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這個陽光燦爛的午後。
卡思嘉听得如痴如醉。
格斯也講得投入。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
劍指藍天,風起雲涌。
格斯心潮澎湃︰「雖然這可能跟格里弗斯所說的夢想不同,」
「但我不是為了誰,也不是隨風漂流……」
「今天是憑自己的意志。」
他注視著卡思嘉︰「也許這是無聊的執著,但是終于找到了自我。」
「直到救出格里弗斯,重整鷹之團為止,我會留下來。
「但到那時便到此為止,之後我會繼續旅程。」
卡思嘉應該生氣的,卻不知為何不想阻止格斯。
她偏著頭,靜靜地听格斯講下去。
格斯于是道︰「因為我想磨煉得更強,跟更強的敵人在險些喪命的情況下比劍。」
「即使我留在鷹之團也好,也許我是在戰爭中不可缺少的。」
「但那樣我一定只會為渴望的戰斗而連累大家。」
他仰頭,長嘆道︰「我已決定了!」
「我不會再把劍寄存在任何人處,不會寄托在任何人的夢想里,」
「今後的戰斗,全是自己的戰斗。」
如此堅定,如此絕對。卻不料——「呀哈哈哈……」
卡思嘉大笑起來。
格斯莫名其妙,問道︰「喂」
卡思嘉仍笑得合不籠嘴。
「哈哈……很出色!很了不起!」
她將手搭在格斯肩頭,爽快地道︰「你不是絞盡腦汁想出來嗎?」
格斯不知說什麼。
卡思嘉道︰「如果是以前的你,實在不能想像。」
「你真的……好像格里弗斯。」
她抬頭,格斯這才發現卡思嘉的臉上有淚痕。
她哭過了!
突然,卡思嘉將一大把樹葉往格斯劈頭蓋臉地砸去。
格斯來不及避開。
臉上被弄得亂七八糟。
更糟的是,卡思嘉吼道︰「結果你和格里弗斯也不是一樣嗎!?」
「夢想就是一切!!」
「自己的事就是一切!!」
「即使我不在也是一樣……」
卡思嘉嗚嗚地哭泣著︰「你又會走了吧!!」
「你由最初開始……便……決定那樣吧!!」
格斯一把樓住她︰「喂……喂!」
卡思嘉毫不理會︰「你盡管一個人去,直至滿足為止而互相對斬吧……」
「隨便你暴斃在什麼地方便可以吧!」
「你就和劍一起殉情吧……」
格斯用勁,死死的抱住卡思嘉。
卡思嘉痛得叫起來︰「唔呀……」
可嘴上還不松口︰「在……在你暴斃之前,我要把你浸進瀑布的深淵里……」
格斯笑道︰「一起來吧。」
「……嗯?」
卡思嘉一愣。
格斯溫柔地道︰「你和我一起來吧!」
「以後的事,我不曉得。」
「與你一起,會否影響我想做的事。又或是相反……」
「現在我什麼也不知道。」
注視著卡思嘉的眼楮,他緩緩道︰「但是,總言之若這樣下去的……」
「若這樣下去的話,我便不足夠抱你!」
「笨……」
卡思嘉的話被格斯堵住。
格斯道︰「因為今後我想抱你……數百次,」
「笨蛋……」
卡思嘉紅著臉罵道。
格斯肆無忌憚︰「數千次……」
「啊。我現在是那樣想。」
卡思嘉只會說︰「笨蛋……」
格斯捂住她的唇,道︰「別說笨蛋了,我知自己是。」
瀑布落下。
風情遍布山林。
格斯低頭,溫柔卻堅定地吻住了卡思嘉。
而在這世外桃源的另一邊。
追溯那天的3天前。
在沿著米特蘭國境的森林地帶里,正引起某種異常現象。
開荒平民看到了東西。
那是在森林深處伸出來,在夕陽下照耀出來的。
听說是好像巨大的蛇頭的東西。
現在……超越人類智慧的某些東西,開始蠢動了。
地獄般的溫達姆城。
然而,在地獄的底層的監獄中的格里弗斯。
此時,正在回憶他的一生。
在他充滿傳奇色彩的一生中,他這樣說︰「小孩的時候,在石板上跟同伴們展開了細小的戰爭,取得了勝利。」
「奪取了無數閃閃生輝的細小戰利品。」
「黃昏的時候,從沒有目光照射下林立了妓院和酒吧的道路里仰望,那是……」
「在夕陽的照耀下,看起來是我看見的東西之中最閃閃生輝的。」
「我決定了,我要得到的戰利品,就是那樣的東西。」
「黑暗……」
「連一絲曙光也沒有的真正黑暗……」
「身處于這種黑暗里,已渡過了多少時候呢……」
「是很遠嗎……」
「我也覺得好像是一瞬間。」
「所有感覺都已麻痹了,什麼感覺也沒有。」
「我的身體?」
「簡直好像飄在半空一樣。」
「我仍保持著頭腦清晰嗎?」
「我早已經瘋了嗎?」
「在什麼都是迷惘當中,只有一種東西是鮮明的。」
格里弗斯想到了格斯。
「只有那家伙。」
「簡直好像黑夜中的雷電般,鮮明地在我腦海中浮現出來——」
「接著重復再重復,好像海嘯一樣。」
「無數的感情蜂涌而至。」
「憎惡、友愛、嫉妒、空虛……」
「氣憤、可憐、悲傷。」
「依依不舍、饑餓感、渴望而徘徊的數個感情。」
「那個並不是某一種感情,而是包含了一切的巨大的激情漩渦。」
「在那樣無感覺當中,把像要不省人事的意識變成楔子而維持過來。」
「我知道自己與別人不同——」
「跟我遇上的人絕不能無視我,一定會以好意或敵意的眼光向著我。」
「我懂得把好意培育成信賴和友情,把敵意培育成畏懼又或是恐懼的辦法。」
「就是那樣,我把大量的心之束,一直握在這手上。」
「但是,為什麼呢?」
「當我踫上那家伙時,經常也不能冷靜下來。」
「那家伙成為了令我關閉在這黑暗之中的原因,但現在卻是唯一能連接我的生命的關鍵。」
「在數千的同伴、數萬的敵人當中,為什麼只有那家伙一人……」
「是何時開始的呢?」
「我應該已把那家伙得到手,但他卻相反的這麼有力地掌握著我。」
「在從前那天,從那道路的石板上開始的沒完結游戲!」
「對我來說是為了把唯一神聖的戰利品得到手的巡禮旅程。」
「但是,那家伙現在在我心目中,是好像退了色的戰利品,閃耀得令人刺眼。」
格里弗斯歇斯底里的吼道︰「格斯……」
久久的回音,縈繞在耳際。
突然,格里弗斯眼楮一亮。
仿佛看見什麼……
仿佛又听見了什麼……
他反問自己︰「是什麼?」
「是幻覺?」
然而,真的有東西在叫他。
「王子啊……」
「你是……會饒恕我們的王子啊!」
「我很想拜謁尊顏……王子……?」
「不久便會……在他的地方……見面的了!」
「我們的親族……渴望的福王啊!」
鷹之團的宿營地。
戰士們都在整裝待發。
里基特對格斯和捷度道︰「哎……呀如果沒有受傷的話,我也可和大家一起去的……」
「我們一直到現在為止也是在一起的……」
捷度安慰道︰「別那麼失望吧!」
「格里弗斯回來的話我會讓你第一個跟他擁抱的!」
「這件事交給我們好了。」
里基特對格斯說︰「格斯,我那份兒也拜托你。」
「一定要救出格里弗斯!」
「好的!」
格斯堅定的答道。
「那樣的話……一定可像以前一樣了……」
里基特憧憬道。
正在這個時候,卡思嘉宣布道︰「全體上馬列隊!」
「現在開始全軍一分為二,分別行動!」
「拯救格里弗斯部隊馬上出發!」
卡思嘉騎上馬,揮手道︰「拯救格里弗斯部隊!向溫達姆城出發!」
3日後——溫達姆城荒郊的墓地。
陰深深的墓地,令人毛骨悚然。
格斯問道︰「為什麼還要來墓地?」
「真煩厭!」
「溫達姆城就在面前而已,難道要先拜祭什麼死人家的墓才去嗎?」
捷度笑道︰「是秘道。」
「那麼大的一個城里,一定有一、二條逃走用的秘道。」
「這是戰爭的常識。」
格斯反問道︰「那樣的東西如果可輕易找到的話,那雇佣兵便要關門大吉了……」
「找到了!」
是卡思嘉的驚呼!
「怎樣開門呢。」
捷度還在回答格斯的話。
「是這個。比賓。」
卡思嘉回頭呼喚比賓。
比賓上前,用力推開——墓門轟然打開,竟是一條暗道!
「唔……嗚噢噢!嗚噢!」
大家都興奮起來。
卡思嘉冷靜地看了一下,道︰「不會錯的,是這里。」
「我能穿過嗎?」
比賓擔心地問。
卡思嘉毫不猶豫︰「好,去吧。」
格斯卻道︰「比賓和捷度姑且不論,連你這個大將也親自潛入去,不是始終不妥嗎?」
「沒辦法啊。」
卡思嘉無奈地道︰「事實上這已是鷹之團最強的成員。」
又補充道︰「若多人行動的,會很顯眼。」
「若不用某些方法把格里弗斯帶出來的話,便是本末倒置!」
她環顧四周︰「這一隊人能救出他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可是……」
格斯還在猶豫——他其實是擔心卡思嘉。
卡思嘉卻笑道︰「喂!很擔心吧……」
「你……」
格斯不知如何開口。
卡思嘉道︰「不要開玩笑了!」
「若論劍術的話,我比那二人……」
格斯終于一把摟住她。
卡思嘉吼道︰「你現在是個雇佣兵吧!」
「不要把私情帶進戰略里!」
「服從上司的命令嗎!」
事已至此,格斯多說無意。
他只說了一句︰「我能夠……保護你這回事……你別忘記。」
「呀呀……」
大家都肉麻起來。
「去吧。」
卡思嘉發出命令!
就在大家都快速通過密道時,格斯又想起了格里弗斯。
「格里弗斯……」
他在心里默默地呼喚。
「你只會往上看而爬升到頂峰……」
「除了不斷翱翱天際外,什麼也不當是一回事。」
「是一只在高處不斷獨自飛行的……鷹。」
他想起了格里弗斯的眼,堅毅的眼神。
「對了……」
「那家伙絕對不會降落在我們徘徊的地面上,是只沒腳的鷹!」
「挫折、放棄這些說話,他這麼不合群。」
「冷靜、冷酷。沒有漏洞。」
想著,他自問道︰「我為了你而拼命……」
「有必要逐一地說出理由嗎……」
「不斷戰勝……不斷奪取……」
他又想起格里弗斯說過的話︰「你認為我很卑鄙嗎?」
還有卡恩嘉的話︰「格里弗斯沒有你是不行的!」
格斯突然領悟道︰「如果是那樣的話……」
「我……」
「到了!」
一聲叫喊,打斷他的思緒。
原來,這密道通往王宮。
大家都—一爬出來。格斯贊道︰「你們竟然找到這樣的秘道,真了不起。」
卡思嘉驕傲地道︰「因為有內應嘛!」
「是靈廟……」
她解釋道︰「由墓地通往墓地……沒有把戲呢……」
突然,一聲響動。
格斯驚道︰「是誰?」
便要拔刀。
「等等!」
卡思嘉阻止道︰「嗯?是同伴。」
果然,傳來一個柔弱的聲音︰「是,是鷹之團的人嗎?」
兩個身披長裳的女子走過來,道︰「久候多時了。」
「你們真的來了呢!太好了……」
「我還想如果你們就此不來的話,應該怎樣辦。」
「因為這里好像有幽靈出現……」
她勿自溫柔地道。
格斯問捷度︰「她是誰?」
豈料,那女孩沖他道︰「呀!是你呀!」
「你的確是那個對尤里斯大人說‘喂!大叔!’的那個在格里弗斯大人身邊的……」
邊說邊取下頭巾。
格斯怔住了︰「你……」
女子親切地道︰「我記得你呀……」
「我是夏綠蒂。請多多指教。」
她的秀美面龐,一如從前。
「公主?」
格斯呆住了︰「那麼,所謂內應就是……」
「你太失禮了!」
卡思嘉按下格斯的頭,罵道。
公主忙擺手道︰「呀……不……不要緊。」
卡思嘉于是道︰「我是鷹之團代團長卡思嘉。」
「今晚令公主把身份糟蹋而竭盡全力,鷹之團一同人要向你深深感謝!」
格斯在一旁嘀咕︰「會咬舌的。」
公主又恍然道︰「咦,我也記得你。」
「你是在出征多爾杜里的早上……」
「我曾拜托過要保護格里弗斯大人的那位騎士……」
公主自己都笑起來︰「原來你是女性呢,我當時沒察覺到。」
「呀……呀…」
她可愛地擺手道︰「但是……現在一眼就能看得出了。」
「為什麼呢?」
格斯不懷好意的問︰「是否因為太暗,所以錯把她當成女的?」
卡思嘉揮手就是一拳。
卻恭敬地對公主道︰「公主殿下,比起那些事,已沒時間了。」
「現在要盡快把格里弗斯……」
「格里弗斯團長救出……」
她看看窗外,道「距離黎明已沒有太多時間。」
「嗯……」
「嗯嗯……」
大家都附和道︰「對呢,趕快吧。」
公主馬上帶路︰「請來這邊。」
「這我曾見過。」
「是啊。」
後面的捷度道︰「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回來。」
卡思嘉也不無感慨︰「夏綠蒂公主……米特蘭國第一皇位繼承人。」
「雖然是一國的公主,但卻沒有皇族和貴族特有的高傲態度,既開朗而溫柔……」
「連是女性的我也對她有好感。」
「而且……這女人就是格里弗斯的……」
卡思嘉的心突然沉了下去︰「現在,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
「格里弗斯仍需要這個女人嗎?」
公主卻仿佛看到了卡思嘉的心里。
她道︰「我崇拜格里弗斯的感情,現在仍沒有改變……」
卡思嘉不由得臉紅起來︰「但是……我仍然……在拘泥……在嫉妒!」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公主回過頭來,又道︰「卡思嘉小姐,我必須要向你道歉。」
她的言語非常真誠︰「一年前,我父皇陛下狠毒地對待格里弗斯大人和鷹之團……」
「我作為同一血族,要從心底里向你道歉!」
卡思嘉慌道︰「那……那一層,公主殿下你沒必要道歉。」
「我們能這樣地潛入溫達姆城也是全靠公主殿下你,請你不要介意……」
捷度卻道︰「但是,這樣下去的確令不暢快呢,」
「如果殿下你是知道的話,可否告訴我呢,在我們陷入圈套的前一天……」
「格里弗斯被捕的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公主嘆道︰「我明白了……」
「公主殿下……」
一旁的待女阻止道。
「不要緊!」
公主堅定地道︰「那一晚,格里弗斯大人……闖入了我的寢室眾人恍然。
突然,傳來一聲喝道︰「是誰?在那里干什麼?」
眾人都散開。
公主平靜地道︰「干嗎?」
侍衛一驚︰「公主?公……公主殿下?」——
坐擁書城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