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夏末的時節,山上的夜,卻已有了初秋的微寒。
清冷的山風呼嘯地吹過魚背般的千尺幢,險徑上用以攀手的鐵索鏈,也在夜風的拂蕩中,發出呼啦、呼啦的輕聲金屬撞響。
時已四更,這正是守夜之人精神最為疲靡渙散的時辰。
早先明亮光潔的月兒,此時,好似知道小混正等著要闖關一般,頗為識相地自動調弱光華,只留下一抹昏黃黯淡的余韻,點綴也似地斜斜掛在西邊山頭,即將沉落。
四野,亦隨著月娘的隱退,顯得愈發地黝暗冷寂。
這個時候,這種天色,理所當然是最適合夜行活動的時辰。
小混他們老遠就已潛伏在進入千尺幢這條小徑的路口附近,他們蹲踞在黑暗中,猶如守候著獵物的山貓,雙目熠熠地盯著呼蜿的險徑,留心著周遭的動靜。
小混瞄看著天色,狂謔地訕笑道︰「現在你們該知道,本幫主為何要多等這一時刻的原因了吧,我告訴你們,這可是有計謀,不是隨便亂等的吶,這種計謀,也只有我這個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絕代天才,才能設計得出來。」
小刀他們心服口不服地駁弄道︰「少來,這種時辰一到,月亮就要回家睡覺的事,誰都知道,有什麼需要設計的?」
「誰都知道?」小混嗤聲嘲笑道︰「可惜剛剛就有兩只呆鳥不知道,盡在一旁吱吱亂叫,我叫他們安靜一點,居然還有人不服氣。真是一對大頭呆,實在有夠笨,而且還真他女乃女乃的,不是……」
小刀他們苦笑地接道︰「不是普通的笨。」
「罵爽了沒有?」小刀撇嘴問道︰「偉大的幫豬,月亮已經被你罵跑了,你準不準備上路?還是,你想繼續嘮叨下去,一直念到太陽公公起床了,你才甘心?」
小混白眼道︰「好吧,看在月亮都怕我的份上,本幫主就暫時饒你們一回。下次,你們若是再懷疑我偉大的聰明才智,可別怪我又要念經來超度你們。」
丁仔忙不迭道︰「大幫豬,現在月亮雖然已經偏西,而且亮度大減,但是咱們若是就這麼上路,還是會泄露行蹤。你到底有啥好辦法,可讓咱們安全地偷渡到後山去?」
小混不答反問︰「這附近的暗卡,已經完全擺平了?」
「廢話。」小刀佯嗔道︰「我們做事,可不像你是用混的。」
「就是說嘛!」丁仔呵笑道︰「大幫豬,我們辦事,你盡管安啦,那些小兵兵不睡到有人叫他們,是不會醒的,保證沒問題。」
小混裝腔作勢道︰「沒問題就好,等一下如果有人跑來告我妨礙安寧,官司就由你們自己去打。」
說著,他動手解下腰間的小皮囊,自里面模出一大堆零零碎碎的玩意,就地動手拼裝起來。
「這是啥咪?」
小刀和丁仔好奇地上前模模看看,只見小混已將這些薄銅打造的零件,組合成一具高不逾尺的彈簧式彈弓架固定在地面上。
這彈弓架比較特殊的地方,在于它的叉口不是綁著一般的皮筋,而是裝上一種帶有凹槽的薄韌銅片,銅片背後鉤著強力彈簧,可拉向安裝于地面的一個活動撥扣上,只要在銅片的凹槽內裝上石子或彈丸,再將彈勾妥在撥扣上,輕輕一撥,便可利用彈的力道,將石子或彈丸射出百丈開外,甚或更高。
小混置妥彈弓架,得意笑道︰「這是我在狂人谷里,閑著無聊時所設計出的小型飛彈發射架,也可以當做高射炮的發射台用。我把它叫做千里送西行。」
丁仔搔著頭道︰「好古怪的名字,有沒有典故?」
「當然有。」小混指著凹槽銅片,洋洋自得道︰「這地方,我若是放上些爆炸性的火器彈丸發射出去,保證正中遠方設定的目標。如果對方是敵人,不就會被炸得哇哇叫、別別跳,馬上就上西天去報到?所以才叫千里送西行。」
小刀呵呵謔笑道︰「送西行?我看,若是被你這種空中飛彈炸中,要上西天很難,下地獄可就比較快。」
小混煞有其事道︰「這麼精巧的東西,如果取個千里下地獄的名字,那有多俗氣?所以,我才決定給那些被這玩意兒送終的人,有個上西天的機會嘛。」
「又在打屁了。」小刀呵呵笑道︰「好吧,不管你這玩意兒是送人上西天,或者下地獄,反正這兩條路都不在咱們現在的計劃中。你這個千里送西行,這回要送什麼到對山,才能保證咱們安全通過這兩關險要?」
小混吃吃一笑︰「不愧是我老哥,說話有點頭腦,一下就點出重點所在。」
他揮手自身上另一個錦袋中,模出數顆暗綠色的彈丸,嘿然笑道︰「瞧見這玩意兒沒有?這是本幫主特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為了避免千里送西行一次送太多人上西天,而造成天堂客滿的現象,因此精心研制而成,專門用來配合千里送西行,使用的千里迷魂彈。」
小刀他們接過千里迷魂彈,有趣地打量道︰「這東西顧名思議,一定是利用千里送西行發射出去的迷魂性藥物彈丸嘍。」
丁仔極有興趣問道︰「這東西也是落地之後才炸開的嗎?」
「非也。」小混囂狂嘿笑道︰「若是等它落地才炸開,那就會驚動遠方的敵人,功力高的便可以輕易防患得了。如此一來,這迷魂彈還想迷個屁魂,本幫主所做的偉大發明,豈能如此不入流?」
「免臭屁啦!」小刀嗤弄道︰「你還不快點說明迷魂彈的用法?再掰下去,天就要大亮了。」
「真是的。」小混沒趣地咕噥一聲︰「連讓人自我陶醉一下都不行嗎?你們實在有夠沒情調。」
他故意重重干咳幾聲,接著說明道︰「這個迷魂彈,其實只是將一種無色無味的迷魂散,用薄薄的牛皮紙球包起來,然後再在紙球外表糊上一層層厚厚的特殊混合火藥,放在大太陽下曬干後,就算做好了。」
「就這麼簡單?」丁仔將信將疑地檢視著眼前這顆迷魂彈。
小混睇眼嘲弄道︰「不然你以為做這玩意,有多難?」
小刀听出他話中有話,追問道︰「既然這迷魂彈的制做如此簡單,那麼困難之處應該是在迷魂散的調配方法嘍?」
小混嘿嘿狹笑道︰「老哥,你果然聰明,不過……」他表情一變,擺出無限惋惜之態,嘖嘖嘆道︰「你的聰明只夠猜中迷魂彈之秘的一小部分。」
他頓了一頓,接著又消遣道︰「而且是最不重要的那一小部分。」
小刀好氣又好笑地扼住他的頸子,謔叫道︰「你聰明?聰明的人都容易早死。」
小混呃呃怪叫︰「別掐,別掐,掐死我,就沒有人告訴你們迷魂彈的秘密了。」
「快說!」小刀放開手,好玩地踹了小混一腳︰「說的好,饒你一命。說不好,就讓你橫尸當場。」
小混輕松閃開小刀踢來的大腳,夸張地揉著脖子,嘀咕道︰「奇怪,這些話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嘛!」
小刀作狀威嚇地舉起拳頭,小混湊趣地討饒道︰「好嘛,好嘛,假裝我怕你,可以了吧!」
他見時辰不早,便不再打詼,說道︰「這顆千里迷魂彈真正的重點,在于如何能讓它在千里之外發生效用。所以,制做這玩意兒真正困難的部分,就是要如何調配出這種裹在紙球外面的特殊火藥。
至于調這種火藥為什麼需要的,不止是一點點的本事,等我試射一個給你們見識見識,你們自然知道道理何在。」
小混取過千里迷魂彈,在發射架上放妥,隨即撥動彈簧,呼然輕響中,迷魂彈應聲激射而出,射向千尺幢的對峰。
就在千里迷魂彈沒入夜色消失不見的剎那,黑夜里忽然亮起一團藍白色的光華,宛似隕墜的流星逸空而過,瞬間消失在對峰的天際。
「看到沒有?」小混手指流星,得意地嘿笑道︰「那就是千里迷魂彈燃燒時發出的亮光。」
「哪有影?」小刀和丁仔怔然訝呼︰「那不是流星嗎?」
小混狂謔笑道︰「如果你們認為它是流星,正好證明我這個千里迷魂彈是史無前例的偉大發明。」
「少屁啦!」丁仔忙不迭催問︰「我們把它當成流星,這有什麼稀奇的地方?
也配稱為史無前例的發明?」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小混啐聲嘲弄地解釋道︰「既然你們親眼看著我發射千里迷魂彈,都還會將這團突然出現的光芒,誤認為是流星,那麼躲在對岸那些大頭呆,還能不上當嗎?他們如果上了當,也將燃燒中的千里迷魂彈當成流星來看,自然就不會去提防有什麼古怪的事發生,等他們全都被我所調的特效迷魂散迷倒時,根本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如此毫無破綻的欺敵偽裝,難道不是既成功又偉大的發明嗎?」
小混說到後來,表情已變成齜牙咧嘴咆哮不休的凶惡模樣,活像非要把丁仔生吞下肚才能甘心似的,不過,能叫丁仔抱頭討饒的,卻不是小混這副凶神惡煞般的德性,而是小混從哈赤那里所學來,那種能使口水亂噴的雷陣雨絕技。
丁仔舉袖擋雨,落荒而逃,嘲謔直叫︰「是是是,你偉大,你偉大,連哈赤那種呼風喚雨的本事,你都能學得來,真不愧是本幫歷代以來,最最偉大的幫豬。」
「知道就好。」小混抹去嘴邊殘存的口沫,志得意滿道︰「小豬仔,多巴結著點,才能吃香的,喝辣的,懂沒有?」
小刀拉回得意忘形的小混,若有所思問道︰「小混混,你這千里迷魂彈的原理,是不是利用迷魂彈在高速激射之下,與空氣磨擦生熱,引燃外層的火藥,然後使內層的紙球也付之一炬,好讓迷魂散自高空中散落四方?」
「想通了。」小混呵呵謔笑道︰「老哥,你果然比丁仔這種人頭豬腦聰明多多。」
他低頭閃過丁仔飛來的拳頭,繼續接道︰「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說火藥的調配,是最困難的部分了吧。雖然,藏在紙球內的迷魂散,是我模擬睡斷魂那種毒藥而配成的特效迷魂散,功效之強,不但是吸入時便立即昏倒,就是沾到肌膚上也一樣見效。可是,要使這麼厲害的迷魂散發揮最大的效用,主要還是得靠火藥燃燒的快慢來掌握才行。」
小刀頻頻頷首道︰「沒錯,如果火藥燒的太快,使得迷魂彈在尚未到達設定的目標之前,就放出迷魂散,自然對敵人無礙。反之,若是火藥燒的太慢,等迷魂彈下墜後,火光尚未熄滅,也會引起敵人的注意,而驚動對方。
這要如何掌握火藥的比例,以使千里迷魂彈名符其實,能迷魂于千里之外,確實是需要一點功力才能辦得到。」
丁仔听完小刀的分析,也不得不佩服道︰「辣塊媽媽的,算你這混球有本事,不愧是本幫重量級的幫豬。」
小混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現在你們知道本幫主,不是普通的厲害而已了吧,看在你們如此佩服我的分上,我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他干咳一聲,故意慎重其事道︰「其實,控制千里迷魂彈燃燒時間的長短,只是調配火藥時所必須克服三項困難中的一項而已。」
「什麼?」小刀和丁仔異口同聲怔道︰「搞個千里迷魂彈,光是火藥這一部分就這麼麻煩?還有三項困難要克服?那麼其他二個難題又是什麼?」
現在,他們倆可開始有點覺得,這個千里迷魂彈好像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得出來的吶。
「廢話。」小混白眼道︰「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嘛,整個制作過程中,只有這一部分才是最困難的重點所在。你們有啥好驚奇,真是人頭豬腦,反應遲鈍。」
小刀他們挨罵之後,才醒悟到自己倆這隨口問問,果然問的不太聰明,只好嘿嘿干笑兩聲,掩飾過去。
小混見他們無言以駁,甚是滿意地端起架子道︰「好吧,看在你們問的這麼誠心求教的分上,本幫主就寬大為懷吧,另外二個高難度制造機密偷偷告訴你們,免得害你們有問題想不開,等一下從千尺幢上面跳下去自殺。」
他歇口氣,接道︰「調制這種特殊火藥的其他二個困難,一者在于,要如何才能使迷魂彈發後自動起火。另外就是,要如何使燃燒的迷魂彈,發出和流星一樣顏色的光芒,才不會引人注意。關于這兩個問題,只要找出正確的火藥成份,再以適當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就可以。不過,這些話說起來都很簡單,要做成功,就不太容易了。」
丁仔忍不住好奇問︰「你到底是以哪些火藥成份,混合制成千里迷魂彈所用的特殊火藥?」
就算丁仔不問,小混也應告訴丁仔他們這個問題的答案,否則他哪有機會表現出自己的聰明?
可是,被丁仔這一問,小混反倒故意拿著不說,想要借機使刁,戲弄丁仔和小刀。
他故作神秘地支吾道︰「你想知道?這個嘛……」
小混話還沒說完,小刀已經瞧出這小混球又在打歪主意。
小刀猝地一記爆栗子,喀地敲中小混的後腦勺。
「他女乃女乃的熊。」小刀笑罵道︰「你這小混混,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誰有那種閑工夫,跟你這個、那個什麼的?」
小混的壞心眼被識破,人還沒戲弄成,自己先挨了一記好敲,只得抱著腦袋哀哀直叫。
這時——
回心石的方向,傳來查哨人模糊的低斥聲。
顯然,他們已經發覺第一處被小混他們放倒的暗卡,只是,由于小混他們手法高明,查哨之人並未發覺那些睡著的警衛是著了人家道,只當這些守樁的人偷懶,便把他們叫醒,罵了一頓。
這一頓罵,正好也驚動身處虎穴卻仍然不忘游戲的小混他們。
「哇呼?」小混怔眼低叫︰「怎麼有人來查哨?他們要是發覺這方圓三丈之內的暗卡全部睡著後,一定會起疑心,咱們再不繞跑,待會兒就不用跑啦。」
他匆匆收妥架在地上的千里送西行,招呼小刀他們朝千尺幢上的小徑迅速潛去。
丁仔壓低嗓門,略帶好玩地問︰「小混混,大幫豬,你所發明的千里迷魂彈,真的有效嗎?」
「你問我,我問誰?」小混頭也不回道︰「我這也是第一次試驗,怎麼知道有沒有效?」
「第一次試驗?」
小刀和丁仔只有哭笑不得地跟著小混,全力飛掠千尺幢和百尺峽這兩處天險。
他們全都在心里暗暗祈禱︰「老天保佑,千萬別讓小混的發明,在這種節骨眼上擺烏龍。」
小混自然不知道在身後的小刀他們,心中作何感想。
他猶自夸著海口道︰「免驚啦!咱們都已經掠過千尺幢大半的路。如果千里迷魂彈沒有效,對岸早就雞飛狗跳地準備對付咱們,哪還會這麼安靜。」
暗夜里,千尺幢上狂風呼呼,人自其間穿掠,只要稍有疏神,就有可能被這山巔夜風吹落萬仞絕崖。
幸好,小混他們如今個個功力大增,對這如濤狂風倒也不放在眼中。
他們三人縱掠自如地通過千尺幢,就在行經百尺峽峽口時,昏黑的夜色中突然有強弩自四面八方破空射至。
小混驟遭奇襲,沖掠的身形不及閃變,臨危之際,他只得施出新學的保命身法——天外飛星,將全身卷縮成一團肉球,借著原來奔掠之勢,憑空滴溜溜地朝峽口內滾射進去。
四周交織飛射的強弩,呼呼有聲地貼著小混滾動的身子掠過,將他的衣衫劃破數道裂口,更有一處傷著肌膚,拋落幾滴不可察的血珠。
小混卻吭地不吭地消失于峽口的陰影中。
小刀和丁仔在突變驟生時,已然雙雙機警地朝地面撲貼滑行,避開亂箭。甚幸,他們距離峽口只隔著三尺不到,因此撲地之後,再一翻滾,便得已覓石掩護,不露行藏。
一陣強弩箭雨之後,百尺峽彼端亮起數支火把,有人朝這頭搜了過來。
小刀和丁仔躲在岩石後面,看得真確,兩人不由地心犯嘀咕︰「這下可好,拜托老天爺保佑,老天爺偏要和咱們過不去,非得搞些紕漏讓咱們熱鬧一陣不可。看這情形,小混的發明,實在無三小路用。」
正當華山弟子持著火把愈搜愈近,就快搜到小刀他們藏身的巨岩前時,這些人忽然像得了軟骨癥一般,噗通有聲地栽倒于地,躺得東倒西歪,擠滿百尺峽之內。
小刀他們還沒想通這是怎麼回事,小混突然像壁虎般,自高聳的危峽頂端游滑下來。
小混落地之後,踏熄全部的火把,肆無忌憚地開口道︰「你們兩個出來啦!」
小刀和丁仔不明所以地對望一眼,自石後現身,走向小混。
「這到底怎麼回事?」丁仔壓著嗓門道︰「這一次,你確定沒問題嗎?可別再擺咱們自己一道才好。」
「安啦!」小混呵呵失笑︰「剛才是老天爺和咱們開玩笑,一場大風把迷魂散吹錯方向,這次我模上風頭下藥,這附近方圓一、二十丈的範圍內,不管是人是獸,全都被我擺平了,他們不睡到大天亮,保證不會醒。」
小刀好氣又好笑地噓口氣︰「你真的確定?小混混,如果是因為你的迷魂散無路用,你老實說我們也會原諒你。你可別為了掩飾自己的發明不管用,害我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什麼話嘛!」小混聞言跳腳道︰「老哥,你怎麼可以如此不信任我?」
小刀哈哈大笑︰「瞧你這副氣急敗壞的狗熊模樣,就知道你這回的保證絕對沒問題。」
小混一怔之後,揉揉鼻子,糗大道︰「他女乃女乃的,這回被你耍了一次,沒想到我曾能混的保證,竟要經過這種鑒定手續,才被接受。」
丁仔嘻嘻嘲謔道︰「誰叫你老學那個放羊的孩子,有事沒事就亂叫‘狼’來了。
我們要是隨隨便便就相信你的保證,那才是和自己過不去。」
「有這麼糟?」小混扮個鬼臉,自嘲道︰「好吧,以後我再也不放羊,不叫郎來了,我專門裝佯,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小刀推著小混肩胛催他上路,一面打趣道︰「只要你老大順利完成今晚的任務,你要裝羊、裝牛,甚至裝老虎都可以。」
小刀忽然覺得手掌有些濡濕,他搓搓手指,驚呼道︰「血?小混,你受傷了?」
丁仔原本已經開步走,聞聲急急回頭探視︰「小混混,你怎麼混的?怎麼受傷了?」
「沒事。」小混無所謂道︰「只是劃破一丁點皮,不用上藥就會好。」
小刀瞪他一眼,探手在小混懷里亂模一陣,模出一瓶金創藥為他敷上。
小混被小刀這把亂模,模的直叫癢,一邊咭咭哈哈扭笑不休,弄得小刀很難替他包扎。
小刀索性叫丁仔抓緊小混,好不容易才幫他把傷裹好。小刀故意學著小混的習慣動作,往剛上過藥的傷口用力一拍,叫道︰「好了,我可不是為你治傷,實在是小妮子交待我要多照應你。你若受了傷而不治療,回去那妮子準會找我麻煩,那才叫煩人。」
小混被他一掌拍在傷口上,痛的哇哇大叫,猛力掙月兌丁仔的鉗制,蹦出三步之外,埋怨道︰「女乃女乃的,怎麼我的優良作風都給你們學去了?這個樣子,我將來還用混嗎?」
小刀他們放步而行,嘿笑調侃道︰「你不是真能混嗎?你還怕混不開?」
他們二人在經過小混身旁時,竟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一副龍行虎步,旁若無人的樣子。
「噫?」小混滿頭霧水地搔搔頭︰「你們吃錯藥啦,居然敢走路帶風,未免太囂張了吧?這里是華山耶,有重兵埋伏的華山後山耶!」
「不知道誰剛剛說,這方圓一、二十丈內,不管是人是獸全被擺平。」
小刀嘲謔含笑的聲音朗朗傳來。
小混撇撇嘴,嘀咕道︰「女乃女乃的,這兩個鳥人,才給他們一丁點的顏色看看,他們就以為自己可以開染房。等一下若是撞見幽靈人口,踢中鐵板時,他們就知道什麼叫做死不知路。」
小混可沒忘記,有個隨時可能會到處突擊檢查的斷魂樓,尚未被他擺平。若是小刀他們招搖太過,引來斷魂樓所屬的話,那才叫有夠衰,他匆匆趕上逸入夜色中的二人,自他們背後,一人踹了他們一大腳,要他們提高警覺。三個人這才偷偷模模,直朝雲台精舍的方向,加速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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