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神槍 第二章 神刀門 作者 ︰ 蕭瑟

就在這時,他听到遠處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傳來,不禁微微一怔,因為這條山路只通往一座小鎮,並非官道,平常除了有些鄉民經過此地到鎮上趕集之外,根本罕有人跡,更別說有人乘坐車馬經過了。

所以這陣突然而來的急驟蹄聲,著實使得金玄白為之一怔,想不通為何會有這種情形發生。

稍一遲疑,他問身挪向樹後,凝神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不一會工夫,果然見到兩匹高大的駿馬並馳而至,那兩匹馬奔行到距離金玄白大約七、八丈遠,來勢稍緩,憑著金玄白的眼力,很清楚地看到那兩名騎士的裝束和形貌。

從金玄白這個方向望去,左邊那匹粟色駿馬,其上跨坐的是一個年約二十上下,身穿藍色勁裝,頭戴英雄巾的男子,而右邊那匹花馬背上跨坐著的則是一個身穿水綠色勁裝,披著一條紅色披風的年輕女子。

那個男子生得粗眉大眼,輪廓鮮明,襯托著右邊的女子更是五官姣好,眉目如畫,尤其他們倆的身形差異極大,男的是虎背熊腰,身軀高大,女的則是嬌小玲瓏,縴腰僅可一攬,使人看了油然生起憐惜之心。

隨著蹄聲漸緩,那個女騎士突然勒住了韁繩,側首道︰「江師兄,我們已經趕了不少路了,也不急在一時,就在柳樹下歇一歇吧?」

那個藍衣騎士笑道︰「嘿,我們江南三女俠中的散花女俠楊小鵑竟然還會講累,這真是奇聞一樁了。」

散花女俠楊小鵑媚眼一斜,瞪了身旁的騎士一眼道︰「我怎能比得上名滿大江南北的百戰刀客江百韜?誰不曉得你是神刀門的大弟子,功力深厚,馬術精湛,騎在馬上,兩天兩夜都不必下馬。」

百戰刀客江百韜得意地笑了笑︰「這個倒是不假,前年我率領五位師弟追殺江北五丑時,足足騎了三天的馬,大概跑有千里之遙,這才趕上江北五丑……」

楊小鵑打斷了他的路︰「好啦!你的英雄事跡我已經听多了,現在不必再多狄槐椋π鄭愕降滓灰呂蔥菹 換幔俊?p>

江百韜大笑道︰「楊師妹,你別以為兄長得粗壯,其實我是最懂得憐香惜玉了,師妹你說要休息,我怎會不答應呢?」

他騰身躍下了馬,拉著韁繩說︰「楊師妹,我們就在這邊柳蔭下休息一個時辰,洗洗臉,吃點干糧再動身吧!」

楊小鵑微笑道︰「江師兄,你怎麼說都對。」

她也翻身下馬,拉著馬走向河邊的柳蔭下,江百韜將兩匹馬的韁繩系在柳樹下,只見楊小鵑向著河邊行去,趕忙迫了過去。

金玄白見到兩人下馬,不禁嚇了一跳,趕緊把晾曬在河邊大石上的衣褲穿好,套上了鞋子,趕緊提起兩條鯉魚和一只螃蟹,飛身奔回草屋去。

一進屋,他便大聲叫道︰「師父,師父……」

沈玉璞在屋後應聲道︰「玄白,你回來了,我在廚房里。」

金玄白走進了廚房,只見沈玉璞正蹲在地上洗菜,灶里的火燒得通紅,鍋里蒸氣直冒,顯然正在炊著飯。

沈玉璞側首望著金玄白,笑道︰「嘿,抓了這麼大的兩條鯉魚,等會老夫表演一手絕活,弄個兩魚四吃,讓你嘗嘗滋味如何。」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就這麼一只六、七兩的螃蟹可不夠我們兩個人吃,玄白,怎麼啦?莫非今年的螃蟹都怕了你,全搬了家?」金玄白蹲在沈玉璞的身邊,說︰「師父,不是啦,我是見到了兩個武林人士……」

沈玉璞訝異地道︰「武林人士?怎麼會有武林中人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

金玄白把所見到的情形和所听到的話說了一遍,沈玉璞啞然一笑,道︰「玄白,那只是兩個江湖人從這兒路過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

金玄白問︰「師父,不知道神刀門是個什麼門派?」

「嘿!江湖上的小門小派,沒有一千最少也有八百。」

沈玉璞冷嗤一聲道︰「老夫哪听過什麼神刀門?」

金玄白道︰「哦!那麼這個神刀門並沒有什麼名氣了?怎麼那個江百韜取了個如此響亮的綽號?「「那都是用來嚇唬人的!」沈玉璞笑道︰「像有些人力氣大點,能夠一拳打倒一條老牛,就自稱是大力神拳或神拳無敵;有的能飛身上房,就認為輕功蓋世,取了個千里追風客或千里無影的綽號,听起來嚇死人,其實都是狗屁!」

金玄白听他說有趣,忍不住笑了出來︰「師父,真有這種事?」

沈玉璞說︰「江湖中什麼怪事都有,以後你會踫得到的……」

他把洗好的菜從水盆里拿出來,放在刀板上,說︰「小子,兩條魚由你處理,我去看看飯煮好了沒有。」

金玄白蹲在地上,一面剖魚去鱗,一面問道︰「師父,照你這麼說,江湖上不是有許多招搖撞騙的家伙嗎?」

沈玉璞一邊用鐵鋤通了通灶口的柴火,一邊說道︰「其實也不能說是招搖撞騙啦!只是有些人練了幾年功夫,認為自己已是天下無敵,再加上打倒幾個壯漢後,更加不可一世,于是取了個嚇死人的外號,在我看來,他們只不過是井底之蛙,像這種人,在鄉里之間還能活下去,若是行走江湖,大概活不過十天,就會死在別人手里。」

金玄白一笑道︰「師父,真有這種事哦!」

「怎麼沒有?」沈玉璞說︰「當年,我初出江湖之際,在河北遇到一個惡霸,他仗著一身十二太保橫練功夫,認為自己刀槍不入,于是取了個金甲鐵拳的綽號,橫行鄉里,結果意上了我,被我一掌就打得口吐鮮血,內髒破裂,當場送命,後來,他同門的師兄弟和他師父無敵神拳一起十九個人,集結在蘆溝橋前堵住了我,口口聲聲要把我碎尸萬段,結果我一人一掌,總共不到一盞茶功夫,就把什麼狗屁的神拳門從江湖除名。」

他說到這里,抬頭望了金玄白,說︰

「那時候十九歲,九陽神功才練到第三重,功夫比你現在可差遠,所以,你如果現在踏足江湖,大可不必把那些門派的人放在眼里。」

金玄白問︰「師父,武林九大門派呢?」

沈玉璞傲然道︰「九大門派又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這些門派年代比較久遠,弟子眾多,所以才盛名不墜,其實比起本門來,還差得多……」

他的話聲一頓,道︰「玄白,我培育你這麼多年,是希望你能成為武林第一人,我想,只要你能練到第七重,無論是道家的玄天真氣,太清門的罟氣或者佛門的般若大能力,崆峒的破玉神功,都不是對手了。

金玄白听了之後,只覺熱血沸騰,豪氣沖天,恨不得這就找個對手試一試武功。

沈玉璞見到他的神態,笑了笑,問道︰「玄白,你弄好了沒有?飯已經煮好了,我要開始燒菜了。」

金玄白從水缸里舀出水來,把魚洗干淨,沈玉璞開始動手煮菜肴,沒多久工夫,他果然把兩條魚弄成四種口味,擺放在桌上的,除紅燒魚、糖醋魚、豆辦魚之外,還有一盤清蒸螃蟹、一碗炒扁豆絲、一盤莧菜、外帶一大碗鮮魚湯。

金玄白望著滿桌菜肴,不禁發出一聲歡呼,盛好了飯,等到沈玉璞開始動著,這才抓起筷子開動起來,他扒了兩口飯,嘗了三種不同口味的魚肉,不禁贊嘆道︰「師父,您老人家烹煮食物的功夫跟您的武功一樣棒,可以排名天下五大高手之內……」

「胡說八道,」沈玉璞幾乎噴飯,笑著道︰「中國的烹飪料理之學博大精深,我這幾手做菜手法,算得了什麼?弄個家常菜還差不多,談起深奧的料理手法,我可說是連邊都沾不上。」

「嘿!嘿!」金玄白說︰「在徒兒的眼里,師父這手功夫已經是好得不得了,咯,師父,你喜歡吃螃蟹,這只就歸您了。」

他們師徒二人在說說笑笑中把飯吃完了,金玄白洗完了碗筷,問︰「師父,您要不要跟我去看看那個武林人士……」

沈玉璞啞然一笑,道︰「兩個江湖小輩,有什麼好看的?老夫要睡個午覺。」

金玄白說︰「師父你睡吧,弟子去去就來。」

他興沖沖地出了草房,沿著河邊向前行去,遠遠只見兩匹馬仍然系在柳樹上,正低頭吃著地上的青草,卻未見到兩個江湖人士。

金玄白寧神聆听,耳邊除了潺潺的流水聲之外,遠處六、七丈之外,還傳來一種怪異的申吟之聲。這種聲音入耳,使人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金玄白提氣而行,藉著樹干掩護,悄無聲息地向前躡行而去,轉眼之閑便已到了五丈開外,觸目所及不禁使他看了大吃一驚。

原來那如茵的綠草上,此刻躺著兩個幾乎一絲不掛的男女,那個原先一身勁裝的散花女俠楊小鵑,此時雲鬢散亂,烏黑的發絲大半灑落在綠茵上,小半落在臉上和半邊胸前,她一只手抓著地上的綠草,一只手放在頰邊,把手指伸進櫻唇之中吸著,嘴里卻仍不斷地發出申吟,不知她是在痛苦還是快樂中。

她的身上伏著那個健壯的江百韜,她胸前挺立的小巧玲瓏,僅可一握的,一只在江百韜的巨掌里不斷地變形,挺立的蓓蕾被夾在指縫里掐擠,彷佛要被擠出汁似的,紫紅欲滴。

而江百韜吸著她的另一只,嘴里發出「吱吱」的聲音,似乎在品嘗一道美味珍饈,一會兒吸,一會兒咬,把楊小鵑逗得心癢難當,似覺有千萬只螞蟻爬上了身,難過地扭動著雪白身子。

他們兩人一黑一白,一粗一細,糾纏在一起,就像是一只大黑熊抓住一只小白羊正在大快朵頤,使人看了有種不忍之感。

可是金玄白卻覺得熱血沸騰,刺激無比,來自于人性本能的欲念,使他不但不想阻止這兩人的行為,反而更希望他們繼續進行下去。

因為,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的奇景,尤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看見,更使他覺得萬分刺激。

江百韜突然從那雪白的胴體上抬起了頭,望著星眸微閉的楊小鵑,輕聲問道︰「小鵑,你舒不舒服?」

楊小鵑滿臉羞意地搖著頭,沒有回答。

江百韜見她沒有作答,輕輕地握了乳峰上的蓓蕾,問︰「怎麼啦!我在問你,到底舒不舒服!」

楊小鵑發出螞蟻似的聲音︰「你……弄得人家難過死了。「江百韜笑道︰「既然難過,我就得停下來了?」

楊小鵑睜開雙眼,露出迷離的眼神望著地,有些憤怒的撅了下小嘴,輕聲道︰「江師兄,你……你壞死了!」

江百韜輕笑一聲,身形一欠,伸出右手從楊小鵑白柔如緞的肌膚模撫下去,到達雙腿之處,輕輕的揉動,楊小鵑只覺他粗糙的手掌有如樹皮,刮過她的肌膚,使她產生一種酥麻的感覺,更加的難受,不禁將兩條結實的大腿緊緊的夾住。

江百韜笑道︰「你希不希望我這麼壞下去?」

楊小鵑低聲道︰「我……我不知道。」

江百韜伸手抓過楊小鵑的手,往下拉去,放在他月復下的挺立處,問︰

「小鵑,你有沒有踫過這麼粗、這麼長、這麼火熱的金槍?」

楊小鵑滿臉漲得通紅,細聲道︰「你……真是差勁死了!」

話雖怎麼說,但她的手卻舍不得放開那根槍,輕輕的握住,慢慢的模索,顯出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而江百韜則大手一滑,從楊小鵑的雙腿處擠了進去。

楊小鵑申吟一聲,雙腿分開露出已經濡濕的花朵,紛紅色的花片上端,一小撮烏黑的細草隨著微風在輕輕拂動,花辨上的露珠似乎閃出晶瑩的光芒。

金玄白看到這里,腦海一震,似被一陣雷火劈中,全身一顫,頓覺口干舌燥,一般說不出的感覺涌上心頭,接著竟發現如同每天早晨醒來時的情形一樣,他隨身攜帶的那枝鐵槍,不知何時已筆直挺立。

他心中隱隱知道那一對果身男女將要做什麼事,卻又不知道將會有什樣的情形發生,所以睜大眼楮,屏息凝神,準備看完全程。

然而就在他凝神之時,他發現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來,這使得他心生驚覺,無暇繼續去觀賞不遠處即將上演的活表演,身形一低,急速後退,然後一個翻騰,掠上了一株高大的樹枝梢。

探首從樹頂望去,金玄白只見十幾個彪形大漢疾速行來,在他們的身後,一輛馬車緊緊跟著,車後另有五、六個勁裝大漢隨在後面,顯然是護衛的輛馬車。

金玄白遠遠看見那些大漢全都身形魁梧,步履矯健,每個人身上都佩帶著各種不同的武器,看來都是練家子,江湖人,不禁心里納悶,不知道今天怎會有這麼多的武林人士路過?

隨著身影閃動,他滑落尺許,貼在一根粗大的枝楹邊,探首往下望去,只見此刻江百韜和楊小鵑身形斜轉,他捧著楊小鵑的雪臀,探首在她的花壺之間,伸出肥厚的舌頭,不斷地食著壺中沁出的花蜜,惹得楊小鵑嘴里發出間歇的聲音,一雙粉腿不住地在空中亂蹬。

金玄白看得目瞪口呆之際,忍不住側過身子往楊小鵑臉部方位望去,看了一會,才發現她雙手捧著江百韜的那根「金槍」當成一根棒棒糖在吸吮舌忝食,頓時之間整個人都看得呆了。

等到金玄白定過神時,他發現那群護著馬車而行的勁裝大漢全都只伏在路邊,探首觀看在柳蔭草叢間在「肉搏」中的一對男女。

顯然,他們是被楊小鵑發出的婬叫聲所吸引,所以才停住了馬車,全都好奇地圍在路邊觀看這幕活生生的秀,而在激情中的江百韜和楊小鵑,則陷人情緒極端亢奮中,完全兩耳失聰,雙眼失明,根本沒發現二十多個人就圍在丈許開外在觀賞他們的表演。

江百韜吸食了花蜜一陣之後,轉動著身軀,沿著楊小鵑的小月復而上,溫柔地一路吻去,然後跪坐在她的雙腿之間,手持長睫將尖端在花瓣間揉搓,有時則是繞著圈子在打轉。

這種動作使得楊小鵑更加難熬,身軀扭勁如蛇,喉間發出嬌媚的聲音︰「江哥,你別再逗我了,我……受不了。」

江百韜婬笑道︰「你受不了要怎麼樣?」楊小鵑乞憐地道︰「哥……我要你快點放進去……」

江百韜說︰「你說說看,要我把什麼東西放進去?」

楊小鵑咬著紅唇,道︰「嗯!江哥,你壞!你壞死了,這叫人家怎麼說得出口嘛?」

別看江百韜長得跟只大狗熊似的,卻因為進出風月場所的經驗極為豐富,所以頗為注重情趣,他之所以持槍不發,正是要增強雙方的性趣。非常逼得楊小鵑開口求他,他才會挺槍刺進花壺,與她抵死纏綿。

但是有句俗話叫︰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江百韜在這兒故意逗弄楊小鵑,卻讓那些趴伏在路道,被太陽曬得滿身臭汗的勁裝大漢看得受不了了。

也不曉得是那個冒失鬼,竟然在這緊急關頭,忍不住開口叫道︰「喂!老兄,你別再逗那個騷娘們了,她是要你拿大家伙狠狠地操她一頓!」

他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全都臉色大變,江百韜聞聲望去,只見二十多個腦袋全都伸長了脖子望向這邊,大吃一驚之下,他的欲焰全消,金槍立倒。

他一面抓住鋪在地上的那襲披風迅速地蓋在楊小鵑赤果的身上,一面站立起來,怒目而視,罵道︰「你們這些龜孫子,王八蛋,沒見過你老子在操你娘?看什麼看!」

他在盛怒之下,當然是口不擇言,滿口髒話,可是這句話把那些看的大漢全都得罪了,頓時每個人都怒火中燒,全都站了起來,其中一個虯髯大漢沉聲道︰

「他媽的,你們這雙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路邊演,還怪老子們看活,操你媽的,惹惱了老子一刀剁了那根小東西,讓你做一筆子的太監。」

江百韜听了此言,更加怒不可遏,指著那個大漢道︰「王八蛋,你有種的別走,等老子穿好衣服來找你算帳!」

這時,楊小鵑已用披風圍住身子,抓住自己的衣褲,滾到一株粗大的柳樹後,蹲在草叢里穿衣服,而江百韜則在罵人之際,匆匆地把衣褲和布靴穿好。

他回頭道︰「小鵑,你就在那兒別動,且看我把這些王八的眼楮都挖出來喂狗。」

楊小鵑羞于見人,躲在樹後道︰「江師兄,你小心點哦!」

江百韜挺了挺胸,走到那匹粟色駿馬旁,取下掛在鞍上的一柄厚背刀,緩步向那那些勁裝大漢行去。他左手抓住黃牛皮縫制的刀鞘,右手五指不住屈仲,走出數步,便有一股殺氣從他身上涌現。

那二十多個勁裝大漢見到江百韜這種氣勢,全都吃了一驚,其中一個臉形稍為瘦膽的中年人沉聲道︰「侯七,你帶著八個弟兄守住馬車,別讓齊公子受驚,其他人依陣式站好,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手。」

那被稱為侯七的彪形大漢應了一聲,雙手一揮,領著八個人退回到馬車旁,其余的十幾大漢則成一個半圓形,站立在那個顯然是領頭的中年人身後。

江百韜從草坡走上了黃土路邊,右手按在刀柄上,腳下踩了個弓箭步,凝目注視著方才開口的虯髯大漢,沉聲道︰「你!別杵在那里,過來讓老子一刀剎了你。」

虯髯大漢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右手探向背後背著的單刀,準備迎戰江百韜,但是他的目光落在江百韜的臉上,卻發現對方的嘴角四周在陽光照射之下,現出一層白色的薄膜。

那層白色的薄膜是什麼東西?又是為何形成的?虯髯大漢立刻便明白了,頓時之間,江百韜趴伏在楊小鵑身上那種惡形惡狀的動作,立刻重新涌現腦海,使得他忍不住放聲笑了起來︰「兄弟們,你們看他的臉上,舐了半天的盤子,騷水沾得滿臉發亮……」

此話一出,立刻把所有人的視線引向江百韜的臉上,當他們一看到江百韜嘴角四周泛現的一層白膜,每個人不禁想起當時的情景,也都忍不住捧月復笑了起來。

江百韜原本殺氣騰騰,被這麼一笑,那股殺氣似乎被沖淡不少,隨著他急速的伸手擦拭嘴角,整個氣勢立刻弱了下來。

那個臉形瘦躍的中年人忍住了笑,抱拳道︰「在下斷魂刀彭浩,是五湖鏢局無錫分局的鏢頭,不知少俠你……」

江百韜一听對方報出名號和堂口,稍稍吃了一驚,因五湖鏢局是江南首屈一指的鏢局,總鏢頭金刀鎮八方鄧公超是少林嫡傳弟子,手中一十八路無敵金刀,曾被譽為江南七把刀中的翹楚,比起神刀門門主程烈的刀法,可說尚勝一籌。而那斷魂刀彭浩則是山西刀客彭飛龍之子,是五虎斷魂刀一系的傳人,顯然刀法極快,否則也不會成為五湖鏢局的中鏢頭,負責一個分局的業務。

江百韜稍一猶疑,可是隨著意念一轉,想起至今尚躲在河邊柳樹後不敢出來的楊小鵑,以及自己所受的侮辱和恥笑,不禁把心一橫,道︰「你不必問我是誰,身為江湖中人,面臨如此的侮辱,只有憑武功才能解決了。」

他深吸口氣,伸手按在刀柄上,沉聲道︰「山西彭家以五虎斷魂刀法傳誦江湖,那麼我們就用刀來說話吧!如果你贏了我,我二話不說,拍拍就走,不然就留下那個雜種的命來!」

彭浩臉色一沉,道︰「尊駕這話太過份了吧?」

江百韜冷哼一聲︰「過份?我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過份,反而認為對你們太寬容了。」

彭浩雙眉一軒,怒容滿臉,卻又忍了下來,道︰

「尊駕,我們走這趟鏢是應太湖王齊北岳齊老爺子所托,如果尊駕誤事,恐怕六老爺子一怒,你的師門也會受到影響,請尊駕三思。」

太湖王齊北岳是水上大豪,統率著千余手下,立寨太湖,勢力範圍遍及江南,甚至到達沿海,在南七省說,絕對是響當當的人物,無論是黑白兩道,都得要敬重三分。

所以當斷魂刀彭浩把太湖王抬出來時,江百韜不禁臉色一變,自問就算把整個神力門的力量都作為後盾,恐怕也擋不住太湖王一根手指頭。

他倒吸一口涼氣,腦海中意念電轉,想要找一個下台階來,卻听到楊小鵑尖聲叫道︰「江師兄,你不是被人家給唬住了吧?太湖王的手下遍布各地,有什麼事情會委托鏢局?我跟你說,你如果不把那個多嘴的家伙殺了,從此休教我再理你了。」

江百韜听她這麼說,想想確實大有道理,因為以太湖王勢力之龐大,麾下可供驅使的高手如此眾多,又怎會委托五湖鏢局辦事?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一念及此,江百韜聲道︰「師妹說得對?我差點上當了。」

他唯恐被楊小鵑看扁了,身形一弓,喝道︰「別說廢話了,看刀!」

隨著話聲出口,厚背大刀已經出鞘,一溜刀光閃動,連環三式運轉,剎時幻化成十多片刀影,將斷魂刀彭浩圍在刀網里。

彭浩一見江百韜拔刀的手法,尖聲道︰「你是神刀門弟子……」

話未說完,冰寒煞厲的刀芒已浸冷而到,彭浩側走兩步,避開鋒芒,拔出薄刃單刀,斜走側鋒,疾攻而去。

五虎斷魂刀法刁鑽毒辣,快如電閃,但是神刀門的刀訣有奔雷七刀和馳電九刀,這十六路刀法匯聚了快速和沉猛兩種手法,再加上江百韜力大刀重,以致不到十招,殺得彭浩連連後退,難以招架。

那些圍在他身後的鏢師,全都想不到那個粗壯如熊的江百韜竟能使出如此威猛迅捷的刀法,在跟花繚亂之際,好些人都握住兵刃,準備在彭浩危急之際出手,好將彭浩救下來。

他們緊張的神情落在遠處觀看的金玄白眼里,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因為他看到了全部的過程,也了解整個事情的經過。

當百戰刀客江百韜和斷魂刀彭浩動手時,他也曾全神貫注地看著他們使出的刀法,本來,他還以為這兩個人有如此響亮的綽號,刀法一定神奧無比,豈知兩人這一動手,每一招、每一式的變化,都讓他看了非常失望,因為那些刀法里的破綻太多了,江百韜刀式變幻,看來力沉刀猛,實則刀勢運轉間,金玄白最少看出了七、八個破綻,無論是哪一個破綻,金玄白自己只要出來,一槍就能破解,而且封住了後續的刀勢,並且一槍就可刺死江百韜。

至于彭浩的五虎斷魂刀法,雖則刀走側鋒,毒辣之極,但是金玄白最少在每一式里看出了十一、二個破綻、尤其隨著刀招的變換,這種破綻更多了。

金玄白忍不住心中的疑問︰「為什麼這兩個人的刀法里有如此多的破綻,他們都看不出來,難道果真如師父所說,江湖上許多武林人士沒什麼真才實學,只會取些嚇死人的外號唬人?「想到這里,眼前的情勢一變,斷魂刀彭浩在江百韜一輪急攻之下,手里的單刀被破缺數處之後,終于震得他虎口裂開,單刀離手飛去。

江百韜人隨刀走,刀鋒一轉,砍斷了彭浩一條左臂,接著刀勢飛漲,向著那個虯髯大漢攻去。

在彭浩的慘叫聲里,那些鏢師齊都拔出兵刀,圍攻江百韜,只留下兩人把彭浩抬起,朝馬車奔去,侯七抱過彭浩,急忙取出傷藥,替彭浩止血,上藥、包扎。

那些圍住江百韜的十二個鏢師,顯然曾經演練過一種刀陣,猛一看似乎各自為政,實則身法輪轉,出刀的順序都有一定的步數和法門,因此盡管江百韜的大刀又沉又猛,卻在密集的刀網里,發揮不出多少威力,反而隨著刀網的運轉而有被牽動,滯慢的情形產生。

江百韜身在網中,覺得苦不堪言,而身在局外的金玄白卻看得津津有味,起先,他還沒模清楚這個刀網運行的方法,不過由于他居高臨下,以一種鳥瞰的情況觀察整個刀陣的轉動,所以,不一會工夫,便明白那個刀陣是以星宿運轉的方式移動,以十二周天之清門出刀,故此隨著刀陣的旋轉,不僅可卸下敵人的刀上力道,還可改變敵人的刀路和勁道。

金玄白一想通這個道理,立刻便找出破解之法,頓時心癢難熬,恨不得跳進刀圈里,試一試刀陣的威力,看看自己是否真能破去這個刀陣。

就在他心中躍躍欲試之際,只听得嬌叱一聲,綠影閃動,楊小鵑已手持長劍,躍出柳林。

金玄白凝神望去,看到楊小鵑烏黑的長發已經梳成雙髻,面上圍著一條粉紅色的綢巾,把口鼻全都遮住,只露出兩只鳳目,顯然她是怕被人認出真面目,這才撕開披風,做成布巾遮臉。

楊小鵑斜飛的鳳目此時看不出一絲媚色,只凝聚出一股冷厲的煞氣,她身形穿出柳蔭,劍交左手反握,右手探人腰際的錦囊,雙指一夾,兩枚獨門暗器「銀蕊金花」落在指縫,隨著她的手腕旋動飛甩,兩枚金花電射而出,各走弧形,射進兩名鏢師體內。

慘叫之聲接連響起,刀陣立破,但是楊小鵑卻發現江百韜身上盡是傷痕,血流如注,不禁心疼地撲了過去,而在身形移動之際,又是兩枚金花發射而出,完全是一副拚命的姿態。

兩名距離楊小鵑較近的鏢師,眼見暗器飛射而來,本想揮刀劈去,只听候七大叫道︰「那是銀蕊金花,快趴下。」

話聲里,兩枚金花一左一右交叉射至,兩個鏢師急趴下,其他的八名鏢師則閃身躍開,避過金花飛行的方向。

盡管侯七叫得快,沒有人被暗器射中,可是楊小鵑已挺劍隨在後,對準了臥倒滾動的那個虯髯大漢便是一連兩劍。

劍鋒起落,光影閃動,帶起,一連串的血珠四散飛濺,等到楊小鵑現身在江百韜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時,那個叫髯鏢師已喉破肚穿,死于非命。

她這猝然一擊,完全符合了奇襲之要訣,所展現的效果也極大,一時之間,無人敢上前進攻。

楊小鵑焦急地問︰「江師兄,你怎麼啦?」

「我……」江百韜噴出一口鮮血,說︰「他們的刀陣很厲害,你快逃。」

楊小鵑目中射出寒厲的煞氣,道︰「不!我不能放下你一個人去逃命,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她拉著江百韜的手臂,把他架在自己的肩上,右手挾著一枚暗器,緩步退向系馬之處。

那些鏢師成弧形逼近,顯然要將楊小鵑二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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