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可見,「長空幫」的無孔不入,無堅不鑽。這幾十年來,「長空幫」一直是武林第一大幫,但人數卻甚是秘密,當今天下,除桑書雲得悉外,只有辛深巷可以把握,而今這股兵力召集起來,中原一帶,甚至遠在邊疆,都發生了很大的騷動,上至皇城、戍衛、官宦,下至販夫、走卒、市井、豪俠,都有人猝然死亡,或藩然離去,因為除了「長空幫」聚之外,還有武林中早已布伏牽制「長空幫」的力量。
所以,「長空幫」的人要趕赴這一場約,真可謂千秋萬載,如生如死。其中當然也有委縮不前的,但大都義之所至,赴湯蹈火。多少王公、侯爵,或者當綢買馬的流浪英雄,都揭竿而起,這種極龐大、且花費桑書雲、辛深巷、梅醒非半生心血,所結集的各階層幫派的巨流,已排除萬難,歷盡艱辛,以最迅捷的速度、最浩壯的聲勢、最激湯的威風,涌向賀蘭山來。
這一戰對方出動的是「七寒谷」、「金衣會」、「天羅壇」,加上了武當派的策劃和人力,事實上,抑是金人伏下的因果,其中還包含了許多喬裝漢人的細作混在其中;這一戰實如同兩國交兵。
然孰勝孰敗?
桑小娥、辛深巷這里,卻命在危殆。
這時「天羅壇」中「天雞院」的鄔宙屢和「天龜院」的金馬侖,已聯手合戰那挽髻勇悍的黃袍中年漢子,三人打得十分酣烈,而其他的「天羅壇」、「金衣會」、「七寒谷」的人,又紛紛向桑小娥與辛深巷欺來。
那黃袍漢子的武功,很是不弱,「天羽劍法」勢度凌憾處盡都發揮出來了,鄔雷屢和金馬侖招架不住,又加了七八人合擊,終于一名「金衣會」的人,一刀劃中他背門,一道尺來長傷口,血泉涌而出。
黃袍漢子吃痛之余,反手一劍,「斬蛇開路」,宰了那背後傷他的人,但包圈的人,攻系愈甚,突然一張紅網,自鄔雷屢手中撤出,罩住了黃袍漢子。
黃袍漢子卻自網中出劍,一招「長虹貫日」,自網中直刺出去,鄔雷屢得意忘形,閃躲不及,當場斃命。
那金馬侖卻將藤牌地一滾,滾了過來,一刀砍了下來,黃衣漢子人在網中,掙扎一檔,因被網繭纏住了手,轉動不靈,右臂又吃了一刀。
就在這緊急關頭,忽听呼哨四起,二十余名黃衣青年,沖了過來,一面救護先前的黃袍漢子,一面與敵人力戰,只听那幾名黃衣青年關切地問︰「師父……你……你怎樣了?」
黃袍大漢待徒弟們解開網索,一躍而起,道︰「我不礙事。」又問,「找到雲兒沒有?」目光大是關切。那些黃衣青年都說沒有。
眾人正在混戰中,黃袍大漢目光閃動,猛見桑小娥與辛深巷已岌岌可危,奮起神威,又殺將過去。
這時人數增多,反佔了上風,辛深巷暗吸一口氣,高呼︰「可是「天羽派」來助?」黃袍漢子一面劈殺,一面道︰「尊駕可是「全足孫臏」?」辛深巷見黃袍漢子英勇如此,血流未止,已殺了七八人,苦笑道︰「以前是的。」那黃袍漢子一呆,道︰「哦?」
辛深巷道︰「現在「全足」二字,是萬萬愧不敢當了。」黃袍漢子一面死戰,一面道︰
「辛先生為武林盡力,狗賊們傷了先生,實在可惡。」辛深巷笑道︰「久聞「天羽派」第三高手「追風一劍」蕭河俠膽琴心,氣豪驕橫,今得一見,名不虛傳。」
兩人俱是負傷累,且大敵當前,均談笑自若。埋伏在谷口的敵人,又不知上來凡幾。兩人見對方都無懼色,心下暗暗佩服,竟相惜起來。辛深巷嘆道︰「天下武林,千宗萬派,但來援第一起人,還是「天羽」一門。」
蕭河被一叉刺中大腿,腳下一陣蹌踉,抑一招「天河倒瀉」殺了那人,大笑道︰
「掌門師兄若在,則教這些狗徒遠遁二千里!」
辛深巷大喝道︰「好!」一腿支地,站了起來,以右手持搶,纏上一名「七寒谷」的好手,拚斗起來!
但是桑小娥這邊,已連連遇險;蕭河喝問︰「這姑娘是誰?」稍為分心,已中了一拐,辛深巷急道︰「桑幫主掌上明珠……」蕭河唾地吐了一口血,噴得那使拐的人一臉都是,然後一劍殺之,心忖︰「桑幫主,昔日與掌門師兄相交甚篤,我決不能教他的女兒有分毫損傷。」當下揮劍殺將過去,救助桑小娥。
原來「追風一劍」蕭河,心下極為欽佩宋自雪,宋自雪自少驚才羨艷,絕代天嬌,但因肆無忌憚,不守俗禮,故被責為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瀟河心中,即對宋自雪翩若驚鴻,嬌若游龍,驚濤駭浪的一生,甚是心儀。宋自雪英年失蹤,「江山一劍」祝幽壯年病困(蕭河並不知道祝幽是宋自雪所傷,而祝幽更不會說出來,他亦不知曉宋自雪已飲恨死于石洞中。),只有他帶「天羽門」往昔的一股精銳,到處追尋掌門師兄的下落。
蕭河的劍法快而迅厲,一劍即殺了一名「金衣會」的高手。這時七八名敵人,又殺將過來,蕭河殺傷了兩人,被班平砍中了小骯一刀,他的劍法甚為迅捷,在班平未逸去之前,已刺了他一劍。
這時蕭河已渾身浴血,谷口涌來的敵人卻越來越多,桑小娥急得哭了起來,一個「金衣會」的高手,「嗖」地射了一箭,射向辛深巷,辛深巷能活動的只有一手一足,那里避得開去,蕭河猛一閃身,左手一抓,箭是捏住了,但箭勢甚猛,「嗤」地箭鏃嵌入他掌心里,蕭河又大喝了一聲︰「好腕力!」
倒拔箭,回手一甩,箭中那人咽喉,穿頭而過,辛深巷叫道︰「蕭三俠,你這是何苦!」蕭何卻笑道︰「我姓蕭的前有蕭秋水,同代同派有宋自雪,你怎能叫我做個貪生怕死的人!」說晃然欲倒。
十四、五名大漢,又隨金馬侖的指揮,擁了上來,「天羽門」人十分危殆,這時呼哨四起,有人大叫道︰「辛總堂主,我們來了!」
只見四五十人,沖殺了過來,辛深巷喜道︰「是我幫來的人!」兩道人馬,殺在一起,谷口又躍出數十大漢,戰得激烈,這時又哨聲此起彼落,辛深巷長而叫道︰「華山派來了。」「無量劍派來了!」「寧波天童寺慈悲刀門也來了!」「江南晉家也到了!」這一來,「長空幫」這邊的聲勢大震,谷中涌上來的高手雖多,但陸陸續續又來了「長白九熊」、「太行十七雄」、「瘦西湖晏家」、「太白派」、「子美幫」等高手蜂涌來助,七寒谷便漸漸守不住了,辛深巷指揮攻勢,前僕後涌,十分劇烈。
忽然谷口出現一名黑臉老道,劍勢犀利,連斬殺這方面高手十六、七名,一時無人敢拙共鋒,辛深巷失聲道︰「是武當長風道人!」忽听一人「叭」地跌下,問道︰「長風是誰?」
原來那人便是「追風一劍」蕭河。他兀自負傷苦戰不休,終被金馬侖一腳勾倒,他也一劍傷了對方,正听到辛深巷的自言自語。辛深巷答︰「長風道人是大風道長之師弟。」
蕭河奇問︰「大風道長不是「三正」之一麼?」辛深巷嘆道︰「可惜也就是今日野心並吞武林的策劃人。」蕭河側目眇去,只見那黑臉道士劍身發出血般的光澤,當者披靡,鎮守在谷□,便無人敢入雷池一步。
他不知大風道長已全學得「幽冥血奴」蕭蕭天的武功,當下心忖︰長風道人是「三正」
中大風道人之師弟,而自己卻是「四奇」中宋自雪的師弟,對方既然出陣,自己怎能示弱?
「追風一劍」蕭河,年少時本已任俠好義,少不中意,即大動干戈,可惜武功才氣,斷不如其師兄宋自雪,然秉性義烈,到得了中年,門徒甚眾,烈性不但不改,甚且更熾,覺得男兒一生,若不能像他大師兄的快意恩仇,則枉自為人了。當下長吸一口氣,勉強扶起,挺劍行去,辛深巷驚呼道︰「蕭兄,蕭兄,你去那里?」但苦在不便于行,雖了然于胸,卻是追趕不得。
蕭河向長風道人掩殺過來;長風道長卻不為意。他是大風道長師弟,武功之高,實已在天龍之上,甚至不在天象之下,怎會看得起一個混身浴血的「追風一劍」?這時四面八方來援的武林的手委實太多,殺伐委實驚心動魄,長風道人未免有些膽戰心寒,加上蕭河如瘋虎般的攻擊,長風一不小心,被人一腳掃中,跌了個仰八叉。
長風道人倒地上,出手可不含糊,劍勢一挺,武當殺「孔雀開屏」,一時劍光霍霍,別人只見地上一團劍光,不見人影如何,一時無法出擊。
待劍光一斂,長風道人霍然而立。眾人心中一驚,長風心里也一凜,只見周圍不知何時已多了十八個人。
十八個僧人。
鐵一般膚色、鐵一般眼光、鐵一般神情、鐵一般衣飾、鐵一般步法、鐵一般架勢、鐵一般強硬的僧人。
長風道人目光收縮,他知道這些鐵一般的人,也有鐵一般的身手。
他不是方歌吟。如果是方歌吟,一見這十八名僧人,一定會驚呼出來︰「少林十八銅人陣!」
辛深巷喜而呼道︰「少林派來了!」
那十八個僧人,身形都旋動起來,陀螺一般飛舞,但又扎根深厚,方位不移地向長風道人步步迫來。
鐵花、鐵樹、鐵心、鐵衣、鐵吾、鐵屑、鐵渡、鐵軍、鐵石、鐵意、鐵氣、鐵汝、鐵舟、鐵橋、鐵若、鐵燈、鐵余、鐵我,十八名少林長代弟子,展動陣勢,圍攻長風道人。
少林與武當這一戰,孰勝孰敗,殊為難說。長風道人是把守「七寒谷」的重將,如果不先剪除他,根本沒法子進入「七寒谷」救人。
但這一役對少林來說,很是不利。長風道人武功只怕還在方歌吟之上,而當日方歌吟便獨力破過少林十八銅人陣。長風道人才氣斗志也許不及方歌吟,但陰險毒辣,與大風道人簡直一脈相承,「十八銅人」實在是敗多勝少的。
但就在雙方一觸即發之際,一人沖入陣勢,當胸就給長風道人一劍!
這人就是「追風一劍」蕭河。長風道人蓄劍待發,所有劍中殺招,都在這一刻發了出去,蕭河在同時間至少被刺中了四十九劍。但是蕭河奮力抱住了他的劍,長風道人抽不出劍來。
長風道人臉色一變,十八銅人陣衣袂臘臘,立時全力發動了!
長風道人背上、胸前,首先各吃一掌,他大喝一聲,「化血奇功」運于右掌,「施天無上罡氣」運于左掌,一掌一個,把鐵若與鐵汝二人劈死。
他正想奮力再戰,膝下再被人一拌,原來他剛才摔倒,並非自己失足,而是被地上一人掃倒。只見這人蓬頭垢臉,膚色黑得一團糟,腮幫子漲卜卜的,也不知多大年紀,無聲無息地出腿勾跌自己,長風道人蹌踉幾步,好不容易才穩住腳步,十六銅人攻勢又到,他奮振神威,揚掌又劈死鐵橋與鐵燈,但身上也中了六、七掌。
長風道人功力充沛,還挺得住,但他為人,極是固執,既然掌門師兄有令,堅守谷口,他便絕不退走,吃了這等重擊,居然還鎮守谷前,魏然獨存,不退半步。
剩下的十四銅人兀自驚心。這時蕭河卻微微顫顫,終于一交倒地,辛深巷這時與桑小娥已然趕到,挾起了他,只見「追風一劍」蕭河道︰「我……我沒辱了天羽門……」
辛深巷揮淚道︰「蕭兄是大英雄、大豪杰,縱令師兄也不過如此!」
蕭河一口氣又急促起來了,「不……不止掌門師兄是我一生典範,我比他不上……大丈夫生有何歡?死有何懼?我只不過先走一步罷了……」
桑小娥哭道︰「你不要死……」蕭河忽然雙眼一翻,說︰「有件事要麻煩辛先生和桑姑娘……」辛深巷握緊蕭河的手道︰「快說。」
蕭河喘息得十分辛苦,道︰「我有一名佷兒,姓沈,叫做耕雲,他好文,雖聰明伶俐,但對武學不感興趣……我迫他練武,他便走了,你們見他,代說一聲,我見不他了,我不該逼他的……」
辛深巷道︰「蕭兄用心良苦,我們一定會傾幫中之力,尋找那孩子的。」蕭河痛得全身一陣抽搐,抓住辛深巷的手,不住喘氣,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找到耕雲,他……他知道「湘江大俠」……方……方常天……身死的秘密,這事關……事關……重大……方歌吟復仇的事,……還有那孩子……」後面幾個字,說得極徒微弱,終于身死。
辛深巷和桑小娥都如五里霧中,不明所以。
這時呼嘯更盛,「嗚」地一聲,一道炮火,沖天而起,照得漸暗樹林子里都了亮了起來。辛深巷從難過中忽現喜容,呼道︰「第一路「長空幫」軍力來了!」
「七寒谷」外,打得如火如荼,「七寒谷」內,更拼得天昏地暗。
大風道人本待在洞中一擊搏殺天象大師和桑書雲,先滅了「長空幫」和「少林派」兩大實力,剩下的雪峰神尼、車佔風、嚴蒼茫,自己可以一戰,只要內應外合,洞口便可一攻而被。
可惜卻多出了個方歌吟從中作棟,救了天象和桑書雲,如此自己以一敵五,加上方歌吟,可以一人之力敵六大高手,縱昔日「血蹤萬里」衛悲同在,也未必討得了便宜。
所以他立即制住車佔風愛女車瑩瑩,再謀月兌身之法,卻听雪峰神尼冷冷地問︰「你究竟是大風,還是蕭蕭天?」
大風道人神色自若,嘻嘻一笑,道︰「你看我像大風,還是像蕭蕭天?或是曹大悲?」
雪峰神尼眉頭一皺,眉心煞氣一現,隅然走近一步,道︰「江湖人說我臉慈心冷,我若一劍殺了你的人質,寧與車大俠結一世之仇,但你也活走不出這洞口!」
大風道人知雪峰神尼這人說到做到,倒也不能迫之太甚,當下道︰「昔日筆架峰一戰,我們三人下山去探「幽冥血奴」死了沒有,你所見的首是真的。」
雪峰神尼頓聲問道︰「那末……蕭蕭天是真死了?他……他是不是曹大悲!」大風道人言而顧他道︰「中了你一劍貫胸,焉有不死之理!」雪峰神尼只覺腦門轟然一聲,不自覺地將劍垂下,嘴唇顫動不已,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大風道長何等機伶,辨容察色,道︰「神尼的那檔子事,蕭蕭天遺骸中有一本小冊,詳細記下。」
雪峰神尼臉色慘白,道︰「你……你……你看了……」大風道人怪笑道︰「貧道貪圖蕭蕭天的武藝,卻不料發現了神尼的,……」
桑書雲何等厲害,鑒察之下,立即明白事體之泰半,不想再讓大風道人對雪峰神尼說下去,于是切道︰「「幽冥血奴」的卑鄙武功,你居然也敢覬覦!」
大風道長臉上一紅,知道桑書雲厲害,不去理他,逕自向雪峰神尼說︰「神尼,那冊上的事,神尼不迫貧道于絕境,貧道絕不漏一字。」雪峰神尼容色慘淡,竟要把劍支在地下,才能穩得住身子,除了絕頂機伶如桑書雲、嚴蒼茫、車佔風等了然五、六成外,其他都如丈二金剛,模不腦袋。
雪峰神尼呆立當堂,一時恨恨之情,紛至沓來,不可收拾,百感交集。原來她自幼投師慎山,師父九劫神尼,武功高絕,卻為豪氣千雲的蕭秋水所敗,蕭秋水闖山時之英雄膽魄,慷慨俠烈,雖是驚鴻一瞥,在雪峰年幼的心中,生了不可磨滅的印象(詳見「神州奇俠」外傳「大俠傳奇」)。
九劫神尼九戰敗,便含恨在心,越發不準男子上山。雪峰對比,並不苟同,以為天下男子,未必個個都壞,像大俠蕭秋水,就不像是不逞之徒,當時她年紀小、德望低、師父健在、門規森嚴,當然不敢亂說;但九劫神尼死後,雪峰當上了掌門,便有意廢除素女峰的不成文規例。
其時武林第一大惡人曹大悲,橫行江湖,而且貪婬,自恃藝高膽大,竟鬧上了恆山。時在深夜,大部份恆山子弟,並未驚動,得見曹大悲的,又盡悉被殺,剩下雪峰神尼一人,給不敵「幽冥血奴」,而被擊暈後蹂躪。這在雪峰神尼心目中,烙刻下不滅的血印。曹大悲飽魘自稱便是蕭蕭天,揚長離去,使得雪峰神尼本來想將恆山對男子的惡規改良,而變得更形乖張。
至于雪峰神尼也在彼時起,下手絕不容情,冷酷好殺,事因她本身已蒙垢,夜夜面對菩薩,拜佛念經時,都悲恨難償,自覺無顏以對。後來她武功漸強,擠身當世七大武林高手之列,又聯合「三正」,搏殺蕭蕭天于筆架峰上,斯役中她狀若瘋狂、下手最狠,旁人都不知所以,她則是為雪恥恨,所以「幽冥血奴」落下山崖之際,她還奮不顧身,追上去,補了一劍,穿胸而過。
但是蕭蕭天中劍後,究竟死了沒有,她卻不得而知,只知道她和大風、天象下山來尋,尋了三日,由大風發現一無頭首,而胸脅嵌她的「觀瀾瀑劍」。自怪石嶙峋的筆架山揮落,蕭蕭天的頭顱撞碎,也是可能的事。由如是觀,可以猜測蕭蕭天已死,但方歌吟闖上恆山時,又帶來了曾與「幽冥血奴」一戰的消息,這使得雪峰神尼心頭大震,兩百招未能擊敗方歌吟後,即把「觀瀾瀑劍」投入瀑底,也為此念。
此後重出江湖,一路上听得「幽冥血奴」復出的消息,都心焦如焚,羞憤交加,現下在這決死之地听得原來蕭蕭天確實已死,心中大寬,又悵然若失,卻听大風道人居然知道數十年前自己的丑事,一時悲憤交集,當年的羞辱,全涌上了心頭,只覺日末途窮,連菩薩世相都不諒解,天下無路可走。
大風道人本是疑慮,並不知「幽冥血奴」確會侮辱過雪峰神尼。當年一戰,他已覺得雪峰神尼太過激烈,心有疑慮,但他當時一役,只為貪圖蕭蕭天的武功秘岌,所以聯手一搏。
「幽冥血奴」落崖後,大風道人建議三人分頭搜索,果爾他先找到蕭蕭天首,取得他懷中秘岌,然後再招呼雪峰、天象二人趕來。從此以後,大風便在武當潛心于學習「幽冥血奴」的武功。
「幽冥血奴」新創怪招,雖未謄錄在秘岌之中,但大部份絕技,都一一記錄,大風道人的武功本就是「三正」之一,而今武功又涉增兩倍,已經不在當年蕭蕭天之下。但他狼子野心,想勾結金人,雄霸武林,所以暗中一直聯絡各路梟雄,準備一舉而奪天下。
蕭蕭天秘岌之後,確有將他生平凌辱過的女子姓名列下,總共逾七百人之眾,大風道人對這等事遠不及他所圖謀的關心,所以也沒細看。大風道人本不至萬惡不赦如此,畢竟是武當宗師,但習「幽冥血奴」功夫後,練氣走岔,與武當派正氣的基礎,又大相違悖,終于造成他性情上變本加厲,窮奢極欲。
而今他一見雪峰神尼臉色,便猜悟一二,當下便想利用這個弱點,要挾雪峰神尼,企圖給自己制造個有利的機會,以便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