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盟 第二 章 作者 ︰ 諸葛青雲

南宮敬恭身問道︰「庵主是否有甚指示?」

百靜神尼問道︰「你們認為可疑的只有‘朱砂掌’、‘五毒掌’以及‘三陰絕戶掌’等三種掌力?」

南宮敬答道︰「我們僅知道這三種掌力的火候精到之人倘若傷人致命,可能會在尸上留下血紅掌痕,至于其他掌力方面則因見識淺陋,要請庵主加以指教的了!」

百靜神尼想了一想,緩緩說道︰「對于精擅這三種掌力之人不妨偵察,但還有一種邪門武功也應該加以注意!」

上官奇在一旁問道︰「什麼邪門武功?」

百靜神尼答道︰「就是‘黑眚赤尸手’,這種功力練到火候,在凝功施為之際,整只手掌均呈烏黑,但傷人以後,掌印卻呈朱紅!」

南宮敬與上官奇對看一眼,均自把這「黑眚赤尸手」的名稱暨特殊征象記下。

上官奇飲了一口茶兒,又向百靜神尼笑道︰「對于這幾種功力有特殊造詣的江湖人物,庵主可肯賜告?」

百靜神尼點頭說道︰「好,我舉幾個人來供你們作為參考。」南宮敬、上官奇聞言大喜,靜等百靜神尼指示。

百靜神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含笑說道︰「精于‘朱砂掌’等三種掌力之人,正邪都有,我想正人俠士方面,不會與‘紫竹血案’有甚關涉?應該只從凶邪方面著手追究便了!」

上官奇連連點頭含笑說道︰「庵主之言極是,晚輩與南宮敬老弟也有同樣想法。」

百靜神尼捻著手中香楠佛珠,一面思索,一面緩緩說道︰「精于‘朱砂掌’的,有‘天狼寨’的寨主、鐵爪天狼‘蕭沛和’勾漏人魔‘錢萬通……」南宮敬因蕭沛已被自己想出,遂把「錢萬通」之名記下。

百靜神尼又道︰「精于‘五毒掌’的,有‘五台派’的‘五毒手’孫彪,‘邛崍派’的‘毒手三郎’潘小安。精于‘三陰絕戶掌’的,有‘女屠戶’華三娘,‘毒心黑面小潰頂侖’狄凱…」南宮敬听得百靜神尼于每種掌力之上舉出二人,遂又陪笑問道︰「庵主適才所說的‘黑眚赤尸手’呢,有何人精擅此種功力?」

百靜神尼答道︰「精擅這種功力之人是一雙夫妻,但反目已久,男的叫‘黑眚神君’白笑天,女的叫‘赤尸夫人’聶玉倩,因他們一個居于雲台山,一個居于東海金鐘島,遂又被武林人物稱為‘東海雙怪’!」

南宮敬覺得此行所獲業已不少,不願過擾百靜神尼清修,便與上官奇雙雙起立,向百靜神尼稱謝告別。

百靜神尼笑道︰「南宮賢佷稍等片刻,我去取件東西送你。」

南宮敬正想推辭,突覺上官奇在身後悄悄點了自己一下,遂止住推辭之語,未曾出口。

百靜神尼走入禪房,上官奇遂以「傳音密語」向南宮敬耳邊悄悄說道︰「南宮老弟,庵主是前輩高人,既然出手相贈,必非凡物,我們查察‘紫竹血案’,前途艱險定多,故而我叫老弟不必加以推謝。」

密語才罷,百靜神尼已于禪房中走來,手持一柄長約七寸、色呈乳白、並無光澤的短短匕首,遞向南宮敬道︰「南宮賢佷,這柄匕首送你……」上官奇目光一注,失聲叫道︰「南宮老弟趕快謝過庵主厚賜,這柄匕首好像是‘通天犀角’所制的武林至寶!」

百靜神尼點頭笑道︰「上官施主的眼力不錯,這柄匕首確為‘通天犀角’所制,貧尼業已不履江湖,留此無用,南宮賢佷拿去,或可仗以渡過少許風險?」

南宮敬也知對方既已出手,不必再作謙辭,遂接過匕首,恭身謝道︰「多謝庵主厚賜,這柄匕首既系‘通天犀角’所制,大概除了洞金穿石、削鐵如泥之外,還具有解毒鎮熱之妙用?」

百靜神尼笑道︰「賢佷說得對,這‘通天犀角’的鋒刃可以斬金截鐵,無堅不摧,柄端則可加無根之水研磨,作為解毒鎮熱的極具靈效的藥劑!」

南宮敬笑道︰「這事似乎有點矛盾,‘通天犀角’匕首既然削鐵如泥,無堅不摧,卻能磨得動麼?」

百靜神尼微笑說道︰「賢佷問得有理,這‘通天犀角’若是干磨,決磨不動,但若先在‘無根水’中略浸片刻,再復蘸水細磨,即可生效,賢佷只見所磨的水兒變乳白色時,便具解毒鎮熱之效!」

南宮敬謝過教益,收起匕首,便向百靜神尼拜別,偕上官奇走出「清心庵」

外。

上官奇笑道︰「‘清心庵’之行,可謂收獲良多,我們再走趟析城山‘天狼寨’吧!」

南宮敬目閃精芒,剔眉言道︰「上宮兄,‘天狼寨’與‘清心庵’不同,一處是綠林盜窟,一處是佛門靜地,我們前往‘天狼寨’時,似乎並不必再像這般文雅?」

上官奇笑道︰「那是自然,我們一路查察‘紫竹血案’,一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才是俠士本色!風聞‘鐵爪天狼’蕭沛雖然功力不弱,卻為人凶暴,一身罪孽,兩手血腥,我們趁此機會挑了他的‘天狼寨’,也算一場功德!」

南宮敬軒眉笑道︰「這次我們不必改裝化名了吧?」

上官奇道︰「改裝原屬多余,化名也屬不必,因為老弟行道不久,一般江湖凶邪對你還不太注意……」說至此處,忽然低低咦了一聲,臉上微現詫色!

南宮敬問道︰「上官兄想起了什麼詫異之事?」

上官奇皺眉說道︰「老弟忘了桐柏山‘蜈蚣嶺’的事麼?那‘三環蛇丐’喬凡……」南宮敬連連搖手,接口叫道︰「上官兄,不必再提那‘三環蛇丐’喬凡,我已立誓全心全力為顧大哥復仇,把本身恩犯暫置度外!」

上官奇道︰「我知道老弟與顧朗軒生死結盟,大義凜然,一心為他復仇,早把本身恩怨置于度外!」

南宮敬笑道︰「上官兄既知小弟心意,何必還要提起‘三環蛇丐’喬凡則甚?」

上官奇揚眉說道︰「我是想起此事,有點懷疑,覺得那‘紫竹血案’也許和‘三環蛇丐’喬凡不無關系?」

南宮敬聞言之下,大為驚訝,目注上官奇道︰「上官兄怎會突然有此構想?」

上官奇目中神光微閃,緩緩答道︰「我是覺得老弟與那‘三環蛇丐’喬凡素不相識,他似乎沒有理由要向你暗下殺手!」

南宮敬點頭說道︰「我也深為奇詫,因為我與那廝一向是風馬牛不相關及。」

上官奇冷笑說道︰「除了喬丹是個瘋人以外,天下哪有毫無原因便向人暗下毒手之事?」

南宮敬苦笑道︰「從桐柏山‘蜈蚣嶺’一事看來,那‘三環蛇丐’喬凡心勝陰刁,極富機智,並不瘋啊!」

上官奇道︰「正因他並不瘋,我才認為喬凡必有原因向你暗下毒手,只不過這原因或許不是直接,而是間接。」

南宮敬注目問道︰「上官兄所謂‘間接原因’是何含意?」

上官奇含笑道︰「譬如‘三環蛇丐’喬凡與‘紫竹血案’有關,又知道老弟與顧朗軒交厚,便可能于狹路相逢之下起了殺你之念!」

南宮敬瞿然說道︰「上官兄的這種想法倒也不無可能!」

上官奇正色說道︰「那件‘紫竹血案’相當難于偵查,我們必須不放過每一可能,盡力研判搜索,務期不使你顧大哥含冤地下!」

南宮敬點頭道︰「好,我們若是遇著‘三環蛇丐’喬凡,便從他為何對我暗下毒手的原因上追究追究。」

王屋、析城相隔不遠,兩人反復計議下,已于不知不覺間進入析城山界。

南宮敬目光一掃,笑著向上官奇道︰「上官兄,業已進入析城山了,風聞‘天狼寨’匪徒的勢力遍布山區,我來向他們挑逗挑逗!」

說完,一提丹田真氣,朗聲吟道︰「仗劍江湖扶正氣,橫刀今日暫天狼。」

南宮敬是有意施為,不單使這兩句吟聲傳音及遠,並還震得遠峰近谷之間,起了一片回響!上官奇覺得南宮敬此舉有向「天狼寨」群凶挑釁的意味,遂也不加攔阻。

就在南宮敬反復朗吟三遍之後,有了反應。

所謂反應,不是有甚暗器蝟射,或強人出頭,而是從一座峰頭之後,馳來一位紅衣少女。

這紅衣少女年約二十四五,容貌相當冶艷,飛馳間所表現的輕功身法也頗不弱。

她馳到距離上官奇、南宮敬丈許以外站住腳步,向二人注目打量。

這時南宮敬吟聲已歇,紅衣少女仍把兩道水靈靈的目光向他們盯了幾眼,微剔雙眉,發話問道︰「哪位是想橫刀斬狼的英雄好漢?」

南宮敬想不到自己朗吟挑釁的結果,竟若來了這麼一位婦道人家。如今在人家攔路相問之下,不便不答,只好揚眉笑道︰「在下便是適才朗吟詩句之人,不知與姑娘有何相干?」

紅衣少女冷笑說道︰「你問我有何相干?我卻要問你,與我何仇何恨?」

南宮敬一愕,搖頭說道︰「在下與姑娘風萍初見,有何仇恨可言?」

紅衣少女問道︰「既然彼此無仇無恨,你卻要橫刀殺我則甚?」

南宮敬越發驚奇地咦了一聲問道︰「誰要橫刀殺你?莫非你是‘天狼’?……」話猶未畢,紅衣少女便點頭笑道︰「不錯,我的外號便叫‘紅粉天狼’!」

上官奇在一旁笑道︰「弄錯了,弄錯了,姑娘不要誤會,我這位老弟殺的不是‘紅粉天狼’,卻是‘鐵爪天狼’!」

紅衣少女又對南宮敬盯了兩眼,軒眉問道︰「‘鐵爪天狼’蕭沛是這析城山中的‘天狼寨’寨主,你們與他結了什麼梁子?」

南宮敬道︰「蕭沛橫行晉豫,兩手血腥,滿身惡孽,人人皆得除之,姑娘為何只記我所吟的第二句‘橫刀今日暫天狼’,卻不記得第一句‘仗劍江湖扶正氣’呢?」

紅衣少女嫣然笑道︰「尊駕氣概凌雲,確是少年英俠,但蕭沛的‘朱砂掌’力威猛無儔,一柄‘天狼爪’更極盡歹毒能事……」南宮敬不等對方話完,便接口昂然說道︰「常言道︰」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又道是’不是猛龍不過江‘,我並未把一座小小的’天狼寨‘和蕭沛所擅的’朱砂掌‘、’天狼爪‘等放在眼中,故請姑娘無需代我們多慮的了!昂煲律倥懍說閫罰蝗簧 我換危藝萍采歟櫓趕蚰瞎吹拿婷諾愕劍?

南宮敬一式「關公月兌袍」避過對方來勢,並詫異問道︰「姑娘,你……你這算何意?「紅衣少女「咯咯」媚笑說道︰「沒有什麼,我只是見你太傲太狂,想見識這條狂傲猛龍究有多高手段?」

說話之間,又是一招「春雲乍展」向南宮敬身前拍來,掌風虎虎,顯然含有極強內勁!

南宮敬被她弄得傲氣騰眉,朗笑答道︰「姑娘多加指教,在下雖然所學不高,但斬上只把‘鐵爪天狼’,卻還有相當把握。」

話聲中,右掌一翻,以十成左右真力,與紅衣少女的那招「春雲乍展」接在一處。

雙掌接實,勁風四溢之下,南宮敬岸立如山,紋風未動。

那紅衣少女則身形微晃,向後退了半步!

這一來,雙方均頗吃驚。

紅衣少女驚的是南宮敬難怪口出狂言,果然身負絕學!

南宮敬驚的是,紅衣少女以一個婦道人家,在內力修為上,竟不過略遜自己半籌,行實難能可貴!

兩人互一驚疑,紅衣少女首先嬌笑問道︰「尊駕所發掌力剛柔相濟,極為高明,似屬‘乾元真氣’,莫非你是‘紫竹先生’南宮老人的門下高足?」

南宮敬聞言,更驚這紅衣少女不僅武功甚好,連見識亦頗淵博,遂點了點頭,含笑說道︰「姑娘眼力著實高明,在下南宮敬,‘紫竹先生’南宮老人便是家父。」

紅衣少女哦了一聲,揚眉笑道︰「既是名門之後,自有斬狼之能,委實不用我瞎操心了,南宮少俠請吧,‘鐵爪天狼’蕭沛應該馬上便到,你只小心他那‘天狼爪’的狼爪中指,便可無礙!」

說完,身形飄處,化為一線紅光,疾馳而去。

南宮敬被她弄得一頭霧水,向上官奇苦笑問道︰「上官兄,你江湖閱歷極為豐富,可知這‘紅粉天狼’是何來歷?」

上官奇搖頭答道︰「我看這位姑娘外貌冶艷,但目光正而不邪,仍有一腔俠氣,恐怕不會是什麼‘紅粉天狼’。」

南宮敬道︰「這是她自己說的……」

上官奇接口笑道︰「可能是她想掂掂你的斤兩,才故意自稱‘天狼’,作為借口。」

南宮敬將信將疑說道︰「上官兄之見,也許有點道理,但依你看來,這武功相當不弱的紅衣少女,卻是什麼路數?」

上官奇不答反問,目注南宮敬說道︰「南宮老弟,你久居天山,距離昆侖不遠,可听說昆侖山下,庫立湖邊,出了一對絕世女俠?」

南宮敬點點頭答道︰「听說過,庫立湖邊的‘玲瓏館’內,住著一位武功高不可測,但卻向不人世的董夫人,這董夫人門下有兩位絕代俠女,是同胞姊妹,被南疆人士稱為‘紅白昆侖’……」語音至此略頓,想了一想,又復說道︰「所謂‘紅白昆侖’是總稱,她們姊妹一個叫‘紅衣昆侖’蕭瑤,一個叫‘白衣昆侖’蕭琪。」

上官奇听至此處,含笑說道︰「此女一身紅衣,或許就是什麼‘紅衣昆侖’蕭瑤也說不定。」

南宮敬笑道︰「女孩兒家多半天美,艷妝紅裳之人極多,上官兄怎會想到‘紅衣昆侖’身上?」

上官奇揚眉答道︰「有兩個原因︰第一,對方僅與你互接一掌,便認出‘乾元真氣’的來歷,令尊久隱天山,不入江湖,顯然這位姑娘的住處距離天山不遠,才會從武功方面猜到你是‘紫竹先生’南宮老人的門下高足。」

南宮敬向上官奇投過一瞥欽佩工的眼色,點頭說道︰「上官兄真是心細如發,你這一點看法,著實頗有道理!」

上官奇繼續笑道︰「第二,當世武林中,有幾位妙齡女郎,能接得住你那一記約莫有十成真力的‘乾元真氣’?」

南宮敬這回卻听得搖了搖頭。

上官奇詫道︰「南宮老弟,你搖頭則甚?莫非不以我這第二點看法為然?」

南宮敬嗯了一聲,揚眉答道︰「常言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我听我父親說過,昆侖庫立湖邊’玲瓏館‘內的那位董夫人的一身武學,簡直山岳不足比其高,江湖不足喻其深……「上官奇听出南宮敬的言外之意,含笑接道︰」老弟是認為那紅衣少女若系’紅衣昆侖‘蕭瑤,本領便還要大上一些?「南宮敬笑道︰」恐怕還不止大上一些,听說這’紅白昆侖‘已得董夫人的真傳十之八九了呢!吧瞎倨嫻潰骸盎蛐硭被壩濤戳耍餃碩鑰匆謊郟幼旖巧餃 夯嶁牡男σ狻I瞎倨娑僮』胺媯孔 》逋分螅錈冀械潰骸胺搴蠛穩耍渴恰炖欽南粽髏矗俊?

小峰之後冷哼一聲,走出三個人來。

左面是個四十來歲、相貌猙獰的青袍道人,右面是個三十五六的灰衣書生,當中則是個五十左右、臉形又瘦又長、類似狼形的黃衣老者。

上官奇與南宮敬目光一掃,心中雪亮,知道中間那黃衣老者,多半就是惡名久著的「鐵爪天狼」蕭沛。

果然,那黃衣老者向上官奇、南宮敬略一注目,似乎看出對方氣宇不凡,一抱雙拳,揚眉問道︰「武林高士寵降析城山中,蕭沛居然失迎,請兩位多多恕罪!」

在他抱拳發話之際,有股相當雄勁的無形罡氣,向上官奇、南宮敬胸前逼來。

上官奇也自抱拳笑道︰「好說,好說,我弟兄冒昧拜謁,尚請蕭寨主,多多海涵!」

南宮敬冷眼旁觀,知道上官奇武學極高,竟能在略抱雙拳、不動聲色之下,把蕭沛所發的「無形罡氣」,來了個「無形化解」!

蕭沛更是一驚,陪笑問道︰「兩位怎樣稱謂?」

上官奇道︰「我叫上官奇,他叫南宮敬,蕭寨主的兩位高朋,是否也該為我弟兄引見引見?」

蕭沛指著那青袍道人和灰衣書生說道︰「這是飛雲道長和‘崤山仙客’胡浩老弟,他們在我寨中作客,听得有人作歌要‘橫刀斬狼’,遂特地同來,瞻仰壯士!」

南宮敬因想挑卻「天狼寨」,為民除害,遂在一旁笑道︰「作歌之人是我,蕭寨主是就在此處施展絕學,令我們一領狼威?還是讓我們去往寶寨……」蕭沛聞言,狂笑道︰「兩位若肯光降,‘天狼寨’蓬蓽生輝……」扭頭向峰後叫道︰

「來人,備轎!」

峰後應聲又轉出十條壯漢,並抬有數乘軟轎。

上官奇與南宮敬也不客氣,便雙雙坐上軟轎,任那些壯漢抬去。

原來他們撞得甚巧,「天狼寨」就在那峰後不遠之處的一座山谷之內。

山寨建築相當龐大豪華,看來著實搶掠了這一帶良善百姓的不少膏血!

進入大廳,賓主落坐,蕭沛便命人準備酒宴。

南宮敬搖手說道︰「蕭寨主不必費心,我弟兄不是為了喝酒才來寶寨叨擾。」

蕭沛雙目之中凶芒微轉,獰笑道︰「蕭某並不諱言兩手血腥,生平結仇無數,但……似乎卻未與兩位有甚梁子?莫非……」南宮敬不等蕭沛話完,便即接口說道︰「我弟兄與蕭寨主並未甚梁子,只是在晉豫一帶的黎庶口中,聞得‘天狼寨’威名極大,蕭寨主德政太多,遂特來為民請命!」

這「為民請命」四字,份量甚重,把這位「鐵爪天狼」蕭沛听得為之怔住!

因為南宮敬、上官奇共僅兩人,深入虎穴,並敢這等直言談吐,則其俠膽豪情,著實令人驚異。

蕭沛眉頭一皺,尚未答言,那位「崤山仙客」胡浩已在一旁狂笑說道︰「晉豫道中,敢對蕭大哥如此說話之人,胡浩尚未見過,南宮朋友膽量可佩,我要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說完,端了一杯茶兒,站起身形,足下不丁不八,暗站子午。

南宮敬看出他想耍花樣,哂然說道︰「胡朋友何須費事,你若想比劃比劃,這廳外不就是演武場麼?」

蕭沛「哈哈」大笑,點頭說道︰「南宮朋友真是快人快語,來來來,我們移座廳外!」

侍從嘍羅聞得寨主有了吩咐,自然立即把他們五人的座位移到演武場上。

胡浩因自己已向南宮敬叫陣,遂不再入座,向對方抱拳笑道︰「南宮朋友,在下想領教你的斬狼手段!」

南宮敬看出這胡浩滿面邪惡之氣,雙揚劍眉,冷冷說道︰「胡朋友既知我要斬狼,偏偏代狼出頭,想來不是狼的爪牙,就是狼的黨羽。」

胡浩變色叱道︰「南宮朋友休恃口舌爭雄,在下敬候指教!」南宮敬存心氣他,嘴角微披,軒眉說道︰「據我所知,這‘天狼寨’中,只有蕭寨主的‘朱砂掌’和‘天狼爪’等兩者,尚具相當火候,卻不曉得尊駕有何所長,夠資格向我請教?」

胡浩氣得鋼牙一挫,從懷中取出一柄鋼骨折扇,向南宮敬叫道︰「南宮朋友,請亮兵刃,胡浩便憑這柄‘追魂扇’,斗你一千回合!」

南官敬失笑說道︰「對付你小小一柄扇兒,用得著費上那多事麼?」

邊自說話,邊自站起身形,步入場中,並故作驕狂,大剌剌地說道︰「我讓你五十招,五十招以內,任你攻擊,我不還手,但過了五十招之數,便隨時可把你這扇兒毀掉!」

胡浩忍耐不住,厲聲喝道︰「匹夫……」蕭沛在一旁叫道︰「胡賢弟莫要動怒,怒發神浮,屬于武家大忌,對方既出狂言,必有實學,賢弟便在前五十招中全神進攻,五十招後小心防守便了!」

胡浩號稱「崤山仙客」,是豫中有名劇寇,武功也頗不在弱。

他經蕭沛這一提醒,便立即省悟,趕緊散去胸中浮動之氣,右手緊持鋼骨折扇,向南宮敬緩緩說道︰「南宮朋友留神,胡浩遵命放肆!」

語音落處,右臂疾伸,把鋼骨折扇當作判官筆使用,點向南宮敬乳下「期門」

部位。

折扇未到,寒風先襲,足見這位「崤山仙客」也是內家高手,藝業著實不弱。

南宮敬果然不予還手,向右微跨半步,便把對方的折扇來勢閃過。

胡浩笑道︰「南宮朋友當真要相讓麼?這樣,你未免太吃虧了!」

話聲中,欺身搶步,隨著南宮敬閃避之勢,以「指天畫日」,「魁星點元」

等兩招精妙絕學,連綿攻出。

這兩招中所蘊變化相當繁多,扇影蔽空之下,可以說把南官敬的上下左右前後等一切退路完且封住!

但南宮敬所用的身法靈妙無比,腳下只輕一換步,又閃出丈許之外。

胡浩試出南宮敬果然遵守諾言,不加還擊,遂放心大膽地盡展所學,拼命連攻!

展眼間,他已把南宮敬圈入一片奇幻威猛的漫天扇影之內。

但他的扇招雖然奇幻,南宮敬的身法卻更為奇幻。

故而無論他攻勢如何威猛,均被南宮敬在奇險無倫的情況下及時閃避開去。

四十招過後,蕭沛看出胡浩已無勝望,不禁揚眉叫道︰「胡賢弟,要努力礙…」胡浩知道蕭沛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僅恃武功,可以施展藏在「追魂扇」中的毒粉針取勝!

他鋼牙挫處,獰笑一聲,連續猛攻兩招,把南宮敬的身形略為逼開。

然後,「唰」的一聲,把那柄鐵骨折扇展了開來。

誰知折扇才展,面前人影電閃,南宮敬那剛剛被他逼退的身形,已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倏然翻回。

跟著,右手一震,肘際一麻,那柄扇兒竟被南宮敬奪過手去!

南宮敬奪扇在手,目注上官奇,朗聲叫道︰「上官兄,這是第幾招了?」

上官奇笑道︰「這位胡當家的業已攻完五十招之數,賢弟出手時,應該算是第五十一招了。」

南宮敬冷笑一聲,劍眉雙剔說道︰「我要看看胡當家的在扇無功之下,卻又突然展扇則甚?」

一面說話,一面業已暗用內勁,把那柄「追魂扇」的鐵制扇骨震碎。

扇骨一碎,其中所藏的毒粉,毒針自然灑落遍地。

南宮敬「哈哈」大笑,看看胡浩,哂然叫道︰「胡當家的,我如今方知你突然展扇之意……」胡浩「追魂扇」被奪,又遭毀去,心中已自怒極慚極,再听得南宮敬這樣一加譏刺,不禁惡意頓生,乘著對方似乎有點得意疏神之下,右掌突揚,向南宮敬當胸擊去。

「鐵爪天狼」蕭沛以為胡浩已弄得灰頭土臉,定必認敗下場,想不到他竟有這麼一著,不禁暗叫不妙!

因為胡浩若是認敗,不過當時臉上無光,日後還盡有報復的機會。

如今再一猝然出掌,多半未見能夠傷得了南宮敬,卻反而給了對方一個痛下殺手的絕好借口,只怕性命難保!

念方至此,那位「崤山仙客」胡浩業已掌發無功。

南宮敬自從被「三絕妖姬」戚小香打了一根「仙人刺」後,真所謂「吃次虧兒學次乖」,于對敵之時,平添了不少戒意!

盡管他手中震毀「追魂扇」,口中又在對胡浩譏嘲,心中卻仍未消除戒備!

胡浩以為十拿九穩地一掌擊來。南宮敬冷哼起處,輕輕一轉身,不單避開來勢,並電疾伸手把胡浩右掌的脈門扣祝蕭沛與飛雲道長見狀之下,以為胡浩必死,不禁全緊張得站了起來。

上官奇卻目閃奇光,揚眉叫道︰「南宮老弟,你問問這位胡當家的,他練的是什麼掌力?」

原來胡浩凝功出手之下,手掌中心的錢大一塊,業已色呈紫黑。

在上官奇提醒之前,南宮敬已有同樣發覺,遂在聞言之下,向胡浩沉聲問道︰

「胡浩,我上官兄的話兒你听見了麼?」

胡浩目閃凶芒,剔眉不語。

南官敬笑道︰「好,你不答復,我倒看你這硬漢子能夠充到幾時?」

他雖在含笑發話,但緊緊扣在胡浩脈門上的幾根手指,卻自暗加功力。

胡浩頓覺全身一緊,額間冷汗立時涔涔而落。

蕭沛知道胡浩如今雖在咬緊牙關硬撐,但脈門被扣,身遭人制,在南宮敬逐漸加功之下,終必支持不住!

到了那時,出口認輸,豈不更加丟人丟到了家,還是乘早找個台階,比較劃算。

主意一定,蕭沛立即笑道︰「胡賢弟也是性格倔強,你所練的功力,告人何妨?我來替你說吧……」說至此處,偏頭目注上官奇道︰「我這位胡賢弟練的是‘五毒掌’。」

南官敬聞言,揚眉說道︰「當世武林中精于‘五毒掌’之人,我只知道有‘五台派’的‘五毒手’孫彪,‘邛崍派’的‘毒手三郎’潘小安,卻未听說有什麼‘崤山仙客’胡浩。何況‘五毒掌力’一聚之下,應該整個手掌均色呈紫紅,功力深者變成黑色,怎會像他,僅僅是掌心錢大一塊略變色澤?」

蕭沛笑道︰「全掌均呈黑色,是‘五毒掌’的絕頂火候,就算孫彪、潘小安二人,也沒有這等造詣,除非……」上官奇听出他話中有話,遂不肯放松地接口問道︰「除非是誰才練成‘五毒掌’的絕頂火候?」

蕭沛略為一怔,因話已出,只得答道︰「‘五毒香妃’木小萍!」

上官奇目光一亮,詫聲說道︰「木小萍是何許人,我怎麼從未听過武林中有這麼一位‘五毒香妃’?」

蕭沛笑道︰「約莫十五六年之前,有位橫霸江湖的‘震天神君’,上官朋友總該听過吧?」

上官奇點頭答道︰「當然知道,這‘震天神君’因惡跡太多,被‘武林七老’聯劍合誅于峨嵋金頂,但‘武林七老’中也同時傷折了三四位呢……」語音未畢,恍然有悟、眼珠一轉又道︰「我明白了,風聞‘震天神君’的姬妾甚多,蕭寨主適才所說的‘五毒香妃’木小萍,莫非就是‘震天神君’的後宮佳麗之一?」

蕭沛含笑說道︰「對了,木神妃于‘震天神君’死後,遁跡窮邊,獲得一冊‘五毒真經’,練成了絕頂神功,更因她體具異香,遂有‘五毒香妃’之號!」

南宮敬叫道︰「蕭寨主,我上官兄問的是胡朋友的武功來歷,你卻大談那‘五毒香妃’木小萍則甚?」

蕭沛答道︰「我胡賢弟是木神妃的膩友,他這‘五毒掌’的功力,便是由木神妃所傳。」

南宮敬哦了一聲,目注胡浩,冷笑說道︰「原來胡朋友的這點功夫是跟師娘學的,提起來未免不太光彩,我替你毀掉了吧!」

話完,勁透指尖,把扣緊胡浩脈門的那支右手,猛力往外一抖!

「吧」的一聲,胡浩人飛丈許,摔在飛雲道長面前。

飛雲道長忙把胡浩攙了起來,尚未問話,胡浩便廢然嘆道︰「道長與蕭大哥要替我報仇,小弟的一身功力已毀……」說話之間,業已舉起左掌,向他自己的天靈拍下。

蕭沛急忙抓住胡浩的手腕,獰笑道︰「胡賢弟振作一些,你難道沒听說‘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麼?」

胡浩面色慘淡,黯然不語。

這時飛雲道長站起身形,似欲向南宮敬叫陣。

蕭沛因知飛雲道長功力比胡浩高不許多,下場也是白搭,遂急忙搖手叫道︰

「道長,你來招呼胡賢弟,由我親身下場,因為南宮朋友在析城山中朗吟‘橫刀斬狼」的詩句,分明是沖著我蕭沛來的!胺稍頻萊セ庋搗 勻壞閫妨 ?

蕭沛起身下場,向南宮敬抱拳說道︰「南宮朋友,你與上官朋友今日來此之意,是想挑我這座‘天狼寨’?」

南宮敬劍眉雙揚,微笑答道︰「這座‘天狼寨’膏髓已滿,蕭寨主若能將其解散,倒是晉豫一帶黎庶之福!」

蕭沛狂笑道︰「答得好,答得好,這‘天狼寨’是我所建,當然我亦能毀,不過若是平白毀去,未免心有不甘,我要博點代價!」

南宮敬道︰「蕭寨主開價吧,我且听听你要的是什麼盤口?」

蕭沛笑道︰「我想把它當作賭資,和你們孤注一擲!」

上官奇在一旁笑道︰「妙極了,我最愛賭,但不知怎樣賭法?」

蕭沛目閃凶芒,剔眉說道︰「今日既遇武林高手,蕭沛不敢諱言,我所學之中,只有‘朱砂掌’與一柄‘天狼爪’尚具自信。」

南宮敬點頭說道︰「我弟兄也早就听說蕭寨主的這兩樁絕藝頗著聲威!」

蕭沛冷冷說道︰「我打算用‘朱砂掌’和‘天狼爪’分向南宮朋友討教,其中只要輸了一樣,便立即解散‘天狼寨’!」

南宮敬暗驚對方出語之豪,劍眉雙軒,含笑問道︰「若是兩項都輸了呢?」

蕭沛似乎料到對方定有此一問,成竹在胸地應聲答道︰「倘若兩技全輸,除了解散‘天狼寨’外,並把我頸上人頭自懸場中的高竿竿端,以成全尊駕‘橫刀斬狼’的心願!」

南官敬撫掌贊道︰「好,這賭注下得好,蕭寨主豪氣干雲,不愧是橫霸一方的綠林魁首!」

蕭沛目閃凶光,獰笑問道︰「這是我的賭注,你們的呢?你們縱有必勝的信念,也應該先在賭博天平的另一端上,加點砝碼才是!」

南宮敬挑眉答道︰「我弟兄誰若在你手下落敗,誰就輸你一顆項上人頭!」

語音頓處,側顧上官奇,含笑叫道︰「上官兄,小弟擅作主張,你同意麼?」

上官奇微笑說道︰「賢弟既發豪語,我又何惜乎一顆人頭,如今便請蕭寨主挑對手吧。」

蕭沛搖頭說道︰「不必挑選,第一陣是互較掌力,隨便你們哪位下常」上官奇生恐南宮敬制服胡浩,已有勞累,遂搶先叫道︰「我來,我想領教領教蕭寨主威震一方的‘朱砂掌力’!」蕭沛笑道︰「好,上官朋友請,我們下場玩玩。」

上官奇含笑下場,南宮敬自然只好暫時歸座。

蕭沛見他下場,抱拳含笑問道︰「上官朋友,我們是各自在掌力上施展玄功,一較火候深淺?還是實際拼搏?」

上官奇道︰「隨便,不管蕭寨主如何劃下道兒,上官奇都勉力奉陪就是!」

蕭沛目光一轉,揚眉說道︰「既然上官朋友是能者無所不能,我們不必拳來掌去,且做得文雅點,彼此略較功力便了!」說至此處,側臉向身後嘍羅叫道︰

「起火,備爐!」

嘍羅答應一聲,立即搬來一只巨爐、一只巨鍋、一籮鐵砂,以及兩塊特制的耐火青磚。

他們先在爐中起火,放上巨鍋,再把一籮鐵砂傾入鍋內。

爐火極烈,嘍羅並持鏟不住翻砂,使鐵砂平均受熱。

等到鍋中熱氣騰起,鐵砂並微微變色時,嘍羅們方把那兩塊耐火青磚用鐵砂蓋住,使其沉在鍋底。

蕭沛取過一只小壺,向鍋中傾了少許水兒。

「滋拉」一聲,水兒才觸鐵砂,便化作青煙而沒。

這種情況,顯示鍋中鐵砂雖未赤紅,也已燙極。

蕭沛目注上官奇,抱拳說道︰「上官朋友請吧!」

上官奇笑道︰「蕭寨主請先展絕藝,在下自當勉強學步就是。」蕭沛也不再客氣,便面爐而立,邊自提聚玄功,邊自猛搓雙掌。

搓了十來下後,顯然可以看出,他右臂的肘部以下,業已變成了深紅色澤。

蕭沛停手不搓,微一凝神,伸出右掌,插入那鍋奇熱的鐵砂之內。

青煙仍騰,「滋拉」之聲仍作,但蕭沛的臉上卻毫無痛苦神色。

他伸手直到鍋底,取出一塊青磚,高高拋起半空,等落到六七尺時,凌空一掌劈出,青磚立被掌風震成粉碎。

飛雲道長見狀,為蕭沛捧場地撫掌贊道︰「蕭大哥這‘朱砂掌’力的精深程度,真足以傲視江湖的了!」

蕭沛也面有得色,向上官奇微笑叫道︰「上官朋友,你若不願照樣施為,便換個方式也可……」上官奇怎肯被他藐視,蕭沛話猶未了,上官奇業已安然緩步,走到爐火之前。他並未像蕭沛那樣凝功搓手、做張做致,才一走到鍋前,便伸出右掌,插入砂內。

他掌上膚色未變,仍然瑩白加玉,插入砂內之後,從鍋底把另一塊青磚緩緩取出。

蕭沛臉色大變,不等上官奇再學他拋磚擊磚,便苦笑一聲,搖手叫道︰「上官朋友的功力真高,蕭沛甘心認敗!」

原來蕭沛取磚在先,上官奇取磚在後,一先一後之間,爐火未熄,鍋中鐵砂的熱度自又增高不少!

上官奇不單不懼,手掌入砂之際,又未起甚青煙,取磚動作,更故意比蕭沛緩慢得多,自然不必再拋磚擊磚,已可顯然看出高下。

上官奇手持青磚,目注蕭沛。蕭沛揚眉笑道︰「丈夫一言,快馬一鞭,蕭沛雖然身在綠林,也尚有幾分江湖骨氣!」

話完,喝道︰「‘天狼寨’中的四大頭目听令!」

寨中頭目等人,早就群集演武場四周觀看熱鬧,蕭沛一叫之下,所謂「四大頭目」便應聲走出,並立場中,等候蕭沛指示。

蕭沛朗聲說道︰「‘天狼寨’從此解散,你們打開庫房,把所藏金銀掃數分給弟兄,命他們回轉家鄉,各安生計!」

居右的一名頭目濃眉雙挑,目閃凶芒,抱拳叫道︰「寨主何必……」蕭沛擺手接道︰「你們不必多言,大丈夫信諾當先,既立賭注,必當遵守,我的‘天狼爪’若是再敗,立即自行懸頭高竿。你們走吧,不許不遵命令,壞我名頭,萬一蕭沛僥幸不死,則江湖中還盡有相逢之日。」

四名頭目不敢違抗,只得無可奈何地低頭而去。

上官奇與南宮敬均想不到這「鐵爪天狼」蕭沛居然能不輕所諾,表現得頗有骨氣!

他們方自交換了一瞥頗感意外的驚詫眼色,蕭沛已向南宮敬抱拳叫道︰「南宮朋友,請下場吧,你看,高竿懸繩,蕭沛已準備了一顆人頭,來領教你的震世絕藝。」

南宮敬早就瞥見這演武場中有根十丈左右的高竿,竿上並有繩圈,可以放下,遂微笑說道︰「蕭寨主放心,這是公平賭命,我若落敗,也照樣毫不遲疑地把項上人頭割下!」

這時,蕭沛業已把他的成名兵刃「天狼爪」取在手中。

所謂「天狼爪」,就是一根鴨卵粗細、二尺長短的鋼棍,棍端鑄有五枚異常銳利的銀爪而已。

上官奇見南宮敬業已起身出陣,遂用「蟻語傳聲」功力向他悄然囑道︰「南宮賢弟,這是賭命之搏,千萬不可驕敵大意,應該盡力求勝!」

南宮敬點了頭,緩步走出。

由于上官奇這一囑他慎重,不禁附帶想起紅衣少女告誡自己要注意蕭沛狼爪中指之語。

既然想起此事,目光便看向蕭沛手中,覺得那狼爪中指,除了比其他四指略長略粗,也特顯銳利之外,並未見有什麼特別的奇處。

南宮敬方自微覺哂然,突又想起根據上官奇的推斷,那紅衣少女可能是董夫人身邊的「紅衣昆侖」蕭瑤?

倘若所料不差,則這等人物豈有虛言?蕭沛的「天狼爪」中指,定具異常凶毒!

南宮敬想至此處,驕敵之心果斂,打算不論如何,且先把對方這「天狼爪」

的中指毀掉再說!

他一面心中動念,一面走到場中,與蕭沛相距六尺對立,蕭沛見他兩手空空,蹙眉發話問道︰「南宮朋友,你莫要忘了,這一場是兵刃相搏!」

南宮敬點頭笑道︰「我知道,此來便是特意領教蕭寨主的‘天狼爪’絕學。」

蕭沛發現他仍無動作,不禁注目問道︰「既然如此,南宮朋友怎麼還不亮出兵刃?」

南宮敬笑道︰「我的兵刃已在袖中,隨時均可以施為,蕭寨主無須客氣,請進招吧!」

他的這種動作並非驕敵賣傲,而是不願意使蕭沛看見他袖中之物。

蕭沛冷笑一聲,剔眉說道︰「南宮朋友真夠狂傲,蕭沛遵命進招,我把這顆六陽魁首交給你了!」

語音方了,一式「躍馬中原」,便以手中「天狼爪」向南宮敬的月復部點去。

蕭沛這「天狼爪」的中指中空,滿貯劇烈毒汁,若在對面進攻之際,猛然噴出,委實任憑對方身法再高,閃躲再快,也必受相當傷損!

但他對于一套七七四十九招「天狼爪法」也著實下有苦功,極具詭辣威力,故而蕭沛不打算在第一招上便噴毒汁,要等看出自己僅憑招式無法取勝時,才驀然突發殺手!

這種想法原來不錯,但蕭沛哪里想得到,他在第一招上未噴毒汁,便從此永無機會。

眼看「天狼爪」中指的銳鋒距月復部僅約三尺,南宮敬仍自兩手空空,巍立未動!

蕭沛鋼牙挫處,猛一挺臂,「天狼爪」去勢加快,電疾前襲!

就在他加快攻勢的同一瞬間,南宮敬儒衫微擺,身形右飄,右手儒衫大袖,在蕭沛的「天狼爪」上輕輕拂了一下!

蕭沛原未想第一招便能傷敵,只想逼得南宮敬加以格拒,看看對方所用,究竟是何種兵刃?

誰知南宮敬衣袖拂處,「錚」然微響,蕭沛的「天狼爪」中指竟告應聲折斷!

中指一斷,毒汁全流,南宮敬的手中,卻多了一柄長約七寸、乳白色的無光匕首!

蕭沛這只「天狼爪」是用純鋼加雜「寒鐵」、「紫金砂」所鑄,一般寶刀寶劍均不能斷,故而絕未想到在兵刃方面會有甚傷損?

等到發現不對,爪中所藏毒汁業已均告流盡!

蕭沛目眥盡裂,怒吼一聲,振爪飛撲。

南宮敬也不再客氣,一式「秋風掠葉」,揮動手內「通天犀角」匕首,連身迎向蕭沛所發的漫天爪影之中!

「錚……錚……錚……錚……」

四聲脆響起處,人影由合而分!

南宮敬手持「通天犀角」匕首,滿面含笑,卓立當常那位「鐵爪天狼」蕭沛則手中握著一根鐵棍,呆然失神,面色如土。

原來他那「天狼爪」上的其余四枚利爪,也被南宮敬用「通天犀角」匕首一齊削斷,只剩下光禿禿的一根鐵棍在手。片刻過後,蕭沛方回過神來,長嘆一聲說道︰「果然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南宮朋友的寶刃既利,藝業也高,蕭沛敗得口服,死得心服!」

說至此處,轉身面向飛雲道長和「崤山仙客」胡浩叫道︰「道長與胡賢弟請替我收尸,蕭沛這就遵照賭約,自行懸頭高竿!」語音方落,飛雲道長吟了聲「無量佛」,黯然搖頭叫道︰「蕭大哥,我們相交多年,怎麼忍心目睹你高竿懸頭,貧……貧道與胡賢弟,要……要先行告別的了!」

蕭沛嘆道︰「你們先走也好,恕我不送。」

飛雲道長與胡浩遂雙雙起身走去。

這時,南宮敬則對蕭沛略起憐憫之心,但他嘴皮方動,卻被上官奇用眼色止住,不曾說出打算寬恕蕭沛之語。

蕭沛目送飛雲道長與胡浩走後,便向上官奇、南宮敬惡狠狠地看了一眼,飛身縱往竿端。

竿高十丈,自難一縱可及,蕭沛是先縱起三丈有余,然後抱住竿兒,猱升而上。

在他猱升之際,南宮敬向上官奇悄聲問道︰「上官兄,你是不是認為這‘鐵爪天狼’蕭沛,絕無可恕之道!」

上官奇低聲答道︰「真能洗心革面,孽海回頭,哪有不可寬恕之理?我是覺得蕭沛未必如此老實,可能還有什麼花招?」

南宮敬詫道︰「他已把手下解散,自己也即將系首高竿,哪里還有什麼花樣可耍?」

上官奇冷笑說道︰「蕭沛口中說得漂亮,目中卻仍有凶芒閃爍,故而我料他心中未必甘……」南宮敬接口問道︰「便不甘心,又能怎樣?上官兄認為這狼爪已毀的‘鐵爪天狼’,還有些什麼凶謀毒計?」

上官奇嘆道︰「江湖鬼蜮,狡變萬端,我們再怎樣聰明,也無法憑空測出蕭沛的心中謀略!總而言之,我絕不相信蕭沛肯就此自絕,賢弟且拭目以觀,看看我所料可確?」

他們互相低語之間,蕭沛業已猱升到十丈高竿竿端,手挽長繩,發出一聲厲嘯。

南宮敬咦了一聲,點頭說道︰「果然有點蹊蹺,他既到竿頭,便應刎頸自絕,卻還發嘯則甚?」

上官奇道︰「他這嘯聲,可能是種暗號?」

南宮敬笑道︰「他既發出暗號,應有反應,怎的毫無動靜?」

話方至此,蕭沛狼嚎似的厲嘯,又復再度響起!

南宮敬忍不住目注竿端,揚聲問道︰「蕭寨主,你怎的還不自行踐約,懸首竿端,這等發嘯,是向誰求援乞命?」

蕭沛向他怒視一眼,不予答理,又復張口發出了第三聲厲嘯!

這第三聲厲嘯與前兩聲厲嘯效果不同,居然有了反響!

所謂反響,是起了一片比他的厲嘯聲好听百倍的銀鈴般的嬌笑。

嬌笑一起,不單蕭沛發怔,連上官奇、南宮敬也為之愕然!

「天狼寨」大廳之中,跟著閃出一條倩影,正是上官奇與南宮敬在前山所遇、自稱「紅粉天狼」的紅衣少女。

她緩步走到演武場,向高竿頂端的蕭沛揚眉叫道︰「蕭沛,你不要再嘯了,這演武場地下所埋的火藥引信,業已被我剪斷,你便用嘯聲通知你藏在遠處的朋友及手下加以點燃,它也不會爆炸的了!」

上官奇與南宮敬聞言之下,不禁好自心驚!

蕭沛果然存有凶謀,他是先使手下暨飛雲道長、胡浩等離開現場,再借口懸頭自絕,飛身高竿,然後用嘯聲通知,點燃演武場下早就埋藏的地雷火藥,把強敵炸成灰燼!

上官奇已夠精明,猜出蕭沛必有凶謀,卻絕未想到這凶謀厲害到如此地步!

若非紅衣少女剪斷炸藥引信,豈非早中凶謀,平白把蓋代雄謀,化作南柯一夢?

他們方自想得驚心,那紅衣少女又向蕭沛叫道︰「蕭沛,如今你凶謀敗露,手段已無,還是放光棍一點,遵照諾言,兌現賭注,替我乖乖自絕,懸頭高竿了吧?」

蕭沛滿臉通紅,咬牙切齒,利用竿端長繩,悠動身形,想向與紅衣少女等所處的相反方向,逃出「天狼寨」外!

南宮敬想不到竿端長繩還有這等妙用?欲待阻止,卻已不及。

紅衣少女見狀,面罩秋霜,哂然叫道︰「無恥狗賊,你走不了!」

話聲中,略一揚手,兩絲紅線便從袖中飛出。

這兩絲紅線,飛得既遠,打得又準,其中一絲,先打在「鐵爪天狼」蕭沛身上,另外一絲,則截斷了蕭沛手中長繩!

蕭沛的穴道已為紅絲所制,長繩再一斷卻,便從八九丈高空摔落地面,跌得五髒盡裂!

紅衣少女眼看蕭沛已死,遂轉身向上官奇、南宮敬裊裊行來。

上官奇迎上兩步,抱拳笑道︰「姑娘真正高明,若非你識透奸謀,制敵機先,我與南宮賢弟此刻早成齏粉!」

紅衣少女嫣然笑道︰「好說……好說……」在兩聲「好說」之後,紅袖一翻,玉指疾彈。

上官奇胸前連中三縷疾風,立告頹然暈僕。

南宮敬作夢也未想到會有這種變化?不禁惶然莫知所措。

紅衣少女含笑叫道︰「南宮少俠莫要驚惶,我此舉絕無惡意。」

南宮敬惑然說道︰「我也覺得姑娘絕無惡意,但……但你卻出手把我上官兄點倒則甚?」

紅衣少女笑道︰「我是要救他一命!」

南宮敬越發莫明其妙,揚眉問道︰「姑娘此話怎講?」

紅衣少女向他瞟了一眼,含笑說道︰「你這上官兄中了劇毒,我發現毒已將發,遂趕緊點了他‘三元大穴’,保命須臾,然後再設法救治。」

南宮敬皺眉詫道︰「上官兄適才較技乃佔了上風,怎會中毒?

紅衣少女不待他說完,便即嬌笑說道︰「令人于敗中中毒,只是庸才,令人于勝中中毒,才是高手。‘鐵爪天狼’蕭沛雖然惡貫滿盈,身遭慘死,但心機之毒,相當可怕的呢!」

南宮敬聞言之下,恍然說道︰「我明白了,蕭沛定是在鍋中鐵砂之上淬有劇毒,他自己不怕,上官兄則無論勝負,均將慘遭不測!」

紅衣少女點頭笑道︰「對了,上官奇較技若敗,按照賭注,應該自刎項上人頭!若勝,蕭沛也只消設法略為拖延時間,便可等待他肝腸寸裂,毒力發作而死,這種心機,真夠厲害的了!」

南宮敬目注暈僕地上的上官奇,向紅衣少女抱拳問道︰「姑娘能夠為我上官兄去解所中奇毒麼?」

紅衣少女嬌笑答道︰「大概可以,你先把他抱去大廳之內,我來試上一試!」

這時,整個「天狼寨」的賊寇都已散去,顯得異常靜寂!

南官敬剛把上官奇抱進大廳,便即一怔!

因為大廳之上,居然準備了一些酒菜。

這些酒菜,自然是紅衣少女早就弄來,南宮敬看在眼中,不由欽佩對方履危若安的鎮定風趣。

他放下上官奇,目注紅衣少女問道︰「姑娘準備施救,要不要我來協助?」

紅衣少女嬌笑答道︰「話先說明,我不肯平白施救,我要收取報酬!」

南宮敬點頭說道︰「應該,應該,姑娘若能將我上官兄所中奇毒去解,在下定不吝千金重報!」

紅衣少女向他瞟了一眼,媚笑說道︰「南宮少俠,你這人看來風神絕世,相當倜儻,怎麼講起話來竟這等俗氣?」

南宮敬听得一怔,紅衣少女又復笑道︰「一開口便是‘千金重報’,這算顯示你家資富有?還是把我視為拜金之人?」南宮敬被她訓斥得有點面紅耳赤,趕緊抱拳陪笑說道︰「在下失言,敢向姑娘陪罪!」

紅衣少女笑道︰「陪罪倒是不必,只要你以後不再說這些俗氣話兒就好。」

南宮敬喏喏連聲,並向紅衣少女問道︰「姑娘所需是何報酬?在下只要力所能及,必……」紅衣少女連連搖手,截斷南宮敬的話頭,指著桌上的酒菜,嬌笑說道︰「當然力所能及,我所謂的‘報酬’,只是要你這位南宮少俠,陪我喝上幾杯酒兒!」

南宮敬先是一怔,旋即點點頭笑道︰「姑娘真夠風趣,在下亟願奉陪,來來來,我先敬姑娘一杯!」

說完,斟了一杯酒兒,便舉向唇邊,意欲飲荊紅衣少女止住南宮敬,揚眉問道︰「南宮少俠,你怎麼這樣放膽飲酒,不怕酒中有毒?」

南宮敬笑道︰「若非姑娘相救,識破奸謀,我與上官兄早就在演武場中化為齏粉,解鈴之人,怎會系鈴?我沒有理由再懷疑姑娘有何惡意!」

語音甫落,杯兒已揚,把杯中美酒喝得干干淨淨。

紅衣少女也陪他干了一杯,含笑叫道︰「南宮少俠……」四字方出,搖頭笑道︰「稱‘少俠’二字,既俗氣,又頗蹩扭,我們改個稱呼好麼?」

南宮敬道︰「但憑姑娘……」

紅衣少女向他送過一絲極為嬌媚的微笑說道︰「我叫你小兄弟,你惱不惱?」

南宮敬因有上官奇的先人之見,把這紅衣少女猜為董夫人身邊的「紅衣昆侖」

蕭瑤,遂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小弟有了這樣一位姊姊,真是天下大幸事,哪還有著惱之理?」

紅衣少女舉杯笑道︰「來,小兄弟,如今該我敬你一杯!」

南宮敬當然飲盡,並向紅衣少女笑道︰「你已經是我姊姊,總應該把名號告訴我這小兄弟了吧?」

紅衣少女揚眉說道︰「小兄弟,你年紀輕輕,怎麼如此健忘?我不是業已告訴你,我叫‘紅粉天狼’了麼?」

南宮敬搖頭道︰「姊姊莫開玩笑,你不會是‘狼’,天下哪有這等美貌的‘狼’和這等良善的‘狼’?」

紅衣少女臉上添了幾分酒色,益增嬌艷,星眼微飄,媚笑說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狼?我不單是‘狼’,並是只‘’,是只‘紅粉’,如今便要把你這小兄弟吞下肚去!」

她一面說話,一面嬌軀欺處,竟流露出滿臉春意,向南宮敬的懷中偎來!

南宮敬哪里見過這等陣仗?嚇得俊臉發白,趕緊一推桌兒,飄身向後縱出。

「咯咯……咯咯……」

紅衣少女見他嚇成這副樣兒,不禁格格嬌笑。

南宮敬有點著惱地揚眉問道︰「你笑些什麼?」

紅衣少女目注南宮敬,點頭笑道︰「我是笑你這位小兄弟著實不錯,武功過得去,風神頂呱呱,尤其這種見色不迷的高尚品格,更是年輕男子難得的美德!」

南宮敬俊臉通紅,恍然苦笑叫道︰「妹姊,你……你方才是試我?」

紅衣少女微頷螓首,含笑說道︰「對了,我方才是在試你,試出你人品端正以後,打算替你牽牽紅線,介紹一位紅妝密友給你……」南宮敬目注紅衣少女,揚眉叫道︰「姊姊……」紅衣少女搖手笑道︰「敬弟,你不要看著我,我大了幾歲,和你不配,是打算介紹一位比我年輕,比我漂亮,武功也比我高明的絕代夫人給你。」

南宮敬看出對方語出由衷,並非說笑,不禁窘得不知應該怎樣答對才好?

紅衣少女推杯笑道︰「好了,酒兒業已飲過,如今應該辦正事了!」

款款站起身形,取出一粒綠色丹藥,塞進了上官奇的口中,向南宮敬笑道︰

「敬弟,你用杯酒兒替你上官兄把藥度下,順便看看他臉上是否戴有人皮面具?」

南宮敬愕然問道︰「人皮面具?姊姊為何懷疑我上官兄……」紅衣少女笑道︰

「我不是懷疑別的,只覺得這位上官奇面容雖然蒼老,手腕膚色卻頗白女敕潤致,遂有以為他是個年輕人,戴上了一副蒼老的人皮面具之想!」

南宮敬細一思索,頗覺紅衣少女之言有理,遂于用酒度藥之際,當真在上官奇的臉上略加察看。

但察看之後,卻向紅衣少女搖頭說道︰「姊姊,你猜錯了,上官兄臉上不曾戴有人皮面具,這副蒼老的容顏,就是他的本來面目。」

紅衣少女笑道︰「這樣才對,你們既是知交,他便不應該對你有甚瞞哄失實之處!」

南宮敬問道︰「姊姊喂我上官兄所服的靈藥,要多久才生效用?」

紅衣少女答道︰「我如今便要替他解開適才被點的‘三元大穴’,再略作推拿,他便可去毒無事的了!」

語音一了,走到上官奇身邊,隔空凝勁,向上官奇胸前電疾連點三指。

上官奇身軀一顫,紅衣少女的右掌已貼向他「七坎穴」上,柔聲叫道︰「上官兄,你已服我靈藥,且以本身真氣,隨我導引,在四肢百穴之間流轉一周,便可去毒無疑!」

話方至此,臉色突然微變!

南宮奇也听得這「天狼寨」的大廳頂上,似乎有了極輕微的聲息!

這聲息似有似無,倘是來了敵人,南宮敬心中明白,這來人功力必然遠超「鐵爪天狼」蕭沛,甚至高于自己之上?

就在與紅衣少女均有警覺之際,一聲霹靂,突起當頭!

霹靂聲中,廳頂巳被震破,十來線火紅的精光,向紅衣少女暨南宮敬、上官奇等當頭飛落!

紅衣少女用「傳音密語」向南宮敬叫道︰「敬弟,你幫上官兄行動療毒,我去擒住來人!」

密語方住,嬌叱已起,竟沖著那十來線火紅的精光,向廳頂破孔飛身竄出!

那些火紅的精光來勢既猛且烈,但紅衣少女衣袖微揚之下,竟似被全部接去。

等她身形穿出廳頂破孔之後,幾聲霹靂和幾聲厲叱,又復響起。

南宮敬是內家高手,一看紅衣少女所施展的身法手法,便知這位姊姊身負罕世絕藝,比自己高得太多!

故而,他並不對廳上惡斗來敵的紅衣少女擔心,只向上官奇低聲叫道︰「上官兄,來敵已由那位穿紅衣的姊妹前去處置,你只管放寬心腸,由小弟相助,以本身動力加速藥力靈效,去除所中奇毒便了!」

上官奇深明利害,果然心無旁騖地全神行動去毒。

等他氣走周身,覺得毒力已去,人也復原,遂睜目叫道︰「南宮賢弟,我已無恙,廳頂上怎無聲息?」

南宮敬一怔,皺眉說道︰「怪事,我們上去看看!」

話方出口,人已飛身而起,從破孔中竄上廳頂。

上官奇跟蹤而出,一看之下,兩人全都怔住!

原來廳頂之上除了布滿一片殷紅血漬之外,根本著不見半點人影!

不單來敵無蹤,連那位紅衣少女也告不知去向。

南宮敬一提真氣,詫聲叫道︰「姊姊……姊姊……」他用的雖是「傳音及遠」

神功,但四外寂寂,卻絕無半點回答。

上官奇看他一眼,揚眉笑道︰「賢弟真有辦法,轉眼間便和那位姑娘變得如此熟絡!」

南宮敬俊臉微紅,岔開話頭,向上官奇問道︰「上官兄,你知不知道你是怎樣中的劇毒?」

上官奇想了一想,目閃神光說道︰「我覺得沒有別的可能,定是‘鐵爪天狼’蕭沛把沾膚傷人的特殊劇毒淬在鍋內鐵砂或是砂內青磚之上!」

南宮敬點頭說道︰「上官兄猜得不錯,那位姑娘發現你所中的劇毒已將發作,恐怕來不及說明,急忙點了你‘三元大穴’,再行設法療治,她怕上官兄有所見怪,要我代向你婉轉致歉!」

上官奇苦笑說道︰「這是什麼話?我應該向她致謝,怎麼她反而向我致歉起來?」

南宮敬嘆道︰「這位姑娘先揭破‘鐵爪天狼’蕭沛的陰險凶謀,又為上官兄去除劇毒,幫忙實在不小,彼此陌路初逢,風萍未識,我不懂她為何……」上官奇接口笑道︰「你不懂,我倒懂了!」

南宮敬忙問道︰「上官兄認為她是為了何事對我們竭力相助?」

上官奇正色答道︰「助正誅邪,仗義拔刀,我輩以‘俠’自命,原應如此!

但我卻覺得,除了仗義以外,可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位姑娘愛上你了!」

南宮敬臉上一熱,搖手說道︰「不對,不對……」上官奇道︰「為何不對,賢弟如此風神,如此人格,怎不令武林紅粉個個愛煞衛玠,看煞潘安?」

南宮敬紅著臉兒說道︰「她……她倒是試過我的人品。」上官奇問道︰「怎麼試法?」

南宮敬把話說漏,無法隱瞞,只得把紅衣少女故意索取報酬,要自己陪她飲酒,並佯裝風情,嚇得自己避席而起等事,向上官奇說一遍。

上官奇听得失笑說道︰「這不是正說明我所猜不錯,她對你極有意麼?」

南宮敬苦笑說道︰「小弟避席之後,她便說明只是試探我的品格,要負責為我介紹一位極理想的紅妝密友。」

上官奇聞言之下,不禁失聲一笑。

南宮敬詫道︰「上官兄,你笑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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