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望無際,巨浪如山排空。
烏雲密布,狂 呼嘯。
「嘩喇喇!」
晶亮的閃電,在黝黑的天空中,閃動不已。
一望無際的翻波怒海中——
一葉扁舟,在如山浪頭白沫上,飛騰、滑動。
但是——
一任浪波如狂,疾風嘶號,那葉扁舟,依然平穩非常地在浪頭上起伏前進著。
船上——
無帆,無篷,也沒有舵,更沒有船家與舵手。
在船艙中——
面色凝重地端坐著十四個人。
他們,正是「武林聖君」姚武凱,「聖手居士」姚齊,「素手仙姑」于薇,及其他十一位黃龍武士。
在那開過會的第二天,武凱便率著十一位「黃龍武士」,連夜疾趕,準備在十天以內,趕到位處外海的白石島。
為求早日到達,所以他們備置了一艘不算太小的船,由各人輪流以真力催船掠波而行。
想不到——
在出海後的第三天,天氣突然大變。
烏雲剎那密布,狂風隨之而起。
緊接著——
海浪濤天,暴雨如注,整個大海都在翻騰,都在怒吼。
舟上眾人,全都默運真力,穩住船身。
小舟——
倏上直下,陡起磊落,隨著如山的巨浪,做著極不正常的起落。
雖然——
狂風嘶嘯,海浪咆哮,白色的浪花,怒卷而起,好像魔鬼的巨掌,要攫去這整個宇宙的生命。
但是——
貼附在浪面上的那葉扁舟,卻任憑風吹浪送,絲毫都不顯出一點將要傾倒的樣子。
小舟——
一會兒,輕飄飄地飄浮在排空浪山之上。
一會兒,又跳擲般地自這個浪頭掠至另一個浪頭。
一會兒,它又經天神倒瀉之勢,直竄入大浪的懷中,但一會兒又被一個進發的浪花送上半天空。
舟中——
大家的面色,都顯得非常之凝重。
十四個人,都展開了全身的功力,努力護住這艘小船。
這艘木制的小船,平日雖然不值一顧,但是現在卻成了他們生命寄托之所在。
現在——
若果這艘小船受到了損傷——
不論是被巨浪吞噬,或被巨浪打碎,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悲哀。
雖然——
以他們的功力來說,可能並不致于會喪生在波濤之中。
但是——
誰又願意以身試驗呢?
更何況,他們有著更重要的使命待辦。
他們,各出全力地鎮住了船身,同時,更要發出真力推動那如山巨浪,以免小船受到巨浪的排壓而破碎。
天色——
繼續陰沉。
海浪——
依舊排空!
暴雨——
繼續肆虐!
狂風——
咆哮呼嘯!
日繼以夜!
夜繼以日——
風暴暫停,狂風暴雨只剩下了低聲的嗚咽。
排空巨浪,化成了片片白沫一般。
小舟——
靜靜湯漾在碧波海浪之中。
舟上——
大家都顯出了疲憊,但是欣喜之容。
漸漸地——
烏雲一片片地散去。
天空,露出了蔚藍色。
海與天,又融合成了一色。
太陽——
灑下萬道金毫.射向海面,反映出粼粼波光。
這時——
在海天相接處,現出了一點小黑點。
武凱輕吁了一口氣,道︰「陸地!」
船上眾人也都看見了那小黑點,遂一言不發,猛提氣,向後壓去。
小舟立即貼波暴射而進,向那黑點駛去。
漸漸地——
陸地越來越近,已經現出一個大略的輪廓來了。
姚齊這時面色凝重地說道︰「我們似乎走錯了路,假如老夫記憶不錯的話,這島很可能就是‘擎天三神’班氏弟兄所居的‘擎天島’!」
眾人聞言又是吃了一驚。
他們竟被暴風一吹,吹到了‘擎天島’。
姚齊又道︰「‘擎天島’距白石島,只有百里之遙,咱們是否轉向白石島?」
武凱沉吟片刻,道︰「我以為我們不妨在‘擎天島’上岸,先弄清楚班氏兄弟的動向再說,假如他們已經離島而去,則多半是前往白石島,我們在心理上,可以預告準備,如若他們尚未離去,我們就設法阻止他們前往白石島,這樣子,也可以減少敵方的一大力量。」
眾人撫掌稱好。
船行如飛,瞬眼間,已抵「擎天島」。
只見此島,竟是一座高拔的山峰,峰高陡峻,形勢奇險,看來的確不愧「擎天島」
之名。
小舟沿著島邊巡行了好一會兒,才遇見了一個地勢較為平坦的河口。
眾人一催氣,小船立即沿河而上。
不久後,他們在一座森林前停了船。
姚齊用手指了島中最陡峻的那座山峰道︰「班氏三兄弟就住在這峰後面……」
正說到這兒,陡覺峰上黑影一晃,一聲厲嘯,曳空而來。
姚齊笑道︰「我等行蹤已露,各位切不可輕舉妄動,班氏兄弟,由老夫夫婦應付足矣!」
話才說完,已與于薇雙雙晃身上岸。
驀然——
人影一閃,嘯聲陡止。
岸上已經多出三個面目削瘦深沉,身著大綠道袍長相身材完全相同的老人來。
他們一出現,為首一人立即厲聲道︰「是誰,膽敢擅闖擎天島?」
聲音尖銳刺耳,使人听了心中不自而然地會發顫。
姚齊夫婦卻是笑吟吟地迎了上去,微一拱手,道︰「姚齊夫婦等隨武林聖君,前往白石島,途遇狂風,吹泊至此。」
此三人,即是「擎天島」主班氏三兄弟。
他們聞言一怔,隨即仰天狂笑了起來。
姚齊含笑望著他們三人,直至狂笑結束了以後,才冷冷問道︰「有什麼可笑的?」
當中那人,似是班氏三兄弟的老大,答道︰「原來是武林聖君來了,老夫三兄弟倒失敬了。」
說著,三人朝船上微一拱手。
武凱微微一笑,身子憑空掠起,輕飄飄地落在姚齊夫婦身側。拱手道︰「班氏三兄弟盛名遠播,武凱心儀已久,如今有緣一會,幸其,幸甚!」
為首那人又一供手,道︰「班氏弟兄,有一事不明究晨,盼聖君能有以教我。」
武凱笑道︰「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班氏兄弟才大眉頭微皺道︰「老夫兄弟三人,隱居海外百余年,從來與世無爭,且從不涉足任何武林恩怨,為何聖君竟欲為一已之權欲,擴攻勢力于海外,並四海武林于一已權欲之下,此事當作何解,願聖君不吝賜教。」
武凱微微一笑,顯出無比的豪邁與高雅,緩聲道︰「班老前輩言明相訓,在下自不應多事辯白,但真理自存于人心,事實每勝于雄辯,縱有生花巧舌,卻能奈事實何?」
班老大嘿嘿一笑道︰「所言誠非子虛,事實每勝于雄辯,聖君親率各大高手,趕赴白石島,意欲何為?」
武凱笑道︰「白石老人,為助其徒兒萬勵雄,逞一統中原八荒武林之大欲,不惜糾合海外成名劍仙,許之以利益,或哄之以利害,以其三寸不爛生花之舌,將海外十六劍仙邀至白石上,令日進軍中原,準備沿途掠殺,直達括蒼,在為武林聖君,深感武林朋友推崇愛護之心,獲此消息,自不能袖手旁觀,置之不顧,倘若不先棋一著,直登白石,則生民無辜,難免涂炭,故敢請班氏賢昆仲,思慮再三。」
班老大突然仰天長笑,聲震四山,道︰「好一個為天下生民,武林蒼生!但若是老夫不信,則當如何?」
武凱亦自仰天長笑道︰「吾等不好把臂共抵白石,如果武凱所言屑虛,任憑閣下處置,決無怨言!」
班老大一听見武凱的長笑聲,心中一凜,知道此人武功之高,決不在自己弟兄以下,當即面色一整道︰「如若聖君所言屬實,班氏三兄弟願助聖君除此惡獠。」
武凱聞言大喜,道︰「事不宜遲,武凱這就趕赴白石島。」
班氏三兄弟一拱手道︰「敝弟兄三人另行一路。」
言畢,又是一拱手,身形起處,若驚鴻一瞥,消失無蹤。
武凱笑著對姚齊道︰「果真能今班氏三兄弟改邪歸正,我方可穩操勝算矣!」
姚齊亦笑道︰「班氏三兄弟為人介于善惡之間,為事一意孤行,但生來卻無甚惡跡!」
說著,三人掠身上船,船身一動,直朝島左海天深處射去。
此時——
另一葉長僅六尺的扁葉輕舟,離「擎天島」十余里時,「黃龍武士」呂明奇突然說道︰「你們看!」
說著,用手一指右前方約十里處。
波濤起伏中,一道白線,如疾箭也似地破浪而行。
眾人心中微凜。
那白線中,停立著御風疾行的班氏三兄弟。
他們足下所踏的那葉扁舟,浮在水面上,遠處竟看不真切。
看來,三人好像是在海面上踏波飛馳似的。
呂明奇低聲道︰「難道他們平日來往各海島之間就是這麼走法的嗎?」
姚齊點頭道︰「班氏三兄弟的能耐並不止此,他們目前大約是不願太驚動我們,所以用這種較比不及炫耀的方法渡海。」
淡說間,班氏三兄弟已經消失在浪濤深處了。
武凱暗暗點了點頭,忖道︰「班氏三兄弟先趕往白石島去了,假如再受白石老人的亂言所惑,情形將大為改觀,但是,看情形,班氏三兄弟恐怕不會是迷糊不清的人……」
思忖間,抬頭望去。
只見碧波千頃,浪花起伏,海天一色中,映著朝陽,幻出了一點潔白的光輝。
姚齊低聲道︰「白石島到了。」
適于此時——
猿山人突然道︰「快看右後方……」
眾人的注意力本來都集中在正前方的白石島上,被猿山人這一喊,立即轉過了頭去。
就這一瞬間——
海面上,竟籠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
在薄霧中——
—個身著土布大褂,面目誠樸的老人,如飛一般地踏波而來。
此人來勢奇速,轉眼間,就越過了眾人所御之小舟。
然——
一絲語聲傳入了眾人的耳中︰「眾位道友勿慮,白石島之事,老夫當傾力相助……」
語聲搖曳,人影已消失在二朵雲霧之中。
突然——
呂明奇大聲道︰「師父,他老人家化了裝……」
眾人才知道,此人原來就是久負毒名的「邪惡毒魔」。
再抬頭,白石島已經完全在望!
白雲飄浮,晨霧迷茫,白石島遠看起來頗為美麗。
武凱這時沉聲開口道︰「白石島已近,各位要全神戒備了!」
說著,又沉喝道︰「全速前進!」
眾人立即全力施為。
一股奇巨真力,立即沿著舟壁向後推去。
小舟如飛而起,舟後拖著一條翻騰的浪花。
姚齊及于薇,這時各自從懷中模出幾顆雞卵形的白色彈丸來,猛運真力,抖手發出……
「波!」「波!」「波!」
幾聲輕爆後,彈丸化作朵朵白色雲霧,圍繞在小舟的四周,隨著小船向前激進,久而不散。
遠遠看去,就好像一朵白色的雲彩,在海面上飄浮著一般。
但是——
這雲朵看起來走得很慢,實際上這只是一種錯覺。
因為——
它正以其疾無倫的速度向白石島前進著。
小舟上——
一片沉默!
每個人的心情,都像是繃緊了的弦。
緊張的氣氛,由各人的心中,透至各人的臉上。
姚齊、于薇、武凱,更是面色凝重。
整個小舟,進入了完全備戰狀況之中。
白石島——
無異是龍潭虎穴!
但是——
為了武林和平,為了生靈幸福,這批武林高手們,懷著壯烈犧牲的精神,進龍潭,入虎穴,企圖挽回天下蒼生之劫數。
武凱的聲音,再度低低傳出︰「提氣,備兵刃!」
舟中各人的面色,這時反倒平靜了下來。
但是——
誰都知道,這是最後的一刻安靜了。
繼之而來的,將是一場不可預料的大風暴。
小船,在眾人的全力催動下,疾如月兌弦之矢,向白石島射去。
距白石島還有約五里的距離時,大家都看清了白石島的海岸。
白色的沙粒,白色的岩石,看上著,盛開著的奇花異草,美麗非凡。
這時——
小舟離岸更近了。
武凱緩緩走上了船頭,輕輕一揮手。
諸「黃龍武士」立即雙袖齊揚向天空。
數十道彩芒,沖天而起,直至數十丈後,在朝陽照耀下,會合一處。當這些彩芒方才撞上時——
「波!」
一聲驚天大響過處,天空中立現奇景。
一條巨大的金色瑞龍,在數十朵祥雲簇擁下,向上緩緩升去。
升高約十丈後,又繪繪向白石島方向游去。
這時——
「波」!「波!」
又是兩聲大響。
空中,突然爆出六朵金光彩霞四射的瑞雲。
雲端,各浮托著一個字,極美觀地在那條金龍四周飄動著。
那六個字,按順序是︰「武林聖君拜見。」
乳白色的晨霧,漸漸稀淡。
一條輕舟,掠波滑進了白石島。
舟前——
挺立著英姿颯發,儒雅神俊,華貴端莊的「武林聖君」——姚武凱。
舟中——
「聖手居士」姚齊夫婦已經不知何時離舟他去。
十一位「黃龍武士」,個個雄赳赳,氣昂昂,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的氣概。
島上——
緩緩走出兩行白衣人,每行約有二十余人,分列兩排!
然後,一個皓首白須,身著白色長衫的老人,倍同一十六位身著奇裝異服,僧、道、俗、尼、男、女、老、少俱全的人物,在一群白衣人開道之下,緩步行至窩岸二十余丈處立定不前。
小舟——
恰于此時,滑近了沙灘,直射島上。
直待小舟平穩地滑至沙灘上以後,武凱才回頭一笑。
眾人身行一晃已然掠出小舟之外,並立武凱兩側。
雙方,這時相距,約有直八丈左右。
對方那為首老人驀然哈哈一笑,笑聲透人肺腑,顫人心弦。
眾人立即稍吸氣,凝神內視,以防外擾。
笑聲甫畢,白石老人已朝著武凱微一拱手,朗聲道︰「敢教聖君親臨荒野僻島,老朽之罪大不可赦矣!」
就在白石老人拱手為禮時——
武凱猛然覺出一股寒森森,其厲如劍的勁氣,向自己當胸射到。
同時——
白石老人所說的話,一字字,一聲聲,如同千斤鐵錘似地錘擊在他的心頭上!
如若換個功力較差的人上來,很可能就在這一拱手,一句話之中,內髒震碎,氣功盡散,暴斃當場了!
但是——
武凱是何許人?
他的功力,可以說已經超過他的祖父母「聖手居士」姚齊夫婦,怎麼能在一上岸,就受到對方的暗算?
所以——
他當下裝作不知,亦朗朗一笑,雙手微拱,道︰「武凱遠道而來,騷擾之處,尚乞恕罪!」
在這微微一拱間,一股無形勁氣,已經應手而出。
勁氣出手,絲毫不帶任何風聲。
但是——
白石老人的臉色,卻起了一絲極為輕微的變化。
匆忙間——
他微一提氣,鎮住了因武凱語聲而引起的心中波動。
兩股拱手而出的勁風,本來一絲一毫都看不出來的。
而且——
兩人都是專對一人而發,對旁邊的人來說,雖然大家的心中都甚為了然,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可以感覺得出兩人已經拼上了一陣。
就在武凱語聲停歇後一瞬間——
武凱與白石老人所立地的當中,晃似起了一陣輕微的龍卷風。
部分的沙粒,輕輕的浮起。
陡然——
裂帛似的一聲大震。
一條疾旋著的白色沙柱,形成了一個倒錐狀,陡然拔空而起,直升雲端。
良久——
沙柱才漸漸矮了下來。
終于恢復了常態。
沙柱停息了以後,白石老人面色略顯凝重道︰「請入島歇息,老夫當為各位洗塵。」
武凱笑答道︰「謝島主盛意!」
說著,便傲然起步,隨著白石老人等,沿著一條碎石花道,向島內行去。
沿途而行,只見花徑曲折,幽香處處,更加上小溪潺潺,島語蜂繞,美麗已極。
細察之上,武凱覺得島上的布置,與自己得自「一」號身上那張圖,似乎有點出入。
但是——
他知道,這是不可免的。
因為縱使「白石老人」再笨,他也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所以——
武凱一路行來,雖然淡笑風生,行若無事,但他已把周圍的情況完全牢記在心中。
同時——
他更注意到了一點,在這花徑四周的物件風景中,竟有不少是可以挪動的。
所以,他更加小心了。
在談笑中,他又以「傳音入密」通知了各「黃龍武士」小心注意這島上的任何一草一木,以防陷入迷途時可有適當的認識。
「黃龍武士」們,那一個不是一方之主?
那一個不是聰穎過人,武功高強的?
所以——
各人就紛紛以「傳音入密」,交換著自己的所見與意見。
行來不遠,已到了一處青草葺葺的草原之上。
草原中——
有一個方圓大約三十余丈的大湖。
湖中,荷葉片片,荷花生香。
在湖心中——
有一片特別大的葉子,葉子上,置放著許多珍饈美食。
陣陣香味,隨風送來,真是令人垂涎欲滴。
白石老人哈哈一笑,向武凱道︰「讓我們圍湖宴客,開懷暢飲吧!」
說著——
就將其他的十六個人,全部介紹給武凱認識。
其中,包括班氏三兄弟及萬勵雄。
宴會開始,眾人圍坐在湖畔錦凳之上。
白石老人伸手向湖心一招——
一缸酒香四溢的好酒,已自應掌而起。
白石老人笑道︰「老夫敬來客酒一杯。」
那一大缸酒,緩緩飛至湖心上空,向白石老人的掌心落來。
驀然——
「砰!」
一聲大震,酒缸突然一裂為二,缸中的美酒立即四散迸射,向武凱等十二人當頭罩去。
武凱哈哈一笑,道︰「不敢,不敢!眾位兄弟,還不快謝白石,老人。」
十一位「黃龍武士」大喊一聲︰「謝酒!」
張口一吸。
漫天的酒雨,倏然化作十二股份量相等的酒箭,投入了各人的喉中。
白石老人心中又是一凜。
對方的人,的確不可忽視。
這時——
武凱又道︰「咱們還敬白石老人一杯酒!」
說著,雙手用力一搓,向湖心中的另一缸酒輕輕一招。
那酒缸輕微的震動了一下,眾人只見缸口似有淡淡的白氣輕煙輕輕一閃即逝。
繼之——
撲鼻的香氣,迷漫空中,一片輕霧,斜飛向白石老人。
白石老人大驚失色,驚忙中,猛力一提全身的勁力,雙掌向外一困,張口一吸。
那片輕霧,立即如浮雲般地投向了他的口中。
這時——
白石老人身旁一個身穿大紅長衫,背著大酒葫蘆,身形如東瓜的人,霍然站起來,大聲道︰「我盂南山替主敬客。」
說著,雙手朝湖心連連抓動,湖心中的菜肴,立即離盤而起。
猛地——
他順手一拖,雙手疾甩……
整只烤天鵝與各式菜看,竟隱挾風雷之勢,向武凱射到。
仇天浪嘿嘿一笑道︰「本座代聖君謝客。」
雙手一分,一撕。
陣陣悶雷起處,滿天的菜肴竟化成了片片,投向了各人的口中。
孟南山呵呵一笑,道︰「好一手‘魔雷罡’!」
仇天浪也是嘿嘿一笑,道︰「謝了!」
言畢,各自坐下,紛紛舉杯。
白石老人,突然起立,向武凱大聲道︰「敢問聖君駕臨敝島有何貴干?」
武凱盈笑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相信島主對本人之來意,早已了然矣!」
白石老人聞言狂笑道︰「姚武凱,你也欺人太甚,毀了大魔教,傷我門下,如今又率眾找上門來。是何居心?」
武凱仍然盈盈笑道︰「萬勵雄自恃武功,橫行中原,妄圖立教,獨霸武林,傷我父,囚吾母,使本人自幼流離失所。吃盡千辛萬苦,但終能訪出身世,得遇家父,救出家母,使天下武林得以保持和平,維持一統局面,不料,爾等仍不死心,聚眾于白石島,揚言欲屠盡中原武林人物,又是何居心?」
白石老人一時為之語塞。
「大魔教主」萬勵雄,此時卻挺身而起,道︰「中原武林人物,狡詐,不能自統,我海外劍派,德性皆足以服眾,故創教立主,助其治理,豈非天意?」
武凱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天意,我姚武凱順天應人,盼各位三思而行。」
白石老人掀髯笑道︰「好,既然如此,請恕本島主待客無禮……」
話聲至此,猛一揮手,喝道︰「替我拿下。」
白影連晃,站立在白石老人身後的十余白衣人,立即暴射而前,向諸「黃龍武士」
撲去。
白石老人本人則揚手兩道勁疾氣流,射向武凱。
這時——
武凱微笑著向班氏三兄弟點了點頭,身形一閃,霞光暴射,迎了上去。
班氏三兄弟互望了一眼,臉上現出了一絲鄙夷之色。
倏然——
班氏老大喝道︰「白石老兒,你欺人太甚,我班氏兄弟告退了……」
話還沒說完,白石老人怪吼一聲,左手一抖,一道金芒直射班氏老大,同聲吼道︰
「眾位道友,請助我捉拿這批惡徒。」
武凱這時亦振吭大吼道︰「主持武林正義者,請助我誅此惡魔。」
此時——
一聲長嘯,「黃龍武士」呂明奇當先發難,雙掌暴揚,身形晃處,兩股罡風,挾排山倒海之勢,向疾撲而來的白衣人當頭撞去。
呂明奇一動,仇天浪、猿山人、胡嘯天、黃梅居士、紅梅老人、白梅先生、綠梅書生,相繼撲起。
接著——
冰魂洞人、長刀將、短槍將,等人也長嘯連連,相繼出手。
白石島方面約來的人,大多都是與白石老人有著特殊的利害關系,一見戰事已然發動,當亦紛紛掠身而上。
剎那間——
劍氣縱橫,罡氣溫天,一場激烈無比的大戰,頓告展開。
班氏三兄弟,這時大聲喝道︰「陳悄、王進之、劉一三位道友請速退下,否則休怪我班氏弟兄無禮。」
班氏老大道︰「你們若是礙于白石老人的面子,可立即離此他往,我等亦將立即離去。」
話才說完,一絲語聲自山崖之上傳來︰「班家三道友,久違了!」
班家三兄弟一听見這聲音,而上立現喜容,道︰「好個毒老頭子,你來干什麼的?」
語音再度傳來︰「老夫這次站在正義的一面,幫助聖君來的,你們瞧著辦吧!」
言畢,寂然!
班氏三兄弟不禁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終于,老大道︰「加不加入?」
各人無言!
老大微微一笑,道︰「白石老人欺瞞我等,下去了!」
語音未歇,手揚處,一道烏光,暴射盤繞而出。
班家老二、老三亦緊隨其後,手揚處又是兩道烏光,盤射著耀眼的光華,向人群中殺去。
這時——
邪派劍仙中,有不少人本已開始向武凱等人進攻,突見班氏三兄弟倒戈,也立即揚劍而起,反向白石島諸白衣人殺去。
戰局,在一二瞬間,變得紊亂無比。
有些人,更是敵友不分,在中間窮攪亂殺。
剎那間——
漫空中,只見各色劍光刃氣飛揚,耳畔但聞罡風呼嘯互撞!
武凱——
面色凝重,右手指著一道血紅光華,抵住了白衣老人的一道白色刀光,左手卻指著「玉寒簫」化成的一道寒氣烏光與另一個花衣老者的粉紅色光華斗在一起!
而他自己本身,則籠罩在一淡淡的霞光寶氣之中。
倏然——
白石老人狂喝一聲︰「看法寶!」
雙手舞處,白光陡盛,同時,三道金光,劃出三道弧影,隱挾呼嘯之聲,向武凱身上撞來。
武凱冷冷一哼,手探處,已握住了三顆「鱔鮫目珠」抖手揮出,化成了一團灩灩霞影,疾旋射出,迎向三道金光。
「叮!叮!叮!」
三聲脆響,三道金光準頭一偏,嗤嗤地射入地下。
三團灩灩霞影,已當頭罩向白石老人。
同時——
那穿花衣服的老人也吼喝一聲,手揚處,撒出滿天烏光,向武凱身上撞來,他自己也一長身,合入那道烏芒四射的精虹中,繞空一匝,刺向武凱。
白石老人這時又抖手射出三道金光,抵向那三團霞影,他自己也身形一晃,大吼道︰
「殺啊!」
他已長吸一口真氣,合入那道白色刀光中,直升十丈後,倒瀉而下。
武凱大吃一驚,知道這兩人合力一擊,自己必難抵擋,遂一聲長嘯。左手往回一收,右手往回一招,自己暴提真氣,飛身而上,合入「奪命血劍」之中。
立即——
一道血虹,沖天而起,血虹之外.又有一層薄薄白霧寶氣包著。
而白氣之外,一道烏芒,三團霞影,來回飛繞,挪騰不已。
漫天烏光雜擊而來——
一道烏光,一道白虹,互相照應,交剪盤繞而來。
劍氣森寒,風聲嘶嘶,「嘩」然一聲大震,一聲慘號起處,血雨飛灑而下。
烏光頓減,花影飄飄,花衣老人已挾著一蓬血雨,翻飛墜下。
血虹更高,霞珠疾旋,已將那道白光圍繞在內。
再看底下——
班氏兄弟,三道烏光過處,血如噴泉,慘號連連。
但是——
「黃龍武士」猿山人等,因人手太少,已被數道光芒困住,月兌身不得。
倏然——
兩聲慘號,撥動了武凱的心弦。
那是長刀將與短槍將。
一聲狂喊,出自仇天浪的口中。
「弟兄們,殺呵!」
武凱一聲怒哼,反手一抖,五顆霞影,冉冉飛出。
同時——
一口真氣疾噴上來,那三團霞影也化作三道流光,向那條白虹圍去。
而,那道耀目的紅光,卻如天神倒掛般地垂向了地上。
于是——
慘號聲接撞而起。
鮮血,如戛雨般地四灑。
再說白石老人一見五團霞影來勢凶猛,大吃一驚,慌忙抖手放出五道金光,血光一斜,直斬下去。
首當其沖的,恰好是仇天浪。
仇天浪一見一道寒氣森森的白芒當頭射到,知道來了勁敵,當下長吸一口真氣,身形一蹲,左手猛地向上一指——
「啪喇喇——轟隆隆!」
一道閃電,沖天而起,直向那道白光迎去。
仇天浪已施展開了「天屈指」法,以全力迎敵。
「啊!」
一聲慘號,血光崩現,仇天浪滾身十丈以外,腰身以下,血如泉涌。
白石老人卻也是煞眉緊皺,痴立地上。
他的白色長衫,已成一片焦黑,頭上毛發,都已燒焦,此時的白石老人已有點發狂了。
這時——
一聲暴喝。
「拿命來!」
猿山人張口一噴,一道紅箭快速飛出,但還是被白石老人一掌當胸撞到。
而呂明奇亦適時的出現,拿出幾顆藥丸放入猿山人口中,伸手點住了他幾處重穴。
然後暴喊一聲,張口噴出一團五彩罡雲,向白石老人撲去。
雙掌齊揚,「無相毒罡」挾在「毒濤驚天掌」中,劈向白石老人各處要害。
白石老人力拼仇天浪之「天爆指」以後,內力方面已大受損害,這時又受強敵前後夾攻,不禁心膽俱顫,猛運真力,雙掌連抖,幻出片片掌影,陣陣罡風,疾迎了上去。
「轟隆!轟隆!」
兩聲大震,三條人影翻飛而出,每人的口中,都拖曳著一道血水。
武凱等人,這時已全部陷入重圍之中。
各色光華飛舞中,武凱等人奮力沖殺著。
這時——
又是一聲慘號傳來。
武凱,雙目中已經垂下了淚水。
他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嘯天又完了。」
緊接著,又是一聲悶哼,起自他的身側不遠處。
側目望去——
「冰魂洞人」混身浴血,在地上顫抖翻滾著。
他心中不由大怒,恰好一道黃光向他逆襲而到,他奮力一指,「奪命血劍」暴迎而上,一絞,一盤——
黃星四散,血雨暴灑,對方已然碎尸在他的血劍之下。
身形一晃,他掠到「冰魂洞人」的身側一把抱住了他,顫聲道︰「師叔,師叔……」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灑在「冰魂洞人」的臉上。
「冰魂洞人」身形顫了顫,張開眼來,低聲道︰「聖君……我……我很高興……」
突然——
他一把抱住了武凱,整個身子翻了過來,護住了武凱。
「哇呀!」
一聲慘號,隨著一溜鮮血,出自「冰魂洞人」的口中。
一把寒森森的寶劍,端端正正地插在他的背心上。
武凱大吼一聲,將「冰魂洞人」的尸體平置地上,抖手打出兩團霞影,自己卻一晃身向那飛劍傷人的一個白衣人撲去。
白衣老人獰笑一聲,道︰「來得好!」
彈指一點,兩縷氣劍疾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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