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飛龍 第四章 大赦大封 作者 ︰ 秋夢痕

十余萬番兵正在攻打陽關,真是旌旗蔽天,胡茹動地,人喊馬嘶,震耳欲襲,那人山人海之勢,當真令人有莫可能御之感。

距陽關還有十里左右,四顧關下,人馬尤如蟻集,劉將軍立在白馬上,回頭向鄭一虎道︰「我們這區區兩千人馬,只怕進去就會被吞噬掉!」

鄭一虎道︰「將軍趕快布陣,漸漸向番兵接近。」

將軍無奈,只得布陣,正對番兵沖去,雙腳一夾,兩掌齊揮!

敵軍一見背後殺到一團官兵,起先看到人不多,只派數千迎敵,但一踫到鄭一虎就人仰馬翻,潰不成軍,同時發覺官兵用的竟是個古怪的陣法。立知不妙。火速策動大軍團上,真如潮水而來。

鄭一虎按照他自一的打法,策馬沿著自己的陣勢轉動,一圈一圈的發掌,真是得心應手!

人球愈來愈深入,愈滾愈速,敵人甚至接近到兩丈之內都不可能。

將軍在中心一見,不由得心花怒放,大聲喝道︰「小俠,先攻關下!」

鄭一虎會意,每到正面就多發數中,使關下一面敵陣空隙加大,好讓陣勢前進,然而他仍不讓敵人接近左右後三面,這樣可使自己人無一傷亡。

敵人一看接近不得,圍攻難逞,這時只在十丈外放箭!

鄭一虎的掌勁比狂風巨浪還猛,箭一遇上,非但傷不了他反而加速回竄。

一頓飯久不到,已經攻到關下,攻關的番兵陣腳大亂,四處狂竄!

將軍一見,又大喝道︰「小俠,向敵人不亂的地方攻!」

鄭一虎聞言,抬頭一看,糟糕,他的馬是普通馬,人又是小該子,遠一點的敵陣簡直無法看到。

將軍會意,他人高馬大,看得清楚,又大叫道︰「小俠攻東南,看我左手劍!」

鄭一虎哪能看出東南西北,只得依著他指的方向進攻。

這時雪下得更大,守關兵將也無法看出敵陣全般情勢,惟知關下番兵已停止攻關,同時覺出敵陣空前紊亂。

劉將軍看看地面全是敵人的死尸,同時感到自己的陣勢運動不太靈活了,心中有數,又向鄭一虎道︰「小俠,有敵尸的地方不能攻了,我們陣勢受敵尸阻礙,運動不靈活了。」

鄭一虎大叫道︰「敵人不來圍攻了,鐵球陣失效,請將軍散陣,我們成十路直沖!」

將軍依言,火速調整,立即隨從行動。

敵軍已完全失去控制,一見官兵施逃,兩千人勢如破竹,無往不利,不要殺,就只逐著敵人,讓他們自相踐踏也就夠了。

直到天黑時分,關下再無一個活敵,可是鄭一虎仍然不行放松,依舊左右橫掃,東西直沖。

這樣整整一夜,十里內無一敵人,同時官兵與配軍也已筋疲力倦,將軍這才喚住鄭一虎道︰「小俠,圍解了,我們也不能動了。」

鄭一虎道︰「那就算了,我們向關下開去罷。」

到了關下,將軍親自叫關!

守關官軍認出是他,立即開關放行!

將軍向鄭一虎道道︰「小俠請!」

鄭一虎道︰「將軍先進去,我帶人馬在關下守佐,提防番兵卷上攻來。」

將軍點頭道︰「那也好,先叫人馬休息,吃點干糧,我見了總兵再來迎接。」

大約有一個時辰,劉將軍陪著一個全身戎裝的老將軍出關來了,那就是鎮守陽關西南邊疆的主帥,他滿面含笑,走到鄭一虎面前道︰「少俠,你真是朝廷的棟梁!」

鄭一虎立即跳下馬去要行大禮道︰「小民鄭一虎參見元帥!」

老總兵馬上躬身扶住道︰「少俠太勞累了,兔禮,請進關去。」

鄭一虎道︰「番兵橫尸一地,希望元帥派兵收拾!」

總兵大笑道︰「這個不必少俠躁心!」

進了關,直入帥府,只見大堂上文武官員齊集。

總兵一介紹之後,立請鄭一虎入席,居然待為上賓。

酒筵上人人都以驚奇的目光看著鄭一虎,一位老文官欠身笑道︰「小英雄,你用的那陣法據劉將軍說真是妙用無窮。」

鄭一虎道︰「可惜這陣法缺少三個練有江湖武功之人,否則敵人就逃不了多少!」

又一個將軍起身問道︰「敵人被你打死多少!」

劉將軍代答道︰「周將軍,那要大帥派人收拾戰場才知道,據我估計,決不下八千余騎!」

眾文武聞言大驚,齊聲驚叫道︰「他一人打死的?!」

劉將軍點頭道︰「少俠的掌勁如山,每一出手,當前數丈內的番騎無一能逃!」

總兵嘆聲道︰「今後官兵也要練內功才行,全靠刀槍殺敵太有限了。」

酒席完了之後,總反又請鄭一虎入後堂飲茶,同時自動答應替鄭一虎尋找父親。

鄭一虎乘機道︰「元帥,這批有功的配軍如何處理?」

總兵慨然道︰「本帥上表進京,請求皇上大赦就是。」

鄭一虎道︰「一味苦守總不是辦法呀?」

總兵道︰「張元帥現已上本進京,請求多派官兵前來!」

鄭一虎道︰「大帥上表,不知要多久才有聖旨下來?」

總兵道︰「皇上如果準予所奏,大概要一個半月才有消息。」

鄭一虎道︰「一個半月時間太長,小民想請大帥先恢復配軍自由行動。」

總兵道︰「好的,你要用,就歸你管理,糧飽本帥照一般官兵發給。」

鄭一虎感謝道︰「這是大帥的恩典。」

忽有一個家將進來報告道︰「大人,十里外,番軍又集結了,探軍回報,顯有重新攻關跡象。」

總兵道︰「吩咐下去,加強戒備,關下人馬火速撤回。」

那家將出去後,又有一個將軍進來報告道︰「稟大帥,戰場清理完結,總計點獲敵尸九千余具,散馬兩千余匹,兵器糧草無數。」

總兵笑向鄭一虎道︰「此數更超過劉將軍的估計了,少俠真是神人!」

鄭一虎道謙虛道︰「這是朝廷洪福,元帥守關之功。」

總兵哈哈笑道︰「小孩子也會說客氣話了。」

那將軍去後,鄭一虎忽然鄭重道︰「大師,近日內,每逢夜晚有什麼動靜沒有?」

急兵道︰「只鬧了一夜刺客!可是被關內的江湖俠士逐走了。」

鄭一虎道︰「這證明番營中也有武林人物在內,日後須加倍提防其放火行刺。」

總兵道︰「提起這點,我帶你去會一個人,他是我的食客!姓程名萬里,是一個終日無所事事的老人。」

鄭一虎道道︰「他住在衙門內?」

總兵搖頭道︰「他前十天說要探友,現在可能回來了,住在我的賓館里面,地點就在衙門前。」

鄭一虎心中忽有所悟,暗忖道︰「這老人定是武林高人,難怪關內不怕敵人暗襲。」

總兵換了便服,親自帶著鄭一虎由後門出去,轉往衙前賓館。

賓館里有不少侍從,都是帥府派去了,他們一見大帥到了,紛紛趨前致敬,但躬身而不行大禮.顯然是早有規定。

總兵向一個中年人問道︰「常福,程先生在嗎?」

總兵姓常,這人也姓常,無疑是總兵的家僕,只見他恭聲道︰「稟大人,程先生恰好剛回來,他還帶來二位客人!」

總兵點點頭,一直向內走去,回頭笑道︰「程先生的朗友經常不斷,我是見慣了。」

鄭一虎道︰「此老人與大帥有什麼關系?」

總兵道︰「五年前,我來上任之初,在路上遇著他身染重病,因之隨身帶來!」

鄭一虎點頭道︰「大帥恩高,所以此人盡力報答大帥!」

總兵驚訝道︰「他在此五年了,一無所報呀,哈哈,不過我也未指望他報答什麼。」

鄭一虎道︰「據小的猜測,此人定是武林隱士,大帥關內之所以太平無事,也許就是此老在暗中保護,不過大帥一直蒙在鼓里罷了。」

總兵大異道︰「少俠真猜得準麼?」

鄭一虎道︰「八九不離十,待我見面時揭宴不難明白了。」

走進後廳,總兵大聲道︰「程先生回來了?」

一間房中,聞聲行出一人,年紀約有六十上下,作儒者打扮,迎上拱手道︰「大人,老朽剛剛探友回關!」

總兵大笑道︰「听說還有幾位貴友同來?」他指給鄭一虎道︰「程先生就是他!孩子,你見見。」

鄭一虎拱手一禮。

程老頭一看隨大帥來了個小孩子,開始未注意,含笑點點頭,卻向房中道︰「三位,快出來見大帥!」他又向總兵道︰「大人也知道了,他們是青年人,望大人優待。」

房中走出三個青年,年紀似都不到三十,一齊向總兵行禮。

總兵哈哈笑道︰「免禮,免禮.大家請坐。」

大家在客廳坐下後,程老頭接著向總兵恭喜道︰「大人,听說官兵大獲全勝,真是可喜可賀。」

總兵大樂道︰「你猜是如何打勝的?」

程老道︰「听說是劉將軍以兩干官兵布下一個怪陣打勝的,竟把數萬翻兵打得落花流水。」

總兵更樂道︰「程先生的消息真準確,哈哈……」

右手年輕人接口道︰「大人,這消息恐有出入?」

總兵道︰「義士貴姓?你是看出我的笑聲有異嗎?」

程老人一拍頭頂,嘆聲道︰「老朽真糊涂,還沒向大人介紹他們的姓名哩!」

他起身一指那接話的青年道︰「大人,他叫羅繼先!」

他指另外兩人笑道︰「羅老弟右邊是丘三春,左面是許士俊,他們都是老朽的忘年之交。」

總兵哈哈笑道︰「我也介紹諸位認識一位小英雄,程先生你可知道這次大勝,殺了九千番兵的就是這位鄭一虎嗎?」

四人聞言愕然,一齊駭道︰「當真?」

鄭一虎謙虛道︰「僥幸而已,請諸位多多指教!」

程老人鄭重道︰「小哥屬于中原那一門派?」

鄭一虎搖頭道︰「老丈,我是無名之輩,哪有門派。」

程老向總兵道︰「恭喜大人得遇一位奇才!」

總兵大笑道︰「同時也謝程老先生護關之情。」

程老詫異道︰「大人何以見得?」

總兵哈哈大聲道︰「是這孩子的八卦算出來的。」

程老人嘆聲道︰「當年蒙大人救得性命,無以回報,老配總算在晚上能效一點微勞!」

總兵笑道︰「你我數年之交,你真瞞得緊!」

程老嘆道︰「草野之人,何敢與大人深談,惟近來番兵猖撅太甚,希望大人晚上小心。」

鄭一虎道︰「老丈恐獨力應接不暇,因此藉故探友,約來羅、丘、許三位大哥阻敵!」

程名人大笑道︰「小哥,你真聰明!」

鄭一虎道︰「前此一戰,小子試出番營中並無什麼武林高手,這是為何?」

程老人道︰「西域武林高手不少,惟他們很少被部落酋長利用,因此軍中極少!」

鄭一虎道︰「據說某晚有人行刺大帥,相信是老丈逐走的,那又是什麼原因?」

程老人道︰「行刺那人已被老朽殺在關外,該人武功不高,可能是番將用重金聘來的。」

鄭一虎道︰「番將既有人知道用重金聘請武林中人,今後我們更應當心了。」

總兵隨即就叫家人替鄭一虎布置一間臥室,他怕衙中有要事,當即分手回衙去了,不久,賓館門口來了祝武和黃芳,據說是命來陪鄭一虎的。

住了一夜,鄭一虎知道程老人的字號為「八荒游龍」,可惜他不知道,這字號在當今武林中有多響亮,從程老人的口中,他又知道羅、丘、許是什麼「化日三劍客」。總之他對江湖武林所知不多,無法曉得這老少四人的武功深淺。

番兵雖在十里外集結,但一直就沒有攻關,過了四天鄭一虎有點不耐煩了,因為他心急尋父,不願如此呆下去。

這是一個早晨,鄭一虎剛剛起床,忽見祝武推門而入,且大叫道︰「小虎有人找你!」

鄭一虎正在洗臉,間道︰「是誰?」

祝武道︰「一個姓葉的!」

鄭一虎急忙迎出去,一看是瀟湘三義的老大葉萍,極其祝武大喜道︰「葉大哥,你來了。」

故人相見,特別高興,葉萍笑道︰「你時來運轉啦,住起總兵的賓館來了!」

鄭一虎請葉萍坐下後笑道︰「這是打番兵打來的,葉大哥,黃二哥和祝三哥呢?」

葉萍道︰「住在客棧里!」

鄭一虎道,「你們來這有事嗎?」

葉萍嘆道︰「你有父尋,祝、黃他們則有兄尋,近日才打听到,他們二人的兄長也是犯了流配罪。」

鄭一虎突有所悟似的大叫道︰「莫非……莫非……」

他說不出所以然,急向祝武道︰「你的兄弟叫什麼?」

祝武道︰「這是什麼意思?」

鄭一虎倏地跳起道︰「你的兄弟叫祝文!」

祝武驚訝道︰「小虎,如何知道,他在三歲時被人帶走了!」

鄭一虎大笑道︰「恭喜你,他來找你了,還有黃大哥的弟弟也來了,我想一定是。」

葉萍急向祝武拱手道︰「祝兄,也許真是!」

祝武如夢樣驚奇,急急道︰「我去喊黃芳來!」

他拔腿就跑,未幾找到黃芳回來了。

鄭一虎笑向葉萍道︰「葉大哥,請你帶他們去認。我到總兵那請過安再回來。」

問安重要,換句話說是打听軍情,葉萍點點頭,領著二人去了。

這時程老人也起身了,他約好鄭一虎,一同走進總兵府衙。

總兵正在召集文武商議軍情,一見二人到,立即起身相迎道︰「程先生和少俠來得正好,張總兵有緊急軍情來到!」

程老人和鄭一虎向眾文武招呼過後問道︰「大人有何緊急軍情?」

總兵道︰「玉門關被番軍攻破,張元帥退走敦煌,陽關恐怕守不住了,敵人必由關後攻來這樣前後受敵如何是好?」

程老人道︰「大人如何處好?」

總兵道︰「本帥擬巴關內軍民撤退!但須四天時間才能辦到。」

鄭一虎道︰「陽關如果不撤,番軍進軍受牽制,關內勢必雞犬不留。」

程老人道︰「關外敵兵沒有動靜,大概就是等候里應外合,大人何不派出一支人馬向玉門關探看情勢,如敵兵真由後路來攻,這支人馬也可虛張聲勢。」

總兵道︰「關內總計不到一萬騎,派出一支後,豈不更單薄了。」

鄭一虎道︰「官兵既不能派,配軍還可一用,大人可否允許小民帶他們一行。」

總兵大喜道︰「六百人恐怕太少,本帥加一千如何?」

鄭一虎搖頭道︰「小民不敢指揮總兵,就是六百配軍也夠了!」

程老人道︰「小哥,老朽我前去罷,此舉有關十余萬百姓命運,我希望你成功。」

鄭一虎道︰「老丈,因為你在陽關,我才敢離開大人,你老絕對去不得,不過我還有幾個朋友可以幫忙!」

程老人也知護關要緊,于是點頭道︰「小哥,那就全看你的了!」

鄭一虎向眾人一拱手,急急退出總兵署,回到賓館。

剛進賓館,只見葉萍、祝文、黃香、祝武、黃芳都在座,幾人一見鄭一虎,同時起身招呼道︰「你回來了!」

鄭一鄭問道︰「怎麼樣?」

祝武、黃芳同聲道︰「確是我們兄弟。」

鄭一虎道︰「那大好了,恭喜了!」

祝武道︰「衙門有何消息?」

鄭一虎將情形說出後,大聲又道︰「二位大哥快去召集配軍,我們馬上動身,同時請葉大哥黃三哥助我一臂之力。」

眾人聞言大驚,同聲道︰「沒問題,我們走。」

鄭一虎道︰「我的主意是先不奔玉門關,而直趨敦煌,不惟路近,而且可以攔截追趕張元帥的總兵,如果打得好,我們更可以收復玉門關。」

葉萍道︰「這是好主意!」

鄭一虎先和三義到後關外等候,不到半個時辰,大隊配軍開出了,于是急馳上道。

一天一夜,他們趕到了敦煌通玉門關的大道上,然而卻不見有何動靜。

葉萍道︰「張元帥的大軍可能已退入敦煌了?」

鄭一虎搖頭道︰「路面沒有經過大軍踐踏的跡象!我們快迎上去,也許張元帥退不月兌了。」

奔出三十里時,葉萍急一指前途大叫道︰「小虎,你算準了,那不是大軍沖起的雪塵麼!」

鄭一虎道︰「我們火速開進前面路旁森林,張元帥未被圍住,我們讓官兵過了之後再說。」

六百多人馬一致行動,竟比訓練有素的官兵還齊心,須臾行入林中。

祝武問道︰「小虎,我們是否用原來陣法?」

鄭一虎看看地形平坦寬闊,點頭道︰「可以適用!」

祝文道︰「什麼陣法?」

祝武向他弟弟放釋一番後笑道︰「這是小虎的專用戰法,你和葉大哥黃二弟可以分成三面成犄角之勢,互相策應。」

葉萍驚奇道︰「小虎竟懂用兵!」

鄭一虎笑道︰「陣法不奧,但能殺敵如麻!」

葉萍更驚異道︰「小虎的武功從何而來?」

鄭一虎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秘密,將來再向大哥稟明!」

正說著,大道上的先頭總兵已如風馳電掣而來,其中還有有大批車隊!

黃香嘆聲道︰「難怪還沒入敦煌,張元帥竟連百姓都帶上了。」

官兵不多,也許不到萬騎,但百姓倒比官兵還多,鄭一虎嘆道︰「這太危險了,一旦被番兵追及,那還能打仗嗎?」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才過完,可是那種亂糟糟的樣兒實在慘,人喊馬嘶,再加上老百姓的哭嚎聲,簡直連耳朵都震聾了。

黃香突然道︰「不好,後面雪塵又起,那是番兵追到了!」

鄭一虎道︰「看勢不多呀?」

葉萍鄭重道︰「那是先頭番兵,後面必有大軍!」

祝文又噫聲道︰「你們看,官兵和車隊為何不動了!」

葉萍道︰「我明白了,番兵這樣近,張元帥認為月兌不了身,顯然決心一戰了!」

鄭一虎道︰「車隊有什麼用,簡直要老百姓送死嘛?」

葉萍道︰「你不見嗎,官兵把車隊圍成車城,這樣可防敵方番兵沖破!」

「這能擋得了多久,結果老百姓非死光不可!我們快行動!」

祝武聞言,立即指揮配軍沖出,當著大道,火速列陣!

鄭一虎忽覺陣中少了一個人,急急向祝武道︰「你快入陣心,照劉將軍樣,指揮陣勢推進。」

布置剛完,忽見一個青年將軍策馬沖來大喝道︰「你們是什麼軍隊?」

鄭一虎勒馬迎上道︰「我們是常總兵派來的配軍!」

那將軍大喜道︰「可是殺敗數萬番兵的配軍麼?」

鄭一虎點頭道︰「請將軍速稟張元帥,快把百姓放行,官兵則請留了,如見番兵大亂,總兵反擊,我們要奪回玉門關!」

那青年將軍疑問道︰「奪回玉門關?」

鄭一虎道︰「非奪回不可,否則陽關難保,敦煌亦將失守。」

那青年軍高興極了,猛勒馬頭,全力回沖,邊馳邊叫道︰「配軍到了!少俠也來了,我們要奪回玉門關!」

在官兵陣上奔出一騎,馬上坐著全身披掛的老將,他迎上青年將努喝問道︰「什麼事?」

青年將軍稟明一切,大聲道︰「請元帥將百姓放行!」

老將軍懷疑道︰「憑這區區六百騎就要奪回玉門關?」

青年將軍道︰「看少俠神情,他似有把握,請大帥快點定奪。」

老將軍半信半疑,下令道︰「分出兩百騎護住百姓,余者布陣待命。」

鄭一虎見官兵已然有以行動,知道張元帥照準了,心中大喜,同時前途的番兵再度出現,急急喝道︰「祝大哥,指揮移動!」

葉萍急止道︰「小虎,現在就移動,人馬徒勞,番兵先鋒不值得用陣法,何不我們四人先迎上沖殺一陣,殺退其先鋒,再戰其主力!」

鄭一虎聞言有理,于是揮手道︰「那我們沖過去!」

葉,祝,黃三人都是長劍,聞聲一齊拔出,策馬猛沖!

官兵一看四人出動,莫不駭然,適才那位青年將軍又策馬而來,他向陣中祝武問道︰「他們這是干什麼?」

祝武笑道︰「番兵到的尚非大軍,他們要打先鋒,後戰大軍。」

青年將軍大驚道︰「敵人先鋒也有數千人馬!四人此去豈不如羊入虎口?」

祝武大笑道︰「將軍錯了,應該說是虎入羊群!」

廣闊的平原,視野廣闊,四進外的番兵追騎,這時已隱隱可見,雪已停止,但見四人如風卷入敵軍,真如虎入羊群。

霎那之間,敵軍已人喊馬嘶,利時亂成一團,青年將軍一見,歡叫道︰「阻住了。」

他縱騎沖回,立時軍心大振!

官兵群中劍光如電,掌勁如雷,慘聲震天,已有數半四處亂逃!

祝武一見,立即揮軍前進,他知道官兵大軍也要到了。

尚未及半里,忽見鄭一虎等如風吹馳回,大叫道︰「速解陣勢,暫時沖殺一陣!敵人大軍還遠。」

二百配軍聞言,轉瞬分成二隊,並排逐出!前面有鄭一虎帶著,真如風卷殘雲。

一直殺到中午,官兵的幾千先鋒死了大半,余者向四野逃竄,霎時走得一千二淨。

鄭一虎不肯窮追,立即向官兵下令火速吃干糧。

吃完了,他派出一人到後面請張元帥官兵回關,自己帶著配軍當先鋒,直向前途迎去。

可是一直到晚上還沒有遇上番兵大軍!情形有點古怪,鄭一虎急向葉萍道︰「番兵何以不見?」

葉萍道︰「這樣如何!我和黃老二施展輕功,到兩側探探,方向仍是玉門關,你和大隊繼續開進,敵人既要深入,就決離不開左右二十里,否則大軍無法通過。」

鄭一虎道︰「好的,我們連夜開進,但等到什麼時間停止?」

時萍道︰「離玉門關數十里有個哈拉湖,你們到湖邊停止吧。」

鄭一虎點點頭,立請祝文道︰「祝三哥,請你在前面探路,免得中了敵人的埋伏。」

計議一定,在隊繼續馳進。

一夜又過,天明之際忽見祝文奔回道︰「小虎,前面那座山林內有番兵,但不知人數有多少。」

鄭一虎道︰「哈拉湖還有多遠?」

祝文道︰「過了前面山林就是大草原,湖在草原那面!」

鄭一虎道︰「那這山林內必有番兵了望,我們停下罷,請祝三哥再辛苦一趟,向後面的官兵通知一聲,只說午後我們攻敵!請官兵看勢發動。」

祝文道︰「我們停在這里作什麼?」

鄭一虎道︰「等候葉大哥和黃二哥的消息,看看這兩面的敵情。」

祝文會意去後,鄭一虎又下令吃早餐,同時向祝武道︰「這次陣勢要改變一下!」

鄭一虎道︰「前次只有我一個人,因恐左右後三方空虛,因此才把陣勢滾動,現在四方都有人,不必擔心了!你把退行和橫行的能通改成前進,我如攻右,陣勢齊把馬帶向右;帶我攻左,齊向左帶,就是沒有向後的,同時把圓陣改變方形。」

祝武道︰「這容易,而且不須練。」

鄭一虎道︰「我也知道,但你得向大家悄悄下令,不可驚動番兵。」

當祝武向大家傳下令去之際,忽見葉萍和黃香如電奔回。

鄭一虎接著他們問道︰「情形如何?」

葉萍道︰「我那面發現兩千余騎,似是番軍左翼!但按兵未動。」

黃香道︰「我那面只有少數散騎,看樣子是游騎探馬。」

鄭一虎道︰「這證明番軍就只派三千余騎追官兵,其余大軍全部駐扎在哈拉湖這面草原上。」

葉萍道︰「就開始嘛?」

鄭一虎道︰「論理應在今晚采偷襲行動更好,不過我想給番軍看看官兵的顏色,使其以後不敢深侵。」

祝文道︰「是不是馬上準備進攻?」

鄭一虎道︰「是的,這一仗如果打勝,從此官兵的威風必定大振,今後就可先聲奪敵了,因為我們不能永遠替官兵打仗,這一次非常重要。」

黃香道︰「官兵似乎開來了。」

鄭一虎道︰「好,我們開始行動,現在請葉大哥守陣左,黃二哥守陣右,祝三哥守後路,只請拒敵,不可遠離,全部人馬盡速沖過前面要道。」

通過山林中的那段大道時,立有十余騎番兵馳回草原。

鄭一虎看見時故作不知,仍舊領著全軍猛進!

天空的雪花完全停降,雙方都能一鑒無余,只見那草原上的番營多得無法估計,人馬更是不知其數,此時已有兩大批向這邊並行迎來。

葉萍大聲向鄭一虎道︰「他們只派出幾千騎迎敵我們,其余連動都不動!」

鄭一虎道︰「他們看不起我們這微不足道的六百余騎,等會叫他連營帳都拔不走。」

黃香驚叫道︰「敵騎前面有三個騎未穿兵甲的騎士!」

鄭一虎道︰「我猜必是番將聘請來的武林人物!」

祝文急急道︰「那你可要當心!」

鄭一虎笑道︰「三兄放心我已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了!」

三義見他面當十余萬敵軍,尚且談笑自若,甚至輕松異常,莫不驚奇至極!葉萍喝道︰「小虎,敵軍成半圓形抄上來了!」

鄭一虎道︰「殺死那幾十騎武林人物之後,其余不堪一擊,三兄只須緊守陣腳,勿叫敵人接近就是了!」

番兵已只距一箭之遠,黃香大聲道︰「來勢太強,怎能擋住陣腳全面?」

鄭一虎道︰「提足內功,遠者掌劈,近者劍斬!」

他正面的三十騎便衣人馬已到,只見他猛然策馬沖出,大喝一聲,雙掌同劈!

兩股無法估計的神力,帶著雷一樣的威勢,連地面的冰雪也卷起,真如山崩地裂一般,直推而進。

對面三十騎一見,齊發一聲驚吼,未及出手,完全被冰雪也卷起,連人帶馬,整個被卷上了半天!

葉萍一見,又驚又喜,歡聲叫道︰「小虎哪來如許高深的神力!」

鄭一虎不理,大喝道︰「沖呀!」

六百配軍早已見慣,齊發大喊!齊心猛撲!

三義一見,人人悚然,莫不驚訝這些配軍竟已被鄭一虎練成天兵一般。

兩側番兵一見自己聘來的高手竟一招未接就死亡殆盡,哪里還敢合圍,居然帶馬回頭,反朝帳方面逃去。

鄭一虎回頭一看,發現官兵後面列陣,心中大喜,再次大喝,首先攻進番營!

一座座的營帳,遇上鄭一虎的中風,真如飛起的大鵬鳥般,一只接一只的騰空而起,甚至有些番兵還被卷在營帳內!

這次陣勢運動靈活,緊緊隨著鄭一虎橫沖直闖的,最妙的是陣形始終未變!

敵營近者已大亂,遠者則慌忙拔帳的拔帳,尋馬的尋馬,簡直無機會整軍迎戰了。

「沖呀,沖呀!」配軍的吼聲始終未停,這種聲音一入番兵之耳,真如陰魂催命一樣可怕。

鄭一虎沖近了哈拉湖,又由湖邊撲掃而出,東西掃蕩,南北摧毀,勇不可擋!番兵十余萬,這時簡直潰不成軍,人人膽落,個個只想逃命!偌大的草原,尤如打散了一窩螞蟻一般,遍地都是。

官兵中老將一見時機成熟,金鼓齊鳴,喊聲如雷,霎那排成一列,策騎猛沖!遠則箭射,近者槍挑,士氣如虹!

三義無機出手,配軍只有吶喊助威,出力的僅僅只有鄭一虎一人,番兵自相殘殺踐踏而死者十倍死于敵人之手!

一直殺到黃昏,整個草原已變成尸山血海。

黑夜帶給大敗的番兵更多的恐懼,有些模不清方向的,自知無以僥幸,干脆躺在地上裝死!

天未黑,鄭一虎不敢離開草原,生怕番兵吞沒官兵,現在他放心了,立即帶著配軍直取玉門關!

大概有少數番兵逃奔關中了,鄭一虎到達時,只見關門大開,關內空無敵跡,縱有也只是張元帥撤不動的老弱婦孺!

老百姓一見又來了軍隊,人人嚇得關門閉戶!他們認不出人馬是哪一方面的。

鄭一虎下令閉關,再派配軍把守,之後才請三義奔走大街小巷,向老百姓說是官兵到了。

老百姓一听是官兵來了,那種喜極之情,簡直無法形容,一窩蜂似的,又涌出他們的家,滿街歡呼,甚至有喜極而聲淚俱下的!

在三更的時候,官兵大批來到了關卡,配軍認出其中有位老將就是張元帥,立即派人見之,問問是否開關。

鄭一虎決然道︰「任何人深夜不許入關!」

他立即請時萍施展輕功出關,通知張元帥在關下扎營。

葉萍道︰「不準張元帥入關,恐怕要得罪人吧?」

鄭一虎道︰「萬一讓敵人混入城里豈不前功盡棄,大哥你只管去就是。」

葉萍點點頭,未幾落下關去,直奔番兵營前。

官兵前面奔出那個青年將軍,他認得葉萍,見面拱手道︰「怎麼只有閣下一人前來?」

葉萍道︰「將軍,請你帶我去見大帥!」青年將軍知道他有要事,立即帶他入營。

進入營,其實營並未扎,只見那老將仍坐在馬上,不過前前後後有不少將軍擁護罷了,他一見葉萍,即和聲道︰「俠士有何事見我?」

葉萍道︰「稟大帥,小民是奉命而來的!我那個小英雄想請大帥先在關下扎營,等天亮之後再入關。」

張元帥哈哈大笑道︰「這小子,居然不簡單!」

葉萍道,「請大帥見諒!」

張元帥大笑道︰「我錯了,小家伙是對的,俠士請回去,只說本帥遵令了!」

葉萍聞言一震,暗忖道︰「小虎真威風!」

鄭一虎現在佔住帥府,他看葉萍含笑而回,問道︰「怎樣,他大發脾氣?」

葉萍哈哈大笑道︰「元帥說遵令!」

鄭一虎道︰「這樣他才不愧為一元大將!」

黃香這時已巡視回來,笑道︰「關外毫無動靜。」

鄭一虎道︰「有沒有看到翻山爬崖逃走的?」黃香道︰「逃走的是有,就是沒有看到一批像樣的。」葉萍道︰「整批的都在關內打敗了,外面當然沒有。」鄭一虎道︰「葉大哥沒有問問張元帥掃蕩的情形?」

葉萍笑道︰「我听他說遵令後,心中一喜就回來了,哪有時間多問,其實不問也猜得到,草原上八成早已掃光了!」

天未亮,鄭一虎就吩咐祝武準備全部出關。

葉萍一听要出關,急問道︰「繼續追敵?」

鄭一虎道︰「乘勝追擊,讓張元帥重新征討!」

葉萍道︰「你不打算迎接他?」

鄭一虎道︰「太麻煩,請大哥留下敷衍一陣,只說我們繼續搜敵去了。」

葉萍笑道︰「官兵都想瞻仰你的風采呢?」

鄭一虎道︰「此非其時,還是辦正事要緊!我們搜查幾天就回陽關。」

整整十五天,鄭一虎帶著五六百配軍搜遍玉門關外百余里,可是連牧民都不見一個,簡直不見番兵的影子。

這天他經過白龍堆沙漠時,發現有兩個漢人騎客在遠處道旁讓路。

黃香認出,立向鄭一虎道︰「那是西塞八杰的老七老八!」

鄭一虎道︰「姓什麼?」

黃香道︰「你忘了,就是西塞之父的兒子呀!」

鄭一虎啊聲道︰「他們兄弟我已見過六個,就只這兩人未見過了,但不知白家堡在哪里?」

黃香道︰「在玉門關外左側一片草原後面,那是依山面草原的好地方。」

鄭一虎道︰「他們住在關外,難道不怕番兵?」

黃香道︰「他們有勢力,同時又與各部落之間關系不惡!番兵不會找麻煩。」

那兩人由別路馳開了,鄭一虎不與理會,他只想到將來去拜訪。

距陽關外還有四十里,忽見一隊官兵急馳而來!前面是個老人。

鄭一虎認出是程老人,迎上大笑道︰「老丈出關了!」

程老大喜迎接道︰「小哥,你真了不起,不惟打敗十萬番兵,竟連陽關的圍也解除了,兩個大帥已把你看成天下最了不起的大英雄,他們同時上表朝庭,全力保你為官啦。」

鄭一虎淡然笑道︰「我才不作官呢!作官不自在。」

他忽然接道︰「朝庭聖旨下來了沒有?」

程老人道︰「雖未來到,但你大放寬心,什麼事都能解決。」

鄭一虎道道︰「常帥有沒有把祝、葉、黃三兄的事提起!」

程老人道︰「二義連老朽都未見到,何況大帥?不過已有探軍查到他們的姓名,同樣保舉了,請小哥介紹介紹。」

鄭一虎舉手向後一招,大叫道︰「葉大哥,你們來見見程老。」

葉萍吩咐人馬繼續向關內開動,自己帶著黃香、祝文由後面馳到。

剛接近,葉萍突然跳下了馬歡叫道︰「老前輩,原來是你老!」

程老人也驚訝道︰「葉老弟,真巧!所謂三義就是你們。」

葉萍向黃香、祝文道︰「老二、老三你們常說要拜見‘八荒游龍’程老前輩,這不是遇上了。」

黃、祝兩人同時見禮,恭聲道︰「前輩,幸會了。」

程老人哈哈笑道︰「客氣,快上馬,我們走著談!」

鄭一虎笑道︰「原來老丈尊號是‘八荒游龍’,小子這時才知道。」

程老人大笑道︰「八荒游龍恐怕沒有天朝飛龍的名號威風響亮,小哥,你竟把番兵的膽都嚇破了。」

葉萍噫聲道︰「誰叫天朝飛龍?」

程老人樂極了,哈哈笑道︰「‘天朝’是邊疆異域對朝庭的尊稱,當前番兵,人人把小虎稱之為天朝飛龍!這是何等敬畏的心理!」

甫到關下,常帥已帶著文武官員親自迎接,同時關內爆竹齊放,百姓們夾道歡呼,那種歡迎英雄的場面真是盛況空前。

鄭一虎何曾想到有這麼一天,他激動的跳下馬去,迎著常帥敬禮道︰「大帥,小民如何擔當得起!」

常帥大笑起道︰「你這一次,不知救了多少軍民生命,同時替朝庭立威,而且奪回玉門關,阻止敵兵深入,其功其德。均莫大焉,孩子,這樣歡迎你是應該的。」

進了關,帥府擺好大宴,配軍同樣有重賞,百姓張燈結彩,真是軍民同樂。

第三天,張大帥來了,由常帥陪著來賓館會鄭一虎,見面大笑道︰「小家伙,你不肯見我,我來見你,這下你逃不掉了吧!」

鄭一虎看張帥比常帥的年紀更高,敬禮道︰「小民如何敢當。」

張大帥笑道︰「你是邊疆救星,朝庭功臣,武林英雄,有何不當。」

鄭一虎立把館內的的程老人、葉萍、黃香、祝文、羅繼光、丘三春、許士俊等一一引見,一直歡聚到天黑才回玉門關。

一月過去了,番兵毫無動靜,可是朝庭已派來一位新帥,帶來十一萬大軍。

聖旨有兩道,一道是易帥,張帥被調回京,一道是給常帥的,內容不明。

這天程老人走進鄭一虎房中高聲道︰「小虎,恭喜你!」

鄭一虎接著他笑道︰「我有官作了!」

程老人哈哈笑道︰「快去接聖旨,常大人同欽差現在帥府等著你,還有葉、祝、黃三老弟。」

鄭一虎道︰「我不去,我說過不作官的。」

程老人大笑道︰「你是真的?」

鄭一虎道︰「我何必裝作?」

程老人點頭道︰「你與我老人家的志趣真是不謀而合,不過你不去接旨可不行,那會得欺君之罪,接了旨後,你可當著欽差的面請辭,並求他替你轉奏皇上。」

鄭一虎道︰「我最怕麻煩,這樣如何,你老去說我病倒了!」

程老人大笑道︰「哈哈,有重病不能接旨,對,可以過關,好!你躺在床上,以免欽差來看你。」

程老人去後、鄭一虎真的躺在床上裝病了。

大概有一個時辰,忽見祝武偷偷的進房來道︰「小虎,你真的病了?」

鄭一虎一看沒有別人,搖頭道︰「我是裝的,聖旨宣讀過了沒有?」

祝武吁口氣道︰「我就知道你是裝的,程老一說,常帥大急哩,聖旨宣讀了,配軍已大赦,葉、黃和我兄弟都封了官,不大不小也是個將軍,你卻被封為什麼御前一等侍衛,這個我不懂,但沒要你馬上進京,意思是自由行動。」

鄭一虎也不懂御前侍衛是什麼官,但听能自由行動,這倒很高興,不過他還是不願作官,問道︰「程老替我請辭沒有?」

祝武道︰「欽差听程老代你請辭,他說可以代奏,成不成不敢說。」

鄭一虎道︰「新帥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打听過沒有?」

祝武道︰「新帥隨欽差來拜訪過常帥,主要是來看你,他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元帥,留了一點胡子,隨他來的似還有幾個重要人物,但不知何職,一個少年,長得很帥,一個是老人,據說是什麼監軍。」

正說著,程老回來了,他一見鄭一虎就笑道︰「不要裝了,欽差走啦,但把你的像帶進京了。」

鄭一虎駭然道︰「誰替我畫像?」

程老笑道︰「常大人親自畫的,畫得一模一樣,但穿得好一點,看來更俊!」

鄭一虎跳起來道︰「這是什麼意思?」

程老道︰「皇上看你是個什麼樣的小英雄!」

鄭一虎皺皺眉頭道︰「御前侍衛是干什麼的?」

程老人大笑道︰「換句話說,是皇帝的保鏢!」

鄭一虎笑道︰「京中有多少高手不要,要我這小孩做保鏢,皇帝真是糊涂!」

忽听房門外有人接口笑道︰「沒有糊涂皇帝,怎有糊涂保鏢?」

鄭一虎急向外看,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美少年!

程老起身相迎道︰「公子來訪了!」

他急向鄭一虎道︰「這是隨新帥前來的朱公子!」

鄭一虎拱手道︰「小民有禮,公子請坐。」

朱公子微笑道︰「現在不是小民了,身為皇上一等侍衛,王公大人見了你也要買帳,還自稱小民作什麼?」

鄭一虎笑道︰「一個保鏢有這等威風?」

朱公子笑道︰「這種保鏢,與江湖保鏢不同!」

他邊說邊注意鄭一虎,面上顯出一種驚奇之情,問道︰「你為何裝病?」

鄭一虎已被撞破,知道再也瞞不住了,嘆聲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到邊疆不是為什麼名利,實是尋父親來的。」

宋公子道︰「听說你父犯了流配罪,現在不要緊了,所有配地都已行文去了,相信令尊不久便有消息。」

鄭一虎感激道︰「這是皇上的恩賜!」

朱公子道︰「徐帥大軍不日出關征討,你的主意如何?」

鄭一虎道︰「我相信番兵軍心已散,新帥會旗開得勝,我也放心離開了。」

朱公子道︰「我來是游歷江湖的,你能許可我作伴嗎?」

鄭一虎啊聲道︰「原來公子不是來打仗的?……」隨即又一頓笑道︰「公子只要不怕江湖風霜勞頓之苦鄭一虎當願陪行。」

朱公子笑道︰「一言為定,隨你什麼時候起程,不過請你放心,我也懂一點武功,路上不會拖累你就是。」

能在江湖游歷,鄭一虎早已明白他不是無能之輩,笑道︰「不是肥田不種姜,不是把式不下鄉,公子必身懷絕技,鄭一虎還得仰仗哩。」

朱公子笑笑!不與接腔,于是他也在賓館住下了。

到了半夜,鄭一虎偷偷的叫起朱公子道︰「我們走罷!」

朱公子大奇道︰「你不辭行?」

鄭一虎道︰「我留下一封信,辭行,送行,那多麻煩,這樣走干淨輕松。」

朱公子道︰「朝什麼方向走?」鄭一虎道︰「順著邊疆走,逐日向北行。」

朱公子同意,當即收拾好行李,二人悄悄施展輕功出關去了。

過了兩天,這是十二月初九的早晨,雪更大,鄭一虎和朱公子剛好走過玉門關。

幾天下來,鄭一虎與朱公子的感情日增,同時鄭一虎看出他毫無富家子弟的習氣,對他更增加了幾分好感。

鄭一虎過了十二月也是十五歲了,他問得朱公子只比他大幾個月。朱公子自稱名萼,他不準鄭一虎叫他為公子,只許他叫名字。

鄭一虎問道︰「你大概也是御前侍衛吧?」

朱萼哈哈笑道︰「你認為我是皇上派來打听你的?」

鄭一虎笑道︰「我沒有不可對人言的秘密,因此我決無這種顧慮。」

朱萼道︰「那你為何猜我是侍衛呢?」

鄭一虎道︰「那麼令尊是當今什麼大官?」

朱萼神秘的笑了,接道︰「你反倒問起我來了!」

鄭一虎道︰「你不說也罷,不過你上決不是單為游歷的。」

朱萼點頭道︰「你的名聲已震動京師,我是因為好奇來看你的,事先我不是隨徐帥出京,我先走了兩天,後來才會到大軍跟來的,番人把你叫天朝飛龍,京師也把你稱作‘小天兵’!現在我看你什麼也不似,像象個小糊涂。」

鄭一虎道︰「我什麼地方糊涂了?」

朱萼大笑道︰「將來你就自知糊涂!」

正說著,忽然听到前面一處傳來一聲聲女人的哭聲!

朱萼噫聲道︰「天寒地凍,荒野路旁哪來女人的哭聲!」

鄭一虎拔腿奔出道︰「大概有人落難!」

路旁荒林中有兩座新墳,但這時已被雪蓋住了,兩墳前面伏著個小姑娘,一身破棉衣,頭上落滿了雪,她哭得聲嘶力竭!

鄭一虎一見大驚,大叫道︰「這不是馬玲玲姑娘嗎?」

朱來那小姑娘就是賣劍給鄭一虎的馬老夫婦之女!

小姑娘聞聲,抬起淚眼,一眼認出是鄭一虎,她反哭得更厲害了,撲轉身,抱住鄭一虎哭訴道︰「我爹娘被賊人殺死了,還搶去了我的銀子?」

鄭一虎不管旁邊有朱萼,又驚又憐的也抱著她道︰「玲玲,你太可憐了!到底是什麼賊人,竟這麼狼心狗肺!」

馬玲玲哭著道︰「是一個大麻子,他殺了我爹娘,搶了錢,還要捉我!」

鄭一虎道︰「你記住莫忘,我替你報仇!玲玲,後來怎樣?」

玲玲道︰「後來經過一批牧民大聲叫喊他才逃走,承眾牧民的情,他們幫助我埋了爹娘!這已是三天前的事了。」

鄭一虎道︰「你這幾天住在哪里?」

玲玲道︰「在山後的牧民帳內,現在他們要走了!我不肯跟著走,我仍來陪爹娘。」

鄭一虎道︰「人死不能復生,玲玲,我們只有報仇!來,我送你到王門關去住,等我報了仇再來帶你回內地,同時我還要替你找哥哥!」

玲玲忍住哭聲搖頭道︰「我沒有親人了,我只認得你是好人,我死也不離開你了。」

鄭一虎道︰「你身體太弱,受不了風塵之昔,玲玲,你還是住在玉門關吧,那兒有我的熟人照顧你。」

玲玲哭道︰「你不來,我沒有希望活下去,現在你總不能丟下我不管!」

朱萼靜靜的看著著他可憐這個女孩,不過他的面上卻現出一種莫明其妙的神情,這時插口道︰「你們是什麼關系?」

鄭一虎嘆聲說出經過後,接下去道︰「朱萼,我決心帶她走!」

朱萼道︰「她走不動,又無武功,這怎麼行!」

鄭一虎道︰「必要時我背她!」

朱萼笑道︰「你是個男子啊!」

鄭一虎道︰「我才不管這些,我要救她就救到底!」

朱萼嘆聲道︰「好罷,那我們走!」

鄭一虎拉著玲玲道︰「到前途時我買匹馬給你騎!走罷,這地方我記得,將來再把令尊令堂的骸骨遷回去。」

玲玲道︰「我不會騎馬,看到馬就怕!我還是走路,我已經走慣了!」

鄭一虎笑道︰「隨你罷,你說過,必要時我背你。」

有了一個毫無武功的女孩子跟著,鄭一虎再也休想趕路了。

一連幾天,鄭一虎真夠受的,走路住宿他都要照顧!可是他毫無怨色。

這天出了甘肅省境,他們來到一座鎮上!三個人開發間房子,朱萼始終不曾和鄭一虎同房的,馬玲玲更是同房不得,因此各自一間,不過鄭一虎總是讓玲玲住在他的隔壁。

吃過飯,朱萼上街去了,說是要買點東西。

鄭一虎也打算替玲玲買衣服,于是他走進玲玲房道︰「玲玲,這鎮上有漢人,我替你買衣服去。」

玲玲正在替他清理東西,這時正在玩弄那只大玉瓶!聞言點點頭,問道︰「你這里裝的是什麼果子?」鄭一虎被問,突然忖道︰「對了,我為什麼不給她吃!這是仙果呀……」

說著接過道︰「玲玲,來,我給你吃四粒,包你有好處!」

玲玲道︰「什麼好處?」

接著接過四粒,一聞好香,張開小嘴,一粒一粒的嘗道︰「啊,又香又甜!」

鄭一虎笑道︰「你莫告訴別人,這就是仙果,好處多著呢,不過我還說不出,將來打听一個人就明白,玲玲,我還打算教你練武,你肯學嗎?」

馬玲點點道︰「你教我,我就學,你說什麼我都听!」

收拾完了,鄭一虎佩在身上,看看後道︰「你調理過後,帶也好帶多了。」

玲玲道︰「放在房里呀,帶到街上作什麼,我們要回來的。」

鄭一虎道︰「出門在外,處處要小心,這年頭壞人太多了!」

玲玲道︰「嗯,我爹娘也是被壞人害死的!」

鄭一虎道︰「不要想了,上街罷,不知有沒有現成的衣服,臨時做就麻煩了。」

當他們出去之後,不久真有人偷進房中來了,那是個中年人物,鬼鬼崇崇地,顯然不是好家伙。

然而房中什麼也未留下來,那人只得空手而出,在門口又會到一個青年,那青年向他問道︰「查出是什麼路子沒有?」

中年人搖頭道︰「沒有東西證明!」

青年道︰「那女孩的穿著太差,決不是西域鳳!」

中年人道︰「西域鳳永遠穿紅的,同時這女孩似乎毫無武功,我們查的是那兩個男孩子。」

青年道︰「你懷疑的是誰?」

中年人道︰「那叫小虎的不明白,但那叫萼的卻非常可疑。他是女扮男裝,我懷疑他是玉鴛仙子,這丫頭如果在此出現,我們最好早點離開!」

青年大驚道︰「玉鴛仙子!她怎會來西疆?」

中年人道︰「北疆她殺膩了,也許到西疆來換胃口,總之這里我們呆不得啦。」

青年道︰「那我們去哪里呢?」

中年人道︰「我決心探鬼窩一次,要就死,否則我們名震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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