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笛的一口長劍,矯若銀蛇,便也在這霎時反臂揮出。
劍光如電。
眼看著老婆婆鳥瓜般的一雙瘦手即將被劍鋒削中,卻在此彈指一霎,像是變「手影戲法」那樣,白發老嫗的一雙瘦手,霍地一轉,翩若雙蝶。
姿態妙極,給人的感覺像是分開了,其實又合著,似分又合,似合又分。
孟天笛乍然一驚,只覺得老婆子身手好生怪異,前所未見。
豈只是老婆子的一雙手?包括她整個的身子,在蹌踉飛舞的前進之勢里,都似罩著一片夢幻的迷影,襯以眼前婆娑燈光,真個鬼影幢幢。
孟天笛已然看出對方老婆子的怪異,悉知她所施展的是詭異莫測西域幻術,這類幻術,若是沉著在先,以他目前功力境界,倒也不足為畏,只是眼前卻太過突然,再者,老婆婆亦非全憑幻術取勝,似是虛實間施,便自大為不同。
俄頃間,孟天笛手中長劍,已給對方一只鳥爪般的瘦手拿住了劍鋒。
一霎間她那張尖削的瘦臉變得極為猙獰可怕。
「撒手吧,小伙子!」
一股奇異的力道,透過她拿劍的手指,力道之強使孟天笛掌中長劍,萬難把持。
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松開這一只拿劍的手。
即使是死,他也萬不容寶劍出手。
孟天笛單手持劍,功力力聚,一雙眸子不由自主地卻向著一旁那個長身少女望去。
偏偏巧,長身少女一雙澄清眸子,也正瞧著他。
孟天笛的用心,很是明顯。這一霎,他幾乎已施出了全身之力,對抗著白發老嫗奪劍的手指,已是無能兼顧其他,長身少女若是乘虛而入,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將他斃之劍下。
她卻沒有。
雖說如此,卻也未能月兌過眼前的一瞬殺機。
表面看來孟天笛與白發老嫗,不過只是「手指」與「劍身」的接觸,事實的情況,卻是大為不然。
事實上透過孟天笛手上的劍,雙方早已作了內力接觸,強大的氣機已作了無數次的抗衡,內力灌輸之下,樓板「咯吱吱」連響,整個木樓都為之晃動起來。
卻只見白發老嫗拿住對方劍身的三根手指,在一連串內力貫注之下,竟強大了許多,色澤由原來的蒼白漸漸變成了赤紅,最後竟轉成了墨也似的「黑」色。
看到這里,一旁的長身少女,突然神色一變,目光里不無驚懼。
孟天笛這時就覺出身上一陣奇寒砭骨。
忽然,他想起了江湖間對于這種怪異掌力的傳說,由不住大吃一驚,掌中劍已是萬難把持。
便在此干鈞一發間,一縷宛轉的笛音,隔著一扇紙窗,娓娓飄送進來。
白發老嫗正待有所施展,神態間竟似有了阻難,一雙三角眼,精芒閃閃,情不自禁地便向窗扇看去。
那陣子娓娓笛音,對于自發老嫗來說,也許早有所聞,只是眼前的一霎,才像是對她直接地構成了威力。
似乎每一個人都听見了。
孟天笛原已無能把持住手中的長劍,卻在這一霎,隨著自發老嫗的目光轉移,頓時手頭一松,從而覺出自對方手指上的力道,頓時為之大大減輕。
笛音忽止。
隨著忽然敞開的窗扇,一個枯瘦面相,長衣飄飄的清瘦老人,已現身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