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
又浮現出格里弗斯冷冷的眼神來。
「唔!那眼神……」
伯爵自言自語道︰「簡直像在對我施壓般…」
「…像把我看做是無聊的東西一樣……」
愈是不想,愈是放不下。
「是那樣的眼神……」
「怎麼可能……」
「我可是王室中人耶!」
「米德蘭特的第二王位繼承人!」
「和那種平民出身的小子的身份之間,差距有若天地之高!」
「而竟然……」
又想起獵場的一幕來。
「在獵場之時也是如此,」
「雖僅一瞬,他卻像打獵物的猛獸……」
終于想到了︰「對!」
「用那有如老鷹的眼神看我…………」
心中惶恐道︰「難不成……?」
「……不,沒這可能!」
「在那當場還有其他的諸侯們在………不會懷疑到我的身上來的。」
自我安慰道︰「…不過是一瞬間的目光相會而已……」
「首先,他有什麼證據可言。」
「不可能的……放心好了……」
可是——對于格里弗斯而言,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他經常可以創造奇跡。
沿著石階。
格斯慢慢走到格里弗斯的書房。
敲門進去。
格里弗斯抬頭道︰「喲!抱歉,這麼晚還叫你過來。」
他正忙著收拾書本。
「你等一下,我馬上就收拾好了。」
格斯環顧格里弗斯書房四周,是滿房間的書。
格斯嘆道︰「又多了不少,這些全部讀過了嗎?」
格里弗斯答道︰「嗯——大致上啦……」
又認真地道︰「人一變得偉大,就不能夠只從事戰斗而已了。
格斯不以為然。
撇撇嘴,道︰「話雖如此,但是有一半是興趣使然……」
格里弗斯道︰「歷史、宗教、哲學、化學、兵法……」
「奇怪的有像化裝的方法啦、作菜的方法等等,有很多種。」
突然格里弗斯舉起一本書,興高采烈地對格斯道︰「里面也有這種的。」
格里弗斯詭秘的笑道︰「借你看看吧!研究研究很有趣了……」
格斯眼一直——竟是圖!
里面有許多的的男女,而且有許多的的姿勢……
兩個人都大笑起來。
玩笑開夠了。
格斯才正色道︰「那,有什麼事找我?」
格里弗斯輕描淡寫地道︰「嗯——我要你去……」
格斯急問道︰「快說呀,真是急死人了……」
格里弗斯冷冷的道︰「我要你去幫我殺了某個男人。這件事情非你莫屬了……」
格斯听後心里一驚。
驚訝的問道︰「殺人……」
格里弗斯還是冷冷的道︰「對,幫我去殺一個人,好嗎?」
格斯問道︰「殺誰?」
格里弗斯平靜地道︰「這密德蘭特的第二任王位繼承人白龍將軍尤利伍斯伯爵。」
格斯沉思道︰「那男人啊……」
「理由呢……」
格嘆弗斯拿出那把箭,給格斯看,道︰「則是這個……」
又解釋道︰「在這箭上所涂的毒,一般人要想把這弄到手是不大可能的……」
「這是相當能致死的猛毒。」
格斯現在看得出。
格里弗斯經過了研究。
他的解釋相當清晰︰「這是用錢買通了他家一個侍女,在他的身邊刺探的結果。」
「待女看到他一臉被罵得很慘的表情,自尤利伍斯伯爵的辦公室中走出來的樣子。」
「雖然對話的內容听得不是非常詳細……」
「說是在談有關本次的暗殺騷動的樣子。」
格里弗斯這時轉過身,眼楮灼灼的看者他。
格里弗斯對格斯道︰「這件事我還未對任何人提過。……」
「因此,才會想將這工作交給你做。」
停頓了一會兒。
他遲疑道︰「這是……」
「暗殺。」
他的口吻很輕,卻很堅定。
「和在戰爭中與敵人交手根本上便不同。」
格斯問道︰「有什麼不同,不都是殺人嗎?」
格里弗斯解釋道︰「這是即污,又不容許失敗,也不許見光的工作。」
抬起頭。
格里弗斯望著格斯的眼道︰「願接受我的請托嗎?」
雙方都沉默了一下,只有時鐘的響聲。
格斯不在意地道︰「有夠不像你的。」
「不要東拉西扯的,下個命令就好了。」
「像平常一樣。」
的確。
做這種事情。
無須多言,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說的必要。
黑夜籠罩之下。
陰謀常常在人不知不覺中進行。
黑夜是罪惡的。
他把一切包容。包括惡毒,凶殘,仇恨,甚至謀殺。
黑夜是寬容的。
他讓罪惡在罪惡中消失。
善和惡、美與丑,在黑夜中變得毫無意義……這是一段漫長的時光,對于格斯而言。
格斯,戰場上的君子勇士。
然而,今晚卻飛檐走壁。
穿著夜行衣,在夜幕的籠罩之下,在罪惡的包容中,充當了暗殺者。
像個幽靈飄到了伯爵府的屋檐上。
他看見兩個人在練劍。大而干淨的大廳中,傳來一陣陣劍的撞擊聲。
一個是猶力伍斯。凶狠而殘暴。
另一個是個小孩。十一,二歲的樣子。
「哈!尤利伍斯……庫運!」
格斯興奮道。
「那小鬼是誰?」
他又遲疑了。
他看見猶力伍斯出劍凶狠。劍劍直擊要害,絲毫不留情。
那小孩難以招架了。一不留神滑倒在地。
他以為是猶力伍斯要殺小孩了。
但是,猶力伍斯突然停手。
抓起那小孩的頭發道︰「起來!」
臉色很嚴厲。
「你那是什麼樣子?你這也配叫做王室的男人嗎?」
然後他拿著劍指著小孩道︰「快站起來!別偷懶!在戰場上,敵人可不會等你的!」
原來他在訓練他兒子。
近于殘酷。
一個年邁的老人阻止道︰「殿下……今天就請到此為止吧……」
猶力伍斯發怒了,道︰「退下去!哈珊!」
他瞪著眼楮對小孩說︰「安東尼斯他總有天非要成為我白龍騎士團的團長,絕對!」
「還要指揮著我國最強的軍團!」
他對兒子的期望很大。
「不僅如此!也有可能得到夏綠蒂公主,統率著這密德蘭特的全部!」
小孩被震驚了。
他接著道︰「所謂王室的男人,就是生為如此的!」
很自豪的樣子說︰「和他人相比,在你身上所負的重擔之大是不同的!」
見小孩站起來了。
很高興的道︰「來!起碼要從我手中拿下一分看看!……」
小伯爵被激起了斗志。
奮力舉劍砍殺。
兩人又激戰著。
格斯看著著一幕他陷入了沉思……
天下的父親都是那麼的嗎?望子成龍。分明是愛他。但總是那麼凶巴巴的樣子。就連猶力伍斯也不例外……總是嚴厲的批評,幾乎苛刻的對待孩子,從來也少有笑容,也難得看見他們溫柔的樣子,听見他們和藹的話語,作孩子的總會想︰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怎麼一點都不疼愛自己。他們哪里知道︰父親的愛是最深沉的。它好象大海深處,那一枚藏在貝殼里的珍珠。它不耀眼,不奪目,默默的婉轉發光,最後織成一張密密的大網,把你包容起來,滲透入你的血液,汗水,淚水……
人們總是在失去以後才明白。
曾經的擁有。
彌足可貴。
突然,小孩的劍被挑落了。
手臂被刺了一劍。
摔到在地。
「算了,今天就到止為止。」
猶力伍斯好象不高興的說。
但心里很心疼的。
他轉身要走。
看見兒子呆在地上。
停下道︰「身體別著涼了。會妨礙到明天的練習。」
說完便走了。
「身體別著涼了」是真心話。
「會防礙到明天的練習」是掩飾內心的話。
父親呀,別總是那麼累。
一邊的老人見主人走了。
才敢上前道︰「不要緊吧?」
一看道︰「好重的傷,要趕快去治療…………」
他流著淚道︰「少主,請您別灰心……」
他陷入了沉思,道︰「自從夫人過世之後,令尊以男人一手之力拼命想把少主您培養成獨當一面的騎士。」
「請您不要怨恨令尊…………」
他說著,用毛巾給少主擦了擦汗。
小孩流了淚水……
格斯听到這些不禁浮想聯翩︰甘卑若的劍,甘卑若那敵人般的教導方式……
甘卑若的凶相,在格斯被砍倒後的驚慌中,甘卑若的嚴厲呵斥……
小格斯的淚,像三月的梅雨……
草坪上的練劍。
戰斗後的獎金。
獎金後的……
往事一幕幕浮現。
格斯痛苦不堪,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相象。
難道不是嗎?
西絲死後,就是甘卑若用男人的手,把他養大。
用男人的手把他培養成劍士。
可格斯現在失去了他,失去了嚴厲管教自己的甘卑若,他的父親。
永遠的……失去了……
「太大意了,在這種時候……」
格斯告戒自己,現在不該想這些,于是他不敢再想了。
他怕自己呆會兒下不了手。
去殺一個愛兒子的父親。
猶力伍斯現在是父親,而不是猶力伍斯伯爵。
格斯害怕……
黑夜包容了這一切。
燭光璀璨的大廳。
老僕人對主人道︰「殿下……」
猶力伍斯道︰「什麼事,哈珊!」
哈珊道︰「你的心在下很明白,但您對少主稍稍溫柔些也……」
猶力伍斯道︰「你不明白呀,他是王族的王位繼承者……」
哈珊點點頭道︰「身為王族的責任也是很重大的……,這我明白。」
猶力伍斯反問道︰「你既然知道,那為什麼還要勸阻我?」
哈珊解釋道︰「但安東民斯少主只13歲,是很慕戀母親的時期。」
他鼓起勇氣道︰「恕在下惶恐……這連日來的猛練習,已稍有逾越常情了。」
喝著酒的猶力伍斯,把杯子一頓道︰「夠了!知道了!」
「下去吧!哈珊!」
他突然覺得語氣太重了些,對這忠誠的老僕人。
他解釋道︰「最近的守城工作出了些事,因此也許才會有些坐立不安吧……」
「請你也別太勉強自己…………」
老僕人哈珊關心地道。
老僕人走後。
猶力伍斯端著酒杯子,靜靜的思考……
他眼前浮現了格里弗斯的樣子。
格里弗斯那淡淡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那不屑的眼神,仿佛目空一切,天地之間唯他獨尊。
無邊的野心寫滿了格里弗斯的臉龐……
猶力伍斯太氣憤了,猶力伍斯想著就來火。
一個平民……
格里弗斯這個平民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惡!!
他用力一握,手中的杯子碎了。
猶力伍斯突然想著格里弗斯身邊哪個凶神惡煞的格斯。
他感到恐怖。
突然,來了一陣陰深深的風。
風把蠟燭的火苗吹得亂舞。
他警惕到。
看著窗子開了。
「是風嗎?」
他疑神道。
此時,一個黑影出現了。
像幽靈。
黑披風,黑靴子,黑帽子……
背負一把長長的劍。
他看清楚了。
「刺……刺客嗎……?來人呀,有刺客……快來人呀!」
猶力伍斯本能的去拿身旁的劍。
然而,為時已晚矣。
格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砍來。
猶力伍斯的劍還沒出手,就已被砍成兩半了。
「咕……咕……」
他倒地之前,抓住格斯的衣襟。
絕望的道︰「我認得你……」
「你是……那個……那個……」
「格里弗斯的……的……的……的……」
他倒下去了,死不瞑目。
就在這時,突然門開了。
「刺……刺客……」
來者大叫。
「嘖!被看見了……」
格斯想︰「不行,這樣的話,不但自己有事,還會連累到格里弗斯和鷹之團……必須殺人滅口!」
于是,他看都沒看就拿著劍向來人刺去。
那人被刺穿在牆上。
他抬頭一看。
驚呆了︰是那個小孩——猶力伍斯的兒子。
一個幼小的生命在他劍下喪失。
眼中充滿了驚疑……
格斯頹然的站在那里。
不知所措……
格斯想把劍拔出來,但是,格斯又害怕這個小孩會因劇痛而馬上死了。
格斯嚇得一身冷汗,痛心不已。
「嗚……」
「啊……」
小伯爵絕望的伸出手,那手如今已經是蒼白的毫無血色了。
「他想握住什麼……?」
格斯遲疑了一下。
但是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事實上格斯和小孩只有咫尺距離,但是格斯好象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握住那只︰幼女敕的手。
縴細。
漸漸冰冷。
不停戰抖。
蒼白……的求援之手,是那麼的沉重,那麼的冰冷。
「喂……」
格斯叫了幾聲,仿佛要向小孩說些什麼似的。
小孩眼中含著淚。
嘴里吐著鮮血。
手慢慢的僵硬了。
「喂……」
格斯叫道。
但是小孩還是垂下了那只手,一切都是無可挽回的。
小孩就慘死在格斯面前,是多麼的可憐和無辜。
那眼神,那淚水,那鮮血……
格斯不敢再看了。
他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他把手捂住嘴,來掩飾內心的恐懼和膽怯。
正當他遲疑時,兩個衛兵來了。
「在那兒吵什麼?」
他們抬起燈一看,嚇了一大跳。
「殿下,您怎麼了呢!」
他們驚叫道︰「安……安東尼斯少主?」
隔了一會他們才反應過來,大叫︰「有……刺客?」
格斯馬上就飛過去。
將兩人攔腰截斷。
然後,披上披風,遮住頭,逃離現場。
頓時,伯爵府一片大亂。
衛兵在穿梭搜查。
「怎麼了?這是在吵些什麼啊?」
那個老僕人罵道。
「有刺客!」
衛兵長答道︰「刺客進了殿下的客內…………」
「什……什麼?」
老頭嚇得大叫。
他馬上帶著衛兵去伯爵的房間。
在過道上。
看見小孩的尸體倒在血泊中。
死不瞑目。
「……把尚未成年的孩子給……」
「真是太慘了……」
他邊說邊用手合上小孩的眼楮。
「這孩子終究是未能自父親那兒得到半次笑容……」
他悲痛的道。
蹲子,雙手捧著小孩的臉。
老淚縱橫……
「哈珊大人……」
衛兵叫道。
「快搜……」
老人憤怒了。
對凶手的冷學氣憤不已,竟然連這樣的小孩都不放過,太殘忍了。
「找出刺客……別讓那家伙活著出這棟宅院!」
于是衛兵們四處圍追堵截。
格斯揮舞著劍殺出一條血路來。
所到之處,尸血滿地,只是見到尸體在漫天飛。
衛兵們用弓箭射他。
格斯掉下很高的城樓。
格斯這時手上已負傷,是被箭射傷的。
格斯從很高的城樓上掉下來,摔的很重,連滾帶爬才停住。
看見前面有個洞,馬上過去。
一看︰「下水道啊……」
他猶豫了。
里面是很深的水——
坐擁書城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