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婦人滿面酡紅,像喝醉了酒般的,嬌喘吁吁,眸中燃燒著熊熊欲焰,春潮泛濫,那樣子,似要把南宮維道活活吞下去。
南宮維道望著對方逐漸暴露的豐腴的胴體,如火上澆油,根根血管像要爆裂,只是穴道受制,無法動彈,紅衣婦人伸手去解南宮維道的衣帶。
那種迫不及待之情,像一只餓極了的母狗,望著將要到口的美味食物,饞涎欲滴。
驀地只見一道灰影,疾速而過,停在三丈之外。
紅衣婦人大喝一聲,站起身來,忽然又驚呼一聲,蹲了下去,原來她除了一個大紅兜肚之外,竟是一絲不掛,諸般妙相,畢露無遺。
那灰影正是中年文士徐郁之,他手中拿著紅衣婦人的衣裙,面帶一抹邪意的笑。
紅衣婦人欲火熄了一半,厲聲道︰「把衣裙給我!」
徐郁之貪婪地望著她,哈哈一笑道︰「這不是很好嗎,娘子,你真是個尤物……」
「你是誰?」
「在下姓徐!」
「意在何為?」
「適逢其會,情難自禁而已,」
「你大概找死?」
「未見得!」
「拿來,否則……」
「怎樣?」
「我殺你!」
「娘子,別小看在下,在風月場中,足當高手而無愧!」
紅衣婦人站起身來,將及一半,又蹲下去,她再無恥,羞恥之心,仍是有的,否則便與禽獸無異了。她氣極敗壞地嚷道︰「你真敢?」
徐郁之嘻皮涎臉地道︰「娘子,你敢與在下大戰三百合,管叫你棄甲兵……」
「你無賴……」
「娘子,在下似乎看到貴同門在找你,如被找到,發現……」
紅衣婦人欲念全消,目中射出了殺機,赤果的嬌軀,暴射而起,撲向徐郁之,徐郁之已料到對方來這一手,紅影才動,他已疾逾電閃地換了一個位置。紅衣婦人一撲不中,掩在一株樹後,羞憤交進,她不能赤果著與一個大男人拼搏。
徐郁之接著道︰「娘子,在下真的如此令你憎厭嗎?」
事實上,徐郁之也是儀表非凡,可稱得上一個美男子,只是年紀大了些。
紅衣婦人軟化了,無可奈何的道︰「你要什麼?」
徐郁之遙遙一揖,道︰「春宵一刻值干金!」
紅衣婦人欲念又被勾了起來,蕩笑一聲道︰「你真不知羞……」
「彼此!彼此!」
「來吧!」
「慢著!」
「你還有什麼屁放?」
「你先弄醒那小子,穴道被制,欲火焚身,他活不了多久。」
「他死了于你什麼事?」
「貴主人不會要你帶具死尸交令吧?」
紅衣婦人打了一個冷噤,白了徐郁之一眼,彈了回去。只見「不死書生」業已口吐白沫,氣促面紅,血筋暴露,果然到了最後關頭,她嘆了白氣,道︰「小弟弟,我倆無緣!」
話聲中,手指連點。
南宮維道神志漸漸復蘇。……
紅衣婦人返身撲到徐郁之停身之處,雙雙隱人樹叢之後。
「衣裙還我?」
「娘子,急什麼,把兜肚也除了吧!」
「你……別猴急……」
「娘子,我倆相見恨晚……」
「吃吃吃吃……」一陣勾魂攝魄的浪笑。
接著;是—聲短促的悶哼,一切聲息寂然。
徐郁之從樹叢後轉出,直奔南宮維道身前。
南宮維道神志已復,只是被制穴道未解,仍無法動彈。
「老弟,好險啊!」
「徐兄……」
「老弟記得剛才發生的事嗎?」
南宮維道定神一想,隱約還記得一些片斷,登時俊面絆紅,急聲道;「那不要臉的女人呢?」
「被我制住了!」
「她把小弟……」以下的話,他問不出口。
「還好,我來得適時,否則……老弟的風流債欠定了!」
南宮維道喘了一口大氣,又羞又憤,咬牙道︰「我非殺她不可!」
徐郁之抬頭四下一掃,道︰「我們得馬上離開此地!」
「小弟穴遭受制……」
「讓我試試看!」說著,徐郁之伸手去探穴脈,不由皺眉道︰「這是什麼鬼手法,我……解不了!」
南宮維道激動地道;「徐兄,小弟十分感激!」
「慚愧,愚兄解不了這手法……」
「徐兄,失蹤友人的下落查明了沒有?」
「尚未,據紅衣婦人所說,似沒有落入對方手中!」
「對方的來路?」
「這點……對方不肯吐實。」
「徐兄,請扶小弟跪起來……」
「什麼?跪起來?」
「是的!」
「為什麼?」
「小弟……試自行解穴道。」
徐郁之驚異不已地道︰「為什麼要下跪?」
這是門派中的武功秘密,南宮維道自不便明了,只好含糊地應道︰「沒什麼,跪著比較方便!」
「但我們必須先離開此地,恐怕對方會有人來。」
「小弟不能行動,奈何?」
「愚兄負你而行!」
「徐兄,這……」
「老弟,我們萍水相逢,也算緣法,武林同氣連枝,何必太謙!」
說著,抱起南宮維道,往背上一搭,彈身疾行,一口氣奔了近十里,來到一處密林之中……
「徐兄,請放小弟下來。」
「我們尚在山中。」
「小弟要試行解穴!」
「好吧!」
徐郁之放下南宮維道;把他扶成下跪之勢。
南宮維道運起本門心法,企圖自解穴道,但,真氣竟然提不起來,對方這種點穴手法,實在太詭異。
徐郁之冷冷地注視著南宮維道,面色不停的變幻,不知他在想些什麼?這情況,南宮維道是無法發覺的。
半刻之後,南宮維道長嘆一聲,頹然倒下。
「南宮老弟,如何?」
「小弟也解不了,這手法太特異了!」
「這……如何是好?」
「徐兄,是小弟累了你了……」
「哦!有了,愚兄想到了一個人,必能解老弟的禁制!」
「何等樣人?」
「此人很難找到,他行蹤飄忽不定……」
「誰?」
「白衣童面!」
南宮維道心頭一震,道︰「白衣童面嗎?」
「老弟認識此人?」
「小弟與他曾有過節!」
「噢!」
就在此刻——破風之聲,倏告傳來。
徐郁之驚呼道︰「有人來了!」
南宮維道心頭劇震,栗聲道︰「什麼人?」
「還看不真切,似是女人!」
「必是紅衣女人一伙,徐兄,休走吧,別管小弟了,這些女人十分邪門,著實難纏,徐兄犯不著……」
「哪里話,老弟低估了我的為人了!」
「徐兄,小弟無此意……」
「呀,是紅衣女人,一共三個!」
「徐兄,你走……」
「我帶老弟……」
「逃不過她們追蹤的,徐兄——人行動,當能全身而退。」
徐郁之突然伸手,悄悄按向南宮維道「天靈」大穴,在將觸及的剎那,忽然又縮了回來。
南宮維道懵然未覺,急聲道︰「徐兄,速離,如遇到一個半僧半俗的怪人時,請轉告小弟的遭遇……」
話聲未落,三名紅衣老婦,已到身前,其中一人怪聲一笑道︰「我說呢,他能逃得了?」
南宮維道栗聲道︰「徐兄,你不能賠上,請記住小弟重托……」
「老弟所說的是誰?」
「他叫‘野和尚’!」
三名紅衣老婦,互望了一眼,一個道︰「兩個都帶回去吧?」
徐郁之突然怪叫一聲︰「師父,您老人家來得正好!」
三名紅衣老婦驚訝地轉頭探視,徐郁之乘此機會,如閃電般彈身遁去。三老婦立知受愚,齊齊怒哼了一聲,其中之—,己疾掠追去。
剩下的兩老婦,那看來年紀最長的發話道︰「這小子由我帶回,二妹,你去助三妹,務必把那家伙截剛」
「好!」
被喚作二妹的老婦,應聲而去。
南宮維道毫無反抗之力,反正已豁出去了,心里反而泰然,雙目—一閉.不言不語。只覺身軀一輕,被挾帶而起,耳際風聲呼呼,不用看也知道奔行的速度驚人。
這老嫗的功力,當然又在最初所遇的紅衣少女和後來的紅衣婦人之上甚多,對這些功力奇高的怪女人,根本無法猜出她們的來路。
奔行了不短的時間,南宮維道忽覺「黑甜穴」上—麻,隨即失去了知覺。
醒來之時,但覺滿眼紅艷艷的光,耀目生輝,鼻內還聞到陣陣異香,他像是置身紅色的幻境中,什麼也看不真切。
久久,久久,景象才逐漸清晰。
他看清自己是置身一間布置考究的臥房中,平躺在床上。
紅色的宮燈、紅帳、紅椅披、紅桌搭……
無—不是紅色,紅得使人受不了。
他定神把經過回憶了—遍,知道已被紅衣老嫗帶到了地方,但這是什麼地方呢?這些紅色的怪女人,又是什麼來路?
他坐起身來.覺得並無不適之感,只是渾身無力,試行運氣,不由駭然,本身的功力已經不存在了。
對方將要如何對付自己呢?
如果以敵人或俘虜對待,該在牢中,似不應該安排在這考究的臥房。
他下了床,穿上鞋,不禁心頭—震,劍與錦袋呢?那是不能丟失的…….他惶然四顧,發現劍袋赫然吊在床頭帳架之上,才松了一口氣。
但他隨即啞然失笑,自己落入這種神秘的地方,生死未卜,功力盡失,又怎能保有劍袋,連命都在別人手上啊!
自離「禁宮」之後,他是劍袋不離身的。
習慣使然,他取下「公孫鐵劍」與錦袋,先揀視了袋中物,一名紅衣少女端進一盤食物,放在桌上,望著他嫣然一笑。
他想,反正已落入這般地步,有吃的先弄飽肚子再說,于是食畢,他移身窗前,向外張望,只見外面俱是參天古木,無數房舍的影子,全在樹蔭覆蓋之下,窗外是一個小院,山石玲瓏,雜以花草,倒也清幽,從光影來看,此時應是白天。
他閑立了一會兒,坐回椅上等待不可知的命運。
沒多久,又一名紅衣少女撩簾而入,嬌聲道︰「門主宣召」
南宮維道倒抽了一口涼氣,無可奈何地道︰「請帶路!」
他默然隨在紅衣少女之後,出了房門,心中七上八下。
3501230護照澇熙潦惑壬。301202方院正面,是一座大廳,門上高懸一塊大廈,白底紅字,「赤後」,這是什麼意思?是門振之稱,還是廳堂之名?
帶路的紅衣女子,回眸望了南宮維道一眼,轉向靠右首的一道角門。
角門由四名紅色勁裝的少女把守,長劍抱在懷中,南宮維道行經了這多門戶,第一次看到守衛。
紅衣女子停步在角門之外,大聲道︰「不死書生報到!」
門里傳出話來︰「進來!」
帶路的紅衣少女,側身一讓,道︰「請進!」
南宮維道硬起頭皮,進入角門。
門里,是一方磚鋪地的小院,三方是高牆,一方是殿堂模樣的建築,院地中,排列丁五根五色木樁。
殿堂門口,一共站了十二名紅衣勁裝少女,分左右而立。
一個個神情冷漠嚴肅,雙目平視。
南宮維道抬頭大凜。
殿門上方,赫然一個斗大的「刑」字,令人怵目驚心。
不用說,這是「刑堂」了。
一個聲音,自堂內傳了出來︰「不死書生入堂!」
南宮維道定了定神,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走去,一腳跨入門檻,只覺空氣有些異樣,陰森森的有些鬼氣迫人。
進門下首,放了一把椅子,一名侍立時紅衣少女抬手招呼道︰「請坐!」
南宮維道安然落座,目光掃處,毫無例外,盡是刺目的紅色,迎面居中長案之後,端坐著一位紅衣老嫗,面目威嚴,左右兩旁,分坐了十名紅衣老嫗,擒拿自己的三個,赫然也在其中,居中的紅衣老嫗開口了︰「你叫‘不死書生’?」
南宮維道冷冷應到︰「正是!」
「來歷?」
「造化門傳人!」
所有在座的全都面露驚容,紅衣老嫗「噢!」了一聲,道︰「造化門,你是‘造化老人’第幾代傳人?」
「首代!」
「令師仍在世間?」
「業已作古!」
「報上姓名?」
「南宮維道!」
「嗯,帶人犯!」
南宮維道心頭一震,人犯,莫非徐郁之被截回?這老嫗想是門主了,為何親自開堂訊問……
轉念間,兩名勁裝少女,挾了一個紅衣女人進堂,一看,竟然是那婬賤無恥的中年婦人。
那婦人顫抖著朝長案下跪,以頭叩地,顫聲道︰「弟子知罪,求門主開恩!」
紅衣老嫗面罩寒霜,冷冷一笑,道︰「顧媚媚,你身為香主,竟敢故違本座之命?」
「弟子知罪!」
「你知道身犯何條?」
「門主開恩!」
紅衣老嫗抬頭目注南宮維道,沉聲道︰「不死書生,現在要你作證,必須說實話,不許說謊。」
南宮維道茫然道︰「要小可作什麼證?」
「听著,她是否對你泄露了本門秘密?」
「沒有!」
「她與你發生了苟合之事,」
南宮維道面上一熱,道︰「沒有!」
「這是實話?」
「決無虛假!」
「與你同行的人是誰?」
南宮維道暗自慶幸,听口氣徐郁之已經月兌險,並未被截回。
「他叫徐郁之,來歷不明!」
「什麼,來歷不明?」
「是的,我們是偶然在山中相遇,前後認識不到一個時辰。」
「真的嗎?」
「小可一言九鼎。」
紅衣老嫗回首道︰「孩子,你出來!」
案後的紅色帳幔一啟,一個面蒙紅色紗巾的女子,現身出來,向老嫗行了一禮,然後在旁邊坐下。
「孩子,你听到他的證詞了?」
「是的!」語音清脆,帶著誘人的磁性。
「你即將接掌門主,許多事要學習,就從此開始,你做主處理吧!」
「母親做主處斷……」
「不;要你做!」
「遵命!」
蒙面少女默然了片刻,營聲道︰「諸堂主!」
左首第一名老姬起立躬身道︰「老身在!」
「照本門規律;顧香主該當何罪?」
「故違上令,照律該火刑。」
「根據證詞,所犯未成事實,可有變通之處?」
南宮維道听這蒙面少女聲音,似曾相識,卻想不起在何處听過?
那姓顧香主,以頭觸地,哀聲道︰「請少門主開恩!」
姓褚的堂主略思後開口道︰「少門主可酌情裁奪!」
蒙面少女點了點頭道︰「烙刑、石牢自省三年!」
「遵命!」
說完,面向堂外,高叫一聲︰「烙刑,立刻執行!」
「遵命!」門外傳來應聲。
姓顧的香主,慘聲道︰「請少門主恩典!」
旋被兩少女挾起,帶出堂外,反縛在居中那根紅木樁上。
堂內所有座椅,全部轉向刑場,南宮維道在侍立的紅衣少女示意下,也調轉座椅。
蒙面女子沉聲發令道︰「褚堂主監刑!」
「遵命!」
左首第一位者嫗恭應一聲,步出刑堂。
工夫不大,四名頭蒙紅布套的女子入場,其中兩人抬著一爐熊熊炭火,放置在木樁之前,然後排成一列,向「監刑」施了一禮。
「監刑」回身朝內一躬身,然後回身,大喝道,「施刑!」
「得令!」
四名紅布套頭的女子,齊齊回身,兩名站在火爐邊,另兩名來到木樁前,一人按住受刑者的頭,另一名伸手一抓,「嗤!
嗤!」連聲,顧媚媚上半身變成一絲不掛,雪白的肌膚,高挺的雙乳……
南宮維道趕緊低下了頭。
江湖幫派開堂,處置犯規弟子,是最大秘密,為什麼任由外人參觀呢?
「哇!」
一聲慘叫;栗人心魄,南宮維道抬起了頭,只見那白如霜雪的酥胸,被赤紅的烙鐵,燒了碗大的一個黑印,皮肉之味,堂內隱約可聞。
這刑罰的確夠殘忍,環顧堂內各人,毫無動容,似已司空見慣。
「哇!哇!……」
左臂、右臂、上月復……
南宮維道忘形地大叫道︰「夠了!」
少門主用力一拍桌案,怒斥道︰「不死書生,別忘了你的身份?」
南宮維道自知失態,但個性使然,硬起頭皮道︰「這太殘忍,要麼就殺了她!」
「住口,你無權饒舌!」
所有的目光,全朝他怒視。
「監刑」回身向堂門,高聲道︰「刑畢!」
「囚人石牢!」
「遵命!」
顧媚媚有氣無力地慘哼著,由兩名刑手挾侍帶走。
「散堂!」
少門主一聲令下,堂內外的執事人等,齊齊施禮而退,剎那問走得一個不剩,堂內。除了門主母女,便是南宮維道。
南宮維道有些不安,心想,這回輪到發落自己了。
紅衣老嫗笑向少門主道;「孩子,你回避!」
蒙面少女「晤」了一聲,離座從幔中隱去。
紅衣老嫗冷寒的目光,一掃南宮維道,沉聲道︰「移座上前!」
南宮維道既惶惑又疑惑地把座椅朝前移了數尺,面對法案而坐。
「不死書生,你今年幾歲?」
「十八未滿!」
「唔!家中還有什麼人?」
「孤身一人!」
「曾婚配否?」
南宮維遭想不透對方何以要問這些話,當下一搖頭道︰「尚未!」
「很好!很好!」
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在他面上繞來繞去,看得他怦然心驚。
南宮維道忍不住道︰「門主準備處置在下?」
紅衣老嫗哈哈一笑,道︰「本門號稱‘赤後’……」
「赤後門?」
「不錯,本門極少參與江湖是非,所以其名不彰,祖師規例,由女性一脈遞傳,少門主你已經見過,她將在最近接掌‘赤後’之門……」
南宮維道驚奇不已,這些門派密辛,為什麼要告訴自己呢?
「赤後門主」頓了一頓,正色道︰「本座看你人品不俗,意欲招你為婿,延‘赤後’一派如何?」
南宮維道做夢也估計不到對方會提出這等問題,不覺呆住了……」
「赤後門主」緊迫著道︰「你意下如何?」
南宮維道道︰「這……這是大事……」
「你可以考慮片刻,本座等你答復!」
南宮維道心念疾轉,暗忖︰看對方的所作所為,既非邪門左道,也不是什麼正大門派,自己是宏道會之主,肩負復仇興會重任,豈能改投別門?同時,已同周小玉有約在先,小玉為尋自己棄家拋母出走,下落不用,說什麼也不能負她……
于是,他冷靜地道︰「恐難應命!」
「赤後門主」老臉微微一變道︰「你想好了?」
「在下已考慮好了!」
「本座之女,不說美如天仙,也堪稱才貌雙全,而且即將貴為門主,哪里配不上你?你再想想……」
南宮維道咬了咬牙,道︰「在下不用想了!」
「赤後門主」面色一沉,目中射出迫人寒光,厲聲道︰「你說個理由出來?」
南宮維道硬著頭皮道︰「婚姻大事,必須兩相愛悅,心甘意願,一點也不能勉強!」
「你有何不悅?」
「人各有志而已!」
「你不願意?」
「這點請門主寬容,在下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麼苦衷?」
「此點恕難奉告!」
「赤後門主」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你將後悔不及!」
南宮維道心頭一震,道︰「門主是威迫在下嗎?」
「赤後門主」冷笑一聲,道︰「何用威迫,你既入了,‘赤後’之宮,就別打算離開了。」
南宮維道陡地立起身來,隨即想到自己功力已失,不由又頹然坐下,但心中恨火,卻熊熊燃了起來。
「不死書生,你願是不願?」
「難以應命!」
「你很倔強?」
「在下只是不願違背自己意志而已,」
「很好,隈你十日之內,考慮答復,否則……」
「否則怎樣?」
「限期屆滿,將以非常手段對付!」說完,以手擊案,道;「來人!」兩名勁裝紅衣少女,應聲而現。
「恭候令諭!」
「將此人押入二號石牢!」
「遵諭!」
兩名少女伸手來抓……
南宮維道寓椅而起,冷傲地道︰「不必,帶路即可!」
兩少女似若未聞,一左一右,架起南宮維道,疾步而去。
由刑場側門出去,又是一院落,三合的石屋,無門無戶,顯得鬼氣森森。
南宮維道被帶至正面石屋前,一女伸手一按,現出了門戶,他被推了進去,門戶隨之而合,登時伸手不見五指。
他站在原地,閉了一會眼,再睜開,才略可辨物。
這石牢十分干燥寬敞,有普通臥室大小,居然也有床榻桌椅被蓋之物,孔洞中央,架有十字鐵枝,從洞徑看,這石牢的牆壁,足有兩尺厚。
他在房中走了一圈,然後在木板床上坐了下來,自嘲地笑了笑,心中不知是恨,是怨,還是苦。逼人為婚,而且是即將接掌門之女,的確是天下奇聞。
「赤後門」既是女兒一脈遞傳,自己縱是答應了,不過是被人擺布的傀儡,要月兌身可能辦不到,如不答應,十天限滿,可能性命難保……
大丈夫生何歡死何懼!他自語了一聲,把心一橫,索性不本想它。
但過了二會,思潮又澎湃起來,自己能死嗎?死了能瞑目嗎?未見過面的父母,「宏道會」死難的弟子、還有「野和尚」
等一干幸免于難的志切復仇之士,自己如何交代?
我不能死啊!我必須活下去,不為自己,是為肩負的大任。
但如何能活呢?怎樣月兌出魔掌呢?
而且自己的功力,不是受制,而是業已喪失,豈不是廢人一個,還談什麼報血仇,誅強梁,復本會?
心念及此,他感到欲哭無淚。
洞壁的光線,逐漸黯淡,終至完全無光,他知道時已入夜。
他想,徐郁之能把自己的口訊帶給師伯「野和尚」嗎?師伯行蹤十分隱秘,要踫上他真是渺乎甚茫……
求生之念,愈來愈強烈。
他跪了下來,企圖能用本門心法,查出身上何處被制,但失望了,功力毫無,心法無從運起,難照訣施行,絲毫發生不了作用,那情形,好像自己從來就沒有習過武似的。
他躺倒在木板床上,腦海中一片空白。
正當他即將朦朧入睡之際,耳畔突然傳來一陣「 ! !」
的怪聲,他睡意頓消,側耳傾听,那怪聲听來十分空洞,像是發自地底。
這是什麼聲音?
他翻身坐了起來,仔細地听,聲音似乎遠了,再把耳朵貼在床上,那聲音又告清晰起來,于是,他判斷聲音的確來自床下地底。
于是,他輕輕下床,俯身查看,床下依然是冷硬的石板,但聲音的來源真的是在石板之下。
他大是駭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照說,這石牢地底,當然不會有蛇蟲之類的怪物,難道地下是秘道?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挪開那床,用手模著石板……
突然他全身一震,幾乎驚叫出聲,二塊石板,竟在晃動,似有什麼東西在下面蠕動,「 ! !」之聲,倒是停止了。
南宮維道雙眼發了直,愣愣地望著那石板。
很久,很久,石板居然被頂起,錯開,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伸了出來。
南宮維道驚魂出竅,忍不住「啊!」地驚呼一聲,身子連連倒退,一顆心怦怦然,幾乎跳出口來,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立。
「噓,另出聲!」
那毛茸茸的東西居然會說話,他立即意識到是一個人頭。
「誰?」
「是老夫,你助我把石板再挪開些!」
南宮維道驚魂稍定,道︰「閣下是什麼人?」
「咯!咯!咯!」一陣嗆咳之聲過後,接著是一聲淒涼而幽長的嘆息︰「小友,听聲音你年紀不大,我們慢慢再談。」
南宮維道心中的駭異驚疑,簡直無法形容,但他仍照那人的話做,挪步上前,俯身,雙手用力,把石板朝上扳開。
一條人影,爬了出來。
室內一片漆黑,僅能看出從地底冒出來的,是一個長發披肩的怪老人。
怪者人喘息丁一陣,然後仰臥地上,道︰「小友,把床挪回原來的位置!」
「為什麼?」
「不能讓人發現!」
南宮維道心中一震,意料到這鬼異怪老人現身,必有目的,當下把床挪回原來位置,正好掩住了老人身形和那洞口,這一來,老人變成了床下人。
「小友,你靜臥床上!」
「噢!」
此後,老人一直沒有聲音,南宮維道心中十分納悶兒。
沒多久,一道強光,從通風孔射入,南宮維道趕緊閉目假寐。
強光息去,老人從床下爬出,坐上床沿,道︰「沒事了,我們談談吧!」
南宮維道坐了起來,惶惑地道︰「前輩怎麼回事?」
「老夫听說來了新鄰居,所以……過來看看!」
「小可一點也不明白?」
「老夫是隔壁一號牢房的犯人!」
「啊!」
「老夫被囚已有十年!」
南宮維道駭然劇震,栗聲道︰「十年?」
「不錯!」
「前輩怎會被囚達十年之久?」
老人喘息了一會,道︰「快了,離解月兌之期不遠了,小友,你知道老夫是何許人物?」
「這……小可正要請教!」
「老夫便是當代‘赤後門主’的丈夫!」
南宮維道這一驚非同小可,這老人竟是「赤後門主」的丈夫,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他怎會被囚石牢達十年之久呢?
「啊!」
「小友覺得很意外?」
「是的!」
「你明白真相,便不奇怪了……」
「小可願聞?」
老人又急劇地喘息。
「前輩身體不適嗎?」
「老夫病人膏盲,將不久于人世了!」
「哦,但不知前輩患……」
「不談那了,我們說正經的,‘赤後門’傳統的律例,是由女兒接傳,每一個掌門人在婚配之後,所生的第一個女兒,是當然繼承人!」
南宮維道大感新奇,這真是聞所未聞的怪事,不由插口問道︰「如果生下的是男孩呢?」
「送與外人撫養,母子永不相見!」
「這有乖人道!」
「門規如此,誰也不能更改!」
「如不生女兒呢?」
「向外揀選資質上乘的認為義女,以接傳遞!」
「前輩何以被囚?」
「因老夫妄圖打破這不人道的傳統!」
「哦!」
「據那些女子無心透露,小友是被選中的贅婿?」
「是的!」
「你不答應?」
「小可無法應命!」
「那你死定了,從來沒有人因拒絕入贅而能活著離開的!」
南宮維道打了一冷顫,苦苦一笑道︰「听天由命了!」
老人激動地道︰「小友,你能答應老夫一個要求,老夫設法使你月兌身……」
甫宮維道精神陡震,急聲道︰「是真的?」
「當然不假!」
「但不知前輩有何要求?」
「你能活著出去,設法消除‘赤後門’!」
「前輩,這……恐非易事……」
「當然,這是件很艱巨的大事,但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依小可觀察,︰赤後門,武功詭異,而且隨便一人,俱非庸手……」
「小友,听說你是‘造化老人,之徒?」
「是的!」
「令師功參造化,你該不弱?」
南宮維道苦苦一笑道︰「目前小可的功力喪失而不能再復!」
「別愁,老夫自有道理……」
「前輩能令小可恢復功力嗎?」
「那問題稍後再談,你願意答應老夫所求嗎?」
「前輩的目的何在?」
「維護人道,拯救那些後來的不幸者!」
南宮維道堅毅地一點頭,道︰「小可應命,勉力以赴!」
「好!」
「前輩既有月兌身之道,何不自謀月兌身?」
「唉,老夫說過,已不久于人世了!」
「小可隨身帶有丹藥,也許可以………」
「不行!」
「為什麼?」
「兩個同逃,決無法月兌身!」
「何故?」
「赤後宮周圍十里之內,不分日夜,全在被監視之中;可說飛鳥難越,百里之內,眼線密布。如被發現有人逃走,必不擇手段截剛」
南宮維道略一思索道︰「只要小可功力恢復,便不懼……」
「孩子,你必須要有時間離開禁區,老夫將為你設法阻延對方發覺時間……」
「前輩要犧牲自己?」
「老夫已是油枯燈盡,大限將終了,遲早總是一死,倒是能在死前,踫上小友,真是天意,死可瞑目了!」
南宮維道深情道︰「這將使晚輩問心難安?」
老人苦澀地一笑道;「孩子,難得你有這等存心,屆時,你便知道你能逃出生天,是萬幸的事了!」
南宮維道停了一停道︰「前輩的安排如何?」
老人枯陷的眸中,閃動著淚光,悠悠地道︰「孩子,我為此事籌謀了十年,但到頭來仍須病死牢中,這是命,老夫以十年的時間掘了一條地道……」
南宮維道震驚地道︰「地道?」
「不錯,用雙手與石塊挖掘的,這對于一個功力丟失的人而言,是一項殘酷的工作,其間的苦楚,可以想見……」
「前輩已喪失功力?」
「孩子,你應該看得出來……這地道由老夫所住的牢房床下,直通‘赤後宮’外,全長約百余丈……」
「哦!」
「單是掘出的土,便煞費周章,如非巧合,這計劃便行不通「是的,百余丈地道,掘出的上當然可堆積成山……」
「的確如此,是老夫首先發現牢底有一股地底水道,才興起掘地道之念,掘出的土便傾人水道……」
「地道完成了?」
「可以這麼說,距出土大約還有五尺,這必須要待行動時才能打通……’「前輩辛苦挖掘地道……」
「當初,老夫有雄心要重出江湖,作為一番,及至地道完成,才發現自己已是日薄西山了……」
南宮維道報以同情的一嘆。
突然,老人低喝一聲︰「躺下,別動!」
一骨碌翻入床下,南宮維道才躺好,氣孔中營火已照了進來,照射了一會之後,又告隱去,老人重新爬了出來,道;「每隔一個時辰照例查看一次!」
「前輩不在牢房,不怕被發現嗎?」
「對我將死的人,她們早已放過了,除了每日兩次飲食,與一次方便外,根本無人理睬!」
南宮維道不由為之鼻酸,憤然道︰「前輩與門主是夫妻?」
「不錯!」
「難道對方一點夫妻之情都沒有?」
「身為‘赤後門主’,在乖張的門規下,人性已不存在!」
「哼!想不到天下竟有這等事!」
「親情骨肉四個字,在‘赤後門’中是用不上的!」
「的確應該消除!」
「小友,你現在感覺功力喪失?」
「是的,內元提不起來!」
「你的功力仍在,只是被封罷了……」
南宮維道激動道︰「只是被封?」
「不錯,你既被選中作為‘赤後門’傳種的工具,不會廢掉你的。」
「傳種的工具」五個字,的確形容得非常恰當,令人听了啼笑皆非。
「晚輩曾修習過撞穴之術,卻不能自解……」
「這便是‘赤後門’的功力奇詭之處……」
「可是……」
「怎樣?」
「不瞞前輩,晚輩身上所著錦衣,是師門至寶,刀劍水火不侵,且可維護穴道,晚輩想不透何以被制?」
「赤後制穴手法,不按武林常規,你的寶衣僅能護身,卻「leondeng掃描和leondeng,ocr,俠客島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