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石承先連作了幾次深長的呼吸,這才定神干咳了一聲,道︰「姑娘……」
那少女羞不可仰,低頭應道︰「石公子……」
這一句石公子,把石承先叫得臉色一變!剎那間靈機一現,忖道︰「她們的主人從未提我姓名,這丫頭怎會曉得了我的姓氏?難道……」吃驚之余,先前的局促不安,一掃而淨。
目光利如寒電,盯在那少女身上,沉聲道︰「姑娘,你知曉在下是什麼人?」
白衣少女低聲道︰「乾坤一劍石大俠的公子!」
石承先呆了一呆,忖道︰「她們果然是對我知曉的甚多……」
口中卻是冷冷喝道︰「姑娘是誰?叫什麼名字?」
白衣少女低聲道︰「婢子叫紫煙。」
石承先一抱拳,道︰「紫煙姑娘!」
他忽然這等稱呼她,倒使紫煙有著受寵若驚之感,連忙福了一福,接道︰「不敢,公子叫一聲煙兒,婢子就十分感激了!」
石承先劍眉一揚,道︰「紫煙姑娘,在下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紫煙道︰「有什麼話,公子請講便是!」
石承先道︰「姑娘自幼生長在神機堡中麼?」
紫煙道︰「婢子是在八歲入堡!」
石承先道︰「姑娘今年多大了?」
紫煙道︰「婢子十七歲了!」
石承先道︰「那是說,你在堡中,已有九年了?」
紫煙道︰「不錯!」
石承先道︰「像姑娘這等才智容貌,屈為一名婢女,在下覺著十分可惜!」
那紫煙聞言,似是呆了一呆。
敢情,她乃是猜不出石承先這句話中真正的用意何在,是以,未能立即作答!
她如此神情,使石承先瞧在眼中,也大為奇訝,顯然,這丫頭不是一般的常人了!
頓時,石承先又加深了警惕,暗道︰「我可得小心了,看來紫煙不是沒有目的……」心念一轉,當下一笑,接道︰「姑娘可是覺著在下之言有些唐突嗎?」
紫煙嫣然一笑,紅著臉道︰「哪里,婢子生來命薄,公子這麼說,倒叫婢子折福不淺!」
石承先從她對答之中,越發的斷定,此女決非常人,一時之間,心中又有了打算,立即笑道︰「姑娘,你在神機堡中九年,堡主待你如何?」
紫煙道︰「很好啊!堡主對我們如子女一般!」
石承先一怔,忖道︰「她倒是機靈得很……」但口中卻道︰「姑娘,你一向都在這迎賓館中執事麼?」
紫煙搖頭道︰「不是。」
石承先暗笑,接道︰「這是第一次?」
紫煙點頭道︰「不錯,這迎賓館向來皆由外間執事的廚役負責,今兒因為石公子和簡大俠等人之故,堡主才要婢子等人前來接待!」
石承先故作不解,笑道︰「為什麼?」
紫煙淡淡一笑道︰「這個……可能是堡主認為公子乃是上賓之故吧!」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姑娘一向在堡中掌管何事?」
紫煙道︰「服侍小姐!」
石承先道︰「于苓姑娘嗎?」
紫煙道︰「正是我家小姐!」
石承先點頭一笑,接道︰「于姑娘待你們如何?」
紫煙道︰「明是主僕,暗如姊妹!」
石承先道︰「那是說你們很親密了!」
紫煙道︰「公子,小姐雖然對婢子甚是親近,但我們作下人的總要知道自己身份……」
石承先道︰「不錯,姑娘說的是,長幼尊卑,那是不能錯了法度的了!」語音一頓,接道︰「姑娘,你怎知在下的來歷?」
紫煙聞言,怔了一怔,但立即笑道︰「堡主既要我們前來服侍公子,自然要告訴婢子有關公子的一切了!」
石承先見她神情猶疑,便知她說的不是實話,但也不曾揭穿于她,只淡淡一笑道︰「姑娘,在下要安歇了!」
言下之意,是要她退出房去。
豈知紫煙聞言,立即走了過來,要替他寬衣!
石承先這一驚,可非同小可。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要來替自己寬衣,那怎麼行?心中一急,不禁月兌口大喝道︰「閃開了!」
他這一聲大叫,只把那紫煙嚇得一連倒退了五步。
花容慘淡,大大的眼楮之中,忽然間充滿了淚珠。
石承先本是一時情急,才會這等失聲大喝,等他見到紫煙婉轉嬌啼之態,不由得心中一呆,暗道︰「我嚇著她了麼?她為何這等害怕呢?」
他不解紫煙因何受驚,正是說明了他對少女之心,懵然無知,但此刻他卻不曾用話解釋,只是揮手一笑,道︰「姑娘,你可以出去了。」
紫煙臉上神色大為不安,低聲道︰「石公子……」
石承先皺眉道︰「姑娘,在下說過要歇息了。」
他只當紫煙未曾听明自己話中之意,是以又補了一句,要她快快離去。
紫煙怔怔的道,「公子要小婢出去麼?」
石承先沒好氣的道︰「不錯!姑娘莫非沒听到麼?」
紫煙囁嚅道︰「婢子听到了!」
但她卻未移動身形,也無離去之意。
石承先十分奇怪,低喝著︰「姑娘,你既是听到了,為何不肯離去?」
紫煙抬起頭,望著石承先,怔怔的道︰「石公子,不是婢子不走,只是……只是……」
她一連說了兩個只是,卻不曾將下面的話說出來。
石承先皺眉道︰「只是什麼?」
紫煙楚楚可憐的低頭道︰「石公子,你不要逼問婢子好麼?」
石承先聞言心中一動,暗道︰「難道她還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才會要我別問?」一念及此,立即笑道︰「為什麼?姑娘如不說明其中道理,在下可非得將你趕出房去不可!」
石承先忽然這麼一逼,頓使那紫煙花容大大變色,顯然,她對于留在房中的意志,十分堅定。
是以,石承先話音甫落,她張著大眼,惶然接道︰「公子,小婢如是說出了其中原因,你……就不會將婢子趕出房去麼?」
石承先沉吟了一聲,道︰「這個……」
紫煙見他不作肯定的答復,似是甚為失望,低聲一嘆,道︰「公子你反悔了?」
石承先怔得一怔,忖道︰「她乃是一名婢女,我如是失信于她,豈不是叫神機堡中的人恥笑?」轉念之間,月兌口說道︰「在下向來言出必踐,豈是那背信之人,姑娘將內情說出便了!」
紫煙呆呆的看了石承先半晌,突然之間,那雙大大的眼楮之中,滴落了幾顆珍珠一般的熱淚!
石承先睹狀呆忖道︰「她怎麼哭起來了……」
這時,紫煙緩緩的舉起縴手,擦淨粉臉淚痕,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說道︰「石公子……」
石承先道︰「姑娘,有話快說吧!」
紫煙略一遲疑,終于又長長一嘆,方始低垂了粉頸,宛轉說道︰「公子,堡主有命,要婢子在房中服侍公子,如是婢子被公子趕出房外,明日就要受那五刑加身之苦了!」
石承先一怔道︰「堡主之命?」
紫煙道︰「公子可是不信?」
石承先皺眉道︰「在下並非不信,只是那于堡主這等做法,究竟又是為了什麼?」
紫煙茫然的眨了眨眼,道︰「公子問小婢麼?」
石承先接道︰「姑娘想必是知道的了!」
紫煙搖頭道︰「不知道!」
答的如此干脆,倒是大出石承先意料之外,心中暗道︰「這丫頭莫非在使詐,倘是我被她給誆了,那多麼叫人難平這窩囊氣?」心中疑念一起,頓時怒道︰「姑娘,你既是不向在下說實話,在下似也用不著對你守什麼信用了!」語音一頓,喝道︰「請吧!」
右手一指門外,目光電般射在那紫煙身上。
紫煙似是並沒料到石承先忽而變臉,呆了一呆,道︰「石公子,你怎麼可以對一個下人失信呢?」
石承先暗道︰「我如不再認真一些,諒她也不會說出實話的!」當下冷冷一笑道︰「在下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哪里算得失信于你?」
紫煙聞言,臉色一變,道︰「公子不信小婢之言?」
石承先道︰「不信,姑娘還是出房去吧!」
紫煙顯然心中大是焦急,竟然雙膝一屈,跪了下去,嗚咽道︰「公子,婢子哪里沒說實話呢?」
敢情!這丫頭退步了,也真的害怕了!
石承先冷哼一聲道︰「那于堡主要你守住在下的房中,究竟為了什麼?還不從實說出來麼?」
紫煙只當石承先真發怒了,嚇得不敢抬頭,接道︰「公子,堡主沒有說出原因,你叫小婢怎麼講才好呢!」
石承先怒道︰「于堡主當真沒有講麼?」
紫煙道︰「堡主當真沒有啊!」
石承先冷哼道︰「那很好,姑娘請吧!」
紫煙忽然連連叩頭,道︰「公子,婢子一出此門,明日就要受盡那五刑加身之苦……公子,你可憐可憐小婢,不要趕婢子出房啊!」
石承先忖道︰「她似是對那五刑加身的處罰,十分害怕,不知道這五刑究竟是什麼?」
好奇之心一起,口氣不覺緩了下來,冷冷的接道︰「什麼叫做五刑加身?」
紫煙臉色蒼白,發抖的說道︰「本堡之人,如是犯了過錯,就要受那金、木、水、火、人等五種刑罰……」
石承先乃是第一次听到這等五刑之名,不禁笑道︰「這金、木、水、火,乃是五刑之四,用作刑罰之名,未嘗不可,但這人刑,又是什麼名堂?」
紫煙蒼白的粉臉忽然一紅,低頭道︰「公子,這人刑乃是專為本堡婦女所設……據說十分惡毒,婢子實在難以啟齒……」紫煙一片羞意,只把石承先看得大惑不解,心中暗暗忖道︰
「那金、木、水、火四種大刑,想必不外是火烙、水灌、木枷、鐵鎖之類,唯獨這人刑,她說乃是專為婦女而設,不知怎會那般惡毒?而且,這丫頭一片羞懼之意,令人好生難解……」
敢情,石承先對男女間的事情,知曉的太少,是以想不出這「人刑」,究竟是何等作用。
當下劍眉一揚,冷冷一笑道︰「姑娘,你這等吞吞吐吐,明明是一派欺人之談,在下不會上你的當了!」
紫煙聞言,低頭長嘆道︰「石公子,小婢說的實話,只因那人刑乃是……奸婬之刑,其惡毒之處,當真比殺了受罰之人還要難受……」
石承先呆了一呆,驚道︰「這人刑乃是污人清白的禽獸舉動麼?」
紫煙道︰「正是那禽獸一般的舉動……」
語音未已,已是面紅頸赤。
石承先沉吟了好一陣,揮手道︰「姑娘請起來……」
紫煙一直芳心惴惴,等他說話,此刻見他揮手令自己起身,頓時覺得留在房中,已然大有希望,但她卻故意搖頭道︰「石公子,婢子寧可跪到天亮,也不敢出門一步。」
說得那等可憐,使的石承先大感不忍!
他無可奈何的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姑娘,在下不攆你出房,還是起來講話吧!」
紫煙本就等他說出這等話來,方好名正言順的留在房中,石承先話音甫落,她已輕盈盈一笑,站了起來,口中低聲道︰「多謝石公子!」
石承先搖頭苦笑道︰「姑娘,你那另外幾位姊妹,是否也留在他們幾位老人的房中?」
紫煙嫣然一笑道︰「她們麼?大概沒有婢子這等幸運的了!」
言下之情,十分得意。
石承先剎那之間,有如被人所騙,心中大感難過,但他卻不願露出,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姑娘似是十分得意啊!」
紫煙臉色變了一變,低下頭去,緩緩走向床邊,伸手整理那床上枕褥,口中幽幽一嘆道︰
「公子,小婢哪里會得意呢?」語音一頓,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寄人籬下,為人奴僕,也沒有什麼可得意的啊!」
石承先听得心中一動,忖道︰「這丫頭看來不是伶牙俐齒的人,但說出話來,卻是中肯的很,她若不是秉性聰慧過人,那就是十分刁頑可怕的了……」他一念及此,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覺,沉聲道︰「姑娘,你不要張羅了,在下只須打坐調息一番即可!」
紫煙回頭一笑道︰「公子,你不睡麼?」
石承先道︰「不必了!」語音略略一頓,指著那房中的錦凳,接道︰「在下既然允許姑娘留在房中,你不妨就在這兒稍稍歇歇!」
紫煙粉面忽然一紅,遲疑了一會,方道︰「小婢本是奉命服侍公子,公子似是不必姑息婢子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紫煙垂粉頸,彷佛蚊蚋低鳴一般,接道︰「婢子……
乃是奴僕之流,公子如要小婢薦枕,婢子也不敢拒絕!」
石承先只覺轟的一聲,如同巨雷擊頂,原來這于逸用心,這般的可惡,竟然想用美人之計,來陷害自己!當下劍眉一軒,赫然作色道︰「姑娘,你這是什麼話?你們把石某看成什麼人?」
別瞧他年紀輕輕,一派斯文,一旦發怒,卻很威猛。
紫煙只嚇的愣在當地,半晌沒有作聲。
石承先大步在房中徘徊,怒氣不已的喝道︰「神機堡主居然如此下流,倒是大出在下意料……」
紫煙睜著一雙大眼,看著石承先,久久,忽然爭步趨前,拜倒在地,低聲道︰「婢子多謝公子成全之德,石大俠的後人,當真是鐵錚錚的好漢!」
她這等舉動,只把石承先瞧的一愣!
他徘徊的步履一停,沉聲道︰「你……知道石某的一切麼?」
其實,他問的乃是多余,紫煙自從入房以來,每一句話都已說明,她對石承先的一切了如指掌!
紫煙-目睹石承先這等神情,低聲接道︰「公子,有關公子的一切,堡主早已對小婢提過,而且……而且……」
石承先怒道︰「而且什麼?」
紫煙道︰「公子,這……小婢不該說將出來!」
石承先道︰「為什麼?」
紫煙沉吟道︰「這個……因為此事堡主不許小婢告訴公子!」
石承先怔了一怔,暗道︰「什麼事這般神秘?你越是不說,我可越是要听……」
敢情,石承先除了心中甚是氣惱之外,這時更有了一股好奇之心!
心念一轉,不覺笑道︰「不許你講出來麼?」
紫煙道︰「正是不許小婢告訴公子!」
石承先一揮手,道︰「你起來。」
紫煙乖乖的站了起來,退後了一步,神情之間,變的十分莊重。
石承先目光在她臉上一轉,喝道︰「姑娘,這臥室之中,別無他人,姑娘如是說出于堡主要你所作之事,在下相信,決不會讓那第三人听去!」
紫煙聞言,頗似為難的看了看門外。
石承先笑道︰「姑娘,這臥室的四周,杳無一人,你不用擔心了!」
紫煙道︰「公子,你怎知曉這四周無人?」
石承先道︰「在下潛心默察,三丈之內,可辨飛花落地之聲,左近如是有人,自是瞞不過石某耳目了!」
紫煙嫣然一笑道︰「公子功力,真能在三丈之內听出飛花落地之聲麼?」
石承先道︰「在下似是用不著哄騙姑娘的了!」
紫煙低頭沉吟了一下,忽然搖頭道︰「不行啊!」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為什麼?你莫非不相信石某?」
他想不到紫煙依然會吐出那等話來,是以一怔之下,只道她不相信自己了!
紫煙道︰「公子,小婢不是信不過公子,只是……只是……」
石承先心中大感不耐,怒道︰「只是什麼?你如再不說出來,在下可要趕你出去了!」
他究竟年輕,一急之下,大有出爾反爾之意,用不許那紫煙留在房中,作為威脅手法。
紫煙果真臉色一變,道︰「公子,不是小婢不願說,實是因為這神機堡中,處處布滿了機關,稍不小心,就會落入堡主算計之中……」
石承先聞言怔了一怔,道︰「怎麼?你是說這臥室之內,可能藏有堡中弟子?」
紫煙道︰「那倒不是,小婢只是有些害怕而已!」
石承先突然笑道︰「用不著害怕,如是這房中真的另有別人,姑娘適才所說的一切,也足以讓于堡主對你生出戒心了!」
紫煙陡地渾身一震,道︰「是啊,不是公子提起,小婢倒真的忽略了……」
語音一頓,不住的舉目四顧不已!顯然,她真的十分害怕了!
石承先這時反倒大笑道︰「姑娘,多說一句和少說一句,都沒有多大差別,你如是個聰明的人,就該把一切真相告知在下!」
紫煙一愣道︰「公子……你……想幫助婢子麼?」
石承先道︰「不錯!」
紫煙低垂了粉頸,想了好久,這才幽幽一嘆道︰「公子,于堡主的用心,是要婢子以身奉獻……」
石承先面孔一熱,怒道︰「無恥!」
紫煙嚇的退了一步,接道︰「公子,你別生氣行麼?」
瞧她那種可憐相,石承先只好點了點頭。
紫煙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于堡主原想以公子這等少年血氣方剛之人,自是難抵美女的引誘……」
石承先忽然又大聲道︰「石某豈是那等人?」
紫煙柳眉低蹙,接道︰「公子,這乃是于堡主知人不明之處,公子又何必動怒呢?」語言頓了一頓,又道︰「堡主在指令小婢來此之時,特別交代小婢,不惜任何手段,也要與公子結成這番孽緣,事成之後,並且許小婢以義女的身份相稱!」
石承先冷哼道︰「老匹夫!無恥得很!」
紫煙黯然一嘆道︰「公子,其實,小婢根本不願依他之命行事哩!否則,只怕公子早已……早已……」忽然滿面通紅,羞得說不出話。
石承先聞言,不由得呆了一呆,道︰「姑娘,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紫煙低聲喃喃接道︰「公子,你真的不明白麼?」
石承先詫異的接道︰「區區本來就不明白啊!姑娘,你莫要再賣關子了。」
紫煙沉吟了一陣,忽然自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紙袋,倒出了兩根長達一寸七八分長,粗如麥管的淡紅色信香,遞給石承先,道︰「公子,識得此物麼?」
石承先搖頭道︰「可是信香之類?」
紫煙道︰「不錯,正是兩段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