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逐月 第十三四 萬毒堂 作者 ︰ 臥龍生

踏上金陵地面,肖月寒立刻寒起了一張臉,一股冷酷的威嚴,使過路行人,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行近金陵城門口處,正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時刻。

突見一個藍衫文士,緩步行了出來,剛好攔住了準備進城的陳抱山,低聲道︰

「萬兄,不用進城了。」

陳抱山微微一怔,忖道︰

「糟了,這人一開口叫我萬兄,也許是個熟人,我卻認不出來,豈不是要立刻拆穿內情?」但聞肖月寒冷冷接道︰

「為什麼?老夫要到城中雨花樓喝一杯……」

藍衫文士低聲笑道︰

「郭兄,二爺賜宴,佳肴美酒,尤勝雨花樓十倍。」

肖月寒心中一跳,付道︰二爺!難道今天晚上,就要見到了領導這個組織的真正首腦了。

見到了,可以放手一搏,這是肖月寒心中早有的打算,但真的就要見到了,卻突然產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情緒。

藍衫文士笑一笑,道︰

「幾位請跟我來吧!」

肖月寒咬咬牙,壓制下激動的心情,冷冷說道︰

「我們一路行來,早該食用酒飯了,希望不要太遠。」

藍衫文士道︰

「不會太遠,郭兄,在下帶路了。」

轉身向外行去,陳抱山、肖月寒等魚貫隨行身後,朱盈盈緊行一步,追在肖月寒的身側,望著肖月寒。

肖月寒沒有理她,只冷冷地望了她一眼。

朱盈盈笑一笑,領悟了肖月寒示意。

藍衫文士直行停在巷口中的一輛馬車前面,笑道︰

「三位請上車吧!」

假扮萬長青的陳抱山心中一動,低聲道︰

「怎麼,我也要上車嗎?」

「是……」藍衫文士常九緩緩說道︰

「三位一路行來十分辛苦,二爺特別吩咐,要派車來接諸位。」

肖月寒冷哼一聲,登上篷車,朱盈盈、陳抱山也跟著上車。

篷車立刻身前行去。

車簾低垂,看不到車外的景物,但篷車奔馳如飛,速度相當的快。

陳抱山道︰

「郭兄,咱們沒有找到肖月寒,見了二爺,真不知要如何回話?」

肖月寒聲音冷漠,微帶怒意地說道︰

「找到肖月寒老夫可以立刻取他性命,但找不到肖月寒如何能怪老夫?」

陳抱山道︰

「郭兄,小弟怎敢怪你,但奇怪的是,肖月寒離開京口,明明是向金陵來了,怎麼會一下子消失了,我就不信他會七十二變,化陣清風消失?」

肖月寒道︰

「這和老夫無關,我只管殺人,不管找人。」

「是……是……」陳抱山說︰

「我只是覺得這一趟出來的十分窩囊,那麼大的幾個人,竟然找不到,對二實在不好回話。」

肖月寒冷哼一聲,未再回答。

突然間,一只滑溜的小手,伸了過來,握住肖月寒的手腕,耳際間響起了朱盈盈的聲音,道︰

「說是我的門下。」

朱盈盈笑一笑,緩緩把身軀偎入肖月寒的懷中。

想不到她金枝玉葉的身份,受到如此虐待,油生愛憐,不自覺的抱緊了朱盈盈的嬌軀。

左奔馳的篷車,突然停了下來,朱盈盈也警覺地坐正了身子。

車簾啟動,那藍衫文士早已站在車前,笑道︰

「郭兄、萬兄,請下車吧!」

肖月寒步下篷車,發覺地方很熟,原來,停身處,正在玄武湖邊。

夜幕低垂,天已到掌燈時分,四面淒清,一艘小巧的畫舫,靠在湖邊,燈光隱隱,由艙中透了出來。

藍衫文士笑道︰

「諸位,請上畫舫。」

肖月寒心中付道︰這玄武湖水勢不大,就算登上畫舫,也不用怕他們了?略一打量,舉步登上畫舫。

萬長青緊隨而上,朱盈盈正待舉步,卻被那藍衫文士伸手攔住,道︰

「小兄弟,你在這里等一等吧!」

「我……」朱盈盈楞了一下,說︰

「為什麼?」

藍衫文士笑道︰

「二爺沒召見你!」

肖月寒回頭望了那藍衫人一眼,冷冷道︰

「放他上來。」

藍衫人一呆,道︰

「郭兄,二爺只召見你和萬兄。」

肖月寒道︰

「我知道,二爺責問,由我承擔,放他上來。」

藍衫人道︰

「這個……」

肖月寒右手一抬,道︰

「要不要試試我無形之毒……」

藍衫人疾快地向後退了一步,道︰

「郭兄,使不得……」

朱盈盈舉步一跨,人已登上畫舫。

肖月寒道;

「守在艙外。」

朱盈盈點點頭,道︰

「是!」

假扮郭天威的肖月寒氣勢萬千,相形之下,陳抱山就有些難與比擬了。

舉步行入艙中,肖月寒流目四顧,眼光及處,不禁一呆。

只見船艙一角,坐著一個白衣麗人,柳眉鳳目,神情莊嚴,正是白玉仙。

此時此地相遇,完全出了肖月寒意料之外,心中忖道︰看樣子,這丫頭,也是被二爺召見了。

心中念轉,人卻大步行到一張錦墩前坐了下來。

大約白玉仙也不太喜歡寸草不留郭天威這個人,只看了一眼,竟未出言招呼。

陳抱山隨後入艙目光一掠白玉仙,立刻抱拳,道︰

「白玉姑娘……」

白玉仙微微頷首,道︰

「萬兄。」

陳抱山接道︰

「肖月寒行蹤飄忽,我和郭兄一路尋去,竟然未見他之面。」

白玉仙目光一驚郭天威道︰

「肖月寒隨行之中,有一個地鼠門中的高手,精于易容潛蹤之術……」

「這就難怪了,郭兄對此事十分不滿,兄弟無能,真不知如何身二爺交代?」

陳抱山看著白玉仙,察看她的反應。

那知白玉仙只是淡淡一笑,未再回答。

畫舫開動,馳向湖心。

肖月寒心中暗道︰這玄武湖面積不大,水亦不深,周圍的房舍不多,有什麼花樣好耍呢?」

但見白玉仙平靜的神情中,透出一股憂苦之色,不禁心中一動,付道︰難道此行還有什麼危險不成?怎生和她攀談一下,探出一些內情,一旦鬧翻時,最好能突然出手,制住這個丫頭,也少去一個勁敵。

對白玉仙的武功,肖月寒早已心中敬服,視作勁敵。

但見白玉仙神情冷峻,大有不屑與言的嚴肅,必須得想個子,一言中的,引起她的關心、興趣才成。

論江湖經驗,肖月寒固不如人,但智略才慧,卻是人所難及,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計策,冷冷說道︰

「萬兄,你把解毒藥物,交給了那個缺了一條腿的書生沒有?」

陳抱山略一沉吟,道︰

「交給他了,不過……」

肖月寒接道︰

「不要擔心,那解藥最多只能保他三七二十一天不死。」

陳抱山道︰

「郭兄用毒之能,天下第—……」

果然,白玉仙忍不住了,急急接道︰

「萬兄,那缺腿書生姓什麼?」

陳抱山故意沉吟了一陣,道︰

「好像是姓黃吧……」

「他……他在什麼地方冒犯了你們?」情急之狀,溢于言表,顯然,白玉仙對昔日情侶,仍然有著很深的感情。

「百家集……」肖月寒冷冷地接道︰

「他還能活多久……」

肖月寒想了一下,道︰

「今天不算,還有廿個晝夜好活。」

白玉仙道︰

「如果小妹想向郭兄討取一些解藥,郭兄肯給小妹這個面子?」

肖月寒冷冷一笑,道︰

「王仙姑娘的面子,郭某怎敢不給,只是……」

「我知道,寸草不留一向不肯吃虧,小妹會有一報。」

肖月寒突然側耳傾听。

白玉仙道︰

「二爺的畫舫快到了。」

肖月寒的心中一動,道︰

「就在這小不畫舫之上會面……」

白玉仙神色間閃掠過一抹訝異,道︰

「二爺的畫舫,難道你沒有去過?」

「哦!又是那艘畫舫……」

其實,他根本沒有見過,形勢所逼,只好隨口亂說了。

只听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

「白玉仙,郭天威,萬長青,請登舟淨手。」

「淨手。」肖月寒心中暗道︰

「見二爺,還要淨手,是什麼意思?」

郭天威,萬長青都未提到這些,心中大感不解。

白玉仙突然站起身子,揚手熄去燭火,行近肖月寒,低聲說道︰

「你不是郭天威,說,你是什麼人?」

肖月寒心知破綻已現,無法隱瞞,也以極低的聲音,道︰

「肖寒月……」

白玉仙急道︰

「你來送死麼?」

「倒也未必,放手一戰,還不知鹿死誰手?」

白玉仙道︰

「跟我身後,看我舉動,踫踫你的運氣,能不能避過今夜。」

舉步身前行去。

肖寒月告訴了陳抱山、朱盈盈,三個人緊隨在白玉仙的身後。

只見一艘平底大船,早已泊在小巧畫舫旁邊。

白玉仙舉步跨上大船,肖寒月緊跟身後。

大船頭上放著一個銀盆,盆內有水,白玉仙在盆內洗過雙手,推開艙門,行入艙中。

肖寒月等依樣施為,也推門入艙中。

艙中一片黑暗,不見燈火。

肖寒月暗中提氣戒備,而且示意陳抱山、朱盈盈戒備應變。

玄武湖的水不深,但因這艘大船是平底,就像在湖面上蓋座房子一般,艙室很大,一股濃重的酒菜香氣,撲入鼻中。

白玉仙緩步行到一張圓桌前面坐下,肖月寒、陳抱山也跟了過去。

艙室中雖未燃燈火,但四周的垂簾已然卷起,星光隱隱,景物可見,圓桌已擺了酒菜,肖寒月等緊傍白玉仙坐下。

那清冷的聲音由一角傳來,道︰

「多了一個什麼人?」

肖寒月道︰

「天威門人小珠兒。」

那人冷哼一聲,未再多說。

肖寒月存心一戰,已不怕再露破綻,冷冷說道︰

「二先生怎不現身,郭某人尚是貴賓,似這等待客之道,郭某就要告辭了。」

初生之犢不畏虎,只有肖月寒處在這種神秘莫測之境中,仍然有此等膽識,白玉仙突然對肖寒月生出了一種敬佩之感。

只听一陣低沉的笑聲,傳入耳際,道︰

「郭兄,我就在你對面不遠處坐著,閣下有什麼話,只管請說。」

肖寒月凝聚日力望去,果然發覺對面不遠處坐著一個隱隱人影。

他穿著一身黑衣,連面孔也隱藏在一片黑色的布幕之中。

但這些並非是肖寒月感覺奇怪的地方,肖寒月吃驚的是他發覺了,在那人影之前,似還布有一道黑色的幕妙,才使得那人影看起來模糊不清。

兩個聲音、口氣,都有著懸殊的不同,至少,這艘平陳抱山底畫舫中,除了那位二先生之外,還有一個隨行的從衛。

默算敵情,判測他們的停身之處,準備出手時的攻襲方向。

那低沉的笑聲,又響蕩耳際,道︰

「郭兄毒技精湛,殺人易如反掌,可惜……」

「那不能怪我,你們找不到肖寒月,要我如何下手?」

「嗯……」二先生平淡地說道︰

「如若郭兄見到了肖寒月一定能殺了他麼?」

肖寒月略一沒吟,道;

「我盡力施為……」

二先生接道︰

「好!郭兄就當我是肖寒月,施展用毒手法,看看能不能殺得了我?」

完全出人意外的變化,肖寒月、陳抱山,都听呆住了。

白玉仙雖有相助之心,但卻有著無法下手之感。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

「二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二先生冷冷說道︰

「你自負用毒之能,天下無雙,我要你見識一下,天下之大,尚有不畏奇毒之人!」

肖寒月道︰

「如若在無影之毒,傷了二先生,要在下如何交代?」

二先生道︰

「郭兄放心,如若你傷得了我,郭兄不但可以平安離開這里,而且,在下還將奉上紋銀十萬兩以壯行色,如是郭兄傷不了我呢?」

肖寒月心中付道︰看來,那郭天威說的倒是實話,他還是客卿身份,未加入這個組合,未露破綻,不禁膽氣一壯,道︰

「先生要郭某如何,但憑吩咐。」

「好……」二先生哈哈一笑,道︰

「你無法傷我,就要拜入我的門下,出任萬毒堂堂主。」

肖寒月心中忖道︰尚未翻臉之前,何不多套他一些內情出來。當下說道︰

「先生盛情可感,但在下如任萬毒堂主,原堂主又是何處?」

二先生笑道︰

「想不到雨寸草不留,竟還有如此一副好心腸,看起來,江湖上的傳言,倒是不可全信了。」

肖寒月心頭一凜,道︰

「二先生如若真能避開在下的無影之毒,想來用毒之技,亦甚高明,貴門既有萬毒堂,那位堂主亦必二先生所選任,他豈肯甘願相讓。」

二先生道︰

「武功修為,到了某一境界,不但寒、暑不侵,而且,可避百毒。說一句不怕你郭兄見笑的話,用毒之道,在我的眼中,不登大雅之堂。」

肖寒月接道︰

「二先生瞧不起用毒之人,貴組織中,為什麼又要成立萬毒堂?」

二先生道︰

「問的好,用毒之技,雖然無法對付第一流的高手,但對付二、三流的江湖人物,卻是很有奇效,我雖不喜用毒,但……」

肖寒月忍不住接道︰

「二先生不喜用毒,似有些違心之論了……」

畫舫中突然間沉寂下,靜得听不到一點聲息。

一股潛在的緊張,彌漫全室。

良久之後,二先生才長長嘆一口氣,道︰

「郭天威,你敢如此頂撞我?」

「在下還未入二先生的門下,仍是客卿身份?」

「好……」二先生似是中自忍耐下一口怨氣,說︰

「你說出一個理由來?」

肖寒月道︰

「貴門中人,一旦暴露身份,大都是吞毒自絕,這一點,二先生不否認吧?」

二先生道︰

「嗯!倒也有理,不過,那只是為了不讓他們身受酷刑,但本門中人,卻從未用毒對付敵人……。」

語聲一頓,接道︰

「自然,成立了萬毒堂後,那又不同了。」

肖寒月道︰

「先生還未告訴在下……」

二先生接道︰

「你可以放心,萬毒堂是本門新成立的一個堂口,至于本門中人,失手後吞毒而死的毒藥,是一種烈性很強的普通藥物,配制十分容易。」

肖寒月道︰

「既是如此,郭某自然樂得從命……」

二先生接道︰

「好!如此就一言為定,明日一早驗身,立刻就任堂主……」

「驗身……」肖寒月大惑不解地說︰

「驗什麼身?」

二先生冷笑一聲,道︰

「萬長青,告訴他入我門下的規矩。」

陳抱山應道︰

「是!屬下立刻說明……」

二先生接道︰

「白姑娘,你攔截肖寒月兩度失敗,不知要對我如何交代?」

白玉仙道︰

「肖寒月身負絕技,已證實是劍帝的傳人,自是不易對付。」

二先生道︰

「就算他武功絕世,但他一個人,又能作出什麼事來?」

肖寒月道︰

「二爺成立萬毒堂,使整個組織,更為健全,二爺如肯叫郭天威和我合作,十日之內定可擒得肖寒月……」

二先生哈哈一笑,道︰

「白姑娘真有把握?」

「听說肖寒月和閑雲大師,墨非子,都已來金陵,借郭天威用毒之能,擒下肖寒月並非難事。」

二先生道︰

「好!郭天威就任萬毒堂主之後,由你們兩人合作。」

白玉仙道︰

「多謝二爺。」

陳抱山心中焦慮,二先生要他告訴肖寒月驗身之法,他是一點也不明白,一開口就可能露出馬腳,但不開口,也將露出破綻,頓覺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才好?」

幸好白玉仙又開了口,道︰

「二爺,听說閑雲大師和墨非子那牛鼻子老道,已經進入了鐘山之內,肖寒月勢必要和他們會合一處……」

「哼……」二先生冷冷地說︰

「那牛鼻子老道和閑雲和尚,大概還認為他們的行蹤隱密,卻不知早已在我們監視之下了……」

肖寒月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原來,閑雲,墨非子仍未能逃過人家眼線、羅網。

白玉仙道︰

「如若郭兄能在一定的區域之內布奇毒,再引閑雲大師、墨非子、肖寒月進入毒區,不但三人能一網成擒,而且也可以減少一些搏殺傷亡。」

二先生道︰

「好辦法,郭天成,你意下如何?」

肖寒月道︰

「郭某人既然接受了萬毒堂主之位,自然希望能先建大功。」

「好!好,擒得肖寒月之後,我另賞贈。」突然一揚手,黑暗的艙中,突然閃一道亮光,穿窗而去。

耳際間,響起了白玉仙的聲音,道︰

「郭兄,請到小妹的住處,咱們研商一下布毒之法如何?」

肖寒月道︰

「多謝寵邀……」

白玉仙道︰

「二爺已經離開了,三位請吧?」

這說明了陳抱山、朱盈盈都在邀請之內。

白玉仙當先帶路,棄般登岸。

這是矗立玄武湖畔的小巧石樓,隱藏在綠蔭深處。

白玉仙肅客坐下,才輕輕嘆息一聲,道︰

「現在,可以放心談話了。」

肖寒月道︰

「姑娘之意,可是說這里很安全?」

白玉仙點點頭,道︰

「第一,他們還沒有對我動疑,第二,我也有一些布置,有人暗中接近,自有警告傳來。」

肖寒月道︰

「姑娘早已知道在份,可知他們兩位是誰麼?」

白玉仙打量了一臉麻子的萬長青一眼,道;

「閣下是不是陳抱山……」

「正是,正是……」陳抱山無限驚訝地說︰

「姑娘好眼力。」

白玉仙微微一笑,目光轉到朱盈盈的臉上,道︰

「當真是委你了,金枝玉葉的小郡主……」

「你——你怎麼看得出來,是不是我裝的不像?」朱盈盈大感失望地說︰

「不是,你們的易裝十分精湛,否則,又如何能混到此地,我認出你,是因為你的身材很嬌小,但最重要的是肖公子大概也不忍把你丟下……」

她說得很含蓄了,但肖寒月仍然覺著臉上一熱。

朱盈盈卻嫣然一笑,道︰

「嗯!肖大哥待我很好。」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白姑娘,我很奇怪,以這個組織的嚴密,為什麼知道不多,只要稍加盤潔,立刻可以找出破綻了。」

白玉仙點點頭,道︰

「這個組織雖然嚴密,但卻止于上下縱直關系,沒有橫的聯系,這就造成了很多的死角,各處的分舵堂口,只有听命行事的份,沒有自己發揮才能的死角,各處的分舵堂口,只有听命行事的份,沒有自己發揮才能的機會,所以,他們的人數雖眾,耳目雖靈,只能監視外人的行蹤,卻無法揭穿偽裝之敵,就算有些看出破綻,覺得可疑,但因未得上命,事非責任之內,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郭天威又是極受敬重的客卿身份,更無人自找麻。」

肖寒月道;

「想不到這誤撞的辦法,倒給我們撞對了。」

陳抱山道︰

「姑娘,驗身是什麼意思……」

白玉仙點點頭,接道︰

驗身就是驗明正身的意思,這個組織對進入門下的弟子,護法,都要有一個很真實的了解。」

肖寒月道︰

「驗明的過程,白姑娘是否知道?」

白玉仙道︰

「我沒有經歷過驗身情形,但听說十分嚴苛,據說要經過沐浴更衣,肖公子的易容術雖然神秘,只怕也無法避開……」

肖寒月接道︰

「如若不肯接受驗身入門,只怕立刻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了。」

「所以,我才請你到此,研商一個應付之法……」

「姑娘亦未加入這個組織。」

「到目前為止,我也是客卿身份……」白玉仙嘆一聲,道︰

「不過,他們不會過我,已經有意引我入門了。」

肖寒月低聲道︰

「姑娘這樣幫助我們,一旦泄密,那位二先生絕不會饒過你了!」

白玉仙沉吟了一陣,道︰

「老實說,那位二爺對我存了一種非分之想,對我甚為縱容,肖公子如能想出應對之策,我自有保全辦法。」

肖寒月心中忖道︰听她口氣,對那二先生之情,並未有堅拒之意,黃天復這封信,應不應該給她呢?

一時間,主意難定,竟然遲遲難答。

白玉仙輕輕吁一口氣,道︰

「我已經盡吐心中之秘,肖兄有什麼疑難嗎?」

肖寒月道︰

「好!姑娘如此相問,在下也據實以告了,咱們數度對敵,姑娘怎有了幫助在下之心?」

白玉仙道︰

「在未知你身份之前,我從未想過這件事情,我想,你們未殺黃天復,是我感激的原因之—……」

原因之二是什麼?她沒有說下去。

肖寒月道︰

「黃兄有一個錦袋,要在下轉交姑娘……」伸手取出奉上。

白玉仙接過錦袋,看了一眼,全上閃掠過一抹黯然傷苦之色,但卻未打開,隨手放入懷中。

肖寒月道︰

「我等告辭了……」抱拳一禮,轉身向外行去。

白玉仙吃了一驚,道︰

「肖兄,你要到哪里去?」

肖寒月道︰

「情勢迫人,難免一戰,在下希望能在動手之前,和閑雲大師,墨非子會合一處。」

「你們離不開這里的,逃不過他們布下的監視暗哨。」

肖寒月道︰

「就算被他們發覺了,也不過放手一戰,拖到明天驗身之時,也一樣要暴露身份,相差不過幾個時辰而已。」

白玉仙搖搖頭,道︰

「不行,你們地勢不熟,很可能受到傷害。」

肖寒月嘆口氣,道︰

「姑娘如能指示我們一條行動的方向、路線,在下等自是感激。」

白玉仙雙眉愁鎖,沉吟不語。

肖寒月道︰

「姑娘不用為難,在下信已傳到,總算未負黃天復之托,我已勸他保重一年,到那里找他,白姑娘自是知曉了,事無兩全之策,姑娘也不用替我們擔心了,今日相助之情,肖某永記心中,日後如有機緣,自當補報……」

白玉仙急道︰

「肖大俠,不要急著走,我們再想想,看有什麼辦法?」

肖寒月回顧陳抱山一眼,道︰

「陳兄,有何高見?」

事關生死大事,肖寒月也不能一意孤行、不征詢一下別人的意見。

陳抱山道︰

「白姑娘如果能指點咱們一條去路……」

白玉仙接道︰

「不管你們能否闖過這里的埋伏、攔截,我一定會受到懷疑……」目光一掠肖寒月,接道;

「肖兄可知小妹的唯一自保之法嗎?」

肖寒月沉思了一下,道︰

「如果二先生支持姑娘呢?」

「那要我付出最大的代價才行……」

肖寒月了解最大代價的意思,未再發問,自然也要有一位大先生了。」

「有……」白玉仙說︰

「不過,只是口頭上听過大爺這個名字,但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也沒人見過他,我懷疑……」

「懷疑什麼?」肖寒月大感興趣。

「我懷疑根本沒有這個人,這一切由二先生作主……」白玉仙顰起了柳眉狠,說道︰

「肖兄今夜和他說了不少的話。能不能由口音上,判斷出他的年齡?」

「怎麼?你沒有見過二先生……」

白玉仙接道︰

「沒有,他每次和人見面,不是在深夜之中,就是坐在一座垂簾之內,就算是垂簾內的人影,也是經過一番易容、改扮,仍非真正面目。」

肖寒月道︰

「這就奇怪了,一個人建立了如此龐大的勢力,他還會顧忌什麼?為什麼把自己隱藏得如此神秘?」

「事實上,他確已不必如此了,他已牢牢地控制了這個組織,這其中……」

「必然有特別的原因……」肖寒月神秘冷肅地說︰

「難道他怕人瞧出來,姑娘,你對這個人,可有什麼特別的認識?」

「唉!他從不以真正面目和人相見,如何能談到認識,只能以我的經驗、感觀評論他的為人。」

「你覺得他為人如何?」

白王仙道︰

「他機詐、陰沉,但卻又有一種高雅的氣度,我知道,他對我心存非分,但他能一直忍耐,絕不勉強,語氣之間,也只是暗作示意。」

「是這麼樣的一個人……」肖寒月道︰

「就我和他一次晤談所得,強作論斷,他年紀應該不大。」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

「肖兄,千萬不要低估他的機智、才能,我初度和他會晤,根本未把他放在心上,不瞞肖兄說,我是個十分自負的人,我肯留下來,是希望能找到一個機會,霸佔他的基業,但幾個月相處下來,我不但處處落在下風,而且,反被他一種無殂的威力所震懾,肖兄,我幾次想悄悄離去,竟然不敢成行。」

「這是為了什麼?」

肖寒月不解地說︰

「你既然感覺到他的可怕.應該是離他越遠越好,為什麼竟然不敢離去?」

「我不懂的也就在這里了,我想走,但卻又走不了……」

「是不是擔心他在你的身上,下了奇毒?」

白玉仙搖搖頭,道︰

「不是,如若我身中奇毒,我會感覺得出來……」

朱盈盈突然插了嘴,道︰、

「白姐姐,我知道……」

白玉仙微微一怔,笑道︰

「你知道,說出來听听。」

「我說出來,你可不要生氣。」

「好!你請盡管說。」

朱盈盈道︰

「你是不是有些喜歡他了?」

她將己心比人心,說的倒也是理直氣壯,信心十足。

白玉仙搖頭微笑,道︰

「白姐姐不是你,我歷經滄桑,閱人多矣!豈會為柔情所困,何況,我和他之間,情愫未生。」

朱盈盈道︰

「這樣我就想不通了……」

白玉仙笑道︰

「我說的句句實言,你想,我連他真正的面目都未見過,如何會心生漣漪?」

朱盈肥點頭,道︰

「說的也是啊!」

她嬌雅無邪,覺著別人說的對,就立刻認錯。

白玉仙微微一笑,行了過去,輕輕拍拍朱盈盈,低聲說︰

「姑娘,勿怪肖兄會喜歡你,數語交談,連姐姐我也有點喜歡你了。」

朱盈盈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低聲說道︰

「姐姐,跟我們一起走嘛,肖大哥人最好,相處幾天,你就會喜歡他了。」

白玉仙呆了一呆,輕輕握住了朱盈盈的小黑手,也低聲道︰

「姐姐如若真喜歡上了你的肖大哥,你會不會吃醋呢?」

朱盈盈搖搖頭,道︰

「不會,只要肖大哥不要把我丟棄就行了。」

語氣自然,一點也不勉強,顯非違心之論。

白玉仙呆住了,這位郡主對肖寒月用情之深,幾近痴迷,拋棄郡身份,王宮中的安適生活,甘願飄泊江湖,過著充滿凶險的亡命生涯,卻為何竟然會全無嫉妒之心。

她那里知道,小郡主生長在王公府第,看慣了伯伯、叔叔們的生活,那一個都擁有三妻四妾,嬪妃美婢,自幼兒始,心中就有著一個常人沒有的觀念,覺著男人們多幾個妻妾,似是沒有什麼不對,她喜歡肖寒月,只要能常和肖寒月在一起就好,至于肖寒月多幾個女人,她在心理上就不排斥。

朱盈盈望著白玉仙愕然神情,笑一笑,又道︰

「我說的是實話,我跟著肖大哥時間雖然不長,但這些日子過的生活充滿著新奇,我連做夢都想不到,唯的缺憾,就是有些寂寞,如果能有像白姐姐、趙姐姐這樣的美人,天天相處在一起,大家玩起來,一定十分開心。」

如果只是提她白玉仙一個人,她也許會懷疑到朱盈盈在用什麼心機,但她同時又提出了趙幽蘭,顯然是出自衷誠。

白玉仙道︰

「可愛的小妹子,我替肖公子高興,怎麼會遇上了你這麼個可人兒,你不像是他的情侶、愛友,倒像是在替他作說客了。」

朱盈盈眨動一下眼楮,道;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不是不對,是陳意太高了,高的有些使人一下子很難接受不過,你確實討人喜愛,就算是為了你,我也要全力幫助你們。」

兩人在吱吱喳喳的談話,聲音雖低,肖寒月亦非有意要听,但仍然听到了一些,心中暗暗嘆息道︰盈盈郡主果然全然不通事故,一片純真,不覺間動了憐惜之心。

白玉仙轉身行近肖寒月,道︰

「為了朱姑娘,我準備和你合作……」

肖寒月道︰

「合作……」

「是!事實上,也是你給了我一股勇氣,我想走不敢走,好像受到了一種心靈的控制,不知何故,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束縛著我,只覺得天下雖大,但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

肖寒月道︰

「你見識過他的武功嗎?」

「沒有。」

肖寒月道︰

「以你的武功造詣,足列武林中一流高手,為什麼來戰先怯?」

白玉仙道︰

「每和他見面一次,畏懼之心,就增加一些,我也不懂,他用的什麼力量征服了我?如果肖兄不來,我絕對沒有反抗或逃離的勇氣,或者再過一些時日,我就會完全被他控制了,肖兄,武功之中,是否有這種征服人心的神技?」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

「我不知道,這種深奧精博的問題,在下也很難答復,不過,姑娘再三提示之後,在下也開始感到有點懷疑了。」

白玉仙道︰

「懷疑什麼?」

肖寒月道︰

「我心中早存了一個念頭,一旦見到這種神秘組織的首腦,立刻放手和他一搏,此念根深蒂固,早存于心,適才見他,竟然忘去了時時索繞在心中的打算,而且處處應對,還甘願接受他驗身之求,出任萬毒堂之位,這是從何談起呢?」

陳抱山突然接道︰

「肖公子提起來,在下也有一種奇怪感覺,似乎是他有著一種奇怪侵入的氣勢,使人消退了反抗的勇氣。」

白玉仙道︰

「兩位都有這種感覺,也證明了小妹心中之疑,其實,和他見過的人,都有這種感覺,小妹自信在武功的造詣上,頗有心得,而且學的十分博雜,也有幾種頗為自許的專精絕技,近年之中,除了敗在肖公子手中之外,還未遇過敵人……」

肖寒月接道︰

「姑娘客氣了,咱們勝負未分,如論生死之搏,在下倒是幾乎栽在姑娘手中了。」

白玉仙道︰

「提起此事,叫人汗顏,我暗算得手,幾乎造成大錯,幸得肖兄無恙……」

話雖婉轉客氣,但肖寒月明白,白玉仙在奇怪,傷在她冰魄寒珠之下的人,怎會平安無事?

不待白玉仙再說下去,肖寒月自己接道︰

「趙姑娘醫術精湛,解去了白姑娘的冰魄寒珠之毒。」

「噢!」白玉仙流現出無限敬佩之色,說︰

「這麼說來,趙姑娘當真是已到了醫道通神的境界了,小妹這冰魄寒珠之下,除了我獨門解藥之外,從未有過活口。」

肖寒月道︰

「唉!如若不是發生了趙神醫失蹤一事,我相信以他們父女的醫學造詣,定然會有超越前人醫術的成就……」

語聲微微一頓,嘆道︰

「可嘆趙姑娘自投羅網,以嬌弱之軀,尋父進入鐘山,不知姑娘是否听過?」

「沒有……」白玉仙肯定地說︰

「不過,趙姑娘真的進入了鐘山,正應了肖兄此言,那是自投羅網了。」

肖寒月黯然一嘆,道︰

「但願她吉人天相……」

白玉仙接道︰

「我們進入鐘山找她!」

肖寒月道︰

「你……」

白玉仙道︰

「我覺著自己苦修武功養成的氣勢,已漸為二爺所奪,如是再不離開,恐將為纏身珠絲一般,愈繞愈緊,日後再無能月兌離他的掌握了。」

肖寒月道︰

「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難道這世間,真有一種武功,可以奪人氣勢,征服人的神志嗎?」

白玉仙道︰

「我不知道,不過,我已經感覺到了危機。」

肖寒月道︰

「好!姑娘決心離此,咱們自是歡迎,你熟悉此地形勢,請姑娘帶路,咱們就此離開。」

白玉仙看看天色,道︰

「此刻尚早,我雖在此留居數月,但也想不出咱們離開時會有些什麼變化,不如大家坐息一陣,養足精神,俟天亮之後,隨機應變……」

肖寒月道︰

「好!說不定遇上那位二先生,會有一場生死惡戰。」

事實上,幾人心中都很明白,身在險地,誰也無法預測出下一步的變化,黑夜間關,倒不如天亮應變的好,反正已決心一戰,何況,玄武湖在金陵城外,白天游湖人多,雙方一旦動手搏殺,可能會驚動官府中人,那就大大有利了。

肖寒月最擔心的是朱盈盈的安危,如若驚動官府中人,把郡主帶走,心中再無顧忌,亦可放手施為了。

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官府中人雖然沒有什麼能耐,但在震嚇方面卻有一種很大的力量,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邪不勝正了。肖寒月現在也有了這種想法,很希望王守義能及時出現。

肖寒月等調息醒來,白玉仙已準備好了浴洗用具和很豐富的早餐,溫柔一笑,道︰

「諸位,吃點東西,咱們應該走了。」

她心中明白,雙方雖已合作,但彼此之間,還沒有很強烈的信任,當先吃喝起來,一面說道︰

「一番惡戰,恐將難免,諸位請吃點東西吧!」

有些事,不用講明,大家一看一听,心中就有了數,肖寒月等也不客氣,匆匆浴洗一下,吃喝起來。

白玉仙低聲道︰

「諸位既然準備一戰,是否要恢復本來面目。」

肖寒月道︰

「我看不用了,讓他們費點心機去猜一下我們的身份吧?」

幾個人剛剛吃喝完畢,室外突然傳進來一陣鳥鳴。

白玉仙道︰

「有人來了,肖兄請準備好,也許是請你去驗身的人。」站起身,打開室門。

只見一個枕著雙辮的綠衣少女,大步行了進來,正是文雀姑娘。

肖寒月怔了一怔,付道︰不知她和白玉仙之間,是如何一個關系?

文雀眼楮望著肖寒月等三人,口中卻對白玉仙,道︰

「白姑娘,二爺傳下令諭,請白姑娘過去一敘。」

白玉仙道︰

「二爺在哪里?」

文雀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二爺的轎,已在外面等候。」

白玉仙淡淡一笑道︰

「二爺是不是忘了?」

「忘了什麼?」文雀訝然地說。

白玉仙道︰

「他交代我招呼寸草不留郭兄,因為,郭兄今天要驗身就任萬毒堂主。」

「這個,小婢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一早接到二爺的令諭,要我轉告白姑娘二爺召見。」

「這怎麼行?我如去見二爺,豈不冷落了郭兄。」

文雀笑一笑,道︰

「白姑娘,小婢只是奉命轉告。白姑娘要不要去,自然是由姑娘作主了,既然不肯去,小婢告退……」

肖寒月心中付道︰看樣子,文雀姑娘,比白玉仙知曉更多的內情了,不能放她離開……」

正待起身攔阻,白玉仙已冷冷說道︰

「站住。」

文雀人已轉身,聞聲回頭,道︰

「白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白玉仙道︰

「你等等,我去換件衣服再走。」

文雀很機警,已看出情形有些不對,笑一笑,道︰

「好!我到外面通知等候的轎夫一聲,免得他們等得心急。」

轉身向外行去。

但聞微風颯然,人影一閃,肖寒月已攔在身前,冷冷地說道︰

「姑娘只怕很難走了。」

文雀臉色一變,道︰

「我要你留下來……」

「你不是郭天威……」文雀厲聲說道︰

「是什麼人?」

壞在肖寒月那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肖寒月輕輕嘆息一聲道︰

「文雀,我不想殺你,但我絕不能放你離開。」

這幾句話出自衷誠,也未故意改變聲音。

果然,文雀听出來了,滿臉訝異地說︰

「你是肖公子?」

「是我……」肖寒月︰

「希望你能合作……」

文雀笑一笑,道︰

「公子的能耐,小婢不能不佩服了,竟然能混到此地……」目光一驚白玉仙接道︰

「想來是白姑娘大力的幫忙了。」

白玉仙道︰

「想不到咱們相處一場,竟全無一點主婢情意。」

文雀接道︰

「我奉命侍候姑娘,自會盡到女婢身份,但你已肯離二爺,我為什麼還要把你視作主人?」

「說得有理,不過,文雀姑娘,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作丫頭看過,你文武雙全,姿色艷麗,為什麼甘願身為奴婢……」

「多謝白姑娘的憐惜……」

「小婢命苦,丫頭作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目光轉到肖寒月的臉上,接道;

「你要殺我?」

「不?只是留下你,文雀,能不能告訴我……」

文雀接道︰

「我不會告訴你什麼?你想整治小婢,盡管出手!」一閉雙目,一副束手就縛的神情。

肖寒月低聲道︰

「文雀姑娘,委屈你了,你對主人忠貞不二,並沒有錯,我不忍殺你,亦出衷誠,這樣對你,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文雀,你讀起萬卷,聰慧絕倫,是非分明,莫為小節所拘,你好好地想想吧!」抱起文雀,放在屋角。

文雀沒有回答,淚水卻不停地由緊閉的雙目中涌了出來。

白玉仙低聲道︰

「肖兄,這位文雀姑娘是二爺的親信……」

肖寒月道︰

「我知道,她有足夠的才慧,有分辯是非的能力,等她看夠了,自會有所抉擇,現在,咱們應該先對付那兩個轎夫。」

白玉仙道︰

「我去對付他們。」

肖寒月道︰「姑娘小心。」

白玉仙道︰「二先生身的人,都可能是很難對付的,還要肖兄準備接應。」

肖寒月點點頭,白玉仙快步行了出去。

肖寒月一揮手,陳抱山疾閃耐出,肖寒月望了朱盈盈一眼,也閃出室外。

朱盈盈四顧了一眼,緩步行近了文雀。

看到了一個黑臉小伙子行了過來,文雀臉上泛起了驚怖之色,道︰

「你要干什麼?」

朱盈盈道︰

「不要怕,我也是女孩子。」

听她嬌柔的聲音,看秀致的輪廓,文雀信了八成,輕輕吁一口氣,道︰

「你用了易容藥物?」

「對!我和肖大哥都用了易容藥物……」

文雀忽然覺得一股怒氣沖了上來,道︰

「哼!肖寒月風流成性,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你跟他在一起當心吃虧。」

朱盈盈呆了一呆,低聲道︰

「你心里恨他麼?」

「對!我恨他!」

朱盈盈嘆一口氣,道︰

「文雀姑娘,你為什麼要恨他呢?像肖大哥那樣的男人,一定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他。」

「哼……」文雀冷冷地接道︰

「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朱盈盈道︰

「那你就更不用生氣了……」

彼此敵對相處,朱盈盈卻款款深談,有如相勸閨中好友,好像在香肖寒月作說客一樣。

文雀呆住了,皺皺眉頭,道︰

「你是肖寒月的什麼人?難道肖寒月有了別的女人,你一點也不吃醋?」

朱盈盈搖搖頭,笑道︰

「不要管我是誰,但肖寒月不是壞人。」

說完話,舉步向外行去。

望著朱盈盈的背影,文雀心中暗暗忖道︰這是怎麼回事?肖寒月有什麼勉力,為什麼接觸過他的女人,都對他生出一種惜愛之心,我知道她是個女人之後,為什麼會冒起一股怒火,難道我也是喜歡肖寒月不成?

那是一頂淡黃色的便轎,兩個抬轎的大漢,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身高都在八尺左右,足踏虎皮軟靴,淡黃色黑條衫褲,看上去有如用虎皮作成衣服一般,這身衣著配合著異于常人的高大身材,給人一種特別的驃悍之氣,站在轎前,威風凜凜。

白玉仙行近兩人,點頭一笑,道︰

「兩位辛苦了。」

兩個大漢神情冷木,似乎是天下的人,都欠了他們很多錢沒有還似的,那張臉有如冰鐵一般,不見一點笑容。

但他們對白玉仙還算客氣,左首大漢,微微躬身,道︰

「二爺請姑娘……」

白玉仙點點頭。

右首大漢接道︰

「文雀姑娘呢?」

肖寒月站在大門口處,距離兩個轎夫大約有三丈左右。

白玉仙笑一笑,道︰

「噢!文雀留下,幫我招待客人。」

兩個大漢四道目光,同時投向肖寒月。

這兩個人,就外表看去,是屬于那種大而無當,不善心機,反應遲鈍的人,但事實上,兩人都是十分機警。

可是白玉仙動作更換,右手一抬,一指點向左首大漢,力道強猛,那大漢雖然向堅皮厚,但白玉仙內力很強,仍然勁透肌膚,制住穴道。

只听砰然一聲,有如重物倒地一般,左首大漢,栽了下去。

但右首大漢,卻已舉起海碗般的大拳頭,擊向白玉仙,拳風呼呼,有如鐵錘出岩.白玉仙雖然有一身清湛武功,卻也不敢和那大漢硬打硬接,右手五指半屈,拂向對方脈穴。

這是武林中出了名的蘭花拂穴手,有如纏腕蛛網一般,綿綿不絕,環繞于對方的腕脈左右,隨著對方的拳勢轉動。

但那大漢拳勢如電,伸縮之間,快速異常,雖然無法擊中白玉仙,靈動的身軀和指掌變化,就連白玉仙的蘭花拂穴手,也無法拂中他的脈穴。

白玉仙暗暗吃驚,以此人拳力的沉重,如是被他擊中一下,縱有一身功力,也難承受,何況纏戰下手,勢必驚到二爺,那就大事不妙,正待施下殺手,先斃了強敵,那大漢卻突然疾攻兩拳,轉身奔去。

他身體笨重,但步子奇大,一跨就是七八尺遠。

但見人影閃動,肖寒月流星一般,已攔在了那大漢前面到目前為止,肖寒月仍然不習慣主動攻擊對方。

那大漢一見有人攔路,雙拳一揚,同時擊出。

兩個大拳頭挾著奇猛的勁道,有如開山巨斧一般,看威勢,就算是一株大樹,也難擋下這一擊。

肖寒月也被那奇猛的威勢震住,不禁向旁側一閃。

大漢人隨拳勢猛然向前一竄,人已到一丈五尺開外。

白玉仙急急說道︰

「不能放他走!」

人如海燕掠波,飛身而起,撞向那大漢身後。

肖寒月一閃之後,已然覺出不對,白玉仙出言招呼時,肖寒月已揚手出擊。

人如標竿,掌如流矢,那大漢第二步還未跨出,肖寒月右掌已印上背心。

這一掌不見威勢,去的是那麼無聲無息,但掌勢中了那大漢後,內勁才盡吐而出,那麼魁梧一個身子,竟然被掌勢震得飛身而起,掉落到七八尺外,七竅流血而死。

肖寒月對一掌斃敵,大感意外,似是自己也未料到這一掌竟會有如此威勢。

其實,他自從趙百年金針溝通全主穴之後,內功精進,蓄力千鈞,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白玉仙一沉真氣,想停下向前疾沖的嬌軀,但人還是沖到了肖寒月的懷中。

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心,那麼巧的臉對臉的撞上了肖寒月的前胸。

肖寒月疾奔兩步,白玉仙,卻發出了一聲嚶嚀的低呼。

「對不起……」肖寒月有些尷尬的說︰

「我忘了扶你一把。」

大約是撞的地方不對,白玉仙臉上泛起了一片艷紅,垂下頭,低聲道︰

「不能怪你,是我收勢不及……」

事實上,搏殺動手,撞下算不得什麼大事,但如多花言巧語解說,那就越描越黑了。

肖寒月急急扭轉話題,道︰

「現在,咱們該如何行動?」

白玉仙望了那大漢一眼,答非所問的,道︰

「肖兄好雄渾的掌力,這兩人是二爺的轎夫,也是他的近身保鏢,一身橫練的外門功夫,別說拳掌佃他不易,就是一般的兵刃,他們也能承受得住。」

肖寒月道︰

「在下情急,全力施為……」

白玉仙四下瞧瞧,接道︰

「咱們恐怕走不了啦!」

「怎麼?你是說二先生到了。」

白玉仙道︰

「咱們已經被二先生的手下包圍了,走!先退回我住的荷花樓再作計較。」

肖寒月雖然還未見敵人出現,但感覺中,四周隱伏殺氣敵蹤,白玉仙久居于此,地形、敵情,自然是知之較深,點點頭,轉身行去。

白玉仙人如其名,艷麗如仙女下凡,但久年在江湖上行走,對利害感受極為敏感,行經那被點倒的大漢身側時,突然飛起一腳,踢中了對方死穴。

人卻回頭一笑,道︰

「肖兄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心狠手辣?」

肖寒月嘆口氣,道︰

「江湖上的搏殺充滿凶險,多一份仁慈,就替自己多制造一分危機。」

白玉仙道︰

「你能了解就好,這個人凶悍絕倫,以肖兄的武功,也許還好對付,換一個人,就會覺得他可怕的天賦神力,據我所知,二先生有一隊訓練有素的神力隊,個個都是具有天生蠻力的人物,再加上數年的苦心訓練,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實力隊伍。」

談話之間,人已行近了荷花接。

陳抱山、朱盈盈,都已站在了門口等候,但最使肖寒月感到驚異的是,常九竟然也到了荷花接,這人的隱身潛蹤之能,實已神乎其技。

不待肖寒月問話,常九已搶先開口,道︰

「我來看看你們,想不到來時有路,去時無門,兩百丈外,巳經布滿了他們的人手,連一只飛鳥,只怕也不易越渡,我瞧出了情勢不對,只好退回來……」

肖寒月接道︰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玄武湖乃是游人雲集的風景地區,他們真的敢集中大批人手嘯聚殺人麼?」

常九笑一笑,道︰

「好像,他們有了準備,正在想辦法封鎖道路,禁止游客。」

「想不到啊!就在金陵附近,竟然有這麼一股龐大的力量,唉!難道……」

他本想說官府和七王爺,竟然如此道的無能。

白玉仙接道︰

「肖兄,對他們了解不多,以他們現在掌握下的力量,就算調動金陵附近的軍馬,也無法奈何他們,這是他的重地之一,二先生絕不放過咱們……」

常九接道︰

「圖布在你們四周的人手,至少有兩百人以上,這一戰必將是激烈絕倫,白姑娘最好能未兩綢繆,先想好一個應敵的辦法!」

白玉仙道︰

「常前輩見多識廣,何以叫我?」

常九略一沉吟,道︰

「白姑娘有幾個心月復的手下?」

白玉仙搖搖頭,道︰

「沒有!」

常九怔了一怔,道︰

「你是說,算上我趕來赴難的常某人,咱們只有四個?」

白玉仙道︰

「是的,還有一個文雀姑娘,得二先生的心月復,連派在這里照顧我的兩個老媽子,也是他們的人……」

常九神情肅然地說道︰

「不可信任的人,先行清除,咱們這一點實力,絕對不能再有內應敵人來搗亂……」

「你是說殺了他們?……」白玉仙目光轉往肖寒月的臉上,道︰

「肖兄之意呢?」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殺了他們,倒是不必了,不如點了他們的穴道,放置一室,給他們一個生存的機會。」

常九沉吟了一陣,道︰

「白姑娘,有何拒敵的打算?」

白玉仙道︰

「現在已被包圍,突然不易,不如暫守在荷花樓,拒擋敵勢,這座樓以青石砌成,十分堅牢,又不畏火攻,咱們至少可以減少四面受敵之危,亦可在搏殺中,調息體力。」

常九道︰

「以後呢?」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

「以後的事,老實說,不太樂觀,只有踫踫運氣了。」

「姑娘的打算是……」常九緊盯不舍地問。

白玉仙道︰

「入夜之後,咱們再設法月兌出圍困,那也只是九死一生的希望。」

常九四下打量了一下荷花樓的環境,道︰

「看此樓形勢,敵人以由三面進攻,咱們四人不敷分配,而且實力不均,也不易分開……」

肖寒月接道︰

「常兄有何高見呢?」

常九道︰

「如能把閑雲大師和墨非子兩位集中到此,借石樓隱蔽,或可和他們在此地決一勝負?」

陳抱山道︰

「常兄過他們了?」

常九點點頭,道︰

「見了一面,他們就在附近,只是要想出一個召他們來此的辦法才行。」

白玉仙心情一振,道︰

「好!如能把他們兩人招來此地,我相信可以全力一拚,二先生統治的手段雖然冷厲,但屬下們對他,大都是畏多于敬,咱們的抗力愈強大,他們的壓力反會減少,只要能中斷他的號令系統,他們就會不戰自亂。」

肖寒月道︰

「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如何才能把消息傳出去?」

常九略一沉思,道︰

「死馬當作活馬醫,你願不願試試我的辦法?」

肖寒月道︰

「什麼辦法?」

常九道︰

「法不傳六耳……」緩緩行近肖寒月,低言數語。

肖寒月皺皺眉頭,道︰

「成嗎?」

常九笑一笑,道︰

「試試看吧!你身份已泄,也不用再留著這副假面孔了,干脆,洗去易容藥物,還你本來面目,去和她談談吧!」

朱盈盈急急說道︰

「我呢?」

常九微微一笑,道︰

「你也恢復女兒身吧!」

朱盈盈喜道︰

「好極了,臉上涂著厚厚的一層藥物,實在難過得很,這些時日中,我一直在思索那‘銀月飛霜’的手法,體會不出妙用,一旦動手時,我就施出來給你瞧瞧。」

口中說笑,人已轉身而去。

少年不識愁味,此時何時?但不解世情險惡的朱盈盈,仍然是歡笑自如,不受影響。

常九示意陳抱山,也去洗下易容藥物,才低聲對白玉仙道︰

「這里,真能夠體會出江湖險惡的,只有你我兩人……」

白玉仙接道︰

「你的意思是……」

「兩件事情,如若你覺得那些照顧你的老媽子,不可信任,那就下手處死他們,因為她們如是監視你的人,一定會在這座小樓中有了些布置,咱們現在沒有時間查明它,只好先作處置,第二,再想想看,這里有沒有能幫助你的人,咱們力量太單薄,可以派上用場的人,只有肖寒月和你白姑娘兩個人。」

白玉仙沉吟一陣,欲言又止,轉身步入小樓。

常九一個人守在大門口處,流目四顧,陽光下,湖面如畫,樹上女敕芽初綠,好一片初春的早晨景色。

只可惜這等美麗景色里,即將展開了一場凶厲的殺戮,而且,是一場慘酷的搏殺,不知有多少條人影將在這場凶厲的搏殺中毀滅。

肖寒月恢復了英俊的形貌,也解開了文雀被點的穴道,嘆息一聲,道︰

「你想過沒有?」

文雀神情冷峻,盯住肖寒月的臉上瞧了一陣,道︰

「她是誰?」

「她?你是說……」

「那個又黑又瘦的女孩子……」文雀的聲音,仍是那麼冰冷,「朱姑娘……」

「郡主,七王爺的千金小姐……」文雀的神色一變,變得一臉訝異,道︰

「她怎會有那樣的奇怪想法?」

「是她……」肖寒月道︰

「她有什麼樣的想法?」

「是她……」肖寒月道︰

「她有什麼樣的想法?」

了解了對方的身份之後,文雀忍不住啞然一笑,一切的煩惱,不滿,都在一笑中付諸東流,道︰

「她好大方,千金之軀,有此胸懷,好叫文雀慚愧。」

肖寒月皺起眉頭,道︰

「文雀,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說那位小郡主,好胸襟,好涵養,人說宰相肚里能撐船,果然不錯。」

肖寒月有點明白了,笑一笑,道︰

「文雀,想出了結果沒有?」文雀苦笑一下,道︰

「我知道你沒有錯,但從我的角度來看,那又不同了,二爺對我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了他。」

肖寒月道︰

「文雀,我沒有要你背叛二先生,我只是感覺到是非之間,應該有一個分明,至于你如何決定,我無意勉強你。」

文雀嘆息一聲,道︰

「肖公子,留在這里太危險,你為什麼不走呢?」

「走不了啦!我們已經被大批的高手包圍。」

文雀側耳听了一陣,道︰

「怎麼沒有听到殺喊之聲?」

肖寒月道︰

「還沒有開始,大概他正在調動人手吧!」

文雀沉吟了一陣,道︰

「論你的武功,一個人走,希望很大。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文雀接道︰

「我知道,說了也是白說,但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肖寒月道︰

「文雀,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文雀道︰

「什麼忙?」

肖寒月道︰

「代我傳一個消息。」

「是不是搬取救兵?」

「是!我們的人手太少……」

文雀接道︰

「怎麼?你們準備在這里展開一場決戰。」

肖寒月道︰

「情勢迫人,我們不願束手待斃,只有奮力一戰了。」

文雀沉吟了一陣,抬頭看了一眼,微微頷首。

「帶一封信太危險……」肖寒月說︰

「你只要傳一句話就行。」

低聲說明了地方、暗語。

文雀道︰

「好!我現在就走,不過,要白玉仙追著我出去。」

肖寒月道︰

「我明白……」提高了聲音,接著︰

「白姑娘……」

白玉仙應聲而至,看看文雀和肖寒月,道︰

「怎麼?肖兄準備放文雀姑娘?

肖寒月道︰

她對我們的威脅不大,殺之何益,不如放了她。」

文雀道︰

「白姑娘,追我出去,最好能把我打出點傷來。」

白玉仙道︰

「那容易」右手一抬,劈出一掌。

文雀嬌身一閃,避開一拳,轉身向外奔去。

白玉仙尾疾追。

文雀出了荷花樓,奔出不十幾丈遠,突然停了下來。

白玉仙雙手齊出,拍出二掌。

文雀不再逃避,竟然和白玉仙打了起來,雙手掌來足往,打得十分激烈。

這是很認真的一場搏殺,文雀施出了全身的解數,和白玉仙展開了一陣搶攻。

白玉仙連攻出七掌之後,冷笑一聲,道︰

「你要真打?」文雀道︰

「姑娘最好認真的施為,最好能打傷我。」

白玉仙道︰

「我不想使肖寒月覺得我這個人太冷酷,他既然決定放了你,我也不願傷害你。」

文雀道︰

「那你就手下留情,別把我傷的太重。」

白玉仙本是冰雪聰明的人物,听完話,心中頓有所悟,拳掌加速,攻勢頓然凌厲。

文雀掌封指點,竟然是毫無不相讓。

原來,文雀想借機會測驗一下自己的武功,所以,一直纏斗不休,不肯溜出空門。

白玉仙逐漸了冒起了怒火,道︰

「你真要找死不成?」攻勢陡然一變,頓然間紀起了漫天的掌影,力道也突然加強。

文雀閃避不及,硬接了兩掌。

力拚兩掌之後,強弱立判,白玉仙功力精深,文雀被震退三步,嘴里流出血來。

白玉仙心有所疑,這兩掌並未用盡全力,極有分寸。

文雀雖然受傷,但傷勢並非太重,不過,也不算輕。

所以,文雀轉身逃走時,仍然步履踉蹌。

白玉仙吁一口氣,轉身行回荷花樓。

肖寒月、朱盈盈、陳抱山都已恢復都已恢復本來面目,在門前等候。

常九低聲道︰

「那丫頭傷勢如何?」

「不太重,但也不輕,足夠她向二先生交代了。

肖寒月道︰

「白姑娘,如何應敵,還要姑娘統籌全局,發號施令了。」

白玉仙道︰

「肖兄不用客氣,玉仙願為馬前小卒……」

「不……」肖寒月說︰

「姑娘熟悉形勢,洞察敵變,還是由姑娘發號施令的好。」白玉仙道︰

「常前輩經驗豐富,由他統籌全局……」

「不不不……」常九急急說道︰

「我是天生的幫村人才,要我坐鎮中樞,指揮全局,那可是找錯人了。」

白玉仙道︰

「這個,賤妾……」

常九略一思量,亦覺著此情此景,由白玉仙統籌全憶,比肖寒月適當一些,當下說道︰

「白姑娘,我看你也不用推辭了,您熟悉此地形勢,識人也多,只此兩點,就比肖公子適合了。

白玉仙仙吁一口氣,道︰

「大家商量著吧!敵勢強,尤其那一批神力鐵甲武士,專以攻堅之用……」

「神力鐵甲鐵士……」常九微微一怔之後,接道︰

「常某在江湖上走了關生歲月,從未听說過這個……」

「是一些穿著特殊精制的鐵甲的大力士……」白玉仙解釋說︰

「刀槍不入,除了天生的神力之外,還有很精深的武功,訓練這一批人不易,選擇這樣的一批人更難,我沒有見過他們,但二先生卻以此自豪,想來,定然非同小可了。」

常九苦笑一下,道︰

「只听神力鐵甲武士這幾個字,就叫人有些頭疼了。」

「所以,玉仙覺著,我們的迎敵之策,要側重變化,不宜力敵時,應該利用形勢制敵,這座荷花樓都是巨大的青石砌成,十分堅牢。」

肖寒月點點頭,接道︰

「先想出對付鐵甲武士的辦法……」

白玉仙道︰

「只怕很難有完美之微,我們稍作計劃,必要時集中一處,合力拒敵。」

肖寒月道;

「對!在下亦是此意。」

看了朱盈盈一眼,白玉仙笑道︰

「朱姑娘身份尊貴,我倒想起一個辦法來了。」

肖寒月道︰

「什麼辦法?」

「我想把荷樓所有可燃之物、集中于後樓空地,他們展開攻勢時,咱們搶先放火……」

白玉仙微笑著說︰

「濃煙蔽天,既可疑兵,亦可當真的救援的官兵,真有大批官府搏快、軍馬找來,二先生必會有所顧忌。」

肖寒月、常九等都听得連連點頭,大為贊賞。

白玉仙接道︰

「還有個好處,咱們把易燃之物,先行移走,就不怕他們用火攻了。」

「一舉兩得,白姑娘倒是深通用兵之道……」

肖寒月微笑著道︰

「在姑娘策劃之下,寒月倒是信心大增了。」

察顏觀色,肖寒月感覺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激起強烈的斗志,以寡擊眾,憑仗的是全力拚搏的勇氣。

一直很少說話的陳抱山道︰

「不錯,在下這幾日經歷的事情,所見所聞,比過去十幾年的見聞加起來還要多些,對于事生之後,也有了不同的看法,一旦動手,陳某必將全力以赴……」

肖寒月揮揮手,阻止陳抱山再說下去,接道︰

「搏殺之道,殲敵為上,陳兄也不可太過任性,咱們人手太少,禁不起任何損失,如若敵勢強大,立刻會集一處,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陳抱山道︰

「我明白,在下當會全力以赴,但不會逞匹夫之勇。」

常九道︰

「白姑娘,看樣子,他們還在調動人手,咱們還有一些時間,白姑娘如能……」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

「好!我去試試,但能不能說動他們,要憑運氣。」

轉身一躍,疾奔而去。

朱盈盈道︰

「常大叔,白姐姐去干什麼?」

常九道︰

「大概是去請幾個幫手吧!」

肖寒月嘆道︰

「她去時面有難色,神情淒苦,縱然能請到人手助拳,只怕也非心中所願了。」

這幾句話,含意頗深,婉轉有致,曲徑通幽,就不是朱盈盈能夠了解了。

就是連陳抱山也想了很久,才有些明白。

常九卻苦笑一下,道︰

「肖兄弟,除非咱們運氣特別好,生離此地的機會不大……」

看了朱盈盈一眼,接道︰

「這就是江湖生涯,處處凶險,生死常系于一發之間,像你一個小仙女般的人物,還是早回王府的好。」

朱盈盈搖搖頭,道︰

「我已經被爹攆出來了,從今之後,我只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女子,你們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了。」

口中說著,兩道晶瑩的目光,卻望著肖寒月。

這些時日相處,肖寒月卻已對她情愫深生,伸手拍拍她的秀肩,笑道︰

「盈盈,真的不怕嗎?」

朱盈盈搖搖頭,一笑,說道︰

「和肖大哥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害怕。」

竟然不顧常九、陳抱山都在現場,緩緩偎入了肖寒月的懷中。

肖寒月沒有推開他的身軀,無限憐惜地道︰

「盈盈,一旦和敵人動手時,千萬不能心存仁慈,稍作猶豫,這是搏命的惡戰,不是譚前輩教你武功,動手過招,點到為止。」

「我知道……」朱盈盈抬起頭來,嫣然一笑,竟是純情深深,全無懼色。

常九微微一笑,道︰

「朱姑娘戴上這個,至少,現在還不宜讓太多人知道你是什麼人。」

朱盈盈轉頭瞧了一眼,道︰

「那是什麼?」

「人皮面具……」

朱盈盈瞧瞧肖寒月,肖寒月微笑點頭,朱盈盈伸手接過,戴了上去。

這張面具制作精巧,朱盈盈戴在臉上,並無不適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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