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停的飛逝。
片刻——
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業已上了黃土坡,順著小路走了來。
墓地——
一聲暴吼。
但見——
人影連閃。
蕭大呆和弟弟蕭二傻業已擋住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去路。
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先是一怔。
本能的單掌護胸,迅速後退了兩步,等到看清楚攔住他去路的是兩個比他年紀還小的毛孩子時,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正想問問他們為何攔住自己路之際。
沒想到蕭大呆卻用右手食指指著他,神氣活現的大聲喝道︰
「歹!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經此處過,留下買路財,要不然……要不然……」
哈!妙極了。
蕭大呆臉紅脖子粗的結巴了老半天,沒下文兒了。
蕭二傻一看他哥哥真泄氣,居然在這種要命的節骨眼兒上忘詞兒啦,忙湊在蕭大呆耳根子邊兒提醒他道︰
「管殺不管埋——知道了吧?’」
蕭大呆一听,連連點頭,干咳了一聲說道︰
「管殺不管埋——知道了吧?」
話聲甫落。
就听——
「噗嗤」一聲。
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業已被蕭大呆,和蕭二傻弟兄倆的滑稽相,逗得忍俊不住,失聲笑了起來,輕一搖頭,緩緩說道︰
「二位原來是攔路打劫的山大王,失敬失敬,可惜在下沒有帶錢,你們說怎麼辦呢?」
蕭大呆死魚眼一翻,傻住了,抓耳搔腮的想了想,回頭問他弟弟蕭二傻道︰
「快告訴我——怎麼樣?」
蕭二傻腦袋瓜子搖得像貨郎鼓似的說道︰
「你問我——我問誰呀!」
「問我!」
蕭三楞子邊說,邊從草叢里冒出頭來,一指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大聲說道︰
「這還不簡單,沒錢就揍他!」
蕭大呆齜牙一樂,瞅著弟弟蕭二傻說道︰
「對——揍他。」
蕭二傻點了點頭道︰
「嗯——揍他。」
說話聲中。
蕭二傻身子猛的一族一轉,人已到了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的身後,右臂一揚,豎掌如刀,首先發難,直向他後脖梗子斜劈下去。
蕭二傻快,可是蕭大呆子也不慢,右手握拳,踏中宮跨步前欺,呼的一聲,揮拳直搗向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迎面搗了過去。
哈!這哥兒倆還真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前一後,同時出招搶攻,勁風呼嘯,聲勢驚人,看起來這兩傻蛋手底下還真有兩下子。
說時遲,那時快。
蕭二傻的右掌業已觸及到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腦後發絲,而他哥哥蕭大呆的拳頭,也幾乎踫了他的鼻子尖兒。
怪事兒年年有。
唯有今年多。
而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居然不閃不躲,既沒有還手,也未見他有任何動作,仍筆直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只不過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這時——
躲在草叢里探頭張望的村童,一看蕭大果和蕭二傻兄弟倆即將得手,不約而同的鼓掌吼叫道︰
「好!」
「好」字方一出口。
驀地——
「啪」的一聲脆響。
同時——
「蓬」的一聲大震。
接著——
傳出一聲慘叫,夾雜著一聲悶哼……
那個長得像煤球兒似的小男孩兒這才發現不對,忙定楮一看,情不自禁的失聲驚呼道︰
「這……」
不錯。
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仍面帶笑容,筆直的站在那兒一動沒動,只不過他已經換了個地方兒。
而蕭二傻的掌刀,業已狠狠在他哥哥蕭大呆的左脖梗子」上砍了一下兒,蕭大呆的右拳,也同時照他老弟蕭二傻的下巴上,結結實實搗個正著。
兄弟倆疼得齜牙裂嘴,腳步蹌踉,搖搖欲墜,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蕭大呆怒目圓睜,指著弟弟蕭二傻咬牙切齒的大吼大叫道︰
「王八蛋!你——你敢打我……」
蕭二傻雙目盡赤,瞪著哥哥蕭大果形同瘋狂的厲聲叱道︰
「你渾蛋!說——為什麼耍我……」
誰也沒看清楚,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是何躲過這哥兒倆石破天驚聯手一擊,就連蕭大呆和蕭二傻自己也弄不明白,怎麼會放走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而糊里糊涂的誤傷了自家兄弟?
變生肘腋。
這些村童已經驚怔了,嚇傻了,看呆了,誰也沒有注意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業已離去,還是蕭三楞子眼尖,指著他的背影大喊大叫道︰
「你們看,那個狗雜種想溜,還不快追……」
喊歸喊,叫歸叫,大伙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巴巴的看著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漸漸遠去的背影,沒有一個人敢去追。
就在這時。
驀地——
一聲嬌叱。
接著——
人影一閃。
一個紅衣紅褲,紅鞋紅株的小女孩兒業已從天而降,攔住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的去路。
她的小臉兒繃得緊緊的,沒有絲毫表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冷冷瞪著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顯得又神氣又高傲。
村童們一看那個紅小女孩兒從天而降,攔住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宛如來了救星似的齊聲歡呼道︰
「柳無雙姐姐來了,這個狗雜種欺侮我們,按他,快揍他……」
那個被稱為柳無雙的小女孩一听,立刻把臉一板,冷冷叱道︰
「退回去!」
本來——
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就因為這些村童無理取鬧,憋了一肚子的氣。
現在——
柳無雙竟然傲慢的命令他退回去,心里的火可就大了,于是冷冷一笑,沉聲說道;「笑話?我為什麼要听你的退回去?」
哈!別看柳無雙年紀沒多大,可是她那股子蠻不講理的橫勁兒,還真夠嚇人的,一看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仍站她眼面前兒一動沒動。
于是——
黛眉一豎,銀牙一咬,胸脯兒一挺,直向他撞了過去。
雖然——
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並不怕柳無雙跟他打架,可是卻怕她胸前那兩個顫顫悠悠的小肉球,硬往自己身上貼。
就听——
一聲驚呼。
只見——
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俊面飛紅,快如電光石火一般退了回去。
說老實話。
這倒不是柳無雙不知羞恥。
而是因為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當眾給她難堪,自尊心受到傷害,一時下不了台,情急之下,也就忘了男女有別,一挺小胸脯兒,硬向他撞了過去。
現在——
柳無雙見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俊面突然一紅,如遭蛇噬的閃身後退,才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是多麼的放浪,多麼的輕狂,臉上一陣臊熱。
為了掩飾她的羞赧和尷尬,忙抬頭瞟了那個長得像煤球兒的小男孩兒一眼,沉聲命令他道︰
「牛奔,快替我教訓教訓他!」
說話聲中。
村童們業已欣喜若狂的跳躍歡呼起來,一方面是因為有熱鬧可看而感到高興,一方面也是在替牛奔打氣加油。
當然——
最高興最開心的還是蕭大呆和蕭二傻兄弟倆,希望牛奔狠狠臭揍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一頓,替他們報仇雪恨。
其實,牛奔並不想和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為敵,可是他又不敢違抗柳無雙的命令,只好慢吞吞的走上前來,煞有介事的抱拳一禮,朗聲說道︰
「在下姓牛名奔,奉我無雙姐姐之命,特來向尊駕討教幾招絕學,但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如何稱呼?」
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見牛奔彬彬有禮,談吐不俗,看來頗有教養,很可能是那一位成名人物的弟子。
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雙手一拱,輕施一禮,笑了笑說道︰
「在下並無藉藉之名,說了閣下也不會知道,還是不說的好……」
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的話還沒有說完。
就听——
一聲冷哼。
只見——
柳無雙小嘴兒一撇,不屑的膘了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一眼,話里帶刺兒的冷冷笑道︰
「瞎掰!你說出來我們不就知道了嗎?
哼!我看你呀——十之八九不是什麼好人,否則,為什麼不敢通名報姓,怕人知道你是誰呀?」
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一听,不禁心里有氣,狠狠瞪了柳無雙一眼,接著對牛奔說道︰
「在下姓郭名曉涵,請賜招兒吧!」
牛奔也就不再客氣,大吼聲中,一拳直向郭曉涵搗了過去。
由于——
郭曉涵曾听鐵蛋兒說過,知道牛奔和柳無雙一身武功不弱,因而不敢輕敵大意,一看牛奔揮拳出招兒,忙閃身跨步,出掌迎了過去。
果然不錯。
郭曉涵身形甫動,牛奔的拳勢亦隨之一變,勁風呼嘯,拳影如山,剎那之間攻出五拳,聲勢凌厲,十分驚人。
幸虧。
郭曉涵早有準備,一邊急封快擋,一邊見招拆招,饒是如此,被牛奔逼得連連後退。
蕭大呆、蕭二傻,和蕭三楞子一看,不禁欣喜若狂,不約而同大吼大叫道︰
「好!揍他——狠狠揍他……」
村童們亦揮舞雙手,為牛奔加油助威。
柳無雙輕一點頭,滿意的笑;紅紅的小嘴兒,潔白的牙齒,再加上兩個小酒窩兒,既天真,又活潑,樣子十分討人喜歡。
這時——
郭曉涵被牛奔逼得心頭火起,身形滴溜溜一轉,掌法隨之一變,立刻還以顏色。
牛奔但覺漫天掌影,齊向他周身要害遞到,一時之間,不知何者是真,何者是虛,拳勢一緩,弄了個手忙腳亂。
哈!蕭大呆、蕭二傻了蕭三楞子不吼也不叫了,吶喊助威的村童亦變成了啞巴,而柳無雙臉上的笑容也隨著消失了。
郭曉涵和牛奔各展所學,互不相讓,兩個人越打越快,越打越激烈,牛奔雖然在苦苦撐持,但卻連連遇險,已無招架之功。
柳無雙心里一急,嬌聲叱道︰
「沒用的東西,還不給我退回來!」
牛奔一听,面帶慚羞的奮力搗出一拳,趁機迅速退了回來。
這時烏雲密布,天色漸暗,雷聲隆隆,看樣子就要下大雨了。
柳無雙輕一縱身,業已飄落在郭曉涵的面前,狂傲的瞅著他說道︰
「我姓柳,名無雙,雖然看起來比你小一兩歲,但是我們輪番上陣打你一個人,贏了也不光榮,現在咱們就以十招兒為限,不管誰輸誰贏,就此罷手……」
柳無雙的話還沒有說完,郭曉涵業已不耐煩的搶著說道︰
「行!請賜招兒吧……」
柳無雙微一頷首,身形似電,疾撲上前,翻腕出掌,業已拍向郭曉涵的面門。
郭曉涵看得心神一凝,身子一側一仰,柳無雙的右掌業已走空,郭曉涵順勢一旋一轉,人已橫飄丈外。
嬌叱連連,紅彩電閃,柳無雙猶如附身魔影一般,緊隨著郭曉涵橫竄而至,玉臂疾伸,縴縴右掌業已拍向他腰間大穴。
說老實話。
盡管——
柳無雙出手快似閃電,武功較諸牛奔不知道高出多少倍,但是郭曉涵若想閃躲,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兒。
因為——
郭曉涵一方面覺得自己和柳無雙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犯不上和她大打出手,一方面他發現柳無雙心高氣傲,萬一敗在他的手下,很可能胡攪蠻纏,益發使他無法月兌身。
再者。
豆大的雨點兒,已經滴了下來,再不走恐怕真的要變成落湯雞了,所以郭曉涵為了順利月兌身,就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了。
一念至此。
只見——
郭曉涵眼楮里閃過一抹異樣神采,不避不閃,將計就計,故做不知的施出一招兒「分花拂柳」,右掌閃電斜削而下。
柳無雙一看,不禁喜上眉梢,雙掌為指,點在郭曉涵的「笑腰穴」上,同時嬌聲說道︰
「你呀——就給本姑娘躺下吧!」
說話聲中。
就听——
一聲尖叫。
柳無雙滿臉驚悸之色,身子一仰,往後便倒,雙腳腳跟同時猛一蹬地,背脊業已平貼地面,倒飛大外。
柳無雙反應不謂不快,見機也很早,但是仍被郭曉涵斜削而下右掌掃中,羊脂白玉般的小手兒,仍在火辣辣的生疼。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子事兒呢?
原來——
柳無雙正在得意之際。
突然感覺到點在郭曉涵「笑腰穴」上的手指,竟如棉似絮,毫無著力之處,柳無雙這一驚非同小可,卻待全身而退,業已遲了一步。
再看郭曉涵,雙腳輕一點地,人已沖天而起,剎那之間,業已去得無影無蹤。
雖然——
郭曉涵的人業已去得無影無蹤,但是他那俊逸瀟灑,溫和儒雅的樣子,卻深深印在柳無雙的心坎兒里。
雷電交加。
大雨狂瀉。
天壓得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夠得到似的。
由于——
雨勢很大,天也黑得特別早,小漁村的街道上無人蹤,顯得格外寂靜。
驀地——
一陣男女嬉笑聲,從前面白楊樹下一處獨立家屋內傳了出來。
在白楊樹下避雨的郭曉涵,惰不自禁的抬眼朝獨立家屋望去。
片刻——
獨立家屋內的燈光熄滅了。
接著——
一陣申吟。
一陣狂喘。
夾雜著斷斷續續,誰也听不懂的囈語春聲,又從獨立家屋內傳了出來,而且愈演愈烈。
盡管——
郭曉涵並不知道獨立家屋內的這一對男女在干什麼,可是卻被他們的吟呻狂喘,吃語春聲,弄得心神不寧,身體也漸漸起了異樣變化,血脈賁張,渾身燥熱,甚至于連呼吸也急促起來。
其實——
這事兒在這個小漁村里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並沒有什麼好稀奇的,漁民們一年忙到頭,既沒有什麼娛樂,也難得清閑,趁著下雨天兒干脆提早開飯,然後攜手共登牙床,夫妻興雲布雨,彼此娛樂一番,也是很正常的事兒。
雨越下越大。
申吟狂喘、囈語春聲也愈演愈烈。
郭曉涵心猿意馬,口干生燥,心緒不寧,他決定趕快離開這兒,繼而一想,古墓離開這兒還有一段路程,現在趕回去,一定會淋成落湯雞。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際,腦子里忽然靈光一閃,想起鐵蛋兒對他說的話來︰
「小兄弟,如果你有興趣,咱們晚上大舅爺那兒見……」
一念至此。
郭曉涵臉上浮現起一抹喜悅的笑容,伸長脖子略一打量,暗暗忖道︰
「大舅爺那兒近在咫尺,我去避避雨,順便喝兩杯也好。
對了。
我和鐵蛋兒雖然是萍水相逢,但是他卻把最大,最新鮮的魚留給我,我正發愁無以報,賭場內龍蛇雜處,很可能遇到老干,果真如此,我亦可助鐵蛋兒一臂之力,免得他被人詐賭破財。」
思忖之間。
只見——
郭曉涵腳輕一點地,人已沖天而起。
剎那之間,業已消失在雨夜中。
小漁村寂靜如死。
可是——
大舅爺的吉祥客棧里卻格外的熱鬧,黑壓壓的人群有的在猜拳行令,開懷暢飲,有的呼麼喝六,拚命狂賭,當然也有一些瞞著妻兒,和至今尚未娶老婆的光棍兒,偷偷前來招妓陪宿,風流的樂和樂和。
這時——
一個二十郎當歲兒的粗壯漢子,冒雨從外面奔了進來,一拉端茶送酒的店小二,悄悄兒的問他道︰
「小二哥,是不是有貨色到了?」
店小二齜牙,笑著說道︰
「小利巴兒,你的鼻子可真夠長,這麼遠你就聞著騷味兒了……」
不錯。
的確有新貨色到了,是兩個逃荒的山東大妞兒,到咱們店里來賣唱兒,告訴你,這兩個大妞兒胸是胸,腰是腰,是,長得可真不賴喲!尤其是那一雙靈活的大眼楮,溜過來,又溜過去,真他娘的勾人魂兒噢……」
「原來如此,難怪今天晚上這麼熱鬧。」
那個粗壯漢子把話一頓,四下里看了看,頗為失望的繼續說道︰
「賣唱——沒勁兒!」
店小二邪門的笑了笑,湊在那個粗壯漢子耳根邊兒上低聲說道︰
「小利巴兒,只要你出得起價錢,我敢保證,那兩個逃荒的山東大妞兒,會陪你上床合唱——鬧五更,就怕你小子招架不住!哈哈哈……」
那個粗壯漢子一听,立刻齜牙一樂,迫不及待的接著說道︰「人哪?」
店小二順手一指,推了推那個粗壯漢子︰「你瞧——她們出來了。」
那個粗壯漢子眼珠子瞪得老大,忙順著店小二的手望去。
只見——
兩個大妞兒從後跨院兒緩緩走了出來,前頭那個梳著一根烏油油的大辮子,穿著一件皺綢寬袖子短襖兒,二十歲出頭,臉上還長著幾顆俏皮的白麻子。
後頭那二十歲不到,穿了一件月白洋布衫兒,外面套了件天青繡花緞子坎肩兒,梳著一個歪向一邊兒的大抓髻兒,擦了一臉厚厚的白粉。
說老實話。
那兩個逃荒賣唱的大妞兒並不算頂漂亮,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中等姿色。
可是在這個偏僻的小漁村里,又何曾見過如此時髦女人,大伙兒立刻驚怔了,看傻了,望呆了。
良久。
始轟的一聲,喝采叫起好兒來。
那兩個逃荒賣唱的大妞兒媚眼兒輕拋,朝喝采叫好兒的人群輕一點頭,嬌媚的笑了笑說道;
「謝謝。」
那兩個逃荒賣唱的大妞兒邊說,邊來到大廳中央,迅速將小鼓幾架好,然後魅惑的抬頭瞟了大伙兒一眼,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姐兒輕啟朱唇,緩緩說道︰
「我們姐兒倆從山東逃荒來到貴寶地,謝謝諸位爺們兒捧場,現在就由我來伺候諸位爺們兒一段兒鐵板兒快書——武老二」
說話聲中。
就听——
鐵板兒「叮咚」一聲,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接著唱道︰
「說好漢——
武二郎——
那一日,他酒足飯飽——
提著梢棒,來到了景陽崗——」
唱著唱著。
驀地——
人影一閃。
那個粗壯漢子忽然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把手上的銀子往小鼓上一拍,瞅著那兩個逃荒的山東大妞兒色迷瞪眼的笑了笑,低聲說道︰
「對不起,我——我不要听這個……」
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頓時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年齡較小的大妞兒銀牙輕咬朱唇,有意無意的瞥了那個粗壯漢子一眼,迅速把小鼓兒上銀子往懷里一揣,低聲吃吃笑道︰
「姐,人家要听葷的。」
大伙兒這一下子可樂了,一邊鼓掌叫好兒,一邊七嘴八舌的大喊尖叫道︰
「對對對,我們要听葷的。」
「快快快,越葷越好。」
「喂!十八模,鬧五更。」
「……」
「……」
那個粗壯漢子雙臂高舉,制止大伙兒再說下去,討好那兩個逃荒的山東大妞兒道︰
「人家這兩位姑娘可是從山東逃荒到咱們這兒來賣唱的,要葷可以,大家快賞錢啊,只要有錢,別說是十八模,你們愛怎麼模——就怎麼模。」
大伙兒急著要听葷的,連考慮都沒考慮,便迫不及待的把零碎銀子和制錢兒一骨腦兒掏出來,不約而同的朝那兩個逃荒的山東大妞兒身上丟去。
那個年齡較小的大妞兒做夢也沒想到,在這個偏僻的小漁村里居然能夠撈到大錢,差一點兒沒把下巴笑歪了。
一邊蹲去撿錢,一邊偷偷伸手在那個粗壯漢子褲襠模了一把,以表示她的感激。
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笑在臉上,樂在心里,紅著臉說道︰
「十八模,鬧五更過時了,我就伺候諸位爺兒們一段兒新鮮的吧!」
大伙兒一听,立刻暴起一陣如雷喝采聲。
鐵板「叮咚」作響,就听她唱道︰
「打罷了麥——
曬罷了場——
小倆口兒,月兌把月兌把上了炕——」
大伙兒沒想到那兩個逃荒的山東大妞兒如此大膽,如此自然,色眯眯的瞅著她大吼大叫道︰
「上炕干什麼?」
她媚眼兒輕拋,「嗤」的一聲浪笑,繼續唱道︰
「女的一伸腿兒,蹬在男的蛋子兒上——
男的拳腿兒翻身沒理她——
女的說︰「來捉臭蟲。」
接著又唱︰「我這里也癢那里也癢!」女的唱著扭著,把手搗著……
男的說——
不中,不中,明天還有一二畝好高梁——」
大伙兒听的過癮極了,一邊鼓掌叫好兒一邊猛吹口哨兒,有的沖口大喊道︰「他不中俺中,我跟你干一場好了。」
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臉上紅,小嘴一嘟,輕輕白了那個人一眼,接著唱道︰
「女的一听生了氣——
大駕一聲薄情郎——
往日都是你找俺——
今日找你拿了喬——
「趕明兒個——
到集上——
找情郎——」
女的眼楮向听客中拋媚眼。有的客人就站起來說︰「找我,我我!」
大伙听的如醉如狂,樂不可支,大喊大叫道︰
「我做你的客兒,包你爽啦!」
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還真不是蓋的,魅惑的輕輕一笑,水汪汪的大眼楮在大伙兒身上溜過去,又溜過來,幽幽怨怨的搖了搖頭,一跺腳,縴縴玉指一指大伙兒,提高嗓門兒唱道︰
「叫你龜孫干發慌——
要你往後行乖的叫親娘——」
歌聲甫落。
就听——
「轟」的一聲。
喝采叫好聲此起彼落,歷久不息,險些把吉祥客棧的房頂給掀掉。
由于——
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唱作俱佳,使在場的人都產生了一種她就是自己的女人,因為春閨寂寞,缺少雨露的滋潤,而在向他們訴說委屈的錯覺。
因此——
大伙兒一邊排命的鼓掌叫好兒,邊頗為同情的把零碎銀子和制錢兒往她身上去,同時情不自禁的安慰她道︰
「別這樣,別這樣,我想跟你大干一場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拿錢哪!」
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似乎很懂得欲擒故縱,見好兒就收的道理,她媚眼兒輕拋、魅惑、放浪、挑逗的瞟了大伙兒一眼,柳腰款擺,搖曳生姿的悄然離去,她雖然沒有吭聲兒,但意思好像在對他們說︰
「哈!想跟我大干一場是嗎?行——那就快跟我到後邊兒來呀!」
那個年齡較小的俏妞兒一看她姐姐搶盡了風頭,也力求表現的唱道︰
扁豆花開,麥稍子黃呀!
手指媒人罵一場呀!
「罵老娘干啥!」
「他半夜就只會撒尿!」
「那你教他呀!」
「就花生那麼一點兒?」
「……那你就換個口味吧……」
換胡蘿卜——
香蕉——
換茄子——
這時——
郭曉涵剛巧一頭鑽了進來,一听她越唱越不像話,眉頭一皺,略一思忖,又迅速退了出去。
店小二不但眼尖,而且反應奇快,一看就知道郭曉涵還是一個沒有嘗過肉味兒的童子雞,他既然連五大輩的小曲兒都怕難為情不敢听,當然不可能是來嫖妓開葷的了。
那麼他到這兒來做什麼呢?十之八九是來賭錢的。
店小二一看郭曉涵的衣著打扮,誤以為他是從縣城里來的有錢人家公子哥兒,這一頭肥羊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了,又怎麼能讓他跑掉呢?
一念至此。
于是——
店小二立刻追來出去,還好外面雨大,郭曉涵站在那兒沒有走,店小二忙上前陪著笑臉兒說道︰
「公子爺,您是不是想下場子賭幾把玩玩兒啊?」
郭曉涵正在進退兩難,于是輕一點頭說道︰
「嗯」
店小二伸手一指,笑了笑說道︰
「您瞧,前面有一條走廊,順著走廊一直往後邊走,您就看見了。」
郭曉涵說了聲謝謝,順手塞給店小二一塊碎銀子,匆匆順著走廊往後邊兒走去。
走著走著。
驀地——
人影一閃。
接著——
「哎喲」一聲。
郭曉涵欲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和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撞了個滿懷。
原來——
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一時內急,一看四下無人,就蹲在走廊邊兒上尿了起來,沒想到郭曉涵剛好走了過來。
她一時情急,拎著褲子站起來就跑,這一來倒不要緊,兩個人不但撞個正著,而她嚇得手一松,褲子也順著兩條白滑滑的大腿,滑落在地上。
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不禁惱羞成怒,也沒有想一想是她自己撞到別人,連看都沒看便怒聲叱道︰
「你他……」
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本來是想說——你他女乃女乃的不長眼楮啊!
可是——
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一抬眼,發現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個俊逸瀟灑,溫文儒雅的美少年,只見他面紅耳赤,手足無措,差一點兒沒有急得哭出來。
于是——
那個年齡較大的大妞兒把到嘴邊兒的話,硬給噎了回去,本來她想趕快把褲子系好跑回房間去,可是繼而一想,她這一輩子還沒有見到如此標致的男人,過去都是她在娛樂別的男人。
如今——
這個美少年如果能夠跟她上床,興雲布雨娛樂娛樂她,哪怕是春風一度之後要她死,她亦將含笑九泉,死無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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