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逸目光一轉,冷笑說道︰「我也這麼說,願不頤在你。」
費慕人冷然一笑,道︰「老實告訴你好了,我那三股之一的‘天寶圖’並不在我身上。」
邵景逸冷冷一笑,道︰「費慕人,我比你多吃了多少飯,你別想欺我。」
費慕人道︰「那份‘天寶圖’確不在我身上,信不信在你。」
邵景逸眨動了一下老眼,狡猾地道︰「那麼你告訴我,你把它藏在了何處,我自己去取也是一樣。」
費慕人冷然搖頭,道︰「辦不到。」
邵景逸臉色一變,道︰「說來說去,你是舍不得。」
費慕人暗一咬牙,毅然點頭,道︰「也可以這麼說,你死了這條心吧。」
邵景逸神色一轉陰狠,道︰「那麼,費慕人,你是不顧你那父親的一世英名及費家家聲,還有你自己的一生,更有……」
費慕人道︰「事是我做的,我不怕承當!……」
邵景逸陰笑說道︰「好漢做事好漢當,只是費慕人,你已經沾污了一個女孩子的清白,難道你忍心再毀了她的一生?」
費慕人機伶,一顫,道︰「不肯把‘天寶圖’交給仇人,我想她會原諒我的。」
邵景逸道︰「你說誰是你的仇人?」
費慕人咬牙說道︰「老匹夫,是你。」
邵景逸哈哈一笑,道︰「費慕人,你以為害你爹的是我?」
費慕人道︰「不是你還有誰?」
邵景逸搖頭說道︰「你錯了,那不是我,說起來,那該是冷遇春!……」
費慕人道︰「可是冷大俠是被利用……」
「你又錯了。」邵景逸道︰「那也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費慕人道︰「另有其人,誰?」
邵景逸道︰「你該知道冷遇春中的是什麼毒。」
費慕人道︰「我當然知道,那是‘無影之毒’。」
「是嘍。」邵景逸道︰「你可知道‘無影之毒’的出處?」
費慕人道︰「出自‘毒宗’,僅‘毒宗’一人擅施。」
邵景逸道︰「那麼你以為我是毒宗門人,抑或是毒宗宇文化。」
費慕人道︰「‘毒宗’宇文化已身死當年,‘無影之毒’也並非任何一個毒宗門人所能施的,你該兩者都不是。」
邵景逸笑道︰「這不就是了麼,毒宗門人都不擅施‘無影之毒’,我這跟‘毒宗’毫無關連的人又怎會施‘無影之毒’,再說,我若會施那‘無影之毒’也就該會解那‘無影之毒’,又何必非把你引來,借重你不可?」
這的確是理。
費慕人呆了一呆,道︰「事實上,你劫擄了冷大俠……」
邵景逸笑著截口說道︰「關于這一點,我不妨告訴你,我唯一的目的只在冷遇春份‘天寶圖’,這跟你那父親被害事毫無關連。」
費慕人道︰「是麼?」
邵景逸道︰「信不信由你,不信你日後踫見冷遇春可以問問他。」
費慕人冷笑道︰「我還能踫見冷大俠?」
邵景逸臉色一變,笑道︰「自然能,我不是說過麼,我唯一的目的,只在他那份‘天寶圖’,我跟他無怨無仇,我並不想殺他。」
費慕人冷冷笑道︰「何須你殺他,以冷前輩的性情,在不能苟全的情形下,他會自絕的。」
邵景逸道︰「我告訴你吧,冷遇春已被人半路奪走了。」
費慕人冷笑說道︰「你想欺我……」
邵景逸道︰「我仍是那句話,信不信由你。」
費慕人沉默了一下,道︰「那麼,你說,冷大俠是被誰奪走了?」
邵景逸道︰「昔日毒宗宇文化座下的‘白衣四侍’,及一些‘毒宗’高手。」
費慕人目中寒芒一閃,道︰「你又欺我……」
邵景逸道︰「不信你日後見著‘雪衣四靈’,可以問問。」
費慕人冷笑說道︰「這麼說,你並未得到冷大俠那份‘天寶圖’?」
邵景逸道︰「你多此一問,我不是說了麼?冷遇春是在半路被他們奪去的。他們是及時趕到並且也用了那‘無影之毒’,否則,哼,冷遇春豈會落在他們手中。」
費慕人道︰「我姑且相信你一次,那麼他們為何……」
「為何?」邵景逸冷笑截口說道︰「這還用問?當然是一為‘天寶圖’,一為滅口了。」
費慕人心中一震,默然不語,片刻之後始道︰「說來說去,這該都怪你,若不是你,規去了冷大俠,便什麼事都不會發生,邵景逸嘿你……」
「我什麼?」邵景逸嘿嘿笑道︰「你能拿我如何?咱們廢話少說,言歸正傳,說吧,費慕人,我再問你一句,你交不交出那份‘天寶圖’。」
費慕人道︰「邵景逸,你是痴人說夢……」
邵景逸臉色一變,道︰「這麼說,你是當真不顧後果了。」
費慕人道︰「我說過了,我不怕,她也會原諒我的。」
邵景逸忽地哈哈一笑,道︰「這一把柄不夠份量,看來我只有使出殺手 了……」
費慕人道︰「有什麼卑鄙伎倆,你只管使出來好了。」
邵景逸嘿嘿笑道︰「我這殺手 一使出,只怕你會招架不住……」
話鋒一頓,又嘿嘿兩聲道︰「費慕人,你可知道冷瑤紅那丫頭往哪里去了。」
費慕人道︰「我已經說過了,不知道,便是我也在找她。」
邵景逸道︰「可要我告訴你,她往哪兒去了。」
費慕人為之一震,冷笑說道︰「邵景逸,你休想在我面前玩心智。」
邵景逸雙肩微聳,道︰「這麼說,我若告訴你,她落在了我手,你是不會相信了?」
費慕人道︰「我自是不信。」
邵景逸笑了笑,道︰「你怎不想想,她要不是已落我手,我怎會知道……」
費慕人一驚,旋又冷笑說道︰「你騙不了我,那有可能你到那兒去過了!……」
邵景逸道︰「就算我到那兒去過了、武林中這麼多人,我怎會知道是你?」
費慕人道︰「事實上,除了我會去救她外,該沒有別人,別人毫不知情。」
邵景逸雙手一攔,道︰「好吧,也算是吧,你再看看這個。」
一翻腕,自袖底掣出一份,隨手遞了過來,那是一枝鳳釵,費慕人心頭一震,劈手奪了過來。
再一細看,他立即認出這枝鳳釵,跟他在冷遇春父女失蹤的那天早上,在巨冢中冷瑤紅臥鋪枕旁所拾到,後來又在荒園中交還了冷瑤紅的那枝一樣,不用說,這定然是冷瑤紅之物。
他勃然色變,急急抬眼說道︰「邵景逸,你何來此釵?」
邵景逸淡然一笑,道︰「先別問我此釵何來,你只答我一句,這是否冷瑤紅之物。」
費慕人點頭說道︰「不錯,是的,邵景逸,你!……」
邵景逸淡笑截口說道︰「那麼我告訴你,我帶著左右這兩個往荒園去探視冷瑤紅,準備拿她出氣,丟了他爹,落著個她也是好的,但在近荒園的時候,卻看見一個衣衫不整,烏雲蓬散的女子由荒園中狼狽跑出,當時我就擒下了她,你可要我告訴你,這心碎腸斷,帶著創傷的女子是誰麼?」
費慕人機伶寒顫,道︰「邵景逸,這麼說,她是真落在了你手了……」
邵景逸嘿嘿一笑,道︰「你明白就好……」
手向前一伸,道︰「費慕人,拿來吧。」
費慕人顫聲說道︰「邵景逸,你要那份‘天寶圖’?」
「廢話!」邵景逸道︰「不要那份‘天寶圖’,難道我還會要你手中這枝鳳釵不成?」
費慕人默然不語,他不能告訴邵景逸他已把那份「天寶圖」給了冷瑤紅,如今正在冷瑤紅身上,要是那樣做了,冷瑤紅的處境就更危急了,後果也更不堪設想。
甫遭身心創傷,又落賊手,這位絕代紅粉,巾幗奇英,何其命乖如此?
想到這里,費慕人心中一陣絞痛,痛得他幾乎聲吟出聲,忽听邵景逸嘿嘿地一陣奸笑︰「費慕人,你兩個雖無夫妻之名,卻已有夫妻之實,你只要舍得你那甫結合體緣的嬌妻……」
費慕人瞿然而醒,神態怕人,厲喝說道︰「邵景逸,你敢。」
邵景逸不自覺地退了半步,陰笑說道︰「既舍不得那就拿那份‘天寶圖’來換。」
費慕人道︰「你告訴我,她現在何處?」
邵景逸嘿嘿笑道︰「費慕人,我還不至于那麼糊涂那麼傻,如果我告訴了你她現在何處,讓你先我一步地救了她,我豈不人寶兩失,什麼也落不著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她現在很好!……」
費慕人道︰「她好那最好,倘苦她有毫發之傷,邵景逸,我誓必……」
邵景逸截口說道︰「別沖著我發狠,你放心,她對我有大用,能換得一份‘天寶圖’,我怎麼舍得傷她,又怎麼敢呀。」
費慕人強持平靜,道︰「那麼你說怎麼辦吧。」
邵景逸笑道︰「很簡單,這還用問,把那份‘天寶圖’乖乖地交出來,我還你個活生生,且毫發無損的嬌妻……」
費慕人道︰「你是要我先把‘天寶圖’交給你?」
邵景逸嘿嘿一笑,道︰「問得好,難不成要我先把冷瑤紅交給你?」
費慕人道︰「那倒不必,你我一手交人,一手交寶,兩不吃虧。」
邵景逸陰笑搖頭說道︰「我現在就想要‘天寶圖’。」
費慕人道︰「我更急著要她。」
邵景逸道︰「你要明白,我固然想要‘天寶圖’,但實在得不到它時,那對我也算不得什麼損失,可是你那嬌妻對你……」
費慕人冷然說道︰「我更明白,倘若我把‘天寶圖’先交給了你,她死得更快。」
邵景逸臉色一變,旋即他猛一點頭,道︰「好吧,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去取你的‘天寶圖’,我去帶我的冷瑤紅,明天此時,你我在這里踫面交換,如何?」
費慕人道︰「使得,我要再說一句,倘她有毫發之傷,不管天涯海角,我誓必追殺你,把你碎尸萬段,挫骨揚灰,言盡于此,莫忘了明天此時。」
騰身掠起,飛射而去。
邵景逸限望著費慕人那頎長身影破空掠去,直落峰下,嘴角噙起一絲詭異笑意,一揮手,道︰
「跟他——」
話落,方要騰身。
驀地里,身後忽起一聲冰冷輕喝︰「站住。」
邵景逸身形一震,霍然轉身,眼前,十多丈外一處巨冢之中,轉出個臉色冰冷而煞白,但卻難掩那絕代風華的絕色少女,赫然竟會是冷瑤紅。
邵景逸目中方閃怒芒,但倏又一喜,忙笑道︰「乖兒,是你,找了好大半夜,差點沒把爹急死,你……」
說著,舉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