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小混蛋,也是你叫的嗎?若是躍銘在這里,定會與你翻臉不認人的!」
「他敢,若是翻臉,我不臭罵他才怪呢!」
看到詩曼那得意洋洋的神情,莫躍之簡直有些嫉忌,暗忖果然他二人的關系非同一般,訕然笑道︰「他長大了,當哥哥的也管不了許多,你既然與他拍拖,可不要騙他欺負他!」
詩曼立時難堪之極,羞容道︰「老板,你說到哪里去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不騙我,欺負我就是好事,怎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心有所想,詩曼也再不理會她與莫躍銘是不是在拍拖,就姑且先承認吧!這時莫躍之打開了信,只是信中只有短短的幾行字。
「哥,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恐怕已回到鄉下故居了,我怕你知道,因為擔心,不讓我獨自一人回去,故不告而別;但想到你會因找不到我而著急,就寫了這封信,以免牽掛,你也別打我的手機,我的手機已關掉。若有要事,回故居找我,但你得注意別帶其他人,也別將地址告訴他人,以免來打擾我創作。」
詩曼在一旁急切地問道︰「寫了什麼,有沒有提到我,提到那篇文章是真是假!」
莫躍之搖了搖頭道︰「什麼也沒有提,他回鄉下故居了,叫我沒事別去打擾他,而且特別要我不要將他行蹤告訴其他人。」
說到這里,莫躍之翻了翻眼楮,拍拍頭道︰「說了半天,我還是告訴其他人!」
「什麼,他敢說我是其他人,當外人!」
頓了頓,詩曼知道自己一時生氣,說漏了嘴,但依舊更改道︰「他要將我當外人就當外人吧,誰稀罕,寫什麼破小說,現在我知道也不去了,老板,想弄個明白你自己看著辦吧,我是無能為力,現在我回去了!」
說完詩曼轉身就向大宅外去,此時她心里氣憤,又是委屈,只想大哭一場。自己白白浪費了一些時間和一顆心,那小混蛋一點也不再乎她,當時沒打個招呼,信中也沒提到,而且要他哥千萬別告訴其它人,這不明明指她,給她難堪嗎?她甚至有點懷疑自己上當受騙了!
莫躍之想挽留,但想這是他二人的事,自己不好也不想瞎摻合,而且若帶上詩文回到神秘故居,目標太大,會引起嗅覺靈敏的新聞記者的注意,莫躍之定會生氣。如此一想,莫躍之只有深深嘆了口氣看著詩曼賭氣匆匆跑出去。
詩曼一覺醒來看到太陽從薄如蟬翼的百葉窗的縫隙射了進來,風吹著百葉窗不停的搖晃,縫隙忽大忽小,陽光時強時弱,一直射到席夢思床榻上,照得詩曼剛睜開的眼楮不停的眨,詩曼擦了擦昨夜哭得紅腫的眼楮,依舊氣哼哼的嘟噥道︰「這個小渾蛋,真不值得為他哭;你個小傻瓜,上當受騙不淺,還要哭,真賤!」
邊嘟噥著邊穿衣整理頭發,瞟眼一看鬧鐘,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時針已指過了八點鐘,已超過上班時間好幾分鐘了,于是又罵道︰「你是不是啞巴,平時老早就叫,今日偏不叫,是不是想多玩我幾次才高興!」
心情不好,詩曼見什麼都不順眼,指著什麼,就罵什麼,但鬧鐘依舊不理她,只管自己「的答的答」地響。這時又一陣風吹來,吹得百葉窗狂卷亂翻,一片零亂,方才記得昨夜忘了關外面的玻璃,暗自慶幸小偷沒有乘機光顧她這間貧民窟。風一吹,窗邊的鈴當又「叮當叮當」悅耳的響起來,于是又指著鈴當罵道︰「別以為你是他買的,本小姐就會給你面子,現在本小姐心煩意亂,再吵就把你扔掉!」
說歸說,鈴當依舊叫,詩曼無可奈何,她本就舍不得扔,怎麼說也是她與莫躍銘一道出去玩買給她的禮物,暗物思人,詩曼嘆了口氣道︰「你吵吧,惹不起你難道我就不能躲!」
說著走到鏡前,一看自己,立時大驚,眼楮紅紅的腫著,她象哭了不知有多久,大叫道︰
「不會吧,會有這麼嚴重,老天,我如何去上班,讓同事看見豈不又要笑我為情而哭!」
時間緊急,詩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稍微的化了化妝,轉了轉身,自嘲道︰「將就一下吧!」
說完提起大包就向外走,走下樓,在小吃店狼吞虎咽了一塊三明治,喝了一杯可樂,看到旁邊有個報童,那報童舉著一張報紙正大叫道︰「新聞,特大新聞,新聞雜志出新聞!
詩曼心中一動。上前買了一張日報,順手攔了一輛的士鑽進去,說了《探險獵奇》雜志社地址,就靠在軟座上掃瞄日報上的最新內容。詩曼被報紙上第一版的內容嚇了一跳!」只見那標題這樣寫道「夢蝶谷與魂魄之重大發現!」
只看題目就夠引人注目,似乎套用了她那「莊周夢蝶之夢蝶谷——的發現」,于是看了看內容,立時明臼自己果然涌了馬蜂窩,而且來勢嚇人,幾家報紙跟蹤報道,幾家電視台滾動播放,而且這個轟動引起了專家學者的議論,更引起了政務部門的密切關注,真是威力無比。
詩曼估計今日一早,就會有許多記者包圍《探險獵奇》雜志社,莫躍之總經理一人怕是難以招架,而她這始作俑者,又珊珊去遲,詩曼如此一想,立時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當到了《探險獵奇》雜志社門口,詩曼就愣住了,門口並沒有記者和攝相師的圍攻,而且如往常一樣,井然有序,詩曼簡直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到了雜志社的門口,這時,出租車司機問道︰「小姐,是不是這個地方?」
「哦,是……是,就是這里!」
司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將車慢慢的停在雜志社的門口,詩曼匆匆付了錢,下了出租車,呆呆看著「探險奇獵雜志社經營有限公司」斗大幾個燙金大字,首次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現在出奇的冷靜,開始理性的想世界到底有沒有夢蝶谷,人到底有沒有靈魂,但越想越糊涂了起來,特別是莫名(現在應叫莫躍銘)的那篇富有煽動性的文章,那精闢的比喻讓她怦然心動,心嘆道︰「真有夢蝶谷就好了!」
詩曼匆匆走進雜志社,惴惴不安的向自己的工作間走去,經過總經理房間,見房門虛掩著,于是悄悄上前,輕輕推開了一下,但里面卻虛無一人,莫躍之並沒有在辦公室。
恰好這時秘書小柳「 噠 噠」的走了過來,聲音甜美向詩文道︰「主編大人,找莫總有事嗎?莫總今日恐怕不會來上班呢!」
詩曼回過身,嗔笑道︰「小丫頭,差點嚇死我了,你那黃鶴腔就不知用個低八度!」
說者幽默,听者有趣,嘻嘻笑了起來,柳媚以秘書的細心立刻發現了詩曼的異妝,立時又吃驚輕問道︰「喲,大主編,你那眼眶,好象大哭一場,是哪個白馬王子引出西施淚!」。
「你胡說些什麼,今日風大,出門時兩粒砂子吹到眼楮里,揉了半天;才成這樣!」
「是啊!情人眼里容不得半粒砂子,一下就有兩粒!的確難受,若能幫忙就好了!」
詩曼知道柳眉說話的厲害,瞪眼道︰「懶得跟你這死丫頭說,對了,老板沒來上班,難道就沒打電話知會知會你這個小秘嗎?」
柳眉立時道︰「老板剛打電話來過,說今日不回來上班了,還問你在不在,說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打不通呢!」
詩曼暗叫倒霉,立時又問道︰「哪昨日來圍攻的攝影師和記者就沒來過嗎?」
「來過了,但我說老總不在,還說明日定會真相大白,要他們等消息!」
「他們真的如此听話,回家等消息!」
「當然啦,他們先不信,派人進來看,沒有,我又告訴他們,莫總已去找署名叫莫名的人,已經找到,明日定會真相大白,他們無可奈何,只有回家去等了!」
這時,詩曼袋中的手機「嘟嘟」響了起來,詩曼立刻模了出來,一看液晶顯示屏,低聲道︰「是莫總,看來要挨罵了!」
說著開機側耳聆听,只听莫躍之在電話里急沖沖道︰「詩曼,不好了,躍銘真的失蹤了,你快過這邊來,幫我想想辦法!」
詩曼倒抽了一口涼氣,心突的直沉,臉色一變,忙問道︰「真的嗎,好端端的怎麼失蹤呢?」
「昨天我回到故居,還好端端的,一起吃晚飯,一道逛海灘,但今日一早,就不見他的人影兒了,而且電腦一直開著,我真想不通,你讀的書多,快些來看看是咋回事!」
說到這里,莫躍之差點要哭出來了,詩曼立時感到事態嚴重,暗罵莫躍銘不要她跟去,若她去了,莫躍銘怎會失蹤呢!于是問道︰「我立刻就來,但不知道你們現在在哪里?怎麼個走法呀?」
詩曼雖是著急,但沒有忘記先問路。莫躍之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坐十路車,到海濱鎮終點站下,我在站台下等你,你現在就動身!」
詩曼關了手機,呆呆的站著,臉色蒼白之極,心也亂如一團麻,此時她才明白,莫躍銘在她心目中已佔了多大的位置,她已悄悄愛上他了,但他卻一次失蹤,再次失蹤。柳眉見詩曼樣兒,小心冀翼問道︰「詩曼姐,發生了什麼事,莫總他……」
「不是他,是他弟弟莫名,現在失蹤了!」詩曼此時已沒有顧忌,柳眉訝然道︰「他弟弟,就是你認識的那個莫名!」
詩曼痛心的點了點頭,然後向柳眉交待了幾句,徑直走出了雜志社,她上班還沒到自己的辦公桌就下班了,詩曼此時哪有心情去坐十路車,在路邊慌里慌張攔了一輛的士。
的土司機明白了地方,立時箭一般的離開了雜志社門。詩曼末注意,她一出發,立時就有至少兩輛中巴緊跟上去。
海濱鎮是古城大都市的一個衛星城鎮,工業區和高新技術開發區均在這里落戶,只因這里地勢開闊,交通方便,水陸空均很近。城市迅速的膨脹,幾乎已和這十里外的衛星城鎮連成一片。海濱鎮也是最富有的,國家實驗小城鎮。一路上只看到無數座拔高而起的摩天大樓如一個個豎起來的磚塊,或者歐式尖頂,圓頂風格。誰會料到昔日的沼澤灘涂之地會變成這幅模樣。但詩曼此時無力無雅致欣賞這生機勃勃,正在迅速擴大城市的風貌。
雖然有幾十里地,但在高速路上,不恨紅綠燈,只恨輪子小又慢的感覺使出租車風馳電摯,盡情發貫高速概念,沒有多久,就已看到了秀麗的海濱鎮,這里沒有冒黑煙的東西,也听不到喧嘩聲,這里是娛樂與享受家園氣息的地方。出租車離開了高速路,飛快的轉過立交橋,駛入鎮中心,最後出租車「喀」的剎住,司機提醒道︰「小姐,十路車終點站到了!」
詩曼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四下望了望,迅速的付了錢。匆匆下了車,一眼就看到站台上正東張西望地熱鍋上的螞蟻莫躍之。
莫躍之也發現了詩曼,如發現了救星般匆匆走了過來,問道︰「你打的過來的!」
「嗯,躍銘他真的不見了?」
「我會用這種事騙你嗎,先不要說,看來你恐怕也是不相信,奇怪的很。」
說完就自個兒向停車場而去,詩曼在後面,听了老板的話,一直安不下心,暗忖難道那渾蛋失蹤的特別奇怪不成。
詩曼上了莫躍之的私人轎車,還沒坐穩,車就飛快的駛出了停車場,這時一路跟來的二輛中巴又緊緊咬住了莫躍之的車,悄悄跟著。
車駛出了小鎮,順著潔白的「黃金海岸線」一條水泥公路一直向前。由于這里的沙灘寬闊,而潔白如銀,十分的干淨,海水也特別的藍,許多游人均到此游泳度假,為市里引來滾滾財富,故稱之為「黃金海岸線」,不知又行了多遠。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翠綠山鄉,這里的沙灘如一彎皎潔的月牙,莫躍之道︰「這里名叫牙灣,風景不錯,舊故居就在山鄉的那一側,風水好,我們就把故居一直留著,誰知躍銘一到這里就出事了,早知就賣掉它!」
莫躍之愛弟心切,居然千怪萬怪,倒怪起故居來,可見其焦急的程度。詩文雖覺得他說的一點理也不講,但自己方才已亂,又如何好說他,只有呆呆的看看前方。
車終于在一座白色古樓前停了下來,兩人下了車,匆匆走人樓內。尾遂而來的兩輛中巴也跟著悄悄熄了火,從車上下來了一大群人,其中還有幾人扛著攝相機,一看就知是那群「蒼蠅」。扛攝相機的,胸掛相機的,各就各位,將這神秘的古樓四下拍了個遍。
詩曼跟著莫躍之上了樓,在最頂層的一間小屋里,發現了—大堆書,和一台關閉了的手提式電腦,電腦旁邊放著一只手機,一開著的煙盒,煙灰缸里堆滿了煙蒂還有沒抽完的半支掛在旁邊,電腦面前椅子上卻空空如也,詩曼傷感之極,想到電腦,急不可待的打開了電腦,但顯示屏上卻要她先輸人密碼!
詩曼轉回頭問莫躍之道︰「密碼呢!」
「密碼,什麼密碼,我怎麼知道!」
詩文心急如焚,听之立時怒道︰「你不知道密碼,那你關掉它干什麼,你不是說今早開著的嗎?現在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莫躍之此時哪會計較下屬的無禮,委屈道︰「今天早上確實開著,我動也沒有動,誰知它是怎麼回事,難道它自己會關不成!」
「不錯,那渾蛋已在電腦里設置了關機時間,時間一到,它就會自動關閉的!」
兩人立時頹喪之極,詩曼又細心的查看四周,終于在那摞書的表面發現了那本《詩詞軼補》,又迅速的找到了那首詩,看了一遍,吶吶道︰「躍銘果然沒有騙人,這里分明記載著有夢蝶谷之說,與他文章里寫的一模一樣!」
「詩曼,你看看這個!」
說著莫躍之遞過來一張稿箋紙,詩曼接過一看,見紙上繚繚草草地寫著兩段字︰「夢蝶谷,蝶魂之樂園,回歸之家園!」
「人與蝶,孰為人,孰為蝶,魂魄罷了!」莫躍之慌忙問道︰「寫的什麼意思?」
「嗯,就是人和蝴蝶,本質上沒有區別,均是魂魄的載體,或是化身,還說夢蝶谷是存在的,在哪里,人與蝴蝶可以與魂魄自由轉化!」
「什麼鬼話,人與蝴蝶怎會沒區別,人哪能變成蝴蝶,蝴蝶又怎會變成人,真是知識學的越多,人變的越糊涂,他真是瘋了!」
說完抓過那本書,怒氣沖沖的看了一遍,怒氣反而消了一點點,吶吶自語道;「難道這世上真有夢蝶谷這個地方!」
說到這里,臉色忽變,突然道︰「難道他不辭而別,獨自一人去找夢蝶谷了?」
詩曼認真的想了想,現在她也不知是相信《詩詞軼補》中所記載的和莫躍銘所說的,還是不相信,因為這的確越想越糊涂,如不知不覺進入了夢境一般。但她果斷道︰「他不可能先找夢蝶谷,從現場看來,他是寫了大半夜的小說,突然失蹤了的!」
「確實如此,昨日我開車回到這里,吃了晚飯,到海灘上玩了一會兒,當時他很高興,很開心,說正在寫一本引起玄學界轟動的書。我當時提到了你,笑著問你們之間的關系!」
「當時他怎麼說的?」
濤曼心里立時緊張,月兌口問了出來,哪里還會管失蹤那檔子事。莫躍之此時看不見弟弟,也只有沉浸在回憶之中。
「提到你,他很不自然,臉也紅了,平時他從不紅臉,臉皮厚的很!當我告訴他你很生氣,他立刻忐忑不安,怪我沒給他說好話,他從不怪我的,又說現在他想安靜寫書,不想被其他東西干擾,但當時就給你打電話,誰知你一直不應,—連打丁好幾個,最後他說為了不讓你成白發魔女,加班加點爭取早點寫完,還叫我回去後偷偷告訴你,他很再乎你!哎,誰知,誰知會出這檔子事,這可咋辦才好!」
听了莫躍之的話,詩曼心里不知是什麼味道,酸甜苦辣並在一塊,眼楮里滲滿了淚水,偷偷轉過身去拭干淨後,才轉頭道︰「莫總,那以後呢!有什麼意外嗎?」
「沒有,風平浪靜,我為了今日趕回去上班,平息夢蝶谷風波,很早就睡了,大約是凌晨兩三點鐘,我看他還在電腦旁敲鍵盤,就催他睡覺,他說他不想睡,早點寫完早去見你2誰知一早醒來,只看到屏幕閃爍不停,人卻沒了!
詩文又是一陣心潮澎湃,暗忖莫躍銘真的很再乎她的感受,覺得自己昨晚一夜錯怪他了,若讓他知道自己罵了他一夜,他會多傷心。但此時,他人卻沒了,連一點失蹤的痕跡也沒有。
「莫總,你還記不記得天亮時看到屏幕上有什麼東西,或留有什麼字!」
「沒有……哦,有,是一只蝴蝶在上面飛來飛去,我還以為看花眼了,剛揉了*眼楮,屏幕就又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了!」
詩曼一愣,心里一沉,訝然道︰「真的嗎?」莫躍之見詩曼表情凝重,以為有什麼重大發現,于是認真回憶了一下,點頭道︰「千真萬確,當時只看到一只蝴蝶!」
詩曼立時叫道︰「天,難道他真的成了蝴蝶!」
這時她將那張稿箋無意翻了過來,立時又發現了兩句改過的詩︰身有彩蝶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思詩曼三更,磨莫名半夜。
莫躍銘之心昭然若揭,情透紙背,詩曼忍不住又潛然淚下,淚滴叭叭滴滴在紙上,失魂落魄道︰「你真渾蛋,要變蝴蝶也應與我一起變呀!」
莫躍之見詩曼樣兒,難過的搖了搖頭,認為她傷心之時,語無倫次,他絕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會變成蝴蝶,只有傻瓜才相信!詩曼來了,也沒有幫他找回弟弟。莫躍之突然想到了報警,這個念頭一閃,立時定格在他腦海里。
于是莫躍之匆匆拿出手機,拔了「110」,向著手機急沖沖講述了一切。這時詩曼才醒悟了過來,責怪道︰「這件事怎麼可以報案!」
「什麼,我弟弟失蹤了還不應該報案。他可是我弟弟,怎麼可能變成蝴蝶,說出去只有你一人相信,我死也不信這些荒謬的說法。」
說完一坐在靠椅上。生了一會兒悶氣,又打了一個電話到雜志社,要秘書柳眉全權代理一下他的工作,方才痛苦的閉上雙眼養神,沉思前前後後出現的一切怪事。
詩曼也不再與莫躍之爭辯,又仔仔細細查看有什麼線索留下來,尋了幾遍,均是失望之極,于是看著要她輸人密碼的電腦屏幕心里摘咕不止道︰「他一定變成了蝴蝶,進了電腦!」
詩曼想到這件事,努力想讓自己相信,突然想到那則聯想電腦的廣告畫面,畫面上是一位嬰兒正在敲聯想電腦的鍵盤,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只大猩猩,猩猩在屏幕里指著嬰兒笑,而嬰兒也向著猩猩‘咯咯」的燦笑。忽然畫面一轉嬰兒居然到屏幕里去了,而猩猩正得意忘形地敲著鍵盤。這幅畫面的創意體現聯想電腦與人的溝通已達到不分彼此的地步,更突出了電腦界面極佳,讓人感覺不到障礙,有種身在此中的好感。這樣的例子還很多,比如葉公好龍和點楮說出了畫中的東西栩栩如生可以飛出畫來。這些難道僅僅是說明畫家的手法高明嗎?
無風不起浪,看來這事還真有些玄。
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莫躍之立即站了起來,走下樓去了。詩曼知道警察已風塵赴赴地趕了過來,這下電視台和報社的記者可以理直氣壯地來問三說四,任意采訪了。她萬料不到自己平時采訪別人,今日成了被采訪的對象,真是尷尬萬分。想到這里,詩曼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看到外面草坪上已停了好幾輛車,有警車。自然也有那兩輛中巴。
莫躍之正在努力地向幾位警察解釋,向樓這邊而來,記者和攝影師一窩蜂地跟在後面,幽靜氣氛蕩然無存。
待警察們走上樓來,以職業的眼光掃了掃房間,最後看見了詩曼,立時警覺地問莫躍之道︰「這位……是……」
莫躍之當然盡力解釋,一會兒說是自己的屬下,《探險獵奇》雜志社的大主編,又說是弟弟的女朋友,眾人立時以別樣的眼光看著詩曼,詩曼此時雖然不否認,但臉上極不自然。
這件事本來就具有轟動性,誰連上誰倒大霉好了,這下誰不知道她是失蹤者莫躍銘的女朋友,不但要在大眾下曝光,而且眾人還會議論紛紛,自己恐怕也要成為最大嫌疑人,想到這里,詩曼委屈至極,真想逃之夭夭,但此時她能逃麼?
果然警察在房屋中檢查了一番。沒有什麼發現,開始把注意力轉向莫躍之和詩曼,向二人道;
「如果莫躍銘確實突然失蹤,那麼你們是最近時間見到他的,而且你們又是他最親近的人,對不對……?」
莫躍之連忙點了點頭,詩曼立時頭腦里一嗡,覺得大事不好,但也無可奈何地點頭,這是事實,如今她只有坦白從寬,抗拒就有嫌疑了。那問話的警察又冷冰冰道︰「但從現場看來,莫躍銘失蹤現場就沒經過打斗,若不是他自願,就是被他深信的人騙離現場!」
莫躍之立時醒悟過來,怒不可遏道︰「警官,你有沒有搞錯,難不成我這當哥哥的也有值得懷疑的嗎?」
「案未破之前,任何人都是被懷疑的對象,莫先生,對不起,只因昨天夜里只有你一人在此陪著莫躍銘,故我們不得不向你了解個清楚!」
詩曼將那本《詩詞軼補》「啪」的甩在警官面前的桌上叱道︰「你們知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個夢蝶谷,莫總醒來後在電腦屏幕上第一眼看見的東西是一只蝴蝶,他變成了蝴蝶!」
詩曼為了擺月兌眼前的難堪,也不再隱瞞,月兌口說了出來。莫躍之此時也方寸大亂,將那張稿箋紙給了警官。那個問話的警官本對二人的態度深表不滿,但看了那紙箋上的字,遲疑了半天,方才搖頭道︰「荒唐,這絕對不可能,如果每個人失蹤都變成蝴蝶了,那還行嗎,這件事非同一般失蹤案,我們非要查個水落石出!」
那警官的牛脾氣也出來了,向二人道︰「先不說這些,我們先回警局再說,得詳詳細細錄下你們的口供!」
詩曼知道事已至此,沒有什麼好說的,眾人正要走出時,詩曼回頭突然看到電腦又奇跡般的閃爍著亮斑,立時驚訝著撲到了電腦旁邊,眾人听到驚呼聲,也圍了過來,臉上全是不信,那問話的警官冷冷道;「這有什麼奇怪的,電腦自動開機多的是!」
站在旁邊的那位一直保持沉默的警官也將眼光凝滯在電腦上,希望失蹤人在電腦里留下什麼重要線索,這位警探就是警界最厲害的人物,人們均彌之曰「神探」,「神探」之破案迅速和技巧在警界是有口皆碑的。莫躍之是大老板,在市里還算有名人物,能請動「神探」
也不足為怪。
這時,閃爍的光斑開始靜了下來,電腦屏幕上如雪花一般紛紛飄然而下,最後電腦上顯出了偌大的字來︰
「因寫作達清晨,太困,不知不覺做出莊周夢蝶之類似的夢!」此語剛過,又是一片雪花,眾人均啼噓失望,詩曼坐在椅前耐心地等待,幾秒鐘後果然不出所料,電腦屏幕突然又清晰過來,一只彩蝴蝶在屏幕上飛來飛去,眾人又是驚訝不已,議論紛紛,過了幾秒鐘屏幕又恢復到盲點狀態,再沒有其它東西出現,很快電腦就又自動關閉了。詩曼不甘心,用力的擊打著鍵盤,電腦一點反映也沒有,重新開機時,卻又要待曼輸入密碼。詩曼無可奈何。
這一切均不能做出有力的證據,那看後的「神探」,沉思了良久,忽然道︰「根據電腦上的顯示可以肯定失蹤者在失蹤之時由于寫作時間長,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也正因為他睡著了,才讓作案者有可乘之機,從而可以排除他離家出走莫名失蹤的可能性。
現場沒有打斗的痕跡由此也可作出合理的解釋現在就是誰在他人睡後施行了攻擊呢!動機又為何呢?」
說完「神探」雙眼如刃一般望向莫躍之。閃爍不停問道︰「莫先生,你說你醒後第一眼就看見那只蝴蝶在飛來飛去,那麼與失蹤者輸入那一行字後只有短短的幾秒鐘,而在幾秒鐘這段時間內,莫先生沒听到異常的聲音?」
詩曼听的不是味道,也是大驚不已,而莫躍之渾然不知,仔細地想了想,讓人失望地搖了搖頭。那「神探」眼光更加冰冷,更加鋒利,又問了一次,莫躍之依舊搖了搖頭,神探立時臉色乍變,厲聲道︰「你撒謊,人要醒也需要好幾秒鐘,你卻沒有听到異常聲音,那麼你有可能听到了異常聲,或你根本就沒有看見蝴蝶,但電腦里確實有蝴蝶,從而可誰知你弟弟失蹤是在你醒後!」
「神探」不愧是神探,推理合情合理,滴水不漏,詩曼又您復了平常心,認真地想了一遍,也覺得「神探」的推理符合常理,但若莫躍銘變成了蝴蝶,「神探」的推理就太幼稚可笑了,她此時就沒有那麼笨,再次說出來,以免讓這些只講唯物主義的警官嘲笑。
這時「神探」又轉向詩曼,態度溫和了許多,問道︰
「你可以肯定是在城里莫先生舊宅與莫大先生分手的嗎?」
「不錯,只因躍銘在信中寫明不喜歡旁人打擾,故我就……」
「那你能找到目擊證人證明你昨夜到今日凌晨一直在家中嗎?」
「喂,你們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起我了?」
「小姐,我也沒辦法,現在是在辦案,而且你是失蹤者的女朋友!」
詩曼心中氣的直想又大哭一場,這是什麼世道,自己倒什麼霉了。昨天一篇文章就煩透了心,今日一睜眼,又陷入了這件失蹤案,于是小姐脾氣一發,怒慎道︰「你們胡說什麼,我不是他女朋友!」
「神探」一愣,將手中的稿籌紙一翻,伸到詩曼面前又冷冷道︰「這里有證據,小姐,現在是辦案,不是你耍小姐脾氣的時候!」
詩曼又迅速的瞄了那兩句情透紙背的字,心里哀嘆道︰「房東阿姨可以證明!」
神探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方才轉身向莫躍之冷冷道︰「莫先生,你弟弟的失蹤,你的嫌疑最大,對不起,請你跟我們回警局錄口供;詩曼小姐,也希望你隨傳隨到,協助我們早日破案!」
說完,神探似穩*勝券一般趾高氣揚地下樓而去。莫躍之此時臉色如灰,而且怒無處發泄,但他必竟經過大風大浪,向詩曼道︰「詩曼,看來我的情況不好!這沒關系,我擔心的是弟弟他人到哪里去了,你……你一定要盡力去找,你能答應我嗎?」
此時的莫躍之依舊關心的是莫躍銘,詩曼已深深地感到他們兄弟之間的親情,橫看縱看莫躍之也不是最大嫌疑人;但神探又說的滴水不透,詩曼望著莫躍之,狠狠地點了點頭。
「詩曼,雜志社的工作你先交給其他人,這里的鑰匙我也交給你,若弟弟真的是出走,他一定會寫信回來,或者自己會回來,你告訴他,一回來,就來見我,知道嗎……」
說到這里,莫躍之已將故居的鑰匙解了下來,遞向詩曼,詩曼顫抖著接過鑰匙,既然如冰的心恐怕此時也難抑止,再又忍不住,輕輕地抽泣了起來,淚水一個勁兒的往下流。莫躍之不想看到這一切,細想一切都交待得清清楚楚,手是轉頭下樓而去。
詩曼頹喪地坐在莫躍銘坐過的椅子上,听到警車挾著尖銳的聲音漸漸遠去。心幾乎快碎了,于是狠狠地踢著桌子叫道︰「躍銘,你個死澤蛋。你個調皮鬼,疼你的哥哥都為你出事了,你還不出來,你若真能變成蝴蝶,也能變回來呀!」
桌上的東西被震得「眶眶當當」直響,電腦也巨顫不已但就是沒有回來,也沒有打開。
這時樓梯上又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詩曼這才安靜了下來,眼楮木呆呆地看著樓梯。
樓梯口魚貫而上那些記者和攝相師,拍照人員,眾人就如土匪進村一般四下亂看,鏡頭亂拍,詩曼立時怒火中燒,吼道︰「誰讓你們上來的,可知道私闖民宅是犯法的嗎?」
「我的大主編,你生什麼氣呀,難道蕭大姐的情面也不講,何況莫老板叫我帶他們上來的,還沒成莫家媳婦就樣兒做出來了!」
其余的人依舊忙過不停,一位中年記者向詩曼走了過來,詩曼立時認出是有線電視台的大記者蕭秋,以前有過幾次踫面,很談得來,關系也不錯,立時沒好氣道;「蕭大姐,原來是你在瞎起轟!」
「你看你,都快哭成了淚美人,大家快過來,將這淚美人拍下來,電視台的收視率恐怕要翻倍呢!」
眾人一听,立時嘻笑著把攝相機和快鏡頭對著詩曼。詩曼大驚,立刻將頭轉到背後,飛快地將淚水拭的一干二淨,方才轉身叫道︰「拍吧,拍吧,我早就想當一回風雲人物呢!」
大家果然嘻笑著「咋喀味喚」對她拍個不停,她是大主編,他們也是新聞工作者,同行遇同行。話題當然多,也容易溝通。蕭秋干新聞這一行已可說是大姐大了,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沒有見過,但就沒有見過和听過人變成蝴蝶進了電腦這一門子事。
于是蕭秋嘆道︰「莫家二兄弟關系十分要好,而且莫躍之因為要照顧他弟弟與他老婆鬧矛盾,最後居然離婚了,這件事我也有耳聞,心里還很佩服莫躍之呢,他絕不會狠心害他弟弟的!」
詩曼心里一震,暗忖難怪昨日問老板,老板臉色極不自然,原來他們早就離婚了,而且是因為要照顧弟弟,可見他們離婚已有很長時間,于是順口問道︰「那莫太太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里?」
蕭秋奇怪道︰「你問這些干什麼,她現在才不會理這檔子事呢!」
頓了頓道︰「莫躍之的前妻叫史麗,可真合了那名字,勢利的很,誰的錢多,就嫁給誰。
後來倒嫁給一個黃毛鬼,現在已移民到加拿大去了,這種女人,不提她還罷一提我這做女人的都汗顏!」
蕭秋說話其快無比,而且十分健談,又是個直性子,干事兒雷厲風行,還真是個當記者搞新聞工作的天才。詩文听了心里有些失望,復問道︰「你說是莫總讓你們上來拍照,你沒有騙人嗎!」
「小丫頭,蕭大姐什麼時候騙過你,我猜你們老總想利用各家新聞單位的力量,尋找他的弟弟,躍銘這死小子又跑到哪去了呢?」
「蕭大姐,躍銘失蹤,確實奇怪,那神探分析的也有理!」
說著就將自己知道的事告訴了蕭秋,蕭秋一字不漏地听了下來,又看了《詩詞軼補》和那張稿箋紙,輕笑道;「老大姐還以為你與莫老大戀愛,原來是與莫老二拍拖,你看我這人,還真有點老土,莫老二被認識他的人稱為神童、書蟲,你一點也沒有選錯人,但他卻無緣無故的失蹤了,而且這事兒還真玄奇的很!」
說著向一位攝影師叫道;「喂,你過來把這本書拍下來,還有有關夢蝶谷的那一頁,對了,這一張稿箋紙也拍下來!」
那攝影師立時過來,「僻啪」直拍,詩曼此時也不阻攔,暗想這是老總的家,老總的意思,有什麼辦法,何況也只有利用各家新聞單位的力量了,看來有關夢蝶谷和蝶魂的事真要鬧個沸沸揚揚。
最後詩曼又以被訪問者的角色回答了幾名同行的提問︰「詩曼小姐,你在《探險獵奇》上刊登了莫躍銘化名莫名的「莊周夢蝶之夢蝶谷的發現」那篇文章,是因為你相信文章中所寫的,還是有其它原因?」
「我本來也是不相有蝶魂之說,但看後也有些動搖,有關人的靈魂之說在學術界早有爭議,我只想刊登出來以供大家參考!」
「那麼莫名先生突然失蹤,從他留下的話可以看出,失蹤與他那篇文章有關,也就是與夢蝶谷和蝶魂有關,你如何看待這件事?」
「現在我相信有夢蝶谷,有蝶魂,人和蝴蝶均是魂的化身!」
「你如此肯定,贊同莫名先生的觀點,是因為你是他女朋友,或是為自己的老板開月兌嫌疑,還是其它原因?」
「都不是,我只是憑自己的感受,將自己的感覺說出來而已,我承認與莫名在一起,受到一定影響,但是是一種啟發式的影響;而且我的老板很愛他的弟弟,大家親眼目睹過,我認為他絕對與莫名的失蹤無關。這世上有很多東西不是以推理可以解釋清楚的!」
詩曼說到這里,真的如同面對記者被真正采訪,一想到自己所愛的人失蹤了,自己敬重的老板成了嫌疑犯,心里一陣酸楚,眼淚又流了出來。蕭秋忙安慰她,如大姐姐一般為她拭去眼淚。這一切全被攝影機攝了下來。這時又一位拿話筒的女記者問道︰
「詩曼小姐,你與莫名先生認識多久,你們很相愛嗎?」
女人就是女人,在關鍵時刻也不忘認識多久和相愛不相愛。
「我們認識時間很短,僅僅三個月,但我們均是中文系畢業,有共同的愛好和語言,經常在一起玩,我不知他是否愛我,但我不能背叛自己的感覺,現在他失蹤,我才發現我很愛他!」
「如今莫名失蹤了,現在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如他一樣,變成電腦中的一只蝴蝶,去找他,告訴他這里發生的一切事,要他回來見見深愛他的哥哥!」
說到這里,詩曼又哭了出來,氣氛十分的感染人。恰在這時蕭秋指著電腦道︰「快看,電腦又開始說話了!」
眾人立時將眼楮和攝相機對著電腦屏幕,詩曼也緊張兮兮地望了過去,但屏幕上依舊顯著那行字,幾秒鐘後出現了一只蝴蝶,栩栩如生。真如要飛出來一般。
就在眾人稀噓,詩曼失望時,電腦並沒有自動關閉,又出現了一句話︰「時光遂道存在,夢蝶谷存在,靈魂轉化也存在!」——
邱維佳掃校,舊雨樓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