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少女正欲舉掌擊向保坤時,突聞身後衣袂破風之聲,紅衣少女忙回頭一看,只見空際閃來一道人影,在皓月照耀之下,那人身材嬌小,紫巾蒙面人,雙目開合之間,楮光閃閃……
紅衣少女見多識廣,她一見來人那雙楮光閃爍的眸子,便已測知那蒙面人,是內外兼修的高手,可是她自恃武功高強,並未因來人,而終止對保坤的殺害。
紅衣少女右手對紫巾蒙面人略作戒備,左手迅速舉起,向跌倒在地上的保坤身上拍去。
正當她掌風剛剛遞出一半時,突聞身後一聲沉喝︰「住手!」
那喝聲雖極低沉,卻宛如一塊千斤巨石,撞擊在紅衣少女的心上,使她入耳生悸,不由自主地,把拍出去的掌風,收了回來。
紅衣少女轉身問道︰「閣下何人?有何指教?」說著,雙目時出兩道冷芒,掃向紫巾蒙面人。
紫巾蒙面人冷笑一聲,接道︰「姑娘暗中襲人,已犯武林大忌,現在又欲乘人之危而下毒手,算得上一個光明的人麼?」
紅衣少女怒道︰「你是什麼人?你知道本姑娘與那小子有一段恩怨未了麼?誰要你管這閑事?」
紫巾蒙面人不竟大笑道︰「在下一生,常愛管閑事,凡是看不慣的事便要管,遇到不順眼的人,更喜歡管……」
紫巾蒙面人話聲未了,紅衣少女斷喝一聲道︰「我的事就不準你管!」她身懷絕學,並未把紫巾蒙面人放在眼里。
紫巾蒙面人曬然道︰「你那點本領,只能嚇唬別人,對在下來說,如螢光之比皓月,你如果不听忠告,擅自出手,恕在下……」他淡淡一笑,便悠然住口。
站在一旁的黃衣少女,對突然出現的紫巾蒙面人,早已感到厭惡,她突插嘴道︰「閣下竟敢管我們冥谷中人的事,相信必有超群絕倫的武功,與蓋世的才華,閣下,何不月兌下面巾,給我們在場數百武林高手,一睹風儀。」
她邊說身形一晃,便向紫巾蒙面人身旁欺近,伸出瑩白如玉的右臂,五指如蔥,向紫巾蒙面人面上抓去!
須知,黃衣少女的武功不弱,她這抓去之式,已用了八成真力,所以捷如電光石火。
當她抓招剛剛遞出一半時,突然感覺右臂一麻,勁力頓失!緊接著,全身如遭巨錘棰擊一般,登時面色蒼白,額上香汗淋灕,身子一直向後暴退……
白衣少女面色微微一變,彈身接抱黃衣少女暴退的身形。
冥谷三女,同時感到一愕!
在場的武林高手,都知道冥谷三女武功不弱,為何黃衣少女一招都未遞出,便狼狽至此?
他們向紫巾蒙面人瞧去,只見他靜立原地,面色平靜,身形未動,雙目微閉,既未見他說話,也未見他出手反擊,恍如老僧入定……
全場的武林高手,都看呆了!他們不知道紫巾蒙面人到底用什麼功力把武功高強的黃衣少女擊退的?他是誰?……
紅衣少女略一定神,冷笑幾聲道︰「閣下剛才不也是暗中傷人嗎?這就算得上光明磊落的行為嗎?」
紫巾蒙面人莊容道︰「姑娘不要血口噴人,貴教弟子,無故對在下出手,這是在場武林英雄有目共睹的事,在下並未出手……」
紅衣少女大喝一聲,打斷紫巾蒙面人的話反問道︰「閣下既未出手,本教弟子難道是自己打傷自己不成?你這種欺世騙人的話,還好意思講下去!」
五湖虱仙突然嘿嘿幾聲插嘴道︰「你這位姑娘,說話太不講理,老不死的雙目還未失明,剛才確實沒有看見這位仁兄出手……」
紅衣少女怒叱一聲,不屑地說道︰「空空教主手下游魂,當著群豪面前,羞愧還來不及,還有何面目管別人閑事!」
四海義乞怒道︰「你這女娃,小小年紀,竟敢如此狂妄,就是你們天邪教主見了我們二人,也要禮讓三分!」
紅衣少女哈哈大笑接道︰「我原來以為‘武林二奇’,有什麼了不起的本領,今夜一見,不過徒有虛名而已……」
四海義乞被紅衣少女搶白得怒火大熾,正欲怒責對方時,突見紫巾蒙面人,輕移身形,淡淡一笑道︰「在下與姑娘本無恩怨,更用不著這位老前輩因我的事而動怒,在下見保少俠已傷在姑娘‘遙空彈指武功’之下,傷勢不輕,基于救人心腸,想替他療傷……」
紅衣少女轉頭見保坤此刻盤坐地上,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口中氣喘吁吁,額上冒出冷汗……
顯然,他受傷不輕。
紅衣少女冷哼一聲,問道︰「你是保坤什麼人,和他什麼交情,願意替他療傷?」
紫巾蒙面人道︰「一個習武功的人,應該具有慈悲心腸,在下與保坤,僅有幾面之緣,談不上什麼交情,不過……」
紅衣少女厲聲打斷對方的話道︰「你那點子武功,本姑娘還瞧不起,如果你再這個那個的本姑娘便要出手了。」
紫巾蒙面人面色一整道︰「姑娘一定不準在下給保少俠療傷,而要逼我出手麼?」說著,雙目冷芒閃閃,威勢逼人!
紅衣少女也不甘示弱,睜大鳳目,嬌叱一聲道︰「今夜誰敢接近這姓保的小子,五步之內,叫他血濺當場!」
紫巾蒙面人曬然道︰「姑娘的言詞,未免過于托大吧?如果五步之內,你不能使對方血濺當場,應如何處理?」
紅衣少女想了一想道︰「閣下不妨試試!」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嘆道︰「在下剛才已經說了,並不願與天邪教結梁子,更沒有賣弄自己才華的必要,如果姑娘一定要逼我的話,在下只有……」
紅衣少女冷嘿一聲,功貫雙臂,道︰「逼你出手,是又怎麼樣?有本領盡量施為,不過到時不要後悔……」
紫巾蒙面人笑道︰「在下一生做事,從不後悔,義之所在,從無反顧,今夜姑娘如果硬逼著在下出手,只有拼力和冥谷一搏了!」
言訖,身形一晃,紅衣少女眼前已失去了人影,她忙一定神,仔細向四周打量,只見紫巾蒙面人已欺近保坤身前。
紅衣少女厲叱一聲,忙伸出右手,五指迅速彈出!
緊接著,隨著指頭,發出「嘶!嘶!嘶」之聲,五縷指風,如迅雷奔電,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向紫巾蒙面人身上擊去。
紫巾蒙面人忙以身遮住保坤,長長的雙袖,微微拂動幾下。
紅衣少女登時面色大變,連聲悶哼,一直向後暴退……
她暴退尋丈開外,跌坐地上,張開櫻桃小嘴,便噴出一道鮮血來。
紫巾蒙面人冷哼一聲道︰「螢火與皓月相比,簡直是自討苦吃!」他挾起保坤,便想瀉出場外。
驀在此刻,突然空際人影閃動,許多道紅影,風馳電掣地閃入場中,攔住紫巾蒙面人的去路。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怔,便剎住身形,放下保坤。
場中群豪,見來人身形奇快絕倫,不覺同時一怔,所有的目光,一齊集中到那道人影身上。
那道人影,身材嬌小,紅裳拖地,在皓月照射下,可以看出她美麗的身形和俊秀的面貌輪廓。
那人身後同時跟著八個丫環打扮的紅衣少女,俱都明目皓齒……
這時,場中便有人驚叫道︰「天邪教主!天邪教主!」
那紅衣紅裙女子格格大笑道︰「不錯,本人便是天邪教主,想不到各位都齊集雲夢山莊,幸會!幸會!」
她雙目向場中一掃,不禁收斂笑容微微色變!
她向紫巾蒙面人、保坤二人身上一打量,冷冷問道︰「閣下與那位姓保的小子有什麼關系?」
紫巾蒙面人緩緩答道︰「沒有什麼關系!」
天邪教主厲聲道︰「既然沒有什麼關系,請你速離開那個姓保的!」
天邪教主的聲音發出,宛如金鐵交鳴之聲,使在場的人听了,不禁怦怦心跳!顯然,她具有著雄厚無比的內力,用此內力,推動音波,所以使人入耳心悸。
紫巾蒙面人微閉雙目,慢慢地回答了三個字︰「辦不到!」
天邪教主怒道︰「如此判斷,本教三個弟子一定是閣下打傷的?」
紫巾蒙面人微睜雙目,笑道︰「在下一生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貴教弟子,自侍武功,欺凌別人,在下不過對他們略施薄懲而已……」
天邪教主韓娟娟一怔,心想︰「以她們三人的武功而論,都在第一流以上,仍然傷在這蒙面人手中,可見眼前這位蒙面人的武功一定不弱,他是誰?……」
紫巾蒙面人見天邪教主站著沒有說話,不禁淡淡一笑道︰「在下本來與貴教毫無過節,不過剛才因為在下要救這位保少俠,所以彼此起了一點小小的誤會……」
天邪教主突沉聲叱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本教主面前言語如此放肆,你知不知道目前天邪教的勢力?」
紫巾蒙面人見天邪教主如此傲慢,心中不禁生氣,怒道︰「在下剛才與你善言解釋,無非是想化干戈為玉帛,你要放明白,在下並不怕你……」
天邪教主斷喝道︰「誰要你怕?」
她喝聲甫落,回頭高聲叫道︰「小翠,把那個臭蒙面人拿下!」
一個紅衣紅裙丫頭打扮的少女,應聲而出,登時揮動兩只長長的紅袖,如同兩條靈蛇,向紫巾蒙面人身上射去!
那紅衣丫環兩只紅袖剛剛揮出,突听到兩聲「嘶!嘶」的聲音,頓時兩只長長的紅袖,便截斷成為兩節,那紅衣丫環,向後暴退兩丈,跌坐地上。
天邪教主微微吃了一驚,見紫巾蒙面人站在原地,雙目徽閉,對紅衣少女小翠的出手,恍似未見。
天邪教主冷哼一聲道︰「你這點子無形正氣,本教主還瞧不起眼!」
說著,伸出瑩白似玉的右手,高高舉起,五指如鉤,她沉喝一聲道︰「閣下武功不弱,能識得本教主這一招麼?」
紫中蒙面人抬頭一看,只見天邪教主右手五指指縫之間,冒著黑色的氣體,那黑色的氣體,越來越濃,範圍也愈擴大紫巾蒙面人淡淡一笑道︰「教主這一招‘遙空鬼爪’招式是學對了,只可惜氣勢與功力的火候都不足,恐怕還傷不了在下!」
天邪教主面孔突然凝重起來,她沒有想到對方能夠識破這一絕招,她略一沉忖,便道︰「你既然識得這一曠古絕學,你知道這一招式所發出來的威力有多大麼?」
紫巾蒙面人睜開雙目笑道︰「鬼爪是一種邪門,邪不敵正,量也發生不了什麼多大威力。我勸教主還是收了這一招不要使用,免得徒勞心機……」
天邪教主格格大笑道︰「什麼叫邪門,古今武功,皆源于一宗,不過後來各人的造詣不同,變化自異,你分明是怕這一招亙古絕招,故意用言詞來中傷……」
紫巾蒙面人莊容道︰「在下既能識得,便有破招之法,教主硬說在下怕你這一招,未免是大言欺人……」
天邪教主怒道︰「你既然不怕,那不妨就接下試試這招的威力!」
紫巾蒙面人閉目一嘆道︰「在下剛才已經說過了,你我本無恩怨,何必要結下梁子,多樹強敵……」
天邪教主厲聲道︰「閣下既不敢與本教結梁子,速將保坤交過來,並將本教受傷弟子醫好,本教主還可以網開一面!」
紫巾蒙面人突然冷笑一聲道︰「教主所要求的事,恕在下難于辦到,教主如果一定要找本人動手,盡管施為好了。」
天邪教主勃然大怒道︰「順我者生,逆我者死,接招!」
這時,場中群豪頓時緊張起來,他們都知道眼前這兩人的武功,都是高深莫測,他們在口頭較量一陣之後,白刃戰立即展開,威力定不可擋。
天邪教主面色凝重,高高舉起的右手,緩緩下降,向前伸出……
突然,快如閃電向紫巾蒙面人面上抓去!
天邪教主抓招一經發動,宛如雷霆萬鈞之勢,帶起銳厲呼嘯的風聲……
四周頓時飛沙走石,樹木向兩旁傾倒,月色暗然無光……
場中群豪駭然,沙石揚起,使他們睜不開眼楮,他們忙把穩馬樁,有些功力較差的,便栽跌地上……
威力持續約半盞熱茶之久,場中才平息下來。
天邪教主因為知道紫巾蒙面人功力高不可測,所以她這一招「遙空鬼爪」已用了十成真力,盡力施為,企圖一招把對方擊斃!
當她施完這一招亙古絕學之後,向紫巾蒙面人凝目一看,不禁使她一呆!
原來,此刻的紫巾蒙面人仍然靜立在原地,雙腳分豪未動,只不過蒙面紫巾,已月兌下來半截,現出上半部面貌來,頭巾吹落,長長的秀發,披散下來。在皓月的照耀之下,那半張面孔,非常清秀美麗……她好似一個美麗的女子。
天邪教主吃驚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紫巾蒙面人淺淺一笑,回答道︰「我是無名,也是未了,無名是我,未了將了!」
他將紫巾緩緩拉上,罩住面孔,同時從地上拾起包頭巾布,慢慢將長發包裹起來。
天邪教主奇忖道︰「無名大師是本教主的師伯,未了和尚是位功力高深莫測的老和尚,這位紫巾蒙面人怎會是他二人之中一人?……」
她心中一動,猛然省悟道︰「這位蒙面人分明是位女子,她莫非是傳言中的長白山六十年未入江湖的仙狐神尼嗎?」
天邪教主心中忖動至此,便道︰「你是不是傳言中的長白山仙狐神尼?」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笑接道︰「教主用不著盤問在下的底細,現在教主是否還出手攔截在下?」
天邪教主面色一沉,叱喝道︰「這四周都是本教第一流高手,本教主就是不再出手,量你插翅也闖不過本教包圍圈外。」
紫巾蒙面人仰面冷笑道︰「莫說是在雲夢山莊,就是在你們‘冥谷’,在下是怎麼樣來,便是怎麼樣去。」
他歇了一歇,繼續道︰「教主如果沒有別的事,在下便要告辭了!」
天邪教主又欲施為時,只見紫巾蒙面人挾起保坤,身形晃了幾晃,便失去了蹤跡。
天邪教主見狀,不禁搖頭一聲長嘆,挾起幾個負傷的弟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輪皓月,緩緩地向西斜去,群山靜靜地挺立在夜幕之中,這時萬籟俱寂……
在一座插天孤峰之上,一棵大樹下,此刻,正坐著一個受傷的少年。那少年身著白衫,背插長劍,他雖然此刻身負重傷,但仍掩不住他清秀月兌俗的面貌和俊美的風儀!
這少年便是傷在冥谷紅衣少女遙空彈指神功之下的保坤。
保坤被紫巾蒙面人救出雲夢山莊之後,便來到這座四野無人,插天孤峰之上。
當他想問明紫巾蒙面人為什麼要救他時,紫巾蒙面人鼻孔中僅發出一聲冷哼,連頭也沒有回便走了。
他心中狐疑不定,那位紫巾蒙面人的行動,使他百思不解……
這時,已近五更左右了,保坤感覺體內氣血如浪濤似的翻騰,頭暈目眩,全身一陣奇熱,一陣奇寒……
他忙從懷里取出一顆藥丸,納入口中。
驀然,身後傳來一聲冷冰冰的聲音道︰「小子,你身中‘遙空彈指神功’,內部已經震傷,決難再活過三天……」
保坤大吃一驚,心中一動忖道︰「這人能在我不知不覺間,來到身後,輕功已經不弱,听他說話的中氣,更證明他內力無比的雄厚……」
保坤忖念至此,正想轉頭一看,突然听那冷冰冰的聲音,厲聲喝道︰「小子,你如果想轉頭看一下,我便立刻殺了你!」
其聲甫落,保坤便感覺有一條冰冷的東西,架到他的頸子上,另外有一只熱辣辣的手,抓住他的右肩頭。
保坤雖然沒有轉頭看,他已體會出那條涼溜溜的東西,一定是一把刀劍之類的兵刃,抓住他右肩頭的手,五指嬌小,細軟如棉,好似女人的手……
這一點使他迷惘起來。
自己身後是一個女人,這女人是誰?天邪教主?紫巾蒙面人?……
如果是天邪教主,她會馬上把我抓走,是紫巾蒙面人,她不會如此,因為她剛才救我,難道救我之後,又要殺我?何況我與她素昧平生。
保坤正在忖想這些問題時,突又听到那冰冷的聲音問道︰「小子,怎麼不說話,我是和你有仇!在你死前,有遺言要交待嗎?」
保坤不禁幽幽一嘆道︰「在負重傷,手無縛雞之力,死在你的手中,頗不甘心,別無遺言。」
他背後嘿嘿幾聲道︰「如此說來,我是乘你之危而下手,你死得不能心服口服。」
保坤哂然道︰「在下與你緣慳一面,閣下竟乘在下無反擊之力,偷襲在下,當然死也不心服口服。」
那怪異冷僻的聲音又響起說︰「閣下要如何才能死得心服口服?」
保坤深深一嘆道︰「在下被遙空彈指神功所傷,量也活不了多久,你就現在趁早殺了我,免得我再痛苦下去。」
那冷冰冰的聲音奇道︰「你剛才說死後心不服也不服,現在又想速死,這是何意?」
保坤搖頭道︰「沒有什麼意思,你就是不殺我,我也難活三天,反正我是死定了,不過,我的大仇未報,死不瞑目……」
那冷冰冰的聲音,似乎怔了一下,忙問道︰「你的大仇未報,仇人還有誰?你死後我替你報仇吧!」
保坤搖頭微微嘆道︰「不必了,我生前欠了不少人的恩義人情債,死後不願再負一筆……」
那冷冰冰的口聲,突然格格地笑了起來,良久才收斂笑聲,道︰「你這小子,一生恩恩怨怨太多,我現在姑念你一生的際遇不凡,給你三顆療傷藥,服後必可治愈彈指神功的內傷,然後給你兩條路,任你選擇其中一條,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說著伸手遞了三顆白色的藥丸過來。
保坤道︰「你先說出哪兩條路,我認為可以才服你的療傷之藥,不然我寧願你現在乘我之危殺了我。」
那冷冷的聲音接道︰「你這個小子,古怪得再不能古怪了,有了治傷之藥不服,還要討價還價。」
保坤怒道︰「在下個性如此,貧賤不移,威武不屈……」
那冷冰冰的聲音,幽幽一嘆道︰「也許是因為你這小子有我相同的怪個性,所以我給你五日療傷之期,三日之後,你身體可以復原,再調息兩日,五日之後,在這峰頂上與我比武,這是第一條路……」
他頓了一頓,又道︰「或者在九月九日,隨我去洞庭湖畔走一趟……」
保坤插嘴道︰「你要我去洞庭湖跳水自殺麼?」
那冷冰冰的聲音,噗嗤一笑道︰「不是,不是,不是要你跳水自殺,而是要你看我大戰三山五岳英豪,把他們一個個打入洞庭湖中,然後使你心服口服之後,跳入湖中!」
保坤仰面哈哈大笑道︰「這條件倒是蠻古怪而且好玩的,好,好,好,在下就答應你第二個條件吧!」
那冰冷的怪聲繼續道︰「不過還有個附帶條件,你得事前遵守才行。」
保坤道︰「說吧,什麼附帶的條件要遵守的。」他覺得對方提出這個條件,是罕見罕聞的古怪條件。
沉默片刻之後,那怪聲乃道︰「從你傷愈之日起,你自行把雙目用布蒙起來,在我沒有叫你打開蒙眼布時,你不能擅自打開,否則,我便立刻殺了你!」
保坤笑道︰「這個條件我可以依得,不過我也要問你一件事。」
「你說吧,什麼事?」
保坤道︰「假如你在洞庭湖畔,打不過三山五岳的英雄,到那時,又該怎麼辦?」
那怪聲冷冷回答道︰「你放心,我會跳水自殺的!」
保坤搖頭笑道︰「閣下倒不必如此認真,不過那時我們可以在洞庭湖比試一番……」
那怪聲冷哼了一聲接道︰「好,我也讓你在跳水自殺之前,與我比試一番就是。」
保坤沉思片刻,問道︰「閣下何以知道,三山五岳中的英雄九月九日都會齊集在洞庭湖畔?」
那冷怪之聲喈喈幾聲答道︰「你這小子真是孤陋寡聞,九月九日洞庭湖盛會,爭取價值連城的‘血潭三寶’,盛傳已久,哪個不知,誰個不曉!」
保坤問道︰「那‘血潭三寶’是哪三件寶,這盛會又是誰主持的?」
那冰冷冷的聲音大笑道︰「你簡直是一個活鄉巴佬,連‘血潭三寶’都不知道麼?」
保坤故意搖頭道︰「在下從未听說過什麼‘血潭三寶’,更不知道有何用處。」保坤這時已略知洞庭大會可能是誰主持了。
那怪聲嘻嘻幾聲道︰「所謂血潭三寶,就是血潭中有三件奇寶,小子你不要裝傻,不久之前,你不是去過血潭一趟麼?」
保坤略略一怔,忖道︰「他怎麼知道我去過血潭?難道他也去過血潭,他到底是誰?」
那冷怪之聲,又笑了起來,問道︰「小子,你入血潭其目的是為什麼?難道不是為了那三大奇寶麼?」
保坤搖頭否認道︰「在下誤撞誤打進入血潭根本就不知道什麼三大奇寶,後來是一個漂亮的女子把我救出來的……」
那冰冷的聲音微微一怔,忙問道︰「那女子是誰?」
保坤笑答道︰「我並不認識她,出潭之後,她便走了。」
保坤頓了一頓又道︰「我們不談這些,那洞庭大會主持人到底是誰呀?」
「據我所知,主持洞庭盛會是一位女子,那女子據雲便是血潭萬毒公主,她已獲得血潭三大奇寶,所以她就召開九月九日洞庭盛會,誰是武林第一高手,她便嫁給他,而且將血潭三大奇寶陪嫁……」
保坤听了哈哈大笑起來。
那怪聲怒道︰「有什麼好笑的?」
保坤收斂笑容,道︰「如果那武林第一高手是個和尚,萬毒宮主怎麼辦?或者是個女子又將如何?」
「和尚當然可以還俗,女子麼,只有舍棄取第二名了。」
保坤幽幽一嘆道︰「想不到年將近百的萬毒宮主,對‘名’與‘利’二關,還始終打不破,足見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杰都毀在這個上面……」
那冷冰冰的聲音又響起道︰「咱們一言為定,五日之後,希望閣下踐約,在此等候,並且將眼楮自行蒙起來。」
保坤道︰「當然不會失約。」說著將三顆解藥,納入口中。
保坤突然感覺頸上那條冷冰冰的東西撤除,抓住他右肩的手,不知何時,也沒有了,保坤不禁幽幽一嘆,閉上雙目……
三顆解藥下咽之後,他感覺立即有一股涼流,從喉嚨中,緩緩流入丹田,然後再由丹田,運行到四肢百骸……
片刻之後,保坤漸漸覺得體內的痛苦,業已解除許多,精神不覺為之一振……
保坤暗暗忖道︰「這三顆小小藥丸,到底是什麼東西做成的?為何有如此妙用?他既然說和我有仇,為什麼還給我解藥服?他為什麼不乘我傷重功失之時而殺了我?他真有把握在我功力恢復之後,而能贏我嗎?這個人真怪得不能再怪了!他到底是誰?……」
紛亂的思潮,在保坤腦中起伏著。
在這夜闌人靜,插天孤峰之上,更使保坤倍感身世的淒涼,和一生不幸的遭遇……血淋淋的往事,如像潮水般的涌上他的心頭……
從空空教主在保家霸趕盡殺絕最淒慘的那一夜想起,血澗的奇遇,師父一生不幸的遭遇,以及他與雲仙姑娘,潘貞姑娘的一段不平的際遇,如今她們都身陷虎口……
保坤是一個至性至情的人,他想到以往那些悲歡離合,不禁仰面長長地一聲嘆息,眼中灑出幾顆英雄之淚,情不自禁地念著「河滿子」那首哀怨千古的詞來︰
悵望浮行急景。
淒涼寶瑟余音。
楚客多情偏怨別。
碧山遠水登臨!
目送連天衰草。
夜闌幾處疏砧。
黃葉無風自落。
秋雲不雨長陰!
天若有情天亦老。
搖搖幽幽恨難禁!
惆悵舊歡如夢。
覺來無處追尋!
突然,他身後傳來一陣笑聲道︰「好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搖搖幽幽恨難禁!’這樣看起來,小子還是一個情種!」
保坤大吃一驚。
正想轉身望去時,驀听一聲冷冰冰的沉喝道︰「你如果想轉身看我一眼,我會立即把你殺死!」
保坤微微怔了一下,將轉過去的半個身子,又轉正回來。那笑聲又起道︰「這樣才乖,現在再送你三顆藥丸,保證你吃了以後,不會再胡思亂想,安靜地調息一番吧!」
說著,一只手從保坤左肩上伸了過來。
保坤接過藥丸,見那只手,雖然在西沉的殘月照耀之下,仍然雪白似藕。
保坤心中一動,忙將三顆藥丸,納入口中。
一股清涼芒馨之氣,緩緩從喉中流下,片刻之後,果然心如明鏡,心中一切的雜念,均已消除……
保坤忙閉目調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進入渾然忘我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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