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楚媛一絲不苟地搜了姬翠的身,卻沒有發現想象中的通訊儀。
三人只好低聲下氣向她道歉,感覺上自是窩囊之極。
姬翠反表現得落落大方而有氣度,一副既往不咎的可恨樣兒。
夏能不知是否想討回姬翠的歡心,不斷纏著她說話。
凌渡宇和卓楚媛並肩走到帆橇旁,卓楚媛低聲道︰「她的身材確非常好,渾身線條真的是無懈可擊,肌肉充滿了爆炸性和彈跳力,一點都不像搞學術的文化人。」
凌渡宇微笑道︰「這亦是小弟對卓主任的衷心贊詞。」
卓楚媛狠狠白他一眼,嗔道︰「虧你還笑得出來,今回真是完全栽倒哩!我卓楚媛從未試過這麼失威的。」
凌渡宇淡淡道︰「恰恰相反,現在我已肯定了她心懷叵測,當她把手榴彈拋向我時,通訊儀由她的小臂滑到她掌心內,當她把槍掛在背後時,通訊儀就給塞進了石隙處。
她以為可瞞得過我,豈知我正是這方面的大行家。」
卓楚媛動容道︰「那為什麼你不揭穿她?」
凌渡宇右手搭上她香肩,輕輕在她臉蛋吻了一口,振嘆道︰「你黑得真美,這是我步進沙漠首次感到該向太陽老兄說聲謝謝你。」
卓楚媛嗔道︰「你尚未回答人家的問題。」
旋又「噗哧」笑道︰「你的心情為何忽然變得這麼輕在愉快,我好像很久未听過你這類可迷死人的情話。」
凌渡宇道︰「我心情之所以這麼好,除了因弄清楚姬翠的疑惑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卓楚媛話道︰「我真的猜不到還可以有另一個可令你心情轉佳的原因。」
凌渡宇把卓楚媛摟得緊靠過來,嘆道︰「你看!沙丘的線條多美,不過這只有是在當你不須踏足它們之上時說的,從那里滾下來的滋味更不好受。
又悶又熱,沙子直往眼耳鼻塞進去。」
卓楚媛極目壯麗的大漠,嬌笑道︰「我猜到那另一個原因哩,是否因我們仍活著,月魔更沒有破土而出呢?」
凌渡宇微笑道︰「若這是個原因,那今晨我便早該心情大佳,不用等到現在哩!」
卓楚媛苦惱地道︰「你若再不說出來,休想人家肯嫁你。」
凌渡宇裝出目瞪口呆的神情,叫道︰「卓主任真厲害,竟真的猜到了,正好就是這兩句話。
因為我早下了決定,若能活過滿月,就立即再懇求卓主任委身下嫁,以表示我凌渡宇對卓楚媛的忠貞不二。」
卓楚媛嬌軀微顫,玉頰霞生,頷首低垂,又羞又喜地道︰「不要那麼夸張好嗎?累得人家害羞了。
唉!你究竟肯否解答我原先的問題?為何不當場揭破那女人的把戲?」
凌渡宇得意揚揚地道︰「讓我們逐件事來處理,卓主任拿定了主意沒有?」
卓楚媛嗔喜難分地橫了他干嬌百媚的一眼,指著正往西山落下去的太陽道︰「今晚明月當頭時,我就會給你一個是或否的答案,你再忠心耿耿地添些耐性吧!」
凌渡宇必恭必敬地躬身道︰「謹遵芳命!」
接著淡淡道︰「姬翠現正想辦法去取回通訊儀,卻給夏能纏著了,不要看夏能現在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是我差他去負責這神聖任務的。」
卓楚媛朝夏能瞧去,嘆道︰「這小子倒有點演技。」
凌渡宇湊到她耳旁低聲道︰「只要姬翠不能取回那東西,這一仗就算我們勝了,因她將像我們般完全斷絕了對外的聯系,成了孤軍。」
卓楚媛警告道︰「千萬別小覷這個女人,她是我所見過的人中最厲害的一個。」太陽尚未完全隱沒在地平下時,刺骨的寒風便先一步到了。
暮色蒼茫,大地全投入陰影之中。
姬翠始終沒法取回她塞到岩隙的東西,無奈下隨眾人登上沙橇。
凌渡宇當上第一程的舵手,順便教曉其他人才領悟不久的沙漠行舟之術。
龐度的足跡早給風沙掩蓋得不留半點痕跡,所以盡管舟速快似奔駝,他們都生出仿如大海撈針的茫然感覺。
吃過「晚餐」後,卓楚媛伏入凌渡宇懷中,酣然進入夢鄉,只看她嘴角那絲甜笑,便知她作的只會是美夢。
夏能坐在他們之旁,背靠橇沿的木欄,瞧了瞧挨在橇尾假寐的姬翠,苦笑道︰「真令人難解,龐度為何肯放過昨晚補充月能的天大良機呢?難道他真傷得那麼厲害嗎?若確是如此,他就不該有能力以火箭炮襲系我們,更無法溜得這麼快。」
凌渡宇臉容一動,似乎想到了某些重要的關鍵。
夏能低聲問道︰「什麼事?」
姬翠表面沒有任何動靜,但透過夜視鏡盯著她的凌渡宇卻感到她眼簾後的眸珠似乎轉了兩轉,顯正全神伺听他們對答。
凌渡宇一手躁帆,另一手撫上卓楚媛的香背,向夏能打個眼色方道︰「我似乎捕捉到點什麼,但仍是很模糊,很難具體的說出來。」
夏能故意道︰「通訊斷了,台拉維夫方面定會派人來搜尋我們,而那顆衛星亦該在我們頭頂某處,定可很快找到我們的下落,那時要追捕龐度會容易多哩!」
兩人同時感到姬翠的睫毛再次跳動,對他們的說話生出反應。
這時剛繞過一個沙丘,眼前豁然開朗,在地平盡處,赫然茸立著一座雄偉的平頂山峰,在剛升離地平的明月斜照更是莊嚴肅穆。而奇怪的是山峰前隱見閃爍的白光。夏能聲吟道︰
「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姬翠倏地睜眼,沉聲道︰「什麼地方?」
夏能道︰「那些白光是鹽田的反照,那座山就是有名的平頂山,山的南面就是法國軍隊曾建設機場的地點。」
這廢棄了的機場原本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後來才因追蹤龐度改去了地獄峽,想不到最後仍是到了這里來。
凌渡宇躁控帆橇,全速前進,同時向姬翠問道︰「當初為何博士會懷疑龐度將貨機駛到這處來呢?」
姬翠有點心神不寇地答道︰「因為在龐度的藏書里,有本關于這沙漠的書,而他更特別把關于這機場的一段圈出來,還在旁邊寫了很多筆記,所以我才會那麼猜想吧!」
夏能和凌渡宇都感到她在說謊,沒好氣再間。
「卡嚓!」
子彈上膛的聲音把卓楚媛吵醒過來,在凌渡宇懷里慵倦地道︰「什麼事?」
凌渡宇愛憐地向她解釋時,夏能凝望漸變清晰的平頂山,沉聲道︰「龐度溜到這里來,該有他的原因。
或者有幫手的同黨,又或藏有殺傷力強的武器,可掉過頭來對付我們。」
卓楚媛坐直嬌軀,瞥了神色凝重的姬翠一眼,淡淡道︰「但我方的人若要來找我們,當亦是以這廢機場作第一個搜索目標,他們也該來哩。」
沙橇風帆鼓脹,在堅硬的、凹凸不平的鹽層上往平頂山疾馳而去。
這片鹽田荒蕪不毛,廣闊達數十平方公里。
到了近處,才發覺邊沿處還有些較小的沙岩小丘,而平頂山則屹立在鹽田中心處。
整個地域彌漫著一片荒涼、蕭瑟和氣氛。
凌渡宇控制著沙橇,繞往平頂山的南端去。逐漸靠近時,一座堡壘首先入目,但已是角棧坍陷、壁壘倒塌,向風的一面埋在沙里,略微傾斜。
卓楚媛以望遠鏡仔細審視前方的環境,低聲道︰「不像有人的樣子。」
姬翠冷冷道︰「即便有伏兵,亦絕不會讓你見到的。」
卓楚媛把望遠鏡遞給夏能,低頭檢視自動武器的彈道膛,取出又拍上,微笑道︰「讓我們來猜猜看,在這連跑道都給風沙掩蓋了的舊機場,誰會在等候我們呢?」
風帆滑下,沙橇失去風的動力,緩緩停在破堡側旁,這混凝土的建築剛好成為他們的保護屏障。
卓楚媛的美目溜到姬翠俏臉上,笑道︰「不若由博士先猜一猜。」
姬翠別過俏臉,環視四片,一副本小姐才沒有這種閑情的高傲模樣。
凌渡宇跳下沙橇,把耳朵貼在堅硬的沙石地上。
夏能邊以望遠鏡偵察半里許外平頂山的形勢,邊說︰「博士既不肯猜,就由我來猜吧!
我估計這里除了龐度外,還有‘金頭鬼’阿力柏加和他的雇佣兵團。」
姬翠臉色微變。
凌渡宇站起來,沉聲道︰「听不到任何聲息,不過若敵人埋伏山區高處偷襲我們,我們這樣走出去,和送給作人活靶沒有多大分別。」
姬翠以帶著譏嘲的語氣道︰「那我們就干脆呆在這里和對方比比耐性好了。」
卓楚媛淡淡道︰「我愈來愈覺得博士不像我們一伙,既不肯參與討論,更處處大唱反調。
請問博士冒生命危險和我們到這鬼地方來,是為什麼呢?」
姬翠微一錯愕,旋又沉下臉道︰「是因為你們懷疑我在先,才會破壞了合作的氣氛,難道這也該由我負責嗎?」
凌渡宇雙臂抱著橇邊的圍欄,虎目射出銳利穿透的電芒,冷冷瞧著姬翠,語氣卻出奇地平靜道︰「博士有什麼在瞞著我們呢?」
姬翠絲毫不讓地回敬凌渡宇凌厲的眼神,冷笑道︰「有什麼事我須隱瞞呢?」
凌渡宇目芒斂去,代之而起是淡淡的笑意,拍了拍圍欄,點頭道︰「說得好,我們回地獄峽去。」
連卓楚媛和夏能亦大感愕然。
姬翠更是色變道︰「你瘋了嗎?龐度可能正躲在山上,失去了這機會,你休想再找得到他。」
卓楚暖奇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博士這麼著緊能否抓到龐度。」
姬翠不理卓楚媛的冷嘲熱諷,向凌渡宇憤然道︰「要走你們就走吧!我卻絕不會放棄的。」
凌渡宇向卓楚媛笑道︰「我也想參加猜謎游戲,請間卓主任容否小弟加入呢?」
卓楚媛知道他必有深意,欣然道︰「凌先生請指教。」
凌渡宇瞪著姬翠道︰「只有龐度一個人在這里,對嗎?」
姬翠嬌軀微顫,不悅道︰「為何瞧著我來說,我怎知你的猜測是對是錯。」
凌渡宇正容道︰「你怎會不知道,若非听你的指示,龐度怎能配合得如此完美,在你以火箭炮毀了氣墊船後,立即趕去發射第二枚火箭炮,以混淆我們對你的懷疑。」
姬翠雙目閃過濃烈的殺意,玉容冷若冰雪地道︰「你定是患了失心瘋,故而滿口胡言。
首先,龐度怎會听我的話;其次,我憑什麼通知他干這做那呢?」
夏能又提起望遠鏡,監視四周。
卓楚媛則手按自動步槍,全神留意姬翠的動靜。
凌渡宇深深望進姬翠美麗的眸子去,嘆道︰「道理是龐度不知何故已失去了幻石,所以回復正常,變回你的好拍檔,自然和你聯手來對付我們了。」
姬翠狠狠道︰「你的想象力太過豐富了,但過猶不及,于是故意造出這種誣陷人的事來。」
凌渡宇悠然道︰「至于第二項更易解答,憑著你塞進石隙去的通訊器,要和擁有同樣通訊設備的龐度聯絡,就傅打個本區電話那麼方便吧!」
姬翠終于色變,兩手同時抓緊膝上的自動武器。
「卡嚓!」
卓楚媛的步槍指著她的腦袋,嬌叱道︰「莎朗-姬翠,你被捕了。」
凌渡宇從容道︰「現在我們打道回地獄峽,看看龐度是否一時錯失把幻石掉在某處,這是唯一可解釋他昨夜不吸取月能的答案。
而我敢保證龐度見我們離開,必會發了狂般追來,那就是他未日來臨的時刻了。」
姬翠競在這種情況下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隨手拋下武器,還躺了下來,柔聲道︰「那我便好好先睡一覺,到地獄峽前千萬勿喚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