俠種 十 作者 ︰ 獨孤紅

隨著話聲,她轉過了「影背牆」,人目楊春面前跟著個陌生漢子,她一怔停步,訝然問道︰「老九,這位是……’」

楊春忙道︰「師娘,這位是內城‘和郡王’府來的燕爺,有事兒要找師父。」隨既轉過來向英武漢子陪笑說道︰「燕爺,這是家師娘!」

未容英武漢子開口,媚娘便像一陣風般到了進前,臉上堆著笑,嬌媚地福了一福,道︰「燕爺,您請里邊坐,他出去了……」

英武漢子打量了媚娘一眼,淺淺一札,道︰「多謝,我不坐了,我跟楊九爺說幾句就走!」

隨即轉向楊春道︰「有件事,王爺想請晏老幫個忙在門下弟子中交待一聲,如今晏老現不在,我就請楊爺轉告一聲好了……」

楊春忙道︰「是,是,燕爺您請吩咐。」

‘’好說,」英武漢子淡然一笑,道︰「楊九爺現在‘查緝營’當差,當知道李慕凡已到了……」

楊春微微一驚,忙道︰「是的,燕爺,我知道,這些日子來營里派了整批整批的人在到處緝拿,另外還向‘侍衛營’調借了不少好手……」

英武漢子道︰「這個我知道,我原任職于‘侍衛營’……」

楊春「哦」地一聲,瞪大了眼道︰「我想起來了,燕爺是侍衛營三劍客。」

英武漢子笑了笑,道︰「那是營里弟兄們的抬愛,也是瞎胡鬧,楊九爺,‘查緝營’拿人,那是‘查緝營’的事,王爺想請晏老幫忙,查李…

楊春心中一跳,忙道︰「王爺是要……」

英武漢子道︰「那是王爺自己的話,王爺這麼吩咐,我就這麼傳話,請晏老幫忙打听李慕凡蹤跡,越快越好。」

楊春連聲唯唯,一個勁兒地應是。

英武漢子目光凝注,微微一笑,道︰「楊九爺如今可知道李慕凡在何處?」

楊九方要說話,媚娘一旁突然說道︰「燕爺,晏家如今還不知道李慕凡在那兒,要是知道的話,老九他們早就動手了!」

英武漢子「哦」地一聲,道︰「那麼一旦有了消息,請晏老派人趕快稟報王爺好了,我沒有別的事兒,告辭了!」向著媚娘一拱手,轉身而去!

媚娘忙道︰「燕爺怎不多坐一會兒!」

英武漢子回身笑道︰「謝謝,我改天會再來!」

媚娘道︰「那麼燕爺走好,我不送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英武漢子已然走出老遠,只听他說了聲︰「別客氣」,隨即放步行去。

楊春眼望著英武漢子走遠,收回目光道︰「你怎麼不讓我說?」

媚娘橫了他一眼,道︰「傻子,這時說麼,誰拿著李慕凡,誰就是大功一樁,你的大功還想不想要了,還有樂家那丫頭?真是死木頭,看來有時候你還不如我!」

楊春嘿嘿笑道︰「小心肝兒,我什麼時候也不如你呀……」

媚娘道︰「算了吧,老九,只要你別忘了我這個師娘就行。」

楊春臉色一整,皺眉問道;「媚娘,你怎麼又來了,說真的,媚娘,你看得出是怎麼回事麼?」

媚娘冷冷一笑,道︰「這還用問麼?郡王爺的福晉,以前跟李慕凡有過……」

倏地改口說道︰「他還會安什麼好心哪!」

楊春陰陰一笑,道︰「不錯,總不會是打算把李慕凡請到府里去吃喝一去,行了,媚娘,一句話,咱信得先下手,另讓兩只煮熟了的鴨子飛了!」

拉著媚娘行了進去,順手關了上門!

英武漢了離開晏宅,片刻之後來到了「樂家老鋪」,可巧文子衛正在櫃台里悶坐著,他向著文子衛一拱手,道︰「這位我請問一聲……」

文子衛何等老江湖,一眼就看出這英武漢子是個有來頭的好手,當即站起行出櫃台,含笑還禮︰「好說,您請!」

英武漢子道︰「有位李雁秋李爺,可是住在這兒?」

文子衛未答,凝目說道︰「閣下是……」

英武漢子道︰「我姓燕,是李爺的朋友!」

文子衛「哦」地一聲,道︰「原來是李爺的朋友燕爺,您來得不巧,李爺昨兒晚兒就搬出去了,不知道搬住哪兒去了!」

英武漢子道︰「閣下是……」

文子衛忙道︰「我是樂老掌櫃的管家,兼樂鋪的帳房!」

英武漢子道︰「貴姓?」

文子衛道︰「文,文章的文。」

英武漢子目光溜向了文子衛的一雙大手,笑了笑,道︰「原來是文管家,我再向文管家打听一人,當年有位縱橫南七北六十三省的高人奇客,‘活報應追魂手’文……」

文子衛一搖頭,道︰「燕爺,我是個生意人,不認識!」

英武漢子微微一笑,道︰「還有位‘神手華陀’樂南機……」

文子衛臉色一變,道︰「也不認識,燕爺可還有別的事?我正忙……」

英武漢子哈哈一笑,道︰「悶坐櫃台那叫忙?文管家,你可听說過關外燕玉翎?」

文子衛神情一震,道︰「抱歉,燕爺,我是個生意人……」

燕王翎道︰「文管家,我是李爺的朋友。」

文子衛道︰「燕爺,我剛說過……」

燕玉翎淡然一笑,道︰「文管家,李爺另有個名宇,我也知道!」

文子衛勃然色變,道︰「閣下是關外‘八臂哪叱’?」

燕玉翎笑道︰「文爺好記性,到現在才想起……」

文子衛面無表情,道︰「我還想起了一樁,閣下是侍衛營的三劍客之一!」

燕玉翎笑道︰「文爺,投靠‘六扇門’的人,每個人各有不同的苦衷,有的人為名,有的人為利,有的人則的……」

文子衛截口說道︰「那是閣下自己的事,閣下找李爺有什麼貴干?」

燕玉翎道︰「文爺,我有急要大事面告……」

文子衛道︰「我剛說過,李爺昨兒晚上……」

燕玉翎道︰「文爺,我出來一趟不容易,近時間內很難再有第二趟。」

文子衛道︰「我說的是實情,閣下要是不信……」

燕王翎微搖頭,道︰「好吧,我不敢怪文爺,誰叫我如今是官家的人,文爺,我這里有封信請轉交李爺……」說著,他撩起皮袍,自腰間取出一封信。」

文子衛臉色一變,冷笑說道︰「沒想到閣下還兼王府的護衛,真移得上能者……」

燕王翎淡然一笑,道︰「道︰文爺錯了,這不是兼差,是專職,我已經被調離‘侍衛營’,如今專跟著‘和郡王’听候差遣!」

隨手把信放在櫃台上,拒頭就走!

文子衛看了那封信一眼,輕喝說道︰「閣下請留一步!」

燕玉翎停步回身,笑道︰「文爺還有什麼見教?」

文子衛道︰「小號的‘人參茶’功能強筋健骨,益壽延年,我想請閣下喝一杯再走!」

燕玉翎微一搖頭,笑道︰「多謝,文爺的好意心領,倘文爺一定要我喝,我敬飲,請拿過來,我就站在這門口喝!」

文子衛冷冷一笑,道︰「縱橫關外的‘八臂哪叱’……」

燕玉翎笑道︰「文爺別激我,那沒有用,我若真的進去喝,一旦李爺看過後,文爺會懊悔的,到那時再謝過賠禮,文爺臉上掛不住,我也不好意思,告辭了!」

微一拱手,退自轉身而去!

文子衛站在那兒沒動,一直到燕玉翎身影不見,他方始抓起櫃台的信,轉身行了進去!

他不是進櫃台,是向後進走。

才進後院,迎面踫見姑娘樂倩,姑娘樂倩自昨夜李雁秋走後,心情開朗了不少,人也恢復了往昔的活潑,這使得樂長春老夫婦倆心中松了不少,臉上的陰隱也散了不少,雖還有一絲,但那不關姑娘樂倩。

如今正站在後院幾株壓雪寒梅前,顯得那麼悠閑,听得急促步履聲,轉身抬眼,叫道︰「衛叔,什麼事呀?」

文子衛收了收腳步,笑道︰「我有事要見大哥大嫂!」

姑娘樂清道︰「爹跟娘午覺還沒醒您有什麼事……」

一眼瞥見文子衛手中那封信,她眨了一下美目,道︰「衛叔,這是誰的信哪?」

文子衛當即說道︰「剛有個人送來給李爺的!」

樂倩「哦」地一聲道︰「是誰,您認識麼?」

文子衛眉微揚,道︰「當年關外豪客,‘八臂哪阿’燕玉翎,如今是‘和郡王’府的保衛。」

樂倩臉色一變,道︰「衛叔,‘和郡王’是不是秋叔以前那位?」

文子衛點頭說道︰「和郡王和善,他的福音正是那位海若格格!」

樂倩雙眉微揚,美目一閃過一絲異采,道;「那麼,衛叔,您把信交給我好了,待會兒爹跟娘醒來,我對他二位說一聲,看看該怎麼辦!」

她向文子衛伸出了玉手。

文子衛毫沒猶豫地把信遞了過去,道︰「那麼我回前面櫃上去了!」

樂倩接過了信,含笑說道︰「您忙去吧!」

文子衛來再說,話轉身出了後院

樂倩拿著那封封著口的信,臉上泛起一片極其復雜的神情,她像在想什麼?也像在猶豫什麼!http://210.29.4.4/book/club突然,她揚起了眉,舉步往書房行走!

然而,她剛走兩步,忽又停了下來,望了望手中那封信,她又猶豫了!

只是,這猶豫太短暫了,隨即她又邁了步!

到了書房,她拿著信皺了眉,在桌上左看看,右看看,似是在找尋什麼。

忽地,她凝了美目,揚了柳眉,她凝目處是桌上,硯旁,那兒有一柄裁紙的小刀。她伸手拿起了小刀,坐在了椅子上,然後她用小刀在那封信的封口上小心翼翼的割,手有點顫……

突然,一聲咳嗽在院中響起!

她一驚收手,下意識地把信往背後藏。

但是一聲咳嗽之後,一切又歸于寂然。

她神情一松,呈了一口氣,把信緩緩放在桌上,又伸出了刀子,那麼輕輕的,一點點,一絲絲!

半晌過後,信的封口終于被她劃開了。

當然,那本不難,那是封信,又不是什麼機要公文,得用火漆封上口。

剎那間,她神情緊張臉泛白,手也顫抖得更厲害。

姑娘樂倩她是個倔強,任性,敢做敢為的女兒家,按理,她不該這麼提心吊膽,這麼怕!

做了虧心事的人,心總是虛的。

她以顫抖的心情顫抖的手,緩緩怞出了那張信箋!

信箋,是普通的信箋,不是郡王府的用箋!

也沒有帶著什麼醉人的幽香,僅是那麼一張無色無味的白紙。

這,未免令她有點失望。

的確,她臉上已顯出來了。

接著,她又輕輕地攤開了那張信箋……

信箋攤開了,可是樂倩的嬌靨上陡現失望輿詫異之色,只因為那是一張白紙,潔白而無點墨的白紙!

這能叫信?

還用封口!

樂情那兩道柳眉皺得好緊,剎時間她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臉上隨之而起的是一片差怒色,始抬手就要去撕那張信箋,而這時——

「倩兒」

柳三娘那呼喚聲,由堂屋里傳了過來。

樂倩一驚收手,匆忙地答應一聲︰「娘,我在這兒,來了。’」

折好了信箋,放進了信封里,抹好了漿糊,封好了口,這才拿著信匆匆地奔了出去。

她出了書房,柳三娘正站在堂屋門口,樂倩下意識地一驚叫了聲︰「娘,您叫我。」

柳三娘點了點頭,老遠地凝了目,道︰「丫頭,你手里拿的是什麼?」

樂倩邊走邊應道︰「娘,是秋叔的一封信,是……」說話間,她已到了柳三娘面前︰「和郡王府派人送來的。」

把信遞了過去!

柳三娘眉鋒微皺道︰「和郡王府……」把信接了過去,突然,她臉色一變,抬眼凝注道︰「丫頭,你看過了?」

樂清一驚忙道︰「沒有啊,娘,人家是給秋叔的,又不是給我的。」

柳三娘道︰「那麼這封口的漿糊怎麼還沒干?」

樂倩立時啞了口,但她旋即定神說道︰「信是剛送來的嘛,那也許……」

柳三娘雙眉一豎,沉聲說道︰「丫頭,別忘了樂家的家教。」

樂倩立時低下了頭。

柳三娘滿臉的氣惱,但她卻隱忍不發,道︰「誰寫的,怎麼說的?」

樂倩搖頭說道︰「不知道,根本就是一張白紙。」

柳三娘神情一震,道︰「丫頭,怎麼說?」

樂倩仍低著頭道︰「根本就是一張白紙,一個字也沒有!」

柳三娘神色立趨凝重,道︰「侍候你爹去,我叫你衛叔想法子把信送給你秋叔去!」

說著,她徑自步下石階,往前而走去。

樂倩急道︰「娘,那只是一張白紙……」

柳三娘沒回頭,道︰「娘知道,但比有字更麻煩!」

樂倩聞言一怔,滿臉困惑地沒再開口……

轉眼間,文子衛步履匆書記地走出「樂家老鋪」。

實際上,他並不知道李雁秋上那兒去了,現在何處,但怪的是他沒往別處走,而直奔「六福客棧」。

穿過兩知大街,剛近「六福客棧」所在的那條街,他就立刻覺出情形有些不對。

他看的清楚,「六福客棧」所在的那條待,空蕩蕩的,別說看不見一個人影,便是連只狗都看不見。

家家戶戶都上了門,而且窗關得緊緊的。

本來,在這下雪天,家家戶戶上門,街上沒有行人,也不算太稀罕,但稀罕的是這條街大靜了!

還有那呈丁字形的街口對街屋檐下,站滿了人,個個神色緊張,聚精會神地往「六福客棧」那條街里看,去似在等什麼稀奇事兒出現,等著看熱鬧!

文子衛當即心里就明白了幾分,他走到了那站滿了人的屋檐下,找著人問了問,這一問問出了端倪!

那人說︰「你老哥不知道,封街了……」

文子衛微愕說道︰「封街了,是……」

那人道︰「可不是麼。準是內城里來了什麼大員,那才還有挨家挨戶的要人關門,另外有幾個在趕散行人……」

文子衛向那條街望了望,道︰「我怎麼沒有看見一個人?」

那人搖頭說道︰「誰知道,一轉眼就全沒了影兒。」

文子衛皺眉說道︰「這可麻煩了,我正要到那條街去。」

「改天吧,老哥」那人道︰「我勸你還是別去,內城里的人招惹不得,一個不好就要腦袋,犯不著,我看你……」

文子衛道︰「你怎麼知道是內城里的?」

那人道︰「還有別人麼,換個人誰能封街?」

說得是,除了官外,誰有這麼大的權。

文子衛謝了一聲,邁步走出廊檐,直向那條街行去。

「喂,喂,這位,請等一等!」突然間有人叫了,不是先前那人,因為那人是個男的,而這話聲卻脆生生的女兒家甜美話聲。

文子衛聞聲微愕,停步轉身,街那邊,快步走來了兩個人,那是兩位一身俐落打扮標致姑娘家。

小巧的那位,穿一身黑裘。

更美的那位,穿一身白裘。

文子衛又復一怔皺了眉,容得她二位走近,他當即問道︰「二位叫住我有什麼見教?」

小巧的那位姑娘眨動了一下大眼楮,道︰「你是要進那條街去麼?」

小巧的那位姑娘道︰「你不知道那條街被封了麼?」

文子衛又一點頭道︰「知道!」

小巧的那位姑娘道︰「那你還要硬往里闖?」

文子衛道︰「我有要緊事不得不進去一趟!」

小巧的那位姑娘一點頭,道︰「那正好,我們也有要緊事,正愁沒個伴兒……」

文子衛眉鋒一皺轉望更美艷那位,道︰「姑娘可是‘三英縹局’沈局主令媛沈姑娘。」

美艷的那位微微一愕,道︰「不錯,我正是沈月華,閣下……」

文子衛截口說道︰「那就好,我可以告訴沈姑娘,封街是‘七狼’的人,姑娘請衡量利害,別為貴局惹麻煩樹仇。」

話落,未容沈月華開口,立即掉頭行去。

沈月華抬起了玉手,她打算喚住文子衛,但她話到了嘴邊,卻改口說了這麼一句︰「這個人是誰,看上去分明是個……」

小巧的那位冷哼一聲,吸了小嘴兒︰「神氣,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練過幾年,人家不能招惹「七狼’他就敢……」

沈月華望著文子衛的背影道︰「小鳳,人家是好意……」

「對,」一聲輕笑,背後有人接了口︰「這位姑娘說得對,人家只是一番好意。」

沈月華跟小鳳一驚轉身,眼前,一丈內,不知何時多了個人,一個衣著氣派講究,人似臨風玉樹般美書生。

他笑吟吟地,那雙眼好可惡,直盯著姑娘的嬌靨。

小鳳柳眉一豎,道︰「你是誰,敢……」

「姑娘,」美書生含笑截了口︰「我叫花玉燕,但姓名在此時此地無關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六福客棧’,二位可要我效些微勞!」

小鳳道︰「不稀罕……」

沈月華輕叱說道︰「小鳳,別那麼沒規矩!」

小鳳小嘴兒一並,沒再說話。沈月華轉望花王燕,剛要張口。

花王燕抬手往那條街一指,那雙手之晶瑩,滑膩,柔軟,較諸沈月華的玉手毫不遜色,且有過之,他笑道︰「姑娘,不忙,且請瞻仰瞻仰那位的絕世身手後,我再為二位帶路不遲。」

沈月華雖然急,但她不便催,只好耐著性子循指望去!

文子衛很快的到了那條街的街口,未見一點動靜,根本沒人阻攔,但他心里明白,絕不是那回事。

果然,他剛進街口兩步,突然一個冰冷話聲傳了過來︰「朋友,退回去,別再跨第三步。」

而文子衛不但跨出了第三,腳下便連頓都沒頓一下!

一聲冷哼,那冷冷話聲說道︰「好膽識,原來是存心往里闖的。」

街左一戶人家的兩扇門豁然而開,門里竄出了兩個精壯黑衣漢子,並肩落在雪地上,攔住了路。

文子衛腳下停了一停,冷然說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右邊那濃眉大眼黑衣漢子冷冷說道︰「沒什麼意思,這條街有江湖人的事,你朋友要是不想惹麻煩,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

文子衛道︰「這麼說,這條街是你們封的。」

那濃眉大眼黑衣漢子道︰「不錯,為大家好。」

文子衛道︰「這是京畿重地……」

那濃眉大眼黑衣漢子「哈」地一聲,道︰「就是‘紫禁城’里又怎麼樣,你朋友看的見,‘六扇門’里可有一個人露頭。」

文子衛道︰「果然沒有,可是我已經進來了。」

那濃眉大眼黑衣漢子道︰「我沒說麼,現在退……」

文子衛一搖頭,道︰「我這個人生只有進,從沒有回頭,更受有退過。」

那濃眉大眼黑衣漢子臉色一變,道︰「你自願惹麻煩,那就怪不得誰了,朋友,少時要是斷只胳膊少條腿,你可別懊悔。」

文子衛道︰「那試試看吧,我兩只胳膊一雙腿,誰有辦法誰拿去。」

話落,邁步向前行去。

那濃眉大眼黑衣漢子眉宇間倏騰凶煞,喝道︰「放倒他!」

雙雙撲向了文子衛,各出右掌,分擔文子衛雙肩。

文子衛不愧「追魂手」,雙掌一翻,腳下一掃,悶哼兩聲,砰然巨震,雪泥四濺,那兩個躺下了一雙。

嘴里嚷著放倒人,結果被放倒的是自己,人家仍好好的站在叩兒,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街口,傳過來幾聲驚喜輕呼。文子衛步未停,眼未斜,昂然向里行去。

那兩個翻身躍起,帶著滿身的雪泥,悄無息地由後分左右撲句文子衛,手里,各多了個明晃晃的物件。

「喂,小心,他們手里有……」

是一聲脆生生的驚呼,話猶未完,那兩個黑衣漢子已奇快如風地到了文子衛身後。

文子衛回頭,只听兩聲痛呼,刀掉在了雪地上,那兩個各捧手一坐在了雪地上,疼得毗牙咧嘴,臉上都變了色。

那兩個沒再動,但由街旁那豁然而開的幾戶人空門里,卻一會竄出了十多個黑衣漢子,個個手中握著雁翎刀,成一字地攔住了路,橫斷了整條街。

文子衛眉鋒一皺,但腳下未稍停。

那十幾個黑衣漢子,同時舉起了雁翎刀。

這時,一聲冷笑劃空傳到︰「原來是日前晏家門外的那位朋友,算了,回來吧,你們攔不住他,別丟人現眼了。」

話落,那十幾個黑衣漢子掌中雁翎刀一收袖中,一分立時退向街兩旁,讓出了街心路。

文子衛沒說話,不再有絲毫陰攔地到了「六福客棧」的門口,「六福客棧」那兩扇門本閉著,他剛到門前,那兩扇門豁然而開,開門的賈一飛。

文子衛一怔知道︰「原來賈老也在,李爺在這兒麼?」

賈一飛臉上堆著笑,但眉宇間卻顯掩憂慮,道︰「在,文管家快請進來。」

進了門,賈一飛帶著他直奔後院,在那空蕩,寂靜,各房上鎖的後院雪地上,擺著十幾把椅子。這十幾把椅子中,有七把成一字排列,是空著的,另幾把椅子擺在這七把空著的椅子的對面,那兒坐著三個人。

是李雁秋,晏中,「開碑手」晏二!

文子衛一進來,他三個立即站起來,文子衛則一怔,沖著晏二拱手,含笑說道︰「沒想到晏老也在這兒。」

晏二家笑說道︰「李爺為晏家的事忙,我晏二是晏家的當家的,豈能躲在家里享清福,睡大覺麼?」

文子衛沒多說,微微一笑轉向李雁秋欠了身︰「李爺!」

李雁秋含笑答禮,道︰「子衛,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兒麼?」

文子衛道︰「李父這封信到鋪子里,是您的,大嫂讓我送來給您!」

說著,他從懷掏出那封信雙手遞了過去。

李雁秋微微一愕,一邊伸手接信,一邊問道︰「子衛,是誰?」

文號衛遲疑著沒說話。

李雁秋道︰「在座各位都是過命的朋友,但說無妨!」

文子衛這才說道︰「李爺,是‘八臂哪 ’燕……」

李雁秋臉色一變,撕開了那封信,怞出了那張空白信箋,李雁秋微微一愕,旋即臉色又一變。

在場幾人俱皆一怔,文子衛詫聲說道︰「李爺怎麼會是……」

李雁秋立趨平靜,淡然一笑,道︰「沒什麼,子衛,還有別的事麼?」

文子衛雖然滿面詫異,但他未再問,道︰「李爺,大嫂不放心,讓我帶來……」

又自懷中掏出了幾片金葉遞向李雁秋。

李雁秋神情一陣激動,兩眼微濕,笑道︰「大嫂真是……子衛,代我謝謝大嫂,我用不著,你帶回去吧。」

文子衛道︰「李爺,您知道大嫂的脾氣。」

李雁秋沒說話,伸手接了過來.道︰「子衛,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文子衛道︰「是大嫂猜的,讓我來一趟試試……」

李雁秋笑道︰「大嫂真是料事如神……」

文子衛道︰「李爺,大嫂請您多保重。」’

李雁秋神情又一陣激動,含笑點頭道︰「我知道,也替我向她請安,問倩兒好。」

文子衛應了一聲,道︰「李爺,七狼還沒來?」

李雁秋搖頭笑道︰「還沒有,但該快到了,要沒有別的事兒?」

文子衛道︰「李爺,大嫂要我留下。」

李雁秋一怔,搖頭笑道︰「謝謝你,子衛,用不著,我的事何曾要人幫忙過,回去吧,鋪子里也需要有人照顧。」

文子衛這還待再說,李雁秋接著又道︰「子衛,家里有老少三口,還有晏老的妻小。」

文子衛一震,道︰「是,李爺,我這就回去。」

李雁秋微微一笑,道︰「記住,子衛,為自己多積點後福!」

文子衛一欠身,道。「是李爺,我省得。」

活落,他這里向晏二叔佷拱起了手,那里李雁秋望著賈一飛笑道︰「賈老,再麻煩一趟。」

賈一飛笑道︰「李爺,迎客送客是我的事兒。」

望著賈一飛跟文子衛出了後院,這里三個人落了座,晏中向著李雁秋手中那封信看了一眼,道。「李爺.這是怎麼回事?」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官家要對我下手.這位朋友先來示個警。」

晏中微愕說道︰「官家對您下手?」

李雁秋笑了笑道︰「也許官家認為我擾亂了京城的安寧。」

晏中憤然說︰「‘這是從何說起……」

李雁秋搖頭說道︰「晏老,官家有理好講麼!」

晏中雙眉一掀,道。「李爺,是‘查緝營’還是……」

晏二突然說道︰「老大,是‘侍衛營’!」

晏中一怔移目,道︰「二叔,您知道?」

晏二捆著胡子笑了笑,道;「老大,這多年你是白混了,沒听說‘八臂哪叱’燕王翎是‘侍衛營’的三劍客之一麼?」

晏中臉一紅,「哦」了一聲,道︰「這麼說……」霍地轉注李雁秋,道︰「李爺,你怎認識……」

李雁秋笑道︰「一面之緣,這位燕哪吒是個鐵錚錚的血性漢子,夠朋友,值得一交!」

晏中道︰「李爺,您放心,這兒事了後我去……」

李雁秋一搖頭,道︰「晏老,不是我不領你的情,也不是我說你的面子賣不出去,這件事你最好別管,因為你管不了。」

晏中顯然地有點不服,他揚眉說道︰「怎麼說,李爺!」

李雁秋微一搖頭,道︰「因為毛病不在‘侍衛營’,他們是奉命行事,上面的令諭,晏老的面子,你要他們如何取舍?」

晏中呆了一呆,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晏二那里目光轉動;卻道︰「李爺,以您看,毛病出在何處?」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誰知道,反正毛病不在‘侍衛營’!」

晏二道︰「那麼您怎知道……」

李雁秋笑道︰「這不是很明顯麼?倘是能賣面子的事,燕哪吒早就一手攔住了,還用得著親自送這封信示警麼?既不是賣面子的事,那就準是上面的交待!」

晏二被堵住了嘴,沒再說話沒再問。

這時,一陣急促步履聲響動,賈一飛神色倉惶地奔了進來,他還摻扶著文子衛,文子衛臉色泛白,步履有點蹌踉。

晏二,晏中臉色一變,霍地站起,李雁秋神情震動,雙眉一揚,站了起來,賈一飛叫道︰「李爺,他們到了,七個對付文爺一個,文爺不讓我插手,您快……」

李雁秋目射威稜,沉聲說道︰「子衛,要緊麼?」

文子衛強笑搖頭,道︰「李爺,不要緊,左肋上被馬七印了一掌……」

李雁秋道︰「讓我看看。」

走過去解開了文子衛衣襟,掀露左肋看,左肋上赫然一只烏黑的掌痕,晏二,晏中神色劇變,晏二月兌口呼道︰「陰煞掌!」

李雁秋一點頭,道︰「正是‘七狼’的獨門絕技‘陰煞掌’,錯非是子衛,要換個人!」

文子衛微微一笑,道︰「馬六那只胳膊,恐怕要有十天半月不能動……」

李雁秋輕喝說道︰「子衛,少說話。」

抬手一指閉了文子衛「期門袕」,道︰「賈老,請扶著子衛先坐坐。」

賈一飛應聲扶著文子衛坐了下去。

剛坐定,步履響動,後院內進了七個人,這七個一式皮襖褲,腰里鼓鼓的,步履穩健,眼神十足,個個滿臉凶暴戾氣,隱隱奪人。

曼二與晏中神色一緊,李雁秋立即跨前一步,微一拱手,道︰「敢是七位馬當家的。」

那七個,沒一個開口,十四道犀利目光遍掃全院,最後落在李雁秋臉上,緊緊凝注,一眨不眨。

李雁秋沒在意,淡然一笑抬起了手,道︰「這兒有現成的椅子,是專為七位準備的,我也候駕多時,七位請坐。」

話落半晌,帶頭的那滿面絡組胡,一臉橫肉,凸鉤鼻的大漢突然邁了步,他這一邁步,其他六個跟著齊動,一字排列地坐在那七把空椅子上。

李雁秋微微一筆轉注晏二叔佷,道;「二位也請坐!」

晏二叔佷欠了欠身,坐在李雁秋左右。

李雁秋卓立未坐,他目光掃過七狼,最後落在那魁偉絡腮胡大漢臉上,雙眉微揚,便待發話。

突然,絡腮胡大漢開了口,話聲低沉而冰冷︰「你就是那個姓李的?」

李雁秋微一點頭,道︰「不錯,我正是李雁秋,閣下可是馬大當家的!」

絡腮胡大漢道︰「我就是馬馳,姓李的,你好膽識,好義氣,好本領。」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馬大當家的夸獎,在正題未提之前,我請馬大當家的高抬貴手,賣個面子點個頭,答應我個不情之請。」

七狼老大馬馳冷冷說道︰「姓李的,你說!」

李雁秋一指文子衛,道︰「我請馬大當家的放我這位朋友回去……」

文子衛雙眉一揚,掙扎著站起︰「李爺,您……」

李雁秋一抬手,道︰「子衛,坐下,別忘了我的話。」

文子衛默然不語坐了下去。

馬馳冷冷一笑,道︰「硬漢子,他既不想走,你何必……」

李雁秋截口說道︰「馬大當家的,他一切听我的。」

馬嚷冷冷一笑,道︰「你以為我會點頭麼?」

李雁秋淡然說道︰「馬大當家的,冤有頭,債有主,大丈夫恩怨分明……」

馬鎮抬起毛茸茸的大手,一指文子衛,道︰「姓李的,你該明白。我那幾個不爭氣的徒弟承他教訓,我姓馬的還沒有向他道謝。」

李雁秋道︰「馬大當家的,一下‘陰煞掌’還不夠麼?」

馬貌將手一指身左第六名白淨漢子,道︰「我老六那只左胳膊怎麼算。」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不錯,的確難扯平,這麼說,馬大當家的是不肯高抬貴手,不肯賣這個面子點這個頭了。」

馬馳惡狠狠地笑道︰「你這位朋友身手高得嚇人,我兄弟要看看他到底是那位奇人豪客。」

李雁秋道︰「馬大當家的,在座除了晏家佷外,俱皆無名之輩。」

馬馳冷笑說道︰「姓李的,你忒謙了。」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馬大當家的,請答我一句話,要怎麼樣你才肯放人。」

馬馳冷然說道︰「只有一條路,讓他自己闖!」

文子衛臉色一變,霍地站起,也許牽動了傷處,疼得他臉上一陣怞搐,但是他連哼都沒哼一聲。

李雁秋及時抬手說道︰「子衛,有時候,有些氣是要忍忍的!」

文子衛沒開口,又坐了下去!

李雁秋目注馬馳,道︰「馬大當家的。話是我說的,事是我求的,我想代他闖上一闖,也就是說我想代他求馬大當家的點個頭!」

馬馳凶眼凝注,冷然一笑,道︰「姓李的,為朋友兩肋插刀,你很夠,只是你閑事管得太多了,好,我讓老七先試試……」

最後那滿臉陰狠奸詐色的瘦小漢子霍地站起,馬馳抬手一指︰「這是我們老七馬駭,你只要能勝地一招半式,我立即放你這位朋友走路,不然的話……」

陰毒一笑,住口不言。

李雁秋笑了笑,道︰「馬大當家的,君子一言!」

「快馬加鞭,」馬馳道︰「我姓馬的向來說一句算一句!」

「好,我先謝過大當家的,」李雁秋一點頭,轉望「七狼」老ど馬駭,微微一笑,道︰「久仰七當家的一十八手‘大擒拿’及‘陰煞掌’,打遍江湖罕有敵手,今天我要領教一二,七當家的,請!」

隨著話聲,他向前跨了兩步。

馬駭陰攀目光轉動,盡透奸詐,作冷一笑,道︰「姓李的,你知道我擅一十八手‘大擒拿’及‘陰煞掌’?」

李雁秋笑道︰「一十八手‘大擒拿’為七當家所擅施,‘陰煞掌’是馬家七兄弟獨門絕技,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毀在賢昆伸手下,那個不知,誰個不曉,我還不至于那麼孤陋寡聞!」

話落,他也跨前了兩步。

李雁秋笑了笑,道︰「我本不敢悟越,奈何敢讓七當家的自抑身份,說不得我只好先發招了,七當家的,請手下留情。」

左掌一幌,緩緩抓了出去。

馬駭浮起了一絲鄙夷笑意,神色陰森森的,冷立不動!

李雁秋笑道︰「以靜制動,七當家的深得武家三昧!」

嘴里說著話,左掌箕張微曲,一直抓了過去,轉眼間已遞到馬駭胸口,馬駭忽地陰森一笑,右掌閃電翻起,輕易地一把扣上了李雁秋腕脈,同時左掌飛起,向著李雁秋左肘猛然砍了下去。

他打算來個下馬威,廢李雁秋一只手。

另外六狼臉上都有了怕人的笑意。

豈料,李雁秋左腕忽地一振,馬駭那瘦小身形被帶得一幌,這一幌不要緊,那豎立如刀的左掌,正好砍在他自己的右胳膊上,雖然他收勢極快,手沒斷,但那余勁也夠瞧的,他疼得毗咧嘴剛一聲悶哼。

李雁秋微微一笑,道︰「七當家的,承讓了!」

左腕猛又一振,馬駭那瘦小身帶得飛旋,腳下一個蹌踉,沖到了自己那把椅子前。

李雁秋這一手高,更快捷如電,令人目不暇接,念頭都來不及轉,晏二叔佷跟賈一飛看直了眼!

另外六狼勃然色變,那略嫌胖的老五冷哼一聲︰「姓李的,好身手,難怪……」兩肩一幌,便要站起。

馬馳突然喝道︰「老五,坐下,話是我說的,不能不算數!」

那位老五還真听話,起勢一收,沒動。

馬馳狠狼盯了李雁秋一眼,道︰「姓李的,讓你那朋友走吧!」

李雁秋笑道︰「大當家的信人,令人敬佩,我謝了!……」

轉注文子衛。道︰「子衛,你可以走了,記住。回去後先療傷!」

文子衛站了起來,一句話未說,大步行了出去。

看著文子衛走了,李雁秋收回目光,深懷模出了那七柄匕首及那面三角小旗,道︰「如今該提正題,諸位是否要將‘七匕拘魂令’收回去。」

馬馳的臉色時顯得很難看,冷然說道︰「先放在你那兒,待會兒我兄弟自會收回!」

李雁秋笑了笑,道︰「那麼我遵命了……」反手將那七柄匕首及那面三角小旗放在椅子上,接道;「大當家的,如今晏老英雄在座,當著他,我請教,晏家與七位之間,究竟有何怨何仇!」

馬馳冷冷說道︰「問晏二自己!」

晏二霍地站起,抱拳說道︰「大當家的,晏二想不起何時何地得罪過七位!」

馬馳冷冷一笑,道︰「晏二,你跟我裝糊涂?」

晏二正色說道︰「大當家的,晏二這塊招牌雖比不過七位,但多年來在‘北六省’也一直抬得出去,我晏二也算得上是條鐵錚錚的漢子,天大的事,既敢做,就沒有不敢當的!」

馬馳冷笑說道︰「乍听起來,煞有其事,晏二,你真不知道麼?」

晏二道︰「大當家的,晏二一生從不作虛語欺人談。」

馬馳道︰「那麼我告訴你,在我未告訴之前,我先要問問你,假如這仇怨曲在你,你怎麼說?」

晏二毅然說道︰「公道自在人心,‘理’字之前人人低頭,假如這怨仇曲在我,我晏二低頭認罪,但憑七位處置就是!」

馬馳冷冷一笑,轉望李雁秋,道︰「姓李的,你听見了。」

李雁秋一點頭,道︰「不錯,我字字听得清晰!」

馬馳道︰「那麼,你怎麼說?」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只要曲在晏家,算我管錯了閑事幫錯了人,我不但撒手不管,而且我賠上這雙手!」

馬馳臉上笑意怕人,道︰「姓李的,這話是你說的!」

李雁秋道︰「字字出自我口,但,大當家的,倘曲在你七位呢。」

馬馳道︰「我七兄弟自縛雙手,任憑他晏二來處置!」

李雁秋一點頭,道︰「好,七位不愧英雄,大當家的,清說吧!」

馬馳冷然一笑,道「晏二,我七兄弟就破例跟你講個理,听著……」一頓,隨既接著道︰「晏二,你可有個徒弟叫楊春?」

晏神情一動,李雁秋雙眉揚起。

曼二一點頭,道︰「不錯,有,他行九現在‘查緝營’吃糧拿奉。」

馬馳冷冷一笑,道︰「行,你承認了一個,還有一個,晏二,你可是要了個勾欄出身的風塵女子,叫媚娘。」

晏中臉上有了異色,李雁秋雙眉揚高了一分。

晏二又一點頭,道︰「也不錯,她是八大胡同‘迎春院’的!」

馬弛道︰「好,如今兩個你都承認了,晏二,你知道她兩個是誰?」

晏二一搖頭,道︰「除了媚娘出身‘迎春院’,楊春來自鏢局外,別的我不知道,也不願知道,更不願問!」

馬馳冷笑說道︰’‘真的麼?」

曼二道︰「我剛說過,晏二生平不做虛語欺人談!」

馬馳冷冷一笑,道︰「那麼我告訴你,我有個寵妾叫花姑,出身‘金陵’‘秦淮河’,前幾年趁我兄弟出遠門的時候,她一個遠房的親戚找到了我兄弟的住處,然後她二人相偕逃跑了,幾年來,我兄弟多方打听,才知道她二人躲在‘北京城’,花姑躲在‘八大胡同’重躁舊業改名媚娘,她那遠房親戚則投在你晏二門下叫楊春……」

靜听之余,晏二叔佷臉色連變,李雁秋則連連皺眉,馬馳說完了話,晏二立轉平靜,道︰「這麼說,媚娘原是馬大當家的人!」

馬馳一點頭,道︰’‘正是,如今你明白了麼,怨仇就在此!」

晏二不愧老江湖,也的確夠世故精明,他道︰「我明白了,但我請問,這怎麼跟我晏二拉得上怨仇!」

馬馳雙眉一睜,凶芒暴射,道︰「晏二,你收拐我寵妾的人當徒弟,難道這稱不得仇,叫不得怨?」

晏二微一搖頭,道︰「大當家的,恕我晏二直言,這只是你大當家的一方之詞,再說……」

馬馳那六兄弟霍地站起,馬馳抬手一攔,道︰「晏二、那麼以你之見?」

晏二道︰「我要把媚娘跟楊春叫到這兒來,當面問問!」

馬馳一點頭,道︰「我姓馬的既然講理就講到底,使得,老七你走一趟。」

馬駭應聲欲動,晏二道︰「不敢勞動七當家的,我晏二自己人……」

馬馳冷冷一笑,道︰「晏二,我可以告訴你,她兩個如今不在你晏家。」

晏二神情猛震,勃然色變,跨步上前,道︰「大當家的你……」

李雁秋抬手一欄,淡淡笑道︰「晏老英雄,子衛到這兒來了,這該是意料中事。」

晏二身形倏顫,沒再說話。

馬馳一偏頭,馬駭轉身行了出去。

轉眼間,他帶著六個人行了進來。那是他「七狼」的四個子弟,兩個架一個地分別架著媚娘跟楊春。

楊春究竟是條漢子,他僅白著一張臉。

而媚娘那不正輕的女人,早已嚇得花容失色,頭發蓬散,衣衫零散,滿臉的淚漬。

她一見晏二,像見到了救星,一怔,猛然掙扎,扯著嗓子嘶口道︰「老爺子你快救救我跟老九……」

晏二須發一陣抖動,沉聲叱道︰「媚娘,不要叫嚷!」

媚娘這時那听得進去這個,平時她就夠潑的,一邊掙扎,一邊跳腳,發瘋一般地大叫大喊。

晏二老臉漲得發紫,晏中卻突然說道︰「二嬸,你要再這樣二叔可救不了你!」

皇上的聖旨也沒這句話靈,媚娘立即靜了下來,睜著一雙已不再媚的眼,滿臉淚漬,滿面驚恐。

那模樣,有點可笑,也有點可憐。

馬馳向著楊春跟媚娘一招手,目注晏二道︰「晏二,她兩個如今在眼前,你自己問吧!」

晏二一張臉倏轉鐵青,抬眼望向楊春,沉聲說道︰「老九,你老老實實答我問話,你和媚娘可是原名花姑,出身‘金陵’‘秦淮河’,本是馬大當家的人?」

楊春低著頭沒話說。

晏中淡然喝道︰「老九,如今已難瞞什麼了,不說也不行。」

楊春仍低著頭,沒作聲。

晏二噴口喝道︰「老九,說話!」

楊春猛然抬起了頭,遲疑著說道︰「是的,師父,但……」

馬馳哼哼冷笑說道︰「晏二,你听見了,沒錯吧?」

晏二身子一抖,臉色煞白,道︰「大當家的,算我晏二……」

李雁秋突然說道︰「晏老英雄,楊九爺還有話說!」

馬馳冷冷說道︰「姓李的,他承都認了,還有什麼話說?」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大當家的,保要理字上站得穩,你怕什麼,再說,難道不該听听他這一面怎麼個說法。」

馬馳冷冷一笑,道︰「行,晏二,你讓他說吧!」

晏二沒作聲,晏中卻道︰「老九,有話趁早說。」

楊春忙道︰「是,大哥,師娘原是馬大當家的人是沒錯,可是那是被馬大當家由秦淮河搶去的,並不是明媒正娶,也不是出自師娘自願……」

馬馳臉上變了色,霍地轉注楊春,道︰「姓楊的,你敢胡說八道,滿嘴……」

馬駭抬腳端向楊春的小肚子。

李雁秋雙眉一揚,喝道︰「七當家的!」

一旦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馬駭還真怕李雁秋,一驚沉腿,一腳掃在楊春小腿上,疼得楊春一聲大叫。

李雁秋冷冷說道︰「大當家的,請管管令弟!」

馬馳一折椅子霍地站起,道︰「姓李的,他無中生有,捏造事實,難道……」

李雁秋截口說道︰「無論怎麼說,總該听他說完!」

馬馳道︰「我姓馬的沒那麼好耐性……」

李雁秋一點頭,道︰「那好,我話說在前頭,在未分曲直之前誰敢亂出手腳,誰就得掛點傷,大當家的可別怪我沒打招呼!」

馬馳臉色一變,尚未說話。

「七狼」中,那略胖的老五,突然陰笑說道︰「我馬五從不信邪!」轉身向楊春走去。

李雁秋揚眉喝道︰「馬驍,你站住!」

老五馬驍頭也沒回地嘿嘿笑道︰「他拐了我馬家的人,我就活剝了他,看誰管得著!」

李雁秋目中寒芒飛閃,道︰「馬驍,這是第一把,別跨第二步!」

回身撈起一柄匕首,順手一拋,寒刃化飛虹,「噗!」地一聲釘在馬驍腳前,馬驍腳下一頓,但未停,旋又抬起了腿。

這時,李雁秋道︰「馬驍,這是第二把,休再跨第三步。」

「噗!」地又是一柄匕首月兌手飛出,這一回同樣地插在馬驍腳前,但那匕首的犀利鋒刃又割破了馬驍的鞋尖。

馬驍身形猛震,但他仍未停,又要去跨步。

李雁秋雙眉陡揚,道︰「馬驍,人是事不過三,我則是事不過二,小心你……」

馬馳突然喝道︰「老五,回來!」

馬驍霍地回身,叫道︰「大哥,難道你……」

馬馳一擺手,道︰「我說過,既已講了理,咱兄弟就講到底,別留人話柄,惹江湖上的朋友笑話。」

馬驍未再說話,但他站在那兒也未動。

馬馳目望向李雁秋道︰「姓李的,算你狠……」

李雁秋放下了揚起的匕首,笑道︰「豈敢,楊九爺,請放心大膽說你的!」

楊春忙道︰「多謝李爺,我說的是實話,家師娘跟我本是‘鳳陽’人,因為家鄉遭天災,家師娘親人死的死,散的散,一個人流客‘金陵’沒辦法,才跑到‘秦淮’賣身養活自己,卻不料被馬大當家的搶了去,我听說後趕來找尋,惹又惹不起,待也沒辦法待。只于跟家師娘跑來京城二……」

李雁秋截口說道︰「楊九爺,听說你跟令師娘是親戚!」

楊春喃喃說道︰「我不敢再瞞,家師娘本是我的遠房表姐!」

李雁秋「哦」地一聲,道︰「為避禍而矮了一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轉望馬馳,道︰「大當家的,你听見了?」

馬馳冷然點頭,道︰「我听見了,我恨不得拔了他那根舌頭!」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大當家的是認為他所說的跟事實不守?」

馬馳道︰「符與不符,他們兩個自己心里明白!」

李雁秋微一搖頭,道︰「事到如今我要說句公道話,無論他說的符還是不符,這都怪不得晏老英雄,曲也不在……」

馬馳怒聲說道︰「難道該怪我,曲在我?」

李雁秋淡然搖頭說道︰「我不是這意思,那自有公論,至少怪不得晏老英雄,曲也不在晏老英雄!」

馬馳道︰「姓李的,你說說看,為什麼……」

李雁秋截口說道︰「當然我要說明,很簡單,晏老英雄只是收了個原在縹局任趟子手的楊春,要了個出身‘八大胡同」‘迎春院’的媚娘,卻並不知道她就是你的寵妾花姑!」

馬馳道︰「姓李的,這是你說的!」

李雁秋道︰「事實如此,他二位俱在眼前,不信大當家的可以與面問問,他二位有沒有向晏老英雄提說過去!」

馬馳道︰「不用問,當然是沒有!」

李雁秋笑道︰「這就是咬!……」

馬馳濃眉一揚,道︰「但,姓李的……」

李雁秋截住馬馳話頭,說道︰「大當家的,我這個人最愛管閑事,但生平最為講理不過,為人也最為公正,我願意說一句,這件事怪不得你,曲也不在你大當家的……」

馬馳冷冷說道︰「那麼你說該怪誰,曲在誰?」

李雁秋微一搖頭,道︰「誰也不怪,誰也不曲,要怪只該怪天,倘‘鳳陽’當初沒這場天災,如今不什麼事也沒有了。」

馬馳呆了一呆,道︰「好說,姓李的,你的意思是……」

李雁秋微微一笑,道︰「這兒是京城重地,江湖事動輒血腥也令人厭惡,大當家的,除了動手之外,該還有更好的法子!

馬馳道︰「姓李的,你何不直接了當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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