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北邊兒來了這麼個人,一個年輕人,挺俊逸、挺英武個年輕人。
看年紀,跟郭燕俠差不多,論俊逸、論英武也絲毫不讓郭燕俠,可是他比郭燕俠多了一種富貴氣。
穿著也跟郭燕俠一般的講究,可比郭燕俠華麗,胯下也比郭燕俠多了一匹馬,那是一匹通體雪白的蒙古種健騎,除了鞍轡也華麗名貴之外,鞍邊也多了一把柄瓖珠玉,鯊魚皮鞘的長劍。
這麼個年輕人,一路抖韁磕馬,坐騎鐵蹄翻飛,疾如月兌弩之矢,漸近了「獨山湖」。
往「獨山湖」來的人不在少數,恐怕只有人是騎著馬來的,恐怕也只有他這麼招搖,這麼毫無不乎。
「獨山湖」的北邊,沒樹林,卻有著不少座的小山,說山,那是恭維,其這是大一點的土堆,說它是土堆,它可又既不算小,又不算矮,長頭長的有草,也有樹,還有些不知名的野花。
不管它該是什麼,它總把這條路,從北邊通「獨山湖」的這條路夾在了中間,而且使得這條路彎彎曲曲的。
彎曲的路不見得好走,可是你在彎的這一邊,往往看不見彎的那一邊。
如今這年輕人就是這樣,健騎飛也似地奔跑,從彎路這邊剛轉過彎那邊,兩上戶插長劍的灰衣老衣,並肩站在道中。
真能讓人猛然嚇一跳!
可不,蹄聲驟雨般的,老遠就能听見了。哪兒不好站,偏站在路中間,看樣子還沒躲的意思,這要是讓飛騎撞上,或者是讓鐵蹄掃那麼一下……」
該躲的是兩個老者,可是他倆沒躲,連動都沒動一動,或許,他倆以來年輕人不定會收韁控馬,急急停住。
該猛嚇的一跳的年輕人,可是他竟然不但沒猛嚇一跳,而且也沒收韁控馬,急急停住,或許,他認為兩個老者一定會躲。
還是他會為事,而且料得準。
兩個老者躲了,不過是在位騎馳到,鐵蹄即將沾身時才躲的,兩個人疾轉身,健騎帶著一在疾風馳過,他們倆驚怒齊聲暴喝︰「站住!」
一聲清朗輕笑,龍吟長嘶聲中,健騎突然踢蹄而起,個飛旋轉了過來,然後,兩只前蹄落地,像釘在地上似的,一動也沒再動。
好俊的騎術!
兩個老者看得臉色一變,入目是一臉俏皮笑意,一口發亮的白牙,人耳又是清朗的一聲︰
「我這不是站住了麼?」
一口清脆的京片子。
好啊,奔馳過去以後才收韁控馬,停住坐騎,分明,他是捉狹,怎麼不是,年他那一臉俏皮笑意也像。
兩個老者人往上一沖,一個道︰「你是干什麼的?」
年輕人道︰「游山玩水的。」
不真有點兒像。
另一個道︰「前頭不許過去,折回去。」
年輕人微一怔︰「前頭不許過去,為什麼?」
這個道;「不為什麼,不許過去就是不許過去。」
年輕人直了眼︰「這就怪了,怎麼跟吃人橫向似的,你們又是干什麼的?」
一個道︰「你不配問!」
另一個道︰「你管不著!」
年輕人沉默了一下,旋即微點頭︰「也是,你們總算是長者,好,我不問,也不管!」
他一拉韁繩,撥轉馬頭,要走。
像兩陣同時刮起的風,兩個老者一左一右從健騎兩側掠過,已到了前頭,又並肩站大了路中間。
年輕人又一怔︰「喝!好快呀,我算是開了眼界了,簡直嘆為觀止。」
一個老者冷然道︰「知道就好。」
另一個老者更冷︰「識相的就趕快折回去。」
年輕人眨了眨眼︰「我這個人什麼都好,一唯一的短處就是不識相,跟你們逗夠了,沒意思了,閃身讓路,不然就跟剛才一樣。」
話落,他抖韁磕馬,健騎作龍吟長嘶,鐵蹄揚起,直沖出去。
兩個老者驚怒暴喝,微退一步,抬手探肩,森寒光芒疾閃,兩柄長劍出鞘,匹練也似,疾卷健騎一雙前腿。
鞍上暴起朗喝,震天懾人︰「大膽!傷了我的‘小白龍’,拿你們這兩條命也賠不起。」
喝聲中,鞍旁再起錚然龍吟,光若冷電,暴閃疾卷!
兩個老者的兩把長劍月兌手飛去,人也被震得踉蹌暴退。砰然倒地,適時健騎沖至,他兩個,眼看就要傷在鐵蹄之下。
嬌叱震耳,一朵白雲如雪,從空而降,正落在兩個老者與健馬之間。
隨見,冷電般寒光斜斜蕩了開去,健騎長嘶聲中,揚蹄而起。
年輕人騎術好,反應快,急記忙一抖韁繩,拉轉馬頭,幸好沒栽下來。
健騎鐵蹄落了地,他提著已經出了鞘的長劍,望著前頭,目瞪口呆。
前頭,面如寒霜,站著位白衣姑娘,國色天香,風華絕代,正是郭燕俠前不久才見過的那位。
四目交接,白衣人兒依然冷若冰霜。
兩個老者從地上爬起來,卻驚動了年輕人,他失聲驚嘆︰「天,你真美,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美的……」
白衣人兒嬌靨上冷意陡添三分,黛眉眉梢兒一剔︰「不做人事,也不說人話,只有拿你不當人。」
白衣人兒她要抬皓腕。
年輕人忙抬手︰「等等,我說的是實話,天地良心,絕對是實話。」
白衣人兒皓腕微一頓,人也微一怔︰「如果真是實話,像你這樣說話的,我也從沒見地。」
年輕人微愕道︰「我這麼說有什麼不對了?是實情,是實話,我想說,我該說,難道錯了麼?」
他不像裝作,不帶虛假。
白衣人兒為之微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像你這樣的人,的確從沒見過,沒人說你錯,只是……」
年輕人道︰「只是什麼?」
白衣人道︰「只是太孟浪、太冒失了。」
年輕人一臉訝異色︰「孟浪、冒失?怎麼會,稱贊一個人,而且是由衷之言,怎麼能算孟浪、冒失?」
白衣人兒目光一凝︰「你怎麼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年輕人叫道︰「我不懂人情世故?誰說的?從小到大,家里教的是禮,外頭學的是人情世故,我怎麼會不懂!」
但是人情世故多半虛假,我只是不擅虛假,不願虛假,甚至厭惡虛假,心里想什麼就說什麼,難道這就叫不懂人情世故?」
白衣人兒又深深一眼,道︰「我沒有說錯,像你這樣的,的確從沒見過,你是哪門哪派的弟子?」
年輕人道︰「我不是江湖人,不,我算是半個江湖人,哪門哪派弟子也不是。」
白衣人兒輕「啊」一聲道︰「你不是江湖人,只算半個江湖人,也不是哪門哪派的弟子,那你是從哪兒來的?」
年輕人兩眼眨動了一下︰「據我所知,眼下這‘獨山湖’一帶,只有兩方面的人,一方面是江湖上的人物,一方面是官家人,先告訴你,你是哪一邊兒的?」
看樣子,他很機警。
白衣人兒道︰「先問的是我,為什麼你不先告訴我?」
機警也白搭,年輕人馬上就豎了白旗,道︰「好,我就先告訴你,我是從京里來的。」
白衣人兒微一怔︰「京里?再告訴我,你姓什麼,叫什麼?」
年輕人道︰「我姓傅,叫傅小翎。」
兩個老者神情一震,臉色大變。
白衣人兒嬌靨顏色也為之一變︰「傅……翎貝子!」
年輕人一怔︰「你知道我?」
白衣人幾道︰「現在我可以回貝子爺的話了,我是官家這一邊兒的,嶗山派弟子,見過貝子爺。」
她淺淺施了一禮。
兩個老者則單膝著地,跪了下去。
年輕人傅小翎飄身下馬,忙伸了手︰「別,尤其是你,我討厭這些就跟討厭虛假一樣。」
白衣人兒站直了身,兩個老者起來了。白衣人幾道︰「沒想到會是貝子爺……」
傅小翎忙抬手︰「等一等!」
白衣人兒住了口。
傅小翎道︰「咱們兩個打個商量好不好?」
白衣人兒道︰「打什麼商量?」
傅小翎道︰「我叫小翎,不叫貝子爺。」
白衣人兒道︰「你的名字不是人人都能叫的。」
傅小翎道︰「你跟別人不一樣,你能。」
白衣人兒道︰「我不願,也不敢特殊。」
傅小翎道︰「是我讓你這麼叫的。」
白衣人兒道︰「你原諒,我不能從命。」
傅小翎道︰「你怎麼……為什麼你不能?」
白衣人幾道︰「禮不可廢!」
傅小翎道︰「這算什麼禮,我愛听你叫我小翎。」
白衣人兒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希望你不要勉強我。」
傅小翎道︰「我要是勉強你呢?」
白衣人兒道︰「你原諒,我寧可不說話。」
傅小翎忙搖了手︰「別,千萬別,我愛听你說話,由你,行了吧?」
白衣人兒該笑,可是她沒笑,道︰「紀貝勒剛下令諭,說貝子爺會到‘獨山湖’來,要大家留意迎接,容我給貝子爺帶路。」
話落,她微一欠身,就要走。
傅小翎忙抬手︰「等等。」
白衣人兒沒動,道︰「貝子爺還有什麼吩咐?」
傅小翎眉鋒一皺︰「你怎麼……」
白衣人兒道︰「貝子爺答應過由我的。」
傅小翎忙道︰「好,好,由你,由你,咱們別急行不行?還沒說話呢,怎麼就走?」
白衣人兒道︰「貝子爺,話說得已經夠多了。」
傅小翎道︰「不,我是說……」
白衣人兒道︰「貝子爺要是想說話,咱們邊走邊說不好麼?」
傅小翎道︰「為什麼要邊走邊說?」
白衣人幾道︰「就像貝子爺你所知道的,眼下‘獨山湖’一帶,並不只有官家人。」
傅小翎又眉陡地一揚,煞威逼人︰「我不信他們敢,也不信他們能把咱們怎麼樣?」
白衣人兒道︰「不在敢不敢,能不能,而是官家的策略要使敵明我暗,而不是敵暗我明。」
傅小翎還想再說,可是他一的雙俊目一觸及白衣人兒那兩道清澈、深邃目光,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卻又改了口︰「好吧,那咱們就邊走邊說吧!」
白衣人兒沒再多說一句,轉身走了。
傅小翎忙拉著健騎,快步跟上,連那兩個老者單膝點地,打扦恭送,他都是沒理會。
剛跟白衣人兒走個並肩,傅小翎就開了口︰「我已經告訴你我叫傅小翎了,你還沒告訴物,你姓什麼,叫什麼呢?」
白衣人兒道︰「我叫無垢。」
傅小翎一怔︰「無垢?」
「是的。」
傅小翎只當她說了名,沒說姓,也沒再多問,道︰「剛才你說,你也是嶗山派弟子?」
白衣人兒無垢道︰「是的廣
傅小翎道︰「可是據我所知,嶗山派沒有俗家弟了啊。」
無垢道︰「是的,嶗山派是沒有俗家弟子。」
傅小翎道︰「可是你……」
無垢道︰「我也是三清弟子。」
傅小翎一怔,驚叫︰「怎麼說,你也是三清弟子?」
無垢道︰「是的!」
傅小翎叫道︰「我明白了,無垢是你的法號。」
無垢道︰「是的!」
傅小翎道︰「可是你這身打扮……」
無垢道︰「情形特殊,為了方便,紀貝勒的令諭,掌教特許,貝子爺不見,剛才那兩位‘嶗山派’長一輩的,也都是一身俗裝。」
傅小翎臉上浮現起一種異樣神色,令人難以言喻,只听他哺哺說道︰「你怎麼會是個三清弟子?你怎麼會是個三清弟子……」
無垢沒說話,她在博小翎只是自語,並沒有問她。
可是傅小翎霍地轉過了臉︰「我怎麼會是三清弟子?」
現在不是自語,是問她。
無垢不能不說話,不回答了,她道︰「為什麼我不能是三清弟子?」
傅小翎道︰「你不該是,任何人都可以是,你不該是,只有你不該是。」
無垢沒說話,她懂傅小翎的意思,也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說,她不便接話,也不想接話。
只听傅小翎哺哺又道︰「你不該是,絕不該,你是三清弟子,簡直糟蹋了自己。」
無垢還是沒說話,她想說,可是沒說,她知道,他不是輕薄,沒有惡意。
傅小翎再度霍然轉臉︰「你知道不知道?」
無垢又不能不說了,她淡然道︰「我沒有這個想法。」
傅小翎突然顯得很激動︰「你是個三清弟子,我怎麼辦?」
無垢一怔,道︰「貝子爺……」
傅小翎道︰「我喜歡你,打從我頭一眼看見你,我就喜歡上你了,這是我頭一回喜歡上一個人,你怎麼能是三清弟子?」
無拓心神猛震,她知道這位翎貝子純真、率直,可是她絕對沒想到他會純真、率直到這種地步。
她定了一下神,忙道︰「無量壽佛!貝子爺,無垢是個三清弟子出家人。」
傅小翎道︰「我知道,可是我說過你不該是,你是我怎麼辦?」
無垢臉色一整,道︰「我不知道貝子爺該怎麼辦,我只請貝子爺不要再說了。」
「不!」傅小翎雙眉高高揚起,一臉激動神色︰「你不該是,也絕不能是,我喜歡你,這是我頭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上天絕不能對我這麼刻薄、這麼殘酷,絕不能,絕不能!」
無垢還待再說,可是就在這時候,她看見了人,那個人站在前面不遠處,是雲中鵠,她改了口︰「貝子爺,到了。」
這時候,傅小翎也看見了雲中鵲,他懂無垢的意思,沒再說了。
無垢道︰「雲領班,貝子爺到了。」
雲中鵠一怔,急忙一個箭步跨到,打下扦去︰「大內侍衛班領雲中鵲,叩見貝子爺。」
傅小翎道︰「起來回話。」
雲中鵠道︰「謝貝子爺。」
他起來了。
傅小翎接著道︰「紀N勒呢?」
雲中鵠垂著手道︰「貝勒爺恭候您多時了,卑職這就給您帶路,您請!」
他躬身擺了手。
傅小翎轉望無垢道︰「走吧!」
無垢道︰「貝子爺請,我還有我的事,不能奉陪。」
傅小翎忙道︰「那怎麼行,你不能走廣
雲中鵠臉上掠過一絲異神色。
無垢道︰「我一定得走,我不能擅離職守。一話落,她轉身要走。
傅小翎忙叫道︰「你等等!」
無垢停步回過了身。
雲中鵠一躬身道︰「稟貝子爺,貝勒爺的交待,各人有各人的事……」
傅小翎一擺手道︰「不差她一個,紀貝勒要是有什麼怪罪,就告訴他是我的意思。」
雲中鵠恭應了一聲,硬沒敢再說什麼。
無垢雙眉揚起︰「不行,我一定要走。」
傅小翎道︰「要是你非走不可,我不見紀剛了,我跟你去。」
只見雲中鵠飛快地看了無垢一眼,道︰「既然貝子爺非讓你陪不可,我看你就陪貝子爺去見貝勒爺吧。你那邊的事我自會怞調人照顧。」
無垢沒再說話,可是臉色不大好看。
不知道傅小翎沒看出來,還是只要無垢肯陪他,他就什麼也不在乎了,不過他臉色總也怪怪的,強笑道︰「好嘛,我說話還不如他呢!」
這個「他」,當然是指雲中鵠。
無垢冷然道︰「要是你是以貝子爺的身份說話,我當然更不敢不听你的。」
傅小翎絕沒這個意思,也怕這個,忙道︰「不,不,我別誤會,我討厭的就是這個,怎麼會?」
雲中鵠似乎不想他們倆再說話了,躬身擺手,恭謹說道︰「貝子爺請!」
傅小翎沒動,他望著無垢,無垢只好邁了步。
口口口
跟楚翠見紀剛的同一個地方,傅小翎見著了紀剛。
見有無垢同行,紀剛似乎微一怔,但是他很快就恢復了,滿臉堆笑,表現得很熟絡,拉著傅小翎直叫兄弟。
三個人落了座,雲中鵲一旁侍立,無垢有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博小翎,反正她坐下去了就是了。
坐定之後,傅小翎不提公事,也不問眼前「獨山湖」的情形,頭一句話就說,「是我非計她陪我不可,要怪怪我,別怪她。」
這個「她」,指的當然是無垢。
無垢嬌靨上沒有表情。
紀剛笑道︰「兄弟這話不就見外了,我怎麼會怪,又怎麼敢怪,兄弟大老遠的從京里來,當然該有個人陪陪,找上誰是誰的榮寵。」
無垢嬌靨上仍沒表情。
傅小翎道︰「對她,別說什麼榮寵,我只是喜歡讓她陪,既然你不反對,那我在這兒的時候,就請她跟我作個伴兒。」
紀剛笑道︰「應該,當該,這還用兄弟你說?」
轉望無垢,含笑道︰「從現在起,你專責陪翎貝子,去換件衣裳去吧。」
無垢一聲沒吭,她站了起來,也沒施禮,轉身走了出去。
雲中鵠一欠身道︰「卑職調派別的人手去。」
他也出去了。
房里就剩了紀剛跟傅小翎兩個,傅小翎看了紀剛一眼,道︰「他們都挺听你的。」
紀剛笑道︰「他們不是听我的,是听官家的,哥哥我代表官家,奉有密旨,他們不听麼?」
傅小翎一探身,道︰「紀大哥,我很喜歡她,這是我頭一回喜歡上一個人,你可得幫我這個忙。」
紀剛臉色微一變,笑道︰「兄弟,你不是跟哥哥開玩笑吧?」
紀剛臉上笑容不減,道︰「兄弟,你知道不知道,她是‘嶗山派’的女弟子?」
傅小翎道︰「我知道,她是個三清弟子出家人。」
紀剛道︰「這就是了。」
傅小翎道︰「這有什麼要緊,出家人也不是沒有還俗的。」
紀剛皺眉道︰「這恐怕……」
傅小翎道︰「讓她還俗的事我來辦,我求爹娘從官家著手,你只在她這方面幫幫我的忙就行了。」
紀剛目光一凝,道︰「兄弟,你是逢場作戲,還是真心?」
傅小翎道︰「我不懂逢場做戲,也不慣這個,對她也是一種屈辱,我是真心,沒有比我這顆心更真的人。」
紀剛道︰「兄弟,據我所知,她脾氣可不好啊!」
傅小翎道︰「不要緊,她怎麼樣我都喜歡。」
紀剛沉吟了一下,毅然點頭︰「行,兄弟你既有這意思,誰叫咱們是自己人,做哥哥的我是義不容辭,不過,兄弟
傅小翎忙道︰「不過什麼?」
紀剛道︰「得慢慢來,別躁之過急!」
傅小翎道︰「不行,我急,我恨不得現就把她娶回去!」
紀剛微笑搖頭︰「兄弟,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爭,欲速則不達,尤其是這種事,躁之過急往往會弄巧成拙。」
傅小翎皺眉道︰「可是……」
紀剛抬手攔住了他的話,道︰「就算你求爹娘,從官家著手,讓她還俗,有這麼快麼?」
傅小翎為之一怔,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紀剛接著道︰「好在你在這兒的時候,都由她陪著你,你自己也多下點工夫,只等她心里默許,到時候咱們各方面一配合,不就水到渠成了麼?」
傅小翎無可奈何,只有點了頭︰「好吧!」
他可不知道,這時候,在前頭大殿里,雲中鵠正在等無垢。
無垢雖然換了衣裳,還是一身雪白,不過現在的雪白跟片刻前的雪白,白得不一樣。
剛才的白,透著冷肅,透著英氣。
現在的白,雖然冷肅不減,但卻更多了一份飄逸。
她一見雲中鵲站在大殿里,就停了步,淡然道︰「雲班領等了很久了?」
雲中鵠也淡然道︰「還好。」
無垢道︰「雲班領一定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雲中鵠道︰「你是個聰明人,我想用不著我多說。」
無垢道︰「雲領班還是說了好,免得我弄擰了雲領班的意思,反倒不好。」
雲中鵠道︰「既然這樣,我只好從命,我提醒姑娘,別忘了跟貝勒爺的關系,也別忘了高堂白發。」
無垢道︰「我沒見貝勒爺交待雲班領班提醒我。」
雲中鵠道︰「一個做下屬的,有些事是用不著上司明白交代的。」
無垢道︰「雲班領不但忠心耿耿,而且是一個很稱職的下屬。」
雲中鵠淡然道︰「好說,做為一個下屬,理應如此。」
無垢道︰「貝勒爺他可以不要讓我陪翎貝子。」
雲中鵲道︰「你應該知道,貝勒爺不便拒絕,貝勒爺也自有他的道理。」
無垢道︰「貝勒爺應該不會拿我做他替身的墊腳石?」
雲中鵠道︰「應該不會,據我所知,貝勒爺對你跟他的宗爵一樣看重。其實,以貝勒爺現在的權勢,王公大臣也要讓他三分,他也沒什麼可求的了。」
無垢道︰「那麼煩請雲領班代我轉奉貝勒爺,傅小翎雖然是世代簪纓,將來必定承襲候爵的傅家子弟,可是對我來說,還輪不到他。」
雲中鵠道︰「你放心,這話我一定代你轉奉。」
無垢沒再說話,裊裊行去。
雲中鵠站著沒動,一直望著那美好的身影不見。
楚翠來了,傅小翎也到了「獨山湖」。
楚翠之所以來,「獨山湖」,完全是為了傅小翎,而傅小翎之來,一點也不是為她。
當然,這不能怪傅小翎,因為,他或許知道有個楚翠,但他從沒有見過楚翠,絕對沒有,而且他也不知道楚翠會來「獨山湖」,真不知道。
等楚翠知道傅小翎已經到了「獨山湖」知道傅小翎已經喜歡上他生平頭一個喜歡的人,而且是那麼痴,再采取行動
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還來得及了?
郭燕俠呢?又會怎麼樣?
恐怕,那就要看各人的緣份跟天意了!
楚翠來了,傅小翎到了「獨山湖」,紅菱跟她另一個女兒呢?「神力威候」夫人胡鳳樓呢?
這是一處山坳,山坳里綠草如茵,如茵的草地上,不矗立著幾根峻峨怪石。
就在幾根怪石之間,站著兩個人,一個中年美婦人跟一個穿一身白麗的清麗少女。
幾根嵯峨怪石之外,站著四名肩插長劍的灰衣老者。
一看就知道,四名灰衣老者是圍住了這中年美婦人跟清麗白衣少女。
雙方在說話,話聲不大,如果站得遠一點,根本听不見他們彼此間說的是什麼?
很快地,話打住了,四名灰衣老者竟微一躬身,騰身而起,如飛而去,撤走了。
四名灰衣老者剛走,中年美女人跟清麗白衣少女了要走。
就在這時候,一個魁偉高大,一個嬌小玲瓏兩條人影又射落在幾根怪石之外。
又來了兩個人,這兩個,一男一女,男的身軀魁偉,一絡腮胡,威猛懾人,女的則是個很清秀的十五六小姑娘。
中年美婦人微一怔︰「兩位又是……」
威猛絡腮胡大漢冷然道︰「你們是到‘獨山湖’來的?」
中年美婦人道︰「不錯廣
威猛絡腮胡大漢道︰「剛才那四個,是喬裝改扮的‘嶗山派’老道?」
中的美婦人道︰「不錯!」
威猛絡腮胡大漢道︰「他們沒攔你們?」
中年美婦人道︰「也不錯廣
威猛絡腮大漢一聲冷笑︰「那我們攔你們,你也該知道為什麼?」
話落,他抬手就要探腰。
只听一個清郎話聲傳了過來︰「虯髯,等等!」
威猛絡腮胡大漢手上一頓。
中年美婦人美目異采飛閃。
一條頎長人影如天馬行空,破空射到,如飛落地,是郭燕俠。
清麗白衣少女嬌靨上飛閃異容。
清秀小姑娘一臉驚喜,她跟絡腮胡大漢齊聲叫道︰「大少!」
中年美婦人則道︰「燕俠!」
一聲「燕俠」,听得絡腮胡大漢一怔︰「大少,她認識你?」
郭燕俠道︰「這就是我為什麼攔你的道理所在!」
話聲一頓,轉向中年美婦人躬了身︰「菱姑姑!」然後又向清麗白衣少女招呼︰「楚姑娘!」
紅菱微一怔,清麗衣少女,姑娘楚霞嬌靨微酡,淺淺一禮︰「郭大哥!」
郭燕俠轉望絡腮胡大漢︰「虯髯……」
絡腮胡大漢道︰「大少不用說了,我知道了,這位是當年胡姑娘身邊的那位紅菱姑娘。」
紅菱道︰「我也知道了,是虯髯公當面。」
絡腮胡大漢既是虯髯公,那清秀小姑娘當然就是貞始了。
郭燕俠微一笑︰「倒省得我多說了。」
只听虯髯公道︰「菱姑娘請恕虯髯魯莽,貞姑,上前見過……」
話聲突然一頓,顯然他一時想不出,貞姑該如何稱秒紅菱。
郭燕俠一旁道︰「楚夫人!」
虯髯公道︰「呃,楚夫人!」
貞姑忙上前見禮!
虯髯公道︰「菱姑娘,這是小徒。」
紅菱當即也命姑娘楚霞見過了虯髯公,道︰「這是小女。」
郭燕俠道︰「楚大姑娘,我菱姑的大女兒。」
雙方都認識了,也都互相見了禮,虯髯公似乎還有別的事,招呼一聲帶著貞姑走了,貞姑走得依依不舍,很不情願。
紅菱看在了眼里,笑道︰「燕俠,虯髯這位女弟子,對你恐怕是很仰慕。」
郭燕俠微一笑︰「燕俠六兄弟,她都很看得起。」
紅菱沒再多說,道︰「我不願意問你,可是又不能不問,把這兒的事兒透露給你的是我,不問就顯得矯情了,這兒的情形怎麼樣?」
郭燕俠毫不隱瞞,當即把他來到之後,「獨山湖」的情形說了一遍。
靜靜听畢,紅菱道︰「沒想到魚殼倒是挺能躲能藏的,別我的真不便多說了,我只能提醒你,紀剛這個人很詐!」
郭燕俠道︰「謝謝您,燕俠知道!」
一頓接接問道︰「您上這兒是……」
紅菱道︰「我來找翠兒,恐怕你已經見過她了。」
郭燕俠微一怔︰「您怎麼知道?」
紅菱道︰「不然你不會知道霞兒姓楚,讓虯髯的女弟子叫我楚夫人。」
郭燕俠道︰「是的,燕快見過二姑娘了。」
一聲「二姑娘」,听得紅菱微一怔,面泛異色,但很快地就恢復了,道︰「我真不找對了,她是上這兒來了,她人呢?」
郭燕俠道︰「姑娘有自己的事,沒跟燕俠在一起。」
紅菱道︰「她有自己的事,她告訴你是什麼事了麼?」
郭燕俠道︰「二姑娘告訴燕俠,她是來等翎貝子的。」
紅菱臉色一變︰「她真是這麼說的?」
郭燕俠看見了菱姑姑的臉色變化,道︰「要是菱姑姑不願意她這麼做,這就叫燕俠為難了。」
紅菱目光一凝︰「你原以為菱姑姑願她這麼做,誰她這麼做?」
郭燕俠道︰「其實,菱姑姑願不願意她這麼做,並不是很重要的事……」
紅菱道︰「很重要,我跟你鳳姑姑的關系如何,那是我們老一輩的事,可是她們這一輩楚家不希望沾到一個官字!菱姑姑告訴過你,在‘濟南’也是這麼做的,別人或許不清楚,你應該知道。」
郭燕俠道︰「菱姑姑,燕俠知錯,但是這麼一來,燕俠就更不便說什麼了。」
紅菱道︰「怕落個背後告楚翠的狀!」
郭燕俠點頭道︰「是的!」
紅菱淡然一笑︰「你太謹慎了,對菱姑姑,你也太見外了。」
郭燕俠忙道︰「菱姑姑,燕俠沒這意思,也不敢。」
紅菱道︰「沒這意思,也不敢,那麼告訴菱姑姑,你是為什麼?」
郭燕俠一時沒能答上話來。
紅菱看了他一眼︰「燕俠,原來只是你鳳姑姑心里難受,現在菱姑姑心里也不比你鳳姑姑心里好受。」
郭燕俠叫道︰「菱姑姑……」
紅菱道︰「不管你讓風姑姑心里感受如何,那還有得說,因為她總虧欠過你家,可是你菱姑姑沒有,你不應該讓她心里也難受。」
郭燕俠急了,忙道︰「菱姑姑,您……」
紅菱截了口,道︰「其實,就算你不跟菱姑姑說,菱姑姑也知道,楚翠她真是這麼跟你說的,而且她還可能告訴你,你鳳姑姑的意思,要把她許給小翎,是不是?」
真是知女莫若母。
郭燕俠心頭震動了一下,沒說話。
紅菱道︰「告訴菱姑姑,是不是?」
郭燕俠仍然沒說話。
紅菱黛眉微揚︰「燕俠,咱們搖頭不算點頭算。」
郭燕俠只好點了頭,點得很輕微。
但是已經很夠了。
紅菱揚起的黛眉沒落下來,反而又高揚三分,道︰「很好,我真有個熱衷榮華富貴而且只有榮華富貴,什麼都能不要的好女兒,很好,燕俠,哪兒能找到她?」
郭燕俠忙道︰「菱姑姑,燕俠真不知道。」
紅菱道︰「你不告訴菱姑姑,也不要緊……」
郭燕俠道︰「菱姑姑,您應該相信,燕俠真不知道。」
紅菱微一點頭︰「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是該相信你真不知道。不要緊,她既然這麼熱衷榮華富貴,在這‘獨山湖’,我不愁找不到她。那麼,燕俠,菱姑姑帶你霞妹找她去了,沒走之前,咱們總會見面的。」
說完了話,她帶著楚霞走了。
臨走,楚霞向著他投過深深一瞥。
這一眼,看得郭燕俠心頭一震,站在那兒望著菱姑姑她們母女倆離去,半天沒動。
這定了神,他剛要走,敏銳的听覺忽然听見身後傳來了一陣急速的衣袂飄風聲。
回過頭一看,兩條人影掠到,卻是虯髯公跟貞站去而復返。
郭燕俠道︰「虯髯……」
電髯公道︰「大少,剛才我沒便說,躲在遠處一直望著菱姑娘母女去了,才再來見大少。」
郭燕俠听出了話中話,道︰「有事兒?」
虯髯公沒馬上說話,摒息凝神,傾听了一下,確定附近再無人跡時,才壓低了話聲道︰
「我找到魚完他hi了。」
郭燕俠心神一震,忙道︰「在哪兒?」
虯髯公轉身望貞姑,道︰「丫頭,留心後頭……」
再望郭燕俠︰「您請跟我來。」
他當先向山坳深處掠處。」
郭燕俠跟了去,姑娘貞姑留在最後。
到了山坳深處,在拐,兩塊山壁夾成了一條窄縫,寬窄僅能容一個人通過,三個人魚貫進人,貞站停身四望,確定身後沒人跟蹤時,才閃身跟了進去。
過了這處窄縫,是一處小小的死谷,方圓也不這三五丈,長滿了林木雜草,還有十幾根嵯峨怪石。
就在一叢濃密的雜草後,多出了一塊扁圓的山石,緊挨著石壁,進入半人高的雜草叢中,只微往下蹲,雜草就遮住了往外頭的視線,什麼也看不見。
輕輕挪動那塊扁圓的山石,一個洞口呈現在眼前,洞口寬有一肩,高不及腰,得蹲著身,彎著腰爬進去。
虯髯公帶頭爬進了洞,貞姑又伸手把那石頭挪了回來,立時洞口又被堵住了。
洞里黑黝黝的,往里丈余,洞勢忽然開闊,有了光亮,也听見了水聲。
再往前,光亮越來越亮,分辨得出,是火光,水聲也越來越清晰。
就在這時候,虯髯公輕聲了話︰「老魚,是虯髯。」
人影一閃,里頭迎過來一個人,四五多緊五十年紀,身材瘦小,眼圓如魚,唇上是兩撇小胡子,身上是一襲魚皮似的緊身水靠。
虯髯公道︰「郭大少來了。」
那人神情一肅,道︰「魚殼拜見大少。」
他就要行下大禮。
郭燕俠跨前一步架住了他,道︰「魚叔叔,燕俠不敢當!」
魚殼一驚抬頭︰「大少,不敢當的是魚殼,您這麼叫是折鰍魚殼!」
郭燕俠道︰「老人家對魚叔十分推崇,一再交待,有幸拜識,一定要執晚輩禮。」
魚殼激動的道︰「那更是折煞魚殼,老人家是條龍,魚殼只是條蟲……」
虯髯公道︰「好了,老魚,別站在這兒了,進去說話吧!」
魚殼沒再多說,向著郭燕俠欠身︰「魚殼帶路。」
轉身先走,帶著郭燕俠、虯髯公、貞姑往里行去。
到了洞底,火把通明,腳下一半是地,一半是水,地寬丈余,靠石壁還有兩個石洞,水寬近丈,過了一丈,又是山石,原來是水是從山石底下延伸過來的,也就是說,水底有洞,直逼上來。
水邊地上,站著兩位姑娘,一般的粗布衣服褲,村姑打扮,但都眉目清秀,明眸皓齒,年紀都在十八九。
只听魚殼道︰「四娘、魚娘,郭大少到了,還不快拜見!」
敢情兩位姑娘一位正是呂晚村的孫女兒,也就是呂葆中的女兒呂四娘,一位是魚殼的女兒魚娘。
兩位姑娘上前拜見,郭燕俠連忙答禮。
呂四娘銀魚娘進洞去拿了幾個草墊出來,幾個人席地坐下。
貞娘跟呂四娘、魚娘已經熟了,過去跟她們倆坐在了一起。
坐定,郭燕俠道︰「怪不得怎麼找魚叔都找不到,原來魚叔住在這兒,這地方可真夠隱密的。」
虯髯公道︰「大少可知道這水是從哪兒來的?這就是‘獨山湖’的水,水底有洞,直通到這兒,老魚他們喝‘獨山湖’的水,吃‘獨山湖’的魚,日子過得挺不錯的。」
魚殼笑了,郭燕俠也笑了︰「真虧魚叔能找到這麼一個地方。」
虯髯公道︰「‘獨山湖’一直到‘微山湖’,沒人比他更熟了,往這兒一躲,再加上他的水性,能在水底潛伏七天七黑,那批鷹犬想拿他,那是做夢!」
郭燕俠道︰「陸地既有通路,還是要小心。」
虯髯公道︰「他們水里來,他陸上去;他們陸上來,他水里去,除非他們水陸兩路夾攻,那不大可能,還得先找到這兒。」
郭燕俠道︰「呂四娘也會水?」
虯髯公道「四娘不會水,但是魚娘的水性真可上追老魚,而且他們都打點好了,老魚用魚皮縫了個口袋,到時候把四娘往里一接,口一系,父女倆抬著就能下水,老魚不能往里灌氣,只要待在水底不動,鷹犬們一點轍都沒有!」
郭燕俠道︰「魚叔高明。」
魚殼道︰「大少夸獎,不人流的末技,魚殼仗的也就是這一點了,這回竟勞動大少也來賜救,實在不敢當。」
郭燕俠道︰「魚叔這麼說就見外了,兩有雖沒見過,但神交已久,您仗義,郭家怎麼說也該盡點心力,何況盡心力的也只郭家。」
虯髯公道︰「對了,大少,老魚說,這兒只能讓大少跟我們師徒知道,這趟來的朋友里,不見得全是朋友。」
郭燕俠微一怔︰一怎麼說?」
虯髯公道︰「老魚說,據他所知,江南那幾個里頭,就可能有不是朋友的朋友。」
郭燕快又一怔︰「江南哪幾個?」
魚殼道︰「其實這還是魚殼當年應玄曄之聘,衛護允祁的時候听說的,不知道是哪一個,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不過如今允禎出了名的陰,如果真有這條線,他絕不會放過,事關呂家後人,魚殼不能不小心。」
郭燕俠雙眉揚起,目閃威稜︰「有這種?」
魚殼忙道︰「大少可別跟他們提,萬一沒那回事,反而壞了人家的名聲。」
郭燕俠威態一斂,道︰「魚叔放心,燕快做事還不會那麼魯莽。」
虯髯公道︰「大少,如今找到老魚他們了,咱們怎麼把他們弄出去?」
郭燕俠沉吟了一下道︰「魚叔既有這層顧慮,再加上‘獨山湖’方圓幾十里內,‘血滴子’跟‘嶗山派’明牆暗卡遍布,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恐怕不容易。」
魚殼道︰「我也這麼想,要不然我們父女不會帶四娘躲到這兒來。」
郭燕俠道︰「恐怕沒有這兒更安全的地方了,要是這兒的日子並不太難過,何妨就待在這和。」
魚殼拍一下腿道︰「大少好主意,所以我並不急。」
虯髯公道︰「可是不是長久之計……」
郭燕俠道︰「虯髯你以為他們又能耗多久,萬一他們能耗,到時候只要略施小計,還怕他們不撤走,追往別處去?」
虯髯公一怔,環目中也奇光一閃,笑了︰「大少真是好主意,我懂了。」
魚殼道︰「大少,有句話,魚殼不知道該不該說?」
郭燕俠道︰「魚叔不該再見外。」
魚殼道︰「四娘誓報新仇,她立下重誓,有一天要手刃允禎,可是魚殼所學太以淺薄……」
郭燕俠道︰「魚叔的意思我懂,可是事關重大,我也不敢自許,得找老六。」
魚殼道︰「六少?」
郭燕俠道︰「幾位前輩都俠蹤不定,只有老六學到了我關山月關叔的一‘大羅劍’,要不然怎麼說郭家六龍,末者為最呢?」
魚殼道︰「可是六少……」
郭燕俠道︰「不要緊,先讓虯髯給打個底,別吝嗇‘囊中丸’,老六那兒總有機會。」
魚殼一欠身,道︰「那我就代四娘先謝過大少了。」
呂四娘相當機靈,相當乖巧,坐在一旁,靜听至此,道︰「大少成全,呂家存歿俱感,四娘叩謝!」
話落,她翻身便拜。
郭燕俠設防著呂四娘會有此一著,他這里剛一怔,呂四娘那里已一拜而起,他只有道︰
「呂姑娘這叫我怎麼敢當!」
虯髯公一旁道︰「大少,四娘已經拜謝過了,不敢當也得當了。虯髯我絕不吝嗇‘囊中九’,六少那方面,只要大少給說成了,不就不至于白受這一禮了麼?」
郭燕俠也情知這一禮不能自受,道︰「那用得著虯髯這麼說,允禎明白自己的作為,也深知自己結了多少仇怨,不然他不會在在內侍衛之外,還秘密訓練了一批‘血滴子’。
林宮之內,大內侍衛外加‘血滴子’,不是一般人能越雷池半步的,呂姑娘要是沒有高人一等的特別能耐,絕進不了禁宮,不要說為呂家存歿報仇雪恨了。
如今郭家有個老六會這麼一套曠古絕今的‘大羅劍’,要是不能成全呂四娘一番孝心,何以對呂家存歿,請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辦成!」
呂四娘兩眼含淚,一臉感激神色,道︰「郭家的大恩大德,四娘就不敢再言射了。」
郭燕俠正色道︰「呂姑娘也別再這麼說了,姑娘想報仇雪恨,其艱難,不用我說,姑娘也應該想像得到,所以,虯髯給姑娘打底的這一段時日,姑娘必須要痛下苦功。
我讓虯髯給姑娘打底,授姑娘以‘囊中兒’,自有我的深意,‘大羅劍法’曠古絕今,博大精深,卻不是人人都能學的,不然我關山月關叔不會厚彼薄此,在我們六兄弟之中,只傳了一個老六。
而虯髯的‘囊中丸’,是練劍成丸,御劍以氣,只要你能把‘囊中丸’練得得心應手,有朝一日學那套‘大羅劍法’,就能事半功倍。」
幾個人听得不由神色一轉肅穆。
呂四娘再度拜倒,道︰「多謝大少教誨,四娘懂了,為不負大少期望,也為呂家存歿四娘敢不竭盡心力,萬死不辭!」
這回郭燕俠有了提防,站起身來肅然答禮︰「呂姑娘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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