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奇秀和朱亮功又返回天臨居找理親王弘皙。兩人同樣想法——既然攝魂術有效,干脆多攝幾魂,讓左仲儀斃命為是,何需拼得你死我活,且未必有效。
弘皙聞及法術有效,當然高興,遂又帶人前往後殿神壇,找及張虎皮,欣喜道︰「法術有效,干脆把他攝死算了!」
張虎皮神光陡漲,架勢已現︰「行!死了一個左仲儀,杭州城少一霸主!」隨又開壇作法,此時已近黃昏,蠟燭點得燈火通明,平添不少靈氣。
張虎皮燒完十二道靈符後,攝魂咒語念個不停︰「金精一啟,三元六分,七極四現,流魂入斂,盡落我身,黃象紛馳,幻化元嬰,養育九妖,胎生兩界,風火爭引,令!」秘咒念完,符膽一去,赫見草人無動靜,他復吸來雞血,往草人吐去,並開啟葫蘆,準備攝魂。
左仲儀身軀突然一顫,貼在身上靈符掀動,體內似有東西將竄出,瞧得青逸飛、柳碧璣、風及時三人驚心動魄,不知所措。
簡長春冷道︰「妖人已施法了,且讓他再攝去一魂一魄,待回來路上也較有伴!」仍作法護左仲儀魂魄飛去。
三人不知妥見不妥,然既已開壇,唯有由他去了。
張虎皮攝得魂魄過來,想逼他進入葫蘆,誰知魂魄卻是不從,冷聲說道︰「老妖道,你耍邪法,恐要遭報應!」
朱亮功、郭奇秀、弘皙清楚見及左仲儀魂魄罵人,登覺不可思議,難道自己已煉了陰陽眼?擦揉眼楮再瞧,仍甚清楚,且幸災樂禍瞧個爽快。
張虎皮卻疑惑,魂魄竟然不听使喚,冷道︰「再不入葫蘆,小心我吐你烏雞血!」
左仲儀冷道︰’「什麼血也沒用,等著受報應!」轉向郭奇秀︰「你也一樣,尚不知悔改麼?」
郭奇秀虐斥︰「你倒皮得很!」二話不說,猛吸烏雞血,往魂魄吐去,左仲儀東閃西閃,張虎皮跟著打轉,吐得滿室皆血,郭、朱、弘三人多少沾上,抱怨連連。
張虎皮沒辦法,拿出降九符化得滿室火花,始將魂魄逼入葫蘆,立即封口,得意說道︰
「好了,已經沒事!」
弘皙被整得火氣直冒,喝道︰「其他魂魄一並攝來,讓他死得難看!」
張虎皮正有此意,隨又作法攝魂,誰知簡長春已反擊,始終護住魂魄不放,張虎皮這才知曉有高人相抗,冷虐邪笑︰「原來是三流道士,不怕走火入魔麼?」
簡長春道︰「道長,多耍邪法,必自食惡果!」
張虎皮道︰「呵呵,倒教訓起我來了,連你一起收拾!」登時加強符法,耍得滿室符火閃閃,煞氣逼人。
簡長春抱元守一硬撐。
然左仲儀魂魄受攝,似要飛出身體,又被擋回,全身抖顫,甚是痛苦。青逸飛、柳碧璣瞧來甚是不忍,風及時一旁安慰︰「忍著忍著,就快過去!」要聖爺及兩女皆忍著。
張虎皮一招收不了魂魄,怒火更熾,咆哮中,烏雞血再吐,仍失效,迫不得已喝道︰
「跟你拼了!」咬破自己右手中指,將鮮血撤在靈符及草人身上,靈符化去,鬼影幢幢,原是亮紅火光,此時全數變成碧青色,森森可怖。
左仲儀終受不了申吟,全身再顫,身上符錄直抖,一股陰氣直欲沖出嘴巴,若非血符玉佩擋著,靈魂早飛去。
掙扎至極限之際,簡長春突地喝道︰「血符破妖壇!」狂話喊出,亦將右手食中指咬破,捏著指訣,直把鮮血沾向玉佩,瞧來雖是沾血,實則暗中偷功引靈符,這一引動,赫見青森靈魂引帶血符之紅光,直往窗戶沖去,那兩道青紅森光穿透窗戶靈符後,已化為一體,直往天空射去。
此時天色已暗,瞧來似若小流虹,甚為顯眼。
小流虹直沖張虎皮法壇,方穿入外壇護壇符之剎那,張虎皮頓覺不妙,駭道︰「血符護魂大法?」想要走避已是不及,小流虹猛穿神壇,轟然巨響,神壇暴裂,草人亂飛,那攝魂葫蘆亦裂,左仲儀魂魄已被小流虹吸去,旋個大圈,逕自穿窗而去。
張虎皮則在神壇暴裂之際,吐血倒地。畢竟神壇乃靠其元神守護,如今受擊,元神亦受損,三魂七魄未被震散已是僥幸,哪能全身而退。
郭奇秀、朱亮功、弘皙等三人早嚇得伏地抱頭,沒命往外溜去,對此妖邪斗法,實有莫名恐懼。
至于左仲儀魂魄在小流虹護持下,安全飛回聖幫,找到軀體,直往嘴中穿去,左仲儀終于還魂,呃地一聲掙扎,嘴巴咯咯咬著。
風及時見狀急道︰「聖爺咬不得!」伸手想扳開牙關,又覺失禮。
正掙扎處,簡長春一手揪出玉佩,笑道︰「抽出不就沒事?最險處乃是他剛醒來那剎那間。」
風及時干笑︰「你又沒說可抽出,但總算平安了吧?」
簡長春拭著汗水︰「魂魄皆回,應是平安了,血符竟然如此厲害,實是道家至寶!」愛不釋手,模了又模。
青逸飛急道︰「快施法讓他永遠不再中邪!」
柳碧璣道︰「對,快施法,免得他又被攝去。」
簡長春道︰「血符已混我的血,化光穿入他體內,多少有護持作用……不過還是加層護網為佳!」
說完將玉佩置于左仲儀胸口,隨即耍出桃花木劍及道法,為其護持。
待靈符化去十數道後,簡長春始收招,道︰「我已以十二天都法門替其護持,日後將不易再受攝了。」遂解其穴道,並將人喚醒。
眾人目光瞅緊左仲儀,想瞧瞧是否將和先前一樣想吃糖?
幸左仲儀恢復知覺,宛若生場大病,熱汗直流坐起,見得眾人及處處靈符,詫道︰「這是?……」
柳碧璣道︰「想吃雪花糕和桂圓麼?」
左仲儀干笑︰「那是孩童之事,姥姥突然提及?」
柳碧璣聞言激動道︰「恢復正常了!」青逸飛、風及時頓顯高興。
左仲儀詫道︰「我?」
柳碧璣道︰「你中邪啦,還是青姑娘把你扛回來,且經簡道長替你收魂攝魄,終能回魂!」
左仲儀依稀有印象,想來不由驚心動魄,立即道謝,青逸飛听來甚窩心,直道沒事即好。
簡長春道︰「可見著對方那頭是誰?」
左仲儀靈魂出竅,直若作夢,多少記得,道︰「是理親王弘皙請的道士,留有八字胡,旁邊有朱亮功和……理親王吧!」始終不敢說出郭奇秀。
簡長春額首︰「沒錯,應是對方,那胡子道士如何?」
左仲儀道︰「似滿身血,你毀了他的祭壇?」
簡長春道︰「不,該是你毀的,呃,也算上青姑娘一分,幸她的血符玉佩護持,始能奏功!」指其胸口。
左仲儀模出玉佩,瞧得血絲處處,感激再謝!「多謝青姑娘幫忙,」欲交還玉佩。
青逸飛急道︰「留著,說不定妖道還會耍邪法︰」
左仲儀一愣,然仍交回,道︰「若真如此,屆時再借用即是,如此貴重之物,實不便佔為已有。」
眾目下,青逸飛窘于推拖,只好收下,道︰「那你自要個小心了。」
簡長春笑道︰「以後可不易再中邪,聖爺大可安心。」
左仲儀道︰「若中邪征兆為何?」
簡長春道︰「好似靈魂要飛出,似在做夢。」
左仲儀道︰「懂了,將會預防。」
簡長春見事情已了,始收拾東西,準備告退。
風及時要求他賜靈符幾道防思于未然。
左仲儀道︰「道長若身分已露,恐道報復,是否搬進城,較能照應。」
簡長春道︰「我且雲游四海,對方未必逮著。」
風及時道︰「可是若有狀況,如何找得道長?」
簡長春道︰「血符玉佩可護持,要沾血即可,至于我嘛,有緣自能再見,就此告辭!」
東西收畢,背囊而去,左仲儀急讓風及時奉上緣金百兩,也好讓道長雲游無後顧之憂,簡長春長笑而去。
在此同時,總管郭良儒及數大高于亦進門請安,左仲儀直道沒事,支開對方,心情卻沉。
柳碧璣道︰「得收拾郭奇秀,否則禍害連連。」
左仲儀嘆道︰「這是我所最不想見到者。」
柳碧璣道︰「行至此已無退路,你不找他,他可花樣百出。」
左仲儀道︰「只可惜苦了郭叔。」
柳碧璣道︰「怪不得誰!照我想法,將計就計,你且裝做未痊愈,到外頭求醫,阿秀奸詐,必定跟來。」
左仲儀領首︰「就此辦吧!」
青逸飛道︰「我該走了……」畢竟自己非聖幫之人,怎好賴臉至此。
左仲儀急道︰「怎可走人?我還想聘你當帳房,況此時已晚,不便他去,住下吧。」青逸飛當然願意,只是說不出口。
柳碧璣笑道︰「少了你,聖幫鐵定失色不少,暫住下,聖爺冒充求醫,也得你護持才行!」
青逸飛道︰「我……」
柳碧璣道︰「什麼你你我我?跟我來!我還想邀你談那神霄靈童怪事呢?」拉著美女,逕自去了。
左仲儀如獲重釋,白天于船上失態,多少有所印象,忒也困窘,幸對方已原諒自己,倒是因禍得福。
受攝之下,甚覺疲累,他不敢胡思亂想,趕忙盤坐調息吐納,以讓心情平復,精力恢復。
至于青逸飛被招待于清幽客房,其實柳碧璣並末纏問多久,且大都在替聖爺說好話,暗示著兩人最相配,青逸飛听來窘臉甜心,柳碧璣不久已去。青逸飛幻想中午一幕,竟然被強吻,且胸脯遭及非禮。
在此靜夜中感受,竟是激蕩連連,春夢無限,少女激情已然奔放,舌忝著嘴唇,尤其甜膩。
張虎皮在作法失敗且吐血倒地後,已幽幽醒來,那血,是混著烏雞血,灑得整座神壇皆是,淒慘無比。
見此局面,可說一世英名盡毀。
他實未料到對方法術高強,且另有法寶,整得自己灰頭土臉。
然就此英名被毀麼?
張虎皮當然不甘心,或許這只是場意外,畢竟自己從未如此失過過,瞧及牆上仍完好如初之三清神像,那正是法力仍在之證明。
他不斷催眠自己,以尋得信心,且思索如何化去此狼狽情景,轉念中,服下丹丸,使自己瞧來精神較佳,活動活動筋骨,除了內傷,並無多大筋骨扭傷,故仍抓起桃花木劍,故意刺向血草人,喝道︰「太子爺別嚇著,我還是把惡魂給制住了!看!血人已穿心!」步向大門,推開紅門,外頭幾位嚇得臉色失青者,仍不敢靠過來。
張虎皮笑道︰「別緊張,只是施法小小有誤差,我應該拔掉葫蘆瓶塞,且先落護身符,一著急忘了,終也引來麻煩,沒事沒事!」
弘皙冷道︰「怎會沒事,我還看你口吐狂血,現在一身是血!」
張虎皮笑道︰「那是雞血,若真的重傷,我豈能站在此跟三位說話?」
弘皙一楞,也對,道︰「可是神壇怎毀了?」
張虎皮道︰「那是我施法不當,自行毀的,但三清天尊可毫發無傷,那是最高境界,化若天神護體,太子爺不信,可過來瞧瞧!」
弘皙不敢靠近,只移左兩步,往正門瞧去,果然內牆三尊神像仍在,心緒較平,道︰
「你怎可弄錯?搞得大家心惶惶?還有那小流虹又是何事?怎厲害至此?」
張虎皮干聲道︰「我引動的,只是忘了不能用葫蘆收伏,要用攝魂鼎,引來爆炸,實是罪過。」
郭奇秀道︰「左仲儀又如何?他的魂魄已失?」
張虎皮道︰「雖失去,也未必回到他體內,照樣讓他昏昏沉沉,瘋瘋巔巔!」心想找時間再攝他便是。
郭奇秀暗道還好,道︰「別亂說,我會去證實!」
張虎皮道︰「最好,否則還懷疑我呢!」
朱亮功則靜觀其變,畢竟這碼事不踫為妙,只要護住自己生辰八字,什麼毛病也沒有。
弘皙擺擺手︰「你惹的麻煩,自己處理,下次吐血,也別吐的我滿身!」受不了龍袍受血,已匆匆離去。
張虎皮見其態度、言詞,知己度過難關,暗道好險,否則以其暴戾個性,隨時可能反目成仇,掉頭是常有之事。
朱亮功亦找藉口告退,對于張虎皮,不管真假,總也得罪不得,故仍持之以禮。
郭奇秀則較沖動,直問道︰「左仲儀當真仍受攝?」
張虎皮冷道︰「自己去瞧瞧不就得了?」懶得理他,甩頭回去收拾殘局,他只在乎太子爺,哪顧得這小角色。
郭奇秀自尊受損,暗斥之︰「莫要讓我發現左仲儀完好如初,否則拆你抬子!」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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