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見,又驚又喜,莫不嘆為觀止。「三同獵叟」管易鄭重的走到海天察身邊遠︰「海老,你這個義子真有不可想象的內功。」海天察嘆聲道︰「管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武功呢。說句自吹的話,他確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奇才,只可惜還不是齊秦威的對手。」
雷不同哪會想到這唯一的親人有此超卓不群的功力,他竟和袁靈看得如痴如醉,旁人的講話竟沒有听進一字。凶僧已想盡方法,錫杖依然被對方緊持未放,相反還奪得筋疲力倦。
太叔夜目注他的面上,臉色非常難看,嘴唇咬得緊緊的,一言不發,放任敵人作為,內心在懷念雙親和手足的慘死。
突然,太叔夜似夢醒般的大喝一聲︰「殺!」雙手一抖,「蓬嚓」一聲大震,頓將凶僧拋擲對面牆壁之上,只摔得他臂折頭裂,血濺尸橫。
太叔夜還似罪有未盡似的,錫杖如疾矢離弦,月兌手直飛, 的一起插進凶僧心中,整根錫杖如靈蛇入洞,沒杖入地,深入不知多少。海天察、管易、袁靈、雷不同四人一見驚呆啦,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楮。太叔夜余恨末息,正想上前分尸泄恨,忽被海天察喚住道︰「歡兒快離開,你不能在此耽擱了。」
太叔夜聞言止步,回身道︰「義父和管伯同叔叔、袁叔離開,瓊雕瓊樓是被‘半支手’獨得溜走了。他的名字叫荀警,為中原道上有名狡詐心毒的黑道高手,‘海蛇’和‘古樹精’已向天下武林告密,目前在昆明城的武林人物已全部分散搜查去了,齊秦威剛才開過大會,欲全力奪取該寶。我們也得秘密展開搜查。」
海天察急急道︰「你先走,義父我馬上派。」太叔夜立向四人作個長揖告退,飛身上屋,忽見一條人影閃動,竟是由這方逸去,一見大驚,暗道︰「不好,有人發現我的行動。」
這一嚇真正非同小可,不加猶豫,立起追殺之心,去勢如電,拼力狂追。
俄頃之間,那條人影似有無處可藏之勢,霎時翻過北門城牆。「這是誰?勾雲白?赫連孤潔?珊妹的雲霓姐姐或是司馬伊人?太叔真?公羊憶?這幾個人都有這種武學。」
他聯想了五六個少女的名字,但卻無法確定是誰,前面背影也不回頭看,專朝荒蕪之地奔馳,太叔夜這時已運上七成內功力追,看勢漸漸接近。
前面少女似已感到追她的人相距不遠,忽然只見她雙腳飄起,速度竟不亞于飛星疾電。太叔夜一見大驚,暗叫道︰「她竟懂得馭風之術!」身不由主似的,十成內勁全部發出,兩腿照樣騰起,心想︰「我非將你追上不可。」這種輕功之速,百里何須一時,然而他用盡全力,只追到日色西沉時,估計約有四百里處,卻依然可見不可及。
妙在那少女始終未叫他月兌離視線,明明可入森林,而她卻要從樹梢超過,似此類月兌身之法豈可計數,她卻硬不采用.顯有找太叔夜印證功力似的,而太叔夜卻已追出火來,絲毫沒有將這可疑之點加以考慮。
前面再無城鎮鄉村,舉目盡是重重疊疊的奇峰峻嶺。突然一聲哀嚎起處,頓時將前面少女驚住,只見她回身招手道︰「快來,我們到遲了!」太叔夜聞言大愕,心想︰「她是故意引我來的。」上前問道︰「姑娘是誰?因何……」他話未盡意,觸目不禁張口結舌。
一張美得天下無雙的嬌麗面容,頓使他不敢往下再問。
少女目授秋水,面泛桃紅,嫣然道︰「你不認識我?」太叔夜定定神,拱手道︰「請恕區區無緣,還請姑娘不惜賜教為幸。」
少女輕笑道︰「我的名字……唉,告訴你也無妨,因你是珊妹的義兄啊……我姓雲名霓,听珊妹說,你比我小三個月呀!」
太叔夜點頭道︰「小弟亦听珊妹道及。」轉過話題道︰「今天幸喜是姐姐發現小弟舉動,否則真不堪設想。」雲霓點頭道︰「我在房屋四周替你巡視,本想早引你到此,但見你在報仇就沒有驚動你。」
太叔夜急急道︰「在此地有何事情發生?」雲霓道︰「據說‘半只手’荀警被人追到這里來了,剛才那聲哀嚎,恐怕又被人殺死了。」太叔夜大急道︰「那我們快去看看。」雲霓似存心隱瞞自己的身世,這時竟一字不提,絳衣飄飄,領先帶路。
太叔夜早听海珊珊說過她的個性非常神秘,知問她必沒有答案,于是也就不便開口。只緊緊跟著,直朝哀嚎之聲循跡搜去。轉過一處山谷,天色已漸朦朧,雲霓指著前面道︰「大概是在那兒了。」
太叔夜靜听一會兒,知四野毫無動靜,立即搶先縱出,突然,他感到一陣腥風入鼻,立即站住道︰「雲姐快來,前面有血腥氣昧。」雲霓走到他的身邊,嗅嗅道︰「確實不錯,我們去看看。」太叔夜走在前面,回頭道︰「可惜小弟不認識那個名叫荀警的黑道人物。」
雲霓道︰「不一定就是他被殺。」行出兩箭之地時,忽在一堆石旁發現一個尸體,太叔夜搖手制止雲霓道︰「雲姐別上前,此地到處都是血污。」行近一看,只見那死者血染全身,胸口衣服破裂,看出是劍劈而死,一條傷口竟有九寸多長,深及內髒,再仔細一看,抬頭道︰「雲姐,此人小弟認得。」
雲霓招手叫他回去道︰「是誰?」太叔夜一躍退回道︰「是三魁幫內一流高手。‘半只手’不能用劍,而死者是遭劍劈。」雲霓詫異的道︰「你是怎麼知道他不能用劍呢?」太叔夜一指左面道︰「我們從這崖上翻過去,邊行進說罷。」
二人翻到崖上一看,只見前面是道長嶺,太叔夜于是伴著她身邊隨行道︰「半只手的出名,是他失去左臂之故,听說是齊肩被人斬掉了,而右臂也不全存,僅僅只剩一只中指,其余四指亦被人削去,因此才有半只手之名。此人狡詐勝過狐狸,陰險揚名黑道,所以我懷疑不是他殺的。」
雲霓輕聲笑道︰「這就是了,然而,此人死在誰人手中呢?」太叔夜想想道︰「揣想不出,但下手之人定還在此山中。」雲霓聞言,立即道︰「那我們分開搜查如何,」太叔夜笑道︰「據珊妹說,雲姐從不與人動手打架,一旦發現時你怎麼辦?」
雲霓輕笑道︰「我就長嘯喊你不行嗎?」太叔夜點點頭道︰「這主意是可行的,恐引來不少外人哩,然而也只有這個辦法可行啦。」于是二人立即分頭開始搜尋。太叔夜從左面躍出後,遙聲道︰「雲姐,如沒有發現時,我們準定明天辰時在西面百里之處會面。」
雲霓遙遙答應,目送他如飛奔去,但她仍未舉步,目光依然凝視他的背影,出神的立了頓飯這久,面上顯出依依不舍分開之情。太叔夜奔躍將近四十余里,在這段時間里,他沒有察覺一絲可疑的動靜,于是改變一下方向,立即朝南繞道往西面而去。
又是二十里過去了,但還是沒有動靜,正當他懷疑找錯路時,忽見前面升起一縷黑煙,一見暗道︰「那里有人了。」于是提氣奔去,小心接近,及至一處絕崖邊緣,看出煙自崖下升起的。悄悄潛行到懸崖,伸頭往下探視。
只見崖底幽深無比,僅崖腳有塊較空之地,隱隱現出一團火光,仔細留心之下,竟看出那團火光旁邊坐了七個大漢,崖高難分面貌。他運起全身內勁,提氣滑下懸崖,及而墜到五十余丈時,崖下人的面貌已能看清,于是貼身崖壁,找個立足之處停住不動。
在觀察一陣後,立即使他緊張無比,喃喃自語︰「三個齊家堡的高手.兩個赫連洪的爪牙,一個余龍祖的親信。」
他一個一個認到最後,呼吸漸浙緊促,又道︰「那個面生之人長得不壞,我卻沒有見過,嘿!沒有左手,右手只有一個中指,是他!他就是得寶之人‘半只手’荀警。」
耳听下面一聲陰笑升起道︰「荀警,你要想活命,就快點將寶物藏地說出。」太叔夜只見那人咬牙不理,面容忿怒至極。又一人陰笑道︰「你要受盡痛苦才開口嗎?」那人不響半聲,另一人開口道︰「我們將他解送給主人們自審罷,夜長夢多,提防別人找到這里就糟了。」
太叔夜這時己悄悄換好白衣,由頭至腳,沒有絲毫露在外面。他這一切妥當之後,尤如幽靈般直飛而下,瞬息到達火堆旁邊。突然,自崖谷深處猛發出數聲驚天長嘯,音勁之厲,竟震得山谷響如雷鳴。那六人聞聲立起,突然朝四處縱開,「嚓嚓嚓」,各自長劍出鞘。
太叔夜尚未察出情勢,一躍接近那面生之人身前,伸手一把提起。猛的覺出有異,注目一看,原來那人,已死多時,臉上乃是一個人皮面罩,這下他已明白自己落入了他人精心設計的陷阱。
環視一眼,目睹那六個高手已隱身不見,便知已入了敵人的圍困之中,舉目崖頂,立見人影閃動,忖道︰「難道是三大勢力全都在此?」突然,只見森林內步出一個老者,認出就是劍祖赫連洪,甩手將尸擲出,冷冷笑道︰「赫連洪,你現身有何話說?」赫連洪行到十丈之內立定,陰聲道︰「你就是雷聲厲的幼子雷歡?」
太叔夜哼聲道︰「出于你們三大勢力的意料之外吧?沒有想到我雷家還有復仇之人!」赫連洪嘿嘿的冷笑道︰「你知道今晚的後果嗎?」太叔夜憤然接道︰「你們知道我雷歡必定聞悉暗查半只手,所以在此沒下陷阱?」
赫連洪大笑道︰「得寶之人被追到此是不錯的,知你必來不須判斷,設陷阱捉你卻早有計劃。」太叔夜暗暗吁口氣,知道對方尚不知自己就是化身的太叔夜,忖道︰「他們只在此地燒火升煙為餌。」
立即接道︰「赫連洪老賊,你休想故作不知,目前此人是為何死的?」赫連洪見他指著地上尸體,忽然哈哈笑道︰「那該死的東西乃是老夫手下一名叛徒,他發現半只手的蹤跡竟不發聲上報,意存私自動手,獨吞寶物,所以老夫將他作成半只手的模樣引你上鉤。」
太叔夜試探清楚後接道︰「你們今晚要違武林紀律?」赫連洪陰陰接道︰「日前武林貼上沒有不許用車輪戰吧?」太叔夜聞言知意,縱聲大笑道︰「你就是第一送死的。」赫連洪陰笑不答,反臂向後招,立即縱出兩人。
赫連洪面對太叔夜道︰「你別打算逃走,四周已不亞于銅牆鐵壁,告訴你,在暗中監視的有齊堡主、余幫主、興安王、蒙邊神拳、西天大師、馭鯨叟,這批老前輩人物,不說姓名相信你是知道的,還有出你意料之外的,那是雄獅派掌門人吼地神君佟昱、餓虎派家門人冷令極、天狼派掌門人勾情波,這三位是特別邀來與你印證武功的,除了這些前輩外,四周高手已不下四百余人,你如有本領.那就試試逃走是否可能。」
一頓,指著他身旁二人道︰「你先試試老夫的長徒和次徒的功夫,他們的功力不如你,兩個人同上不算以多攻少。」
太叔夜深知今晚有數十場苦斗來臨,甚至生命也會在此也了結,但他毫無懼意,暗暗提高內勁,存心在末死之前要殺個血流成渠,尸橫遍野。
他目注兩個大漢,只見都是五十開外的年齡,生相高大凶猛,說道︰「你們派多少人送死?依雷某之見,你們不必裝作,武林紀律在你們眼楮里看得不值分文,還是有多少人在此就來多少罷。」
兩個大漢不等其師開口,各自拔劍從兩側沖出,猛喝進招.勁力確是不比等閑。太叔夜覺出劍風銳勁無比,揮手拍出兩掌,立將對方逼退,忖道︰「我不能讓他們糾纏過久,加以我沒有寶劍使用,這兩人的長劍似亦不壞。」兩大漢出手就被逼退,不禁又驚又氣,雙雙再次狂吼,劍花立起變化.如萬點銀星紛灑滿天而落。
太叔夜冷哼一聲,兩手一抖,幻出一片指影,迎向萬點銀星,大喝︰「撒手!」兩個大漢突覺眼耀生花之時,立覺劇痛攻心,慘嚎中被抖向東西兩方拋出,落地滾了滾,即告了帳。赫連洪親眼目睹太叔夜奪劍殺徒,連他自己都覺快速得無法看清,心中之驚,真不敢與外人道。
太叔夜雙劍在手,立朝赫連洪喝道︰「老賊,再派誰上?」赫連洪陰聲道︰「由老夫親自取你小命!」他說完一拔背上長劍,真有親自出斗之勢。太叔夜見他所拔之劍毫不出奇,暗道︰「他的劍術如不到超類拔萃之境,絕對不敢用普通鋼劍對敵。」詎料赫連洪走出不到二三步,左側石後忽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大叫道︰「赫連兄且住,讓我來討還一掌之仇。」
太叔夜聞聲注目,認出就是蒙邊神拳伯拉魯魯。赫連洪停步拱手道︰「伯拉兄小心他的功夫。」伯拉魯魯知道他的意思,顯示出對方武學尚未識出為何功、何名,接口道︰「無名無派的玩意只可臨機取巧。」太叔夜聞言冷笑道︰「可惜你萬里迢迢將老命送在此地,上次沒有要你的命,這次可不再留情。」
在他的語聲未落中,伯拉魯魯平胸一拳攻出,帶起狂風呼呼,人也跟著邁進三丈,大吼道︰「那晚讓你暗襲得手,這次你得嘗嘗老夫的神拳滋味!」太叔夜冷笑不動,雙劍一合,迎著拳勁前頂,在兩力相接之時,突然朝左右齊分,「嘶」的一聲,頓將伯拉魯魯拳勁分成兩半斜泄,大吼道︰「接我這一式天涯腿!」伯拉魯魯一見掌勁無功,耳听敵招跟來,慌得仰身後臥,帶回雙掌,順勢再發,厲聲道︰「擎天雙柱!」
太叔夜早知對方是武林頂尖人物,腿到中途一屈,左劍橫掃雙拳,右劍月兌手飛出,奇速之神,蓋世無雙,近在咫尺,對方料難抵御。伯拉魯魯誠非普通高手可比,雙拳剛出,立覺對方劍有異,此際他被逼得無法換式,靈機一動,全身滾出,無意中競躲過太叔夜擲出之劍。太叔夜確為一超凡之士,眼光銳利無比,在劍尖及地的一霎那,右掌往回一吸,居然將劍吸到手中。
二人在呼吸之間換了數招奇學,只看得赫連洪和無數窺視之人猛吸冷氣。伯拉魯魯雖未受傷,但在滾出躍起時,才知盲目逃月兌一死,不由他不驚出一身冷汗,此際他確不是對方敵手。
太叔夜見他立身在五丈之外發呆,冷笑道︰「論招式你非雷某對手,現在換個打法罷,久仰你神拳出名,本人願以一拳換三招!如無膽量就退進林去,此後隱姓埋名,永不許再出江湖。」
他成名武林不易,這句話比殺他還要痛苦,伯拉魯魯哪能受得了,雙拳一錯,嚎叫再撲,勢如瘋虎。太叔夜雙手背立,挺胸相迎.蓬聲大震中,結結實實受了一切雙拳重擊。
這一下更加將明暗中旁觀者驚得不寒而悚。太叔夜雙腳未動分毫,僅上身搖了兩搖,相反蒙邊神拳伯拉魯魯卻遭一股彈勁震得蹬蹬蹬連退數步。赫連洪面色大變,立即道︰「伯拉兄請退!」
太叔夜接口笑道︰「他還有兩招未攻,一式未受,你老賊叫他有何面目見人?」蒙邊神拳伯拉魯魯看勢已失勇氣,但卻無法下台,咬牙行近太叔夜道︰「老夫憑剛才一招己夠,無須最後兩招,加上老夫年齡和聲譽,對你也只能一招換二招,現在輪到你出手了。」太叔夜冷笑道︰「看在你尚有三分骨氣,雷某今晚再讓你逃過一關。」音落掌出,橫臂一揮,狂風暴起,強勁過去,頓將蒙邊神拳伯拉魯魯如拋繡球般卷過樹梢而去。
赫連洪看得目瞪口呆,正感無所適從之際,緊接著躍出興安王曲不理奧。太叔夜毫不為意,招手道︰「你也是我手下敗將,不必猶豫,拔家伙動手罷。」興安王能懂不能講,聞言哇畦大叫,馬金鉤一擺,一式餓虎撲羊,連人帶鉤滾上就干。他使的是鉤,卻不是施出鉤法,一套奧妙無窮的怪招,真有萬夫莫敵之勢。
太叔夜出手連換三套劍,竟無法阻其攻勢,暗驚對方非常辣手,飛舞中倏忽暗忖道︰「此人野蠻成性,今晚再不能讓他生存。」轉瞬三十余招過去,興安王曲不理奧攻勢更加猛烈。鉤影織成一片巨網,數丈之內盡在他鉤網籠罩之下,太叔夜看勢似在他網羅中間打滾。
這時,赫連洪身邊多出五個老者和一個女人,在他們談話中听出,其左手邊是雄獅派掌門人吼地神君佟昱,其右手旁立的兩男是什麼葫蘆雙豹的花斑、花縱,女的是天狼派掌門野花女勾情波。那葫蘆雙豹的二老者一見興安王曲不理奧得勢,其一傲然笑道︰「那小子名聲雖大,武功卻欠火候,還只經過兩場就軟下來了。」赫連洪搖頭道︰「花老大,賢昆仲久處大漠,尚不知道這小子的武功深淺,興安王並非是他對手。」
葫蘆雙豹聞言大笑,大有輕視赫連洪之情,另一人接口道︰「赫連兄說他打敗蒙邊神拳嗎?」馭鯨叟百里沖接口道︰「花老二休得大意,那小子確有高深莫測之能。」花老二傲笑道︰「第四場算我花縱的好了!」
雄獅派吼地神君宏聲接道︰「花老二.你兄弟剛剛到達就想出手成功?三個正主兒尚未動手哩。」他指的是武林王齊秦威、劍祖赫連洪、蓋世劍余龍祖三人,語意中大有觀望之勢。葫蘆雙豹兄弟都是江湖上打滾了數十年的人物,只要點醒一絲兒就能領悟,于是都不再開口爭論。
太叔夜眼看周遭情勢不妙,情知今晚凶多吉少,他有超人的機智,明知殺不盡殺,只有保持內力以免月兌力為好,因此他在接住興安王時就未施出全勁,但興安王的攻勢非常激烈,大有非將太叔夜殺死不可之情,以致引起太叔夜殺機頓發,在三百余招之際,太叔夜的右劍陡然變色,紫光一閃,霎那間與興安王的烏金鉤一搭粘,興安王突覺鉤上傳來一股火熱的勁氣,尤如電閃般到達心髒,一陣劇痛升起,慘叫一聲鉤墜入倒,瞬息之間七竅流血而亡。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竟使旁觀之人無一看出原因,一個個的又驚又疑,赫連洪猶豫一會,環視身旁,見無他人上前.被逼走出,陰聲道︰「這一場由老夫來收拾這小子。」太叔夜一直保持陰沉冷傲的姿態,他唯一不敢疏忽的是,生怕有人認出他是化身的太叔夜來,聞言冷冷的道︰「最好叫齊秦威和余龍祖上。」赫連洪嘿嘿接道︰「如老夫不能殺傷,齊堡主必定現身。」
太叔夜面對生平不敢輕易動手的強敵之一,心中頓起緊張之勢,他知道這一場如不將對方殺死,也得被對方累死,甚至有同歸于盡的可能,但他未將整批仇人消滅之前,叫他這樣死去是不甘心的。赫連洪面對這不可捉模的白衣人似亦不敢輕舉妄動,他踏一丈之後,立即橫劍停身,目注太叔夜眼也不眨一下。
太叔夜內功已運到十成,他知道,凡是超卓不群的強敵相抗,第一招往往是整場勝負的關鍵,那就是誰能搶到微末的先機,他就能保持永久上風。總之,目前叫他與赫連洪和齊秦威正面動手是不願意的,他此際雖在作死拼的準備,但心中仍在找尋月兌身之策。
突然,林中又起一陣蚤動,旁觀的六人聞聲回頭,忽听餓虎派掌門吞海凶煞哈哈大笑道︰「啊呀,陰谷派陰老婆子也來了。」從森林走出了四個人,前面走的是個干瘦黑矮的老太婆,她身旁跟著武林王齊秦威、西天大師、蓋世劍余龍祖。那老太婆面無表情,聲帶陰冷的接道︰「我老婆子被齊堡主叫來看看名聞江湖的白衣人,沒想到你們先到了。」
論理,赫連洪應出聲打招呼的,然而,他此際竟連頭都不敢回。太叔夜面對森林,他雖不敢分心去看,但眼簾里仍映進當前的人物,一見齊秦威出現,不由他不心起恐慌。突然,他靈機一動,忖︰「混亂!只有混亂中才能希望有一線月兌身之機!」他心中雖有這個計策,但卻無法找尋機會,正當此際,忽見陰谷派那老太婆一聲笑道︰「齊堡主,那個象裹尸祥的白僵尸就是嗎?」
齊秦威仍是一幅慈祥的面貌,只見他朗聲呵呵笑遁︰「陰掌門不信嗎?他就是當年雷聲厲的幼子。」陰老太婆嘿嘿笑道︰「就憑他這鬼不像鬼,人不象人的東西竟能驚動天下武林?」太叔夜聞言忖道︰「機會來了!希望她受不住我的話才好。」
機不可失,冷聲罵道︰「黑老鴇,你的臭嘴休在雷少爺面前亂開,最好回到城區僻巷去,否則你的老瀅命就難出此谷。」他為了尋求一線生機,出口再不留半點斯文,這種難听的侮辱言語,只罵得陰谷派掌門人煞氣盈宇,只見她臭嘴一咧.張開無齒的大口,哇聲吐出一蓬黑煙,尤如大網一股罩向太叔夜頭頂。
突然齊秦威大笑道︰「赫連兄快退開,萬毒煙幕威力無比,你也在被罩範圍之內。」赫連洪聞聲大驚,火速閃出十丈之外.太叔夜似有某種把握,眼看黑煙臨頭,仍就冷笑不動,乃至全身遭煙包沒,這才朗聲大笑道︰「所謂陰谷派老者,原來就靠施毒出名。」他聲未落及,突听一聲大震響起,竟將那團煙幕震得如風卷殘雲,要時洶涌四散,頃刻擴大十余丈範圍。
這種出乎意料的現象,頓將在場之人驚得倒退不迭,僅僅留下放煙的那個老太婆慌得手忙腳亂,只听她怪聲大叫道︰「各位快避,我老婆子遭到混元紫氣功了。」她邊叫邊張開雙掌亂招,詎料竟有玄奇出現,那四散擴張的煙幕居然似受魔法驅使般的如流泉入洞,紛紛朗她掌心鑽去。煙未吸盡,突然連發三聲大喝,立有數條人影飛起,紛紛朝崖上撲去。陰谷派掌門陰老太婆聞聲注目,不自禁的長聲嘆道︰「這白衣人確實有超凡入聖之能,他竟趁這機會逃走了。」喃喃未竟,耳听身後有人大笑道︰「毒婆子,大好的場面被你這口毒煙搞壞了。」老太婆回頭一看,認出是南海馭鯨叟百里沖,接口道︰「剛才有哪些人追去了?」百里沖大笑道︰「上崖的是齊秦威、赫連洪、余龍祖,其余的都朝左右兩面抄進,好在發現得早,那小子仍難逃月兌。」老太婆收完毒煙後嘆聲道︰「此子如不消滅,將為我輩大患,百里兄,
我們不必耽擱了。」
二人直奔崖頂,全力向前沖進,轉瞬就是二十余里,百里沖忽指前面道︰「那是玉龍山,他們可能追到那里去了。」
他的判斷不錯,太叔夜確實被追到玉龍山內去了,他發覺左右後三面都是強敵圍來,一停非遭圍困不可,于是拼命朝前奔馳,只擇高山森林躲避。
不料事與願違,因不識地形之故,他竟鑽進了一座絕谷,在發覺不對之際,迎面只見一塊三丈余高,八尺余寬的石碑,上刻斗大的字跡︰「絕龍谷,凡人莫入!」一見暗叫道︰「糟糕!」耳听身後有了異動,忖道︰「追來了。」
他無法往回頭走,只有冒險深入,心想︰「憑我的功力,何崖不可飛登?」這時天已破曉,谷內微現曙光,他在一口氣之下,奔行三里余還,靜察背後.頓覺毫無異樣,忖道︰「他們見了那塊石碑止步了?」又行約百里距離,這時已能觀察一切景物,抬頭一看,豈知竟使他大吃一驚,不自禁地叫苦道︰「這……這怎麼辦?」原來上面竟毫無空隙,簡直是個巨大無比的天然大洞,高有二十余丈,寬卻不到十丈,前面無路,再過五丈前面就是死壁,到此只有回頭退出。
暗察之余,估計全長不下數里,忖道︰「這曙光從何而來?」忽然發覺洞內似有無數怪聲在此呼彼應,丹田漸似火焚一般.頓覺不妙,暗驚道︰「這洞有古怪,這聲音竟能使人心亂神搖,我的內功都克制不住啊。」他覺出危險之霎,立即朝外躍縱,頃刻之間,他奔到原先那塊碑前,再听時,覺出怪音已失,吁口氣道︰「好厲害的聲音,這不知是什麼玩意?」
停下後舉目四顧,察出洞里看不到盡頭,但距洞口不到三十余丈,似有曙光射進洞內,洞口處卻還沒有洞內深處光亮,心想︰「那種光亮恐怕不是曙光。」這時從洞口傳進無數聲音,潛听之余,察覺就是那批強敵死守在外,突聞一個老者高聲道︰「這洞到底有何危險?難道能使我們這批人無一人敢入?」
太叔夜聞聲暗道︰「這是馭鯨叟百里沖不耐煩了。」又听一人鄭重道︰「百里兄千萬勿冒險,此洞原名魔音化形洞。這塊碑是少林派第九世掌門豎立的,在立碑之前,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誤死在內,簡宜連白骨都未留下一根。」太叔夜忖道︰「這是齊秦威的聲音,連他都不敢進來,其余的恐怕更無人敢冒失沖進來了,然而此洞名不虛傳,那聲音卻有形銷骨化之能。」
忖思中,又听一人道︰「那小子不一定在內吧?」听出是個女的聲音。太叔夜喃喃道︰「那放毒煙的老太婆也來了……「他沒有地方可走.我們未曾放過一點空隙。」這又是一個女的聲音。
齊秦威的語氣升起道︰「勾嫂子,不管怎麼樣,我們在此守他兩個時辰再走,那小子縱使在內,兩個時辰也夠死了。」
太叔夜聞言暗喜,忖道︰「就是兩天我也死不了哩。」他放心的坐下來,腦子里卻慢慢分析那怪聲的來由。忽然,他發現石碑的背面竟也刻有不少字跡,但卻被苔蘚掩蔽得已不成字體,立即跳起,走近運掌輕輕的掃除,邊掃邊看,只見刻有模糊的幾行字。
上書︰「千年前有一邪人,于此洞練九橫之音,是以九種橫死之人的痛苦聲音而成,一曰得病無醫,二曰枉誅,三曰非人奪精氣,四曰火焚,五曰水溺,六曰惡獸啖,七曰墮崖,八日毒藥咒咀,九曰餓渴所因。幸彼功成人亦遭天劫,但七魄未散,伏于洞內。老衲為少林掌門,為救無辜,立碑于洞口,以警世人,置珠于洞內引道陽光,希消跡破萬一于今後……」
後面的字跡無法看清,大概的意思如上,太叔夜這才知道那道曙光實為一顆奇珠引道陽光入內所致。暗道︰「白天有陽光入洞尚可稍阻魔音猖獗,臨晚豈不更厲,只怕就在這里也不能立足呢。唉!那少林僧人很可能也犧牲在洞內了。」
他沉著的呆至日上中天,外面確已沒有了動靜,忖道︰「他們確已離去了。」正當他欲起身離去之際,詎料突有一陣風聲起自洞口,不覺大驚,暗道︰「他們離開可能是詐計。」
好在洞內石筍林立,隨處都可躲藏,入內雖不敢,立即閃到三丈處一根巨石後藏起。
耳听那風聲漸漸變成步履聲,來人行動似亦非常謹慎,未及,只听石碑旁有人輕輕的發聲嘆息,繼而變成喃喃自語︰「恩……怨……倩……仇……愛!唉!誰叫它集于我一人身上啊,雷歡,你死了,我沒想到你會死在這洞里,我恨你,恨你侮辱我的清白,使我蒙羞終身,唉,但我又愛你,不止是你的英俊和武功,更因為你是一個正大光明的人啊!你能那種見色不亂,將仇抵過,懸崖勒馬的氣度,天下的青年誰能及你于萬一。自那次後,我深深的愛上你,使我背叛父兄和姐姐,也背叛我父親的同路人,你錯領我的意思,我不會怨你,誰也不會相信一個仇人的女兒會去愛上一個仇人的,現在一切都完了。我听說你進入這洞後,我沒有傷感,相反我還十分高興,你這一死,怨仇豈不跟著消失,而我的愛又能完全實現。等著我!等著我……」
太叔夜聞聲大驚,忖道︰「這不是赫連孤潔嗎?她……她……」他越想越覺心寒,越听越覺難過,舉頭一看,一點不錯,只見她痴痴呆呆的直往洞內走去,顯然是來籍魔音自殺的。這一刻,他對她的仇恨完全消失了,繼起的竟是無限愧咎,看到她那淒涼的背影,不自禁的流下兩行情淚,悄悄又給擦去。
突然縱起身形,一把拉住她道︰「去不得!」赫連孤潔聞聲一呆,听出是太叔夜的聲音,但她沒有回頭,因為她這時已搞錯心中的想象,輕輕的唉聲道︰「你死了還恨我?」太叔夜雙手一扳,硬將她的身體扭轉過來,沉聲道︰「誰說我死了?」赫連孤潔覺出不對,靜靜注視良久,忽然想到剛才的自述,立即羞得趕快低頭,太叔夜緩緩移開雙手,叱聲道︰「快退出洞去。」
他聲音雖厲,而面上卻出現憐愛之情,但他怕被對方看到,一現即隱,赫連弧潔輕輕的嘆口氣道︰「你……你也不能在此久藏了。」太叔夜又裝著嚴聲道︰「我自己還不知道?」赫連孤潔不敢再望向他,輕輕接道︰「但你不能一人出去?」
「為什麼?」太叔夜冷冷的問,赫連孤潔道︰「此山方圓三里之內都遭圍因了,他們尚未離開。」太叔夜聞言一震,忖道︰「好險!如沒有她來,我將無月兌身之望了。」沉吟一會道︰「你來時有人發覺嗎?」
赫連孤潔點點頭,接道︰「我是裝著搜查來的。」太叔夜道︰「你快走,以免他們懷疑.我等到天黑時再闖出。」赫連孤潔道︰「闖不出去的……」
一頓又道︰「你快換衣服,趕快恢復太叔夜的偽裝,我裝做偶然會著你同伴而行,這辦法一定瞞得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