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地慘號.
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競連躲都沒躲,便喪于聶明餛和其所屬的手下。
華山弟子利時為之嘩然,紛紛拔劍沖向他們二人。
聶明餛和他的手下,在擊殺祁心玉等三人之後,竟騰身越人舉劍朝他們涌至的華山弟子,殺開一條血路逸下山去。
古如帆不願門下弟子徒增傷亡,急急喝令弟子退避,繞是如此,華山東峰之上,也血流遍地,成為一片屠場,景況淒然。
聶明餛迫走之後,怪的是那三名重傷的紅衣蒙面人卻宛若未見,依然纏著小混他們,以只攻不守的拼命方式,凶悍地搏殺著,弄得小混他們三人頭大不已.小混知道他們受制于藥物,心性已失,只得痛下殺手以期將之一舉擊斃。
然而,當他運足零勁,劈中對敵的紅衣蒙面胸膛時,那原本能斃敵三次面有余的掌勁,竟只打得這個紅衣人搖晃了兩步,便又舉刺朝小混刺來。
由于這項判斷上的錯誤,小混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可做閃避,他只有一咬牙,拋肩迎向骷髏刺。
就在骷髏刺貼著他左脅劃過,帶起一串血球的同時,小混左手猛探,扣住紅衣人持刺的手腕、右手翻處,一柄長僅七寸,通體身黑的無路短劍,已然噗地悶響,將紅衣人的右膀齊肩削落。
紅衣人斷了一臂非但沒有號叫,反而一把扯下蒙面頭罩,腳下猛蹬,身形加速地撞向小混,企圖以口咬斷小混頸脈。
小混乍見紅衣的真面目,不由得嚇了一跳,原來,這個紅衣人的五官竟已被利刃削去,同時額上也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刀疤。
任何一個人在驟見如此一張淒厲恐怖的怪臉時,能不駭然分神,實屬奇跡。
而紅衣人所需的,就是小混這一剎那的分心。
眼見紅衣人的森森利齒,已到了自己頸邊,小混本能地堅劍護住自己的要害。
只听到 當一聲,紅衣人巧的不能再巧地咬上小混手中的黑靈劍。
小混順勢舉膝撞向紅衣人下陰,同時右手短劍用力切抽,噗地微響,紅衣人的半片腦袋應聲削落。
失去腦袋的紅衣人在小混再一揮掌之下。終于噴高三尺,砰然墜地,再也不動。
小混雖然保住了一條小命,卻仍然被紅衣人噴濺而出的腦漿和鮮血灑了滿頭滿臉,嗆得他直反胃,差點兒就吐了出來。
另一邊,小刀和丁仔也發現自己所應付的紅衣蒙面人,變成了殺不死的怪物。
小刀不做多想,凝魂寶刀就勢一搶,一招‘月毀星沉」將對手分了尸,才得以喘口大氣。
丁仔軟劍一揮,砍了紅衣人的腦袋,但是他的左大腿也被紅衣人臨死一擊,劃開一道半尺的血口,痛得他呲牙咧嘴地補了紅衣人一腿,將那具無頭尸踢出七步之外。
突然,丁仔腦袋一昏,險些栽倒于地。
小刀見狀,急忙一個箭步跨前將他扶住,口中同時大叫小混。
「丁仔中毒了。」小刀急聲道︰「你快過來看看。」
小混順手抹去滿頭血污,掠向丁仔。
古如帆再度接掌對華山的指揮權,一邊派弟子收拾殘局,一面在官晴的扶持下,快步走向小混他們。
小刀將丁仔扶坐于地,只這片刻,丁仔已面紅如火,氣息粗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著。
小混忙著管他把脈,半晌不語。
古如帆關心問道︰「丁少俠情形如何?」
「死不了。」小混篤定一笑︰「這小子實在是命大,還好他以前吃過千給回魂香,體內具有克毒的本能,否則中了這種見血封的烈性陽毒,他哪還能端上第二口氣。」
「這就叫禍害遺千年。」丁仔嘶啞地低笑自嘲道︰「像我這種人,閻王爺見了也頭疼,所以絕不可能太早翹辮子。」
小混給他含下一粒碧玉回生丹,順手啪地賞了他一記大響頭,沒好氣地喚叫道︰
「他女乃女乃的,才說你胖,你就真的喘起大氣啦?你是禍害?你厲害?你中了毒還不是要麻煩本神醫操心,你若真有本事,現就馬上給我自己救自己,免得浪費我替自己療毒的寶貴時間。」
小混這一說,可提醒了眾人,他才是傷得最嚴重的人吶。
丁仔抱著腦袋本待發飆,這一听,不敢再多說廢話,立即盤膝端坐,抱元守一地運功催化丹藥,為自己療毒。
古如帆關心道︰「小混,你還撐得住嗎?鬼子印之毒可非比尋常,應該設法盡快治療才是。」
小混神色萎靡道︰「不光是鬼手印,還有我左脅下那道口子,它可是有一搭、沒一搭,正火辣辣地抽痛響。」
官晴納悶道︰「你也嘗了那骷髏刺的滋味?怎地你看起來像個沒事的人,反應和丁兄全然不同?」
他瞥了丁舒一眼,發現此時丁仔已全身汗出如漿,而原本火紅的臉色也逐漸恢復正常。
小混夸張道︰「這就是我和這個丁大少不同的地方啦!我這個人呀,沒啥別的長處,就是比別人有韌性,既能打也能挨的,絕不輕易變得軟弱……」
「少屁啦!」小刀敲了他一記爆栗子,故作姿態地橫眉威嚇道︰「你是打算自己告訴我,傷的有多嚴重?要如何治法?過是要我嚴刑逼供之後,我小妮子來替你治療?」
「千萬別找我家那頭母老虎。」小混故作惶恐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
眾人哄笑未起,小混口氣一轉,接又無奈嘆道︰「我就怕她哇哇大哭,你們要知道,她是很愛我的,她若看到我傷的這麼重,體內又有冷、熱兩種奇毒正在交戰,她不哭得長城倒下來才有鬼。」
「惡騷!」小刀好氣又好笑地啐罵一聲。
其他人卻已笑得前傷後仰,樂不攏口。
秋道生打趣道︰「原來你和那位望姑娘,竟是現代版的萬喜良和孟姜女?只是,你可還沒死,更甭提要被埋入長城底下當人樁啦!」
小混眨眼謔道︰「哎呀,既然是現代版的故事,當然可以隨便改改算了嘛,至于改編的故事,合不合于原著精神,那是不在考慮範圍的啦!」
「真會掰,像你這種人還真是天下少有。」官晴幾乎要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還好啦!」小混意猶未盡地瞎扯道︰「將就著混混就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姓啥名何,真能混怎麼可以混假的哩!」
此時,天已微明。
小混一面留心丁仔的變化,一面隨意打量正在四周忙著收拾的華山弟子。
他忽然道︰「嚏?杜不全他們哪里去了?怎麼半個屁也不放就撒鴨走人?他不是說非要我的命不可嗎?」
林振英談笑道︰「斷魂樓的人是在姓聶突圍之後不久離開的,大師兄知道他們純粹是為錢賣命,因此逾令弟子無須留難,任他們離去。當時,你們正和最後三名天神教徒惡戰,是以未曾注意。」
小混知道這斷魂樓扯上華山之爭,主要原因是和祁心玉等人有關,如今祁心玉已死,華山派顯然不願多談這回事,他也不便再多嘴。
「對了!」小刀突然想起︰「這里既然大勢抵定,也該找人去找顏師兄和堂哥他們回來,好多些人手幫忙料理山上的瑣事。」
古如帆含笑道︰「我已派人去召他們回來了。」
小刀奇怪道︰「可是,你們怎麼知道他們人在哪里?」
林振英輕笑道︰「自從五松他們的行蹤被斷魂樓所屬偵測出來之後,有關他們的消息不斷傳回山上,我一直讓晴兒暗地里留意此事,因此知道他們和你們已經踫上頭,並在風陵渡外的安學村落腳.」
小混和小刀神秘互換一眼。
小刀笑問︰「林師叔,你就是遣人到那村子去找顏師兄他們的嗎?」
古如帆微訝道︰「玉門,听你的口氣,莫非景松和浩文他們已經不在安學村?」
小混可笑道︰「古掌門,你們可知道咱們狂人幫今晚要上華山的事?」
古如帆詢問地望著林振英。
林振英苦笑道︰「太師叔和那個聶長老只是推測狂人幫很快就會趕上華山,但卻不知他們確實行動的時間,所以才會決定,要先將掌門師兄你們押送到別地,做更牢靠的囚禁。我就是怕萬一師兄你們被移送他處之後,想要營救更加困難,因此才臨時決定在昨夜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想設法救出你們。」
他余悸猶存地接著道︰「當初我一發覺太師叔他們似有異心時,便告訴晴兒要佯裝附合大師叔他們,以便調查他們的陰謀.只是,沒想到當太師叔他們來探問我的口風時,其實他們已計劃好一切事情,因此當他們謀反時,我來不及通知師兄你們應變,只好設法在事後再想辦法救你們出去。還好,昨夜樓上小混他們趕到,否則,今早站在這里看日出的,就不會是我們了。」
華山諸子剎時陷入一片難言的隱痛之中。
小混為了打開眼前沉悶的氣氛,故意呵呵笑道︰「這就對啦,林前輩你既然不知道我們昨兒個要來,當然也猜不到我的另一項安排。」
孫玉為笑道︰「我親聞法文和玉麟他們夸贊小混幫主你,用計之神,時常出敵預料。顯然、這次對景松他們藏身之所,也作了某種意料之外的布署吧?」
小刀嘿嘿笑道︰「大伯,你不用把話說的那麼好听,其實我和堂哥說小混用技計時常是莫名其妙,別說敵人猜不到,就連我們身為狂人幫的成員,也不定知道他的腦袋瓜子里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講這樣……」小混明眼一瞟,忍不住吃吃直笑︰「的確是太實在啦!不愧是我老哥,果然有夠了解我。」
小混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又是引得古如機等人一陣輕笑。
丁仔于此時收功醒來,他松開盤腿起身,好奇問道︰「什麼事這麼好笑?」
小刀道︰「我們正在談大師哥他們沒身之所,已經不在安學村的事。」
「哦!」丁仔不以為奇跡︰「這個呀。就在我們三人要出發前往華山時,咱們這位偉大的幫豬,不知為何心血來潮,要大師哥他們在我們離開後的半柱香時間內,趁夜繞道轉向風陵渡,再找個不易被人發現的河岸,設法弄條船渡江,然後再藏身在我們事先約定好的地方等候通知。」
他揚揚頭,又道︰「老實說,我實在搞不清楚咱們這位大幫豬的腦袋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干嘛把很單純的一件事弄的這麼復雜,真是莫名其妙,他自己還好意思美其名為完美的數敵之計,真格的是不害臊之至!」
丁仔這段和小刀所言不約而同的牢騷,立刻又引起古如帆等人有趣的笑聲。
他自己滿頭露水道︰「說了什麼笑話?這麼好笑嗎?」
小混白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接著,小混轉向古如帆,輕松道︰「大掌門,你要找徒弟,就派我老哥帶路就成了。至于你們被禁的武功,等我醒來,再來代你們解決。」
「你不行啦?」
小刀和丁仔立刻變得有點緊張,他們都很明白,當小混開始交待「後事」時,就是他再也無力壓制自己傷勢的同時。
小棍先吞了些藥丸,才強顏笑道︰「我沒事,只是,這回可能要睡得久些才能醒來。我身上這些零碎的外傷,等會兒叫丁仔幫我收拾一下就可以.」
小刀沉著道︰「你還能走嗎?澄心精舍離這里不遠……」
小混語聲逐漸模糊︰「有人能抱著我走時,我何必浪費力氣自己動?」
他話完,人已倒向小刀懷中,失去知覺。
古如帆大吃一驚,憂心道︰「怎麼回事?小混傷得這麼重嗎?要不要緊,快去叫派里駐山的大夫來……」
「不用了。」
小刀和丁仔異口同聲地開口,連他們自己都覺得好玩。
小刀抱起昏迷的小混,笑道︰「師伯,你不用擔心,這混混沒事,他只是利用一種叫蟄眠催元術的自療功夫在自我醫治,他這模樣看來嚇人,其實他是入定去了。」
古如帆將信將疑道︰「果真如此?真是不可思議。」
丁仔亦呵呵笑道︰「古掌門,你若像咱們一樣了解這混混時,你就會知道,這混混所懂得的各種稀奇古怪的邪門偏方,絕對不會比以怪異著名的天神教稍為少上一丁點。」
古如帆等人做感安心,道︰「如此甚好,中原武林必將有救。」
于是,他們一行人在華山弟子通報澄心精舍已收拾妥當時,一起移駕待舍中休息。
不久之後,小混就被穩穩當當地安直在一間舒適的寢居中昏睡如故。
他身上的外傷,也已經由小刀和丁仔一起為他打點妥當。
小刀已經騎著赤烙下山,前去通知顏景松和孫浩文等人回山。
華山派的門戶之爭雖已落慕,但是派內尚有許多殘局急需整頓收拾。
當然,小混知道這些都不關他的事,所以他才如此干脆地入定安眠。
至于那些可能和他有關的事呢?
小混早已打定主意,有熱鬧不湊,非小混也。
一切,就等踫上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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