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鳳旗 第四十八回 稱雄天下竟英雌 作者 ︰ 臥龍生

三陽道長望了慈雲大師一眼,道︰「道兄,咱們殺來殺去都是自相殘殺,那真正的敵人,卻隱身在幕後,不肯現身,咱們早該想到此事……」

田文秀道︰「不錯,以你們少林、武當兩派在江湖聲譽之隆,人手之眾,如若稍有準備,本不難阻止此事,但你們卻故步自封,不肯留心天下大事。」

慈雲大師道︰「老袖有一樁事,想不明白,請教閣下?」

田文秀道︰「什麼事?」

慈雲大師道︰「我少林寺,一向規戒森嚴,就算用毒高手,也不易在少林寺中施展手腳,不知你們如何毒倒了我寺中大部高僧。」長長嘆息一聲,道︰「目下我寺中僧侶,除了極少人之外,大都為毒藥所傷了。」

田文秀道︰「在下雖然奉命對付你們少林派,但卻對我們那位父皇手段,知曉無多,以少林寺守護之嚴,如若不是寺中本人,絕難在寺中施放奇毒,只要你留心想想,也許能找出可疑線索。」

慈雲大師沉吟了一陣,道︰「老袖想不出,本寺清規森嚴,層層監督,除了幾位長老,行動稍有自由之外,任何人有何舉動,都無法逃過監視。」

田文秀道︰「若我們來找,也一樣要一個身份較高行動自由之人,施放毒物。」

慈雲大師嘆息道︰「但他們都是長老身份,對我寺中立過大功之人……」

田文秀接︰「如若許他以重酬、高位?」

這位很少在江湖上走動的高僧,仍似有些不解,說道︰「位居長老,已算高位,還要如何呢?」

田文秀道︰「如若要他接你的掌門方丈之位,算不算高位呢廣慈雲大師一怔,道︰「不錯,一寺中可有十位二十位長老,但只有一位方丈。」

田文秀道︰「如今說亦無益,眼下最為要緊的一樁,是借大師的聲望,號召弟子,重行反擊。」

慈雲大師接口道︰「解救大厄,最具體的一件事,就是設法取得解藥……」

田文秀道︰「這個在下也知道,但就目前在下所知而言,解藥是否存在,大成疑問。」

三陽道長接口道︰「醫道之理,能夠毒人,必有解藥,至少它有配方……」

夏淇接道︰「不錯,如是他誤服了毒藥之後,又如何解救呢?」

容哥兒道︰「總結一句,如若能夠取得解藥,天下大厄,片刻可解。」

夏瑯冷冷說道︰「這個誰都知道,但問題是那解毒之藥在何處?」

三陽道長突然長長嘆息一聲,道︰「這是一個死結,可惜是咱們知曉的太晚了,沒有時間去仔細分析、推索……」語聲一頓,接道︰「但貧道的想法,天生萬惡,必有克制之法,只要能夠造成毒藥,就必能制出解藥。」

田文秀突然把目光轉到水盈盈的臉上,一直瞪著眼楮瞧看。

水盈盈被他看得大為不安,說道︰「你瞧著我干什麼?」

田文秀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看到姑娘,想到一件事情。」

但聞水盈盈說道︰「什麼事?」

田文秀道︰「在下先問姑娘一事,還望姑娘據實回答。」

水盈盈道︰「你問吧?」

田文秀道︰「你見過我們那位父皇嗎?」

水盈盈目光中,突然泛現出一種羞意。緩緩垂下頭去,低聲應道︰「見過。」

田文秀道︰「在下也听過我們那位父皇談過,他說姑娘之美,可謂人間絕色。」

水盈盈嘆息一聲,道︰「但已被毀容了啊,還有什麼絕色可言!」

田文秀道︰「如若他早見姑娘之美,也許不會毀你之容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姑娘在何時何地,和我們那位父皇相見?」

水盈盈道︰「在一個風雨之夜,張四不在,他遣人找我,到一座美麗的巨舟之上……」田文秀說︰「他說什麼?」

水盈盈道︰「他問我,若要我去服侍一個天下最丑的男人,不知我是否願意。」

田文秀道︰「姑娘怎麼說?」

水盈盈道︰「我說賤妾已委身四公子,此生此身,已為他所有,雖然我恨他,但我不能再侍另一個男人。」

田文秀沉吟了一陣,道︰「我們那位父皇,有何反應?」

水盈盈道︰「他問我願不願恢復過去的真正美麗。這句話如柞撞心,我沒有思索就答應願意。」

田文秀道︰「以後呢?」

水盈盈道︰「他要我仔細地想想,如若我願長伴一個既丑陋又終年纏于病榻的男人,他可以設法恢復我美麗之容。」

容哥兒只覺腦際靈光連閃,失聲叫道︰「要你伴一個長年臥病的丑陋男人?」

水盈盈道︰「是的,但我想想,沒有答應他。」

田文秀道︰「姑娘聰慧絕世,又和張四談不上夫妻情意,何不將計就計呢?」

水盈盈道︰「因為,他還有一個條件,使我無法答允。」

田文秀道︰「什麼條件?」

水盈盈道︰「他要廢去我武功,永遠陪伴那人,我已失去了美麗,不能再失去武功。」

夏淇暴躁地叫道︰「在下毒性即將發作,你們既知那位父皇是罪魁禍首,咱們設法找他才是,為什麼卻談起了這些兒女情事來?」

田文秀冷冷說道︰「剝蠶必得抽絲,挖樹要設法找根,枝枝葉葉雖無補大局,咱們此刻所談,正是在覓根究源。」

夏淇道︰「在下听不出你們談的事,與大局有何補益?」

田文秀道︰「簡單得很,咱們想找出那位自稱父皇人物的真正身份……」

慈雲大師突然從懷中模出一個玉瓶,倒出兩粒丹丸,低聲對夏瑯說道︰「這是少林寺去毒神丹,雖然不能除你身上之毒,但卻可延遲毒性發作,施主先請服用。」

夏淇望了慈雲一眼,接過丹丸服下。

三陽道長插口接道︰「女施主拒絕那位父皇之求,那人有何反應?」

水盈盈道︰「他冷笑一聲,就遣人送我回來。」

田文秀道︰「那時,他正在用人之際,不便對你下手,開罪了張四,影響大局。」

容哥兒道︰「如若姑娘說的字字真實,從口氣不難听出,欲使姑娘終生常伴之人,並非是那位自稱父皇的本人。」

夏玫道︰「不是本人是誰呢?他經過易容,自然你們瞧不出他的丑陋了。」

容哥兒道︰「至少他不是終年臥榻……」語聲一頓,接道︰「那人必然是他最關心、最親近人,只有父母之心,才肯如此。」

田文秀一皺眉頭,接道︰「容兄之意,可是說我們那位父皇還有一個兒子?」

容哥兒微微一怔,道︰「這個,在下只不過是這麼想罷了。」

慈雲大師道︰「虎毒不食子,只有天下父母心,才肯為子女思慮得這般周全。」

田文秀道︰「在下和容兄講過一件事,容兄還記得嗎?」

容哥兒道︰「什麼事?」

田文秀道︰「在下懷疑那位父皇,不是一位男人。」

夏淇道︰「他如是女人,為什麼要自稱父皇呢?」

田文秀道︰「這樣才使人有些混淆不清。」

夏淇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三陽道長突然站起身子,道︰「坐而言,不能起而行;對大局有何補益?」

慈雲大師道︰「我少林派中,還有幾位長老,未曾中毒,他們原想追隨老袖來此,但老袖卻想為我少林寺留下一點元氣,勸他們遁跡深山,苦練武功,日後待機而起,但如情勢有變,老袖等還有幾個可用之人。」

田文秀︰「那很好。」

目光轉注到三陽道長的臉上接道︰「道長,貴門中還有什麼可用之人?」

三陽道長道︰「我武當門下,還有三個弟子,未曾中毒。」

田文秀道︰「那三人武功如何,現在何處?」

三陽道長道︰「武功十分高強,都已得武當劍術真傳。」

望了望慈雲大師一眼,道︰「貧道也和道兄一般,想為我武當門中,留下一點實力,因此,指命他們遁跡深山,保命求全。」

田文秀道︰「貴門中余下的幾個高手,恐怕是我們唯一可用之人,必須設法把他們找到才成,唉!如是他們已經遵從兩位掌門之命,遁跡而去,咱們就要憑仗眼下幾人之力,對付強敵。」

慈雲大師道︰「我少林門下,並未去遠,老袖可在一個時辰之內找到他們。」

三陽道長望望天色,道︰「我武當派中人,要日落時分才會離開,此刻時光還早。」

田文秀道︰「那很好,請兩位掌門人快召請他們來此。」

慈雲大師緩緩說道︰「不用找他們來此地了,諸位約一個會面之地,老袖等直接帶他們在約定之地相會。」

田文秀道︰「此事關系著整個武林的命運,也許和整個蒼生有關,希望大師言而有信。」

慈雲大師道︰「少林派中戒律有戒狂一條,老袖既然答應了,豈有失信之理?」

田文秀道︰「好!咱們就此一言為定……」

目光轉到三陽道長道︰「道長之意呢?準備如何?」

三陽道長道︰「貧道和慈雲道兄一般行動,咱們約好一處地方,準時會面。」

田文秀道︰「今晚初更時分,咱們在五龍廟大殿之中會齊。」

慈雲大師搖搖頭道︰「不成!」

田文秀道︰「為什麼?」

慈雲大師道︰「我等來此之時,暢行無阻,但離此之時只怕無此可能了。」

田文秀回顧了夏瑯一眼,道︰「夏兄,可否送他們安全離此地?」

夏淇長嘆一聲,道︰「在下解毒之藥,已經服完,今朝就要毒發,只怕無能再支持下去了。」

水盈盈道︰「我有解藥。」

夏淇道︰「那很好,快些拿來。」

水盈盈探手從懷中模出一瓶藥物,道︰「這藥物不治你毒傷,且只有使它逐漸加重,效用只能解一時之危。」

夏淇道︰「這一瓶解藥,可使我四將軍多活上數日時光,如是在這數日之中,還找不到解藥,那只有認命。」伸手接過解藥,打開瓶塞,當先吞下一粒。倒臥在地上的張超,突然接口說道︰「夏兄,給我一粒。」

夏淇道︰「你身上受傷未愈,這藥只解毒,不能療傷。」

張超道︰「我知道,兄弟已覺得月復內奇毒似要發作。」

夏淇打開瓶塞倒出一粒解藥,放入張超口中,道︰「好,你快吞下去。」

張超吞下解藥,長長吁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希望我傷勢早好,能夠會會那下毒之人。」

夏淇服下解藥之後,精神大振,望了慈雲大師和三陽道長一眼,道︰「大師,道長,咱們走吧。」

慈雲大師道︰「希望能夠按時趕到。」

隨夏淇、張超進來之人,這時分成兩路,四個隨夏淇而去,四個留下保護張超。

田文秀望了張超一眼道︰「閣下的傷勢如何?」

張超抬頭打量了田文秀一眼,緩緩說道︰「還未完全復元。」

田文秀道︰「如是此刻,有人要殺你,你是否還有抗拒之能力?」

張超道︰「有!如是在下拼死還擊,或可和那殺在下之人同歸于盡。」

田文秀道︰「那很好,閣下既然還有還擊之力那就請留在此地。」

張超道︰「留此作甚?」

田文秀道︰「你有四位屬下,可供調遣,渡過這生死橋的少林、武當兩派弟子,人數甚眾,閣下遣人去找幾件架裟、道袍,不算難事,你就從四個屬下中,選一人扮作少林掌門,閣下著道裝扮作三陽道長,余下之人,請他們埋伏石後,但不要相距太遠,以便听你招呼之後,出手助你。」

張超道︰「閣下之意,是……」

田文秀道︰「為你借著代籌,因你傷不輕,不適行動,易容療傷,借以掩護,閣下幾時覺得傷勢好轉,就可以離開此地了。」張超道︰「目下這君山之中,十分復雜,各門派的人物都有,在下留此,只怕要引起誤會。」

田文秀道︰「這里情勢雖然復雜,但閣下別忘了,他們都在藥毒控制之下,大都是听憑宰割而來,閣下留此,借機養傷,如你自覺傷勢已好,自然可以離去了。」也不待張超答復,目光一掠容哥兒和水盈盈道︰「咱們走吧。」轉身向前行去。

容哥兒、水盈盈,隨在田文秀身後,一口氣轉過了兩山彎。

容哥兒停下腳步,道︰「田兄。」

田文秀重重咳了一聲,道︰「兄弟姓楊。」

容哥兒知他不願水盈盈了解他真正身份,轉口說道︰「楊兄把那張超留在那里,可有特別的用意嗎?」

田文秀道︰「沒有……」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此後時光,有什麼變化,咱們都無法了解,但我想那位父皇和趙大鄧二之間,必有一種特定的聯絡之法,咱們殺了趙大、鄧二,卻忘記逼問他們聯絡的辦法了。」

容哥兒道︰「這和張超留在那里假充少林掌門和三陽道長,有何關連嗎?」

田文秀道︰「自然有關了。」仰臉長長吁一口氣,接道︰「趙大、鄧二都已死去,自然再無人知曉那聯絡之法了,如若那父皇遣派有人,久久不見聯絡,自然會找上門去,那時,有他們兩人假扮作慈雲和三陽道長,或可掩人耳目一時…」

水盈盈接道︰「他們難道不會被人發覺嗎?」

田文秀道︰「自然會,但那正是咱們期待之局。」

容哥兒道︰「為什麼?」

田文秀道︰「因為,他發覺之後,必然警覺有變,但趙大和鄧二已經死去,無法尋找他們,自是最先尋到張四……」

容哥兒急急接道︰「不錯,他們要先找張四,那時,不用咱們費心,自然可以見到那位父皇了。」

田文秀搖搖頭,道︰「不一定能夠見到那父皇,但至少可以知曉他在何處。」

目光轉注到容哥兒的臉上,道︰「容兄,這要看你的膽氣了。」

容哥兒道︰「要在下假冒張四?」

田文秀道︰「正是如此。」

容哥兒道︰「好,為了挽救武林大劫,赴湯蹈火,在下萬死不辭。」

田文秀道︰「容兄有此豪氣,兄弟是深信不疑,不過,必得詳密的計劃才成,咱們此番之計,是只許成功,不可失敗。」

容哥兒道︰「楊兄有何高見?」

田文秀道︰「我們那位父皇,狡猾無比,而且以他自恃之尊,雖然驚悉大變,也不至親臨小舟找你,但除了我們四公子外,他別無心月復,料想他必會派人找你。」

容哥兒點點頭道︰「大概是如此了。」

田文秀道︰「你如隨那人同去,自然可以見到父皇,不過,在他驚變之後,必然有著很妥善的準備,你必須有著抗拒他們的信心,不過,在下所說的信心,並非指武功而言,而是說一個人的心機,能夠隨機應變。」

容哥兒道︰「多謝指教,兄弟記下了。」

田文秀目光轉到水盈盈的臉上,道︰「如若容兄冒充張四之名,唯一能隨他身側,幫助他的,只有姑娘了。」

水盈盈點點頭,道︰「好吧!我跟他同去。」

田文秀道︰「那是最好不過,容兄本來還將為人所疑,但如有姑娘同行,就不至于啟人疑竇了。」

水盈盈道︰「閣下呢?你分配了我們的工作,你自己做什麼?」

田文秀道︰「我麼?去會合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然後再設法去接應你們。」

水盈盈道︰「接應我們?」

田文秀道︰「不錯,兩人去時,請一路留下暗號,在下如若能夠說服兩派人物,將一路追蹤兩位,找尋那父皇存身之處。」

容哥兒道︰「好吧!不過,要是事出意外,那父皇並未派人找我們呢?」

田文秀道︰「那麼,各位就留舟上,在下和兩派人物見面後,有了結果,就設法找你們。」

容哥兒道︰「如若三更之後,還無消息,也不見楊兄來找,我就離開小舟了。」

田文秀道︰「好!那時,兩位趕往咱們定下約會之處,看看兄弟是否還活著……」

語聲一頓,道︰「兩位去吧。」

容哥兒、水盈盈相互望了一眼,齊聲說道︰「楊兄保重。」

田文秀道︰「兩位珍重。」轉身而去,三人分開行動,容哥兒和水盈盈匆匆趕回舟上。

水盈盈細看過臨去前留下的暗記,並未破壞,長吁一口氣,道︰「還好,此時為止,還無人來過。」

容哥兒低聲說道︰「令姊呢?」

水盈盈搖頭道︰「這幾個時辰中,一直在驚風駭浪中掙扎,哪有工夫尋她?」

容哥兒道︰「還有鄧老前輩,不知他們是否找出了一些眉目了。」

水盈盈帶著容哥兒行入舟中,道︰「不能有一點馬虎。」

容哥兒道︰「多謝二姑娘了。」水盈盈道︰「也許,見到那父皇之時,難免有了一番搏斗,容兄如肯信得過我,請藉此時光,坐息一陣。容哥兒微微一笑,盤膝而坐,閉目調息。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一個冷森的聲音,傳入艙中,道︰「四公子在嗎?」容哥兒一躍而去,舉步向艙外行去。

水盈盈低聲說道︰「容兄止步,由賤妾對付他們。」

容哥兒暗道︰「自己口音既生,又不知他們習慣用語,萬一應對失措,露出馬腳,反而大為不美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好!二姑娘去招呼他們吧。」

水盈盈起身行到門口處,道︰「什麼人?」

那冷森的聲音接道︰「是四夫人嗎?在下飛龍使者,四公子在舟中嗎?」

水盈盈道︰「正在坐息,使者有何吩咐?」

飛龍使者道︰「父皇傳下了金牌令諭,要公子立時趕往參見。」

水盈盈道︰「可要賤妾同行?」

飛龍使者道︰「夫人最好是一同前往。」

水盈盈道︰「使者可要登舟小息?」

飛龍使者道︰「急命在身,還望兩位早些登程。」

水盈盈道︰「使者稍候,我們立刻下舟。」

緩步行人船中,低聲說道︰「看來那田文秀的推斷不錯,那飛龍使者,為人十分機警如非必要,少和他搭訕,一切由賤妾應付,唉!為了拯救武林,賤妾只好不擇手段了。」

容哥兒暗道︰「不知她如何對付那飛龍使者。」

水盈盈取出了四柄匕首,分給容哥兒兩支,道︰「藏入懷中,咱們調見父皇時不能身帶兵刃。」

水盈盈對飛龍使者道︰「可知父皇召見我們有何要事?」

飛龍使者道︰「在下看不出來……」

停了片刻,接道︰「似乎微有怒意,兩位小心一些最好。」水盈盈嗯了一聲不再多言,小舟上立時沉寂下來。

容哥兒倚在小舟一角,望著天上閃閃的繁星,心中暗忖道︰「算時刻,那田文秀此刻應該已和武當、少林兩派掌門會面,如若他們按照計劃行事,此刻也應該設法尋找我等。」小舟如箭,飛弛約半個時辰,突然一轉頭,靠岸而停。

飛龍使者當先一躍上岸,道︰「到了,兩位下船吧。」

容哥兒暗道︰「原來那父皇也就在這君山附近。」心中念轉,人卻隨在水盈盈身後,躍登上岸。

飛龍使者指著數丈外一座竹籬環繞的茅舍道︰「那就是父皇的暫時落腳之處,兩位自己去吧。」

水盈盈道︰「使者不去嗎?」

飛龍使者道︰「父皇交代,要兩位自行晉見。」

水盈盈輕輕咳了一聲,搶在容哥兒前面行去。

容哥兒暗暗提聚真氣戒備,行到竹籬之前,只見籬門緊閉,不見一點燈光透出。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分明是一座農舍,那父皇怎會任此。」

只听水盈盈道︰「兒媳水盈盈攜夫君求見父皇。」

室中火光一閃,傳出一個冷肅的聲音,道︰「自己進來。」

水盈盈推開籬門,取上佩劍,示意容哥兒取上兵刃,放在竹籬門口處,緩步向前行去。

這籬門距正廳大約還有兩丈多遠的距離,地上落葉積上,似是久已無人打掃。

兩人行到正廳門口處,兩扇廳門突然大開,廳中高燃著兩支火燭,照得一片通明。

容哥兒抬頭看去,只見大廳正中,一張太師椅上,端坐著淡黃長衫,花白長髯垂胸的老者,兩個青衣童子。分列那老者椅子後兩側,一個抱劍,一個抱著一面杏黃旗。

他曾听田文秀說過,在那父皇身前,燃著一種毒煙,使人聞得那毒煙之後,立時暈迷了過去。是以,他未入廳前,已然留心瞧著那毒煙放置之處。

奇怪的是,大廳中並未點燃毒煙。

水盈盈搶前兩步,拜伏于地,道︰「見過父皇。」

容哥兒也跟著拜了下去,心中暗道︰「那田文秀說他是女人,不知是何處瞧出的破綻?除了仔細听他的聲音之外,最為簡易之法,就是瞧他頸間,是否有喉頭了。」

只听黃衣老者冷冷地說道︰「張四公子……」

容哥兒應道︰「不敢,父皇有何吩咐?」

黃衣老者道︰「你們辦的事情如何了?」

容哥兒道︰「趙大、鄧二,主持大局,內情如何,臣兒知曉不多。」

黃衣老者冷笑一聲,道︰「他們人呢?」

容哥兒搖搖頭道︰「臣兒不知。」

原來,見到父皇如何自稱,那水盈盈早已告訴了容哥兒,他才能從容應付。

黃衣老者冷笑一聲,道︰「他們的膽子很大,竟敢不把行蹤告訴老夫……」

語聲一頓,接道︰「就算他們敢背叛于我,量他們也難活過明日午時。」

容哥兒人雖拜伏于地,目光卻四下轉動,心中暗道︰「看來,這廳中縱有埋伏,人手也不會大多,往日見他,必須先為毒煙迷倒,此刻,他大約也覺到局勢不妙,召我等來此,連毒煙也免除了,時機難再,今日絕不能放過他。」

心念轉動,人卻突然一挺而起。

那黃衣老者似是大感意外地怔了一怔,道︰「張四,誰叫你起來了?」

容哥兒雙目炯炯盯注在他臉上瞧看了一陣,希望能瞧出他是男是女。

但是那黃衣老者衣領甚高,無法瞧出個所以然來。當下冷笑一聲,道︰「臣兒呢?

也活不過明日午時了。」

黃衣老者道︰「只要你能從老夫之言,自然可渡過明日之劫。」

語聲一頓,道︰「給他解藥。」

那抱旗童子應了一聲,探手從懷中模出玉瓶,倒出一粒紅色丹丸,遞了過來。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解藥也可救田文秀、水盈盈的性命。」右手突然伸出,一把扣住那抱旗童子的脈穴,向回一帶,順勢把一瓶解藥,盡都搶到手中,迅速地納入懷中。

那捧劍童子右腕一始,長劍出鞘,右手一振,長劍劍花連閃,刺向容哥兒。

容哥兒身子一例,避過一劍,飛起一腳,踢了過去。

捧劍童子劍勢橫削容哥兒的右腿。

但見寒光一閃,砰的一聲,擋開了容哥兒的劍勢。

原來,水盈盈抽出了懷中藏的匕首,擋開了那青衣童子一劍。

但聞那黃衣老人冷冷喝道︰「住手。」那青衣童子仗劍而退,仍然站回原位。

黃衣老人目光一掠容哥兒和水盈盈,接道︰「看來你們是早已準備好了?」

容哥兒冷笑,道︰「閣下用毒,使天下英雄大都為你控制,但仍然有少數人月兌出你毒物控制,而且他們即將趕來此地,閣下一生用毒,今日是惡貫滿盈之日。」

那黃衣老人神情肅然,雙目盯注在容哥兒的臉上,看了一陣,目光又轉到水盈盈的臉上,道︰「你也要背叛我嗎?」

水盈盈道︰「兒媳怎敢?」

黃衣老人接通︰「我可以原諒你,只要你重依父皇之下,我不但可以原諒你此次錯誤,而且還可以使你恢復容貌。」

水盈盈道︰「當真嗎?」

黃衣老人道︰「父皇許下的諾言,幾時不算了?」

用這招是擊中水盈盈要害的一招,使得水盈盈動搖起來,女人,尤其是一個以美貌自負的女人,容貌受損,在她心中的重要,有時超越生死。

容哥兒暗暗一皺眉頭,忖道︰「看來她已被這位父皇說得動心了。」

心中念轉口中冷冷接道︰「二姑娘,別忘了他是最善用詐的人,你已經吃過了很多虧,難道還要吃一次虧嗎?」

黃衣老人冷笑一聲,道︰「我要你立刻償試到叛亂的痛苦。」

右手一探,取過杏黃旗,緩步向容哥兒逼了過去。

水盈盈急急說道︰「當心那旗中有毒。」

黃衣老人怒道︰「死丫頭,死有余辜。」杏黃旗一展攻向了水盈盈。

容哥兒側身而上,手中巴首,攻向那黃衣老人的側背。

水盈盈眼看黃旗攻來,縱身一躍,避開了七八尺。顯然,她對那黃旗畏懼甚大。

那黃衣老人借攻向水盈盈旗勢,突然一個轉身,順勢避開了容哥兒的一擊。

那黃衣老人一擊未中,旗勢回轉,點向容哥兒。

容哥兒心中暗道︰「水盈盈對這黃旗,避之唯恐不及,只怕其間有鬼,想個法子試它一試。」心中念轉,右手匕首一揚,疾向那黃旗之上擋去。

但聞水盈盈尖聲叫道︰「不能封架。」

其實容哥兒早已閉佐了呼吸,施用匕首封擋,也不過一個虛招,匕首舉起的同時,人也同時用出鐵板橋工夫,全身向後仰臥下去。

果然,只見那黃衣老人右手一抖,杏黃旗中陡然問噴射出一股毒水。

容哥兒疾快地兩個翻轉,避開了毒水。

黃衣老人突然停下手,道︰「你不是張四?」

容哥兒道︰「不是。」

黃衣老人道︰「張四呢?」

容哥兒道︰「死了。」

黃衣老人道︰「你殺了他?」

容哥兒道︰「可以這麼說,在下可以奉告的是,除了張四之外,連同那趙大、鄧二,都已經死去,目下,只余你一個人。」

黃衣老人道︰「你是什麼人?」

容哥兒心中暗道︰「此時此地,就算揭露了真正的身份,那也不要緊了。」心中念轉,口中緩緩說道︰「在下麼?也不是楊三。」

黃衣老人道︰「我知道你不是,我要知曉你真正的身份。」

容哥兒心中有準備,伸手抹去臉上易容的藥物,道︰「區區姓容。」口中答話兩道眼神卻盯注那黃衣老人身上瞧著,希望從他的神情中,瞧出一些蛛絲馬跡。

果然,那黃衣老人臉上神色微變,由中神光盯注在容哥兒身上,瞧了一陣,道︰

「是你?」

容哥兒道︰「是我,你認識我?」

黃衣老人輕輕嘆息一聲,道︰「你來此作甚?」

容哥兒道︰「挽救天下武林同道千百人的性命。」

黃衣老人搖搖頭,道︰「你沒有這個能耐,帶著她走吧!找一個深山大澤,人跡罕至的地方,過幾年安適生活,美女相伴,終老林泉,當該是人生最大的樂事。」

這時,容哥兒的心中,已然想到對方的身份,亦不禁長嘆一聲,道︰「那樣多武林健者,都為你藥物所毒,使他們的才慧和武功,都在不知不覺中消失,這比殺他們更慘酷百倍千倍,你為什麼要這樣作呢?」

黃衣老人臉色一變,冷冷說道︰「老夫好言相勸,你竟是如此不知進退,那是逼我殺你了。」

容哥兒嘆息一聲,道︰「少林、武林兩派中未為你毒藥所傷的高手,即將趕來此地,鄧玉龍老前輩……」

黃衣老人接道︰「你說什麼?」

容哥兒道︰「我說鄧玉龍……」

黃衣老人接道︰「他還活在世上?」

容哥兒道︰「不錯,他還好好的活在世上,而且,很可能找來此地。」

黃衣老人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吧!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水盈盈接道︰「沒有死,我已見到過他。」

黃衣老人沉吟了一陣,突然一展黃旗,疾向容哥兒前胸點去,口中厲聲喝道︰「你如不肯離此,那是自尋死路了。」

容哥兒身子閃開,匕首一探,刺向那黃衣老人右臂,口中說道︰「你雖然不肯說,但我知道你身份。」

黃衣老人不再答話,杏黃旗展開來,一片旗光,招招攻向容哥兒制命大穴。

顯然對方已有心把容哥兒傷在旗下。

容哥兒奮起神勇,全力抗拒,手中匕首,幻起一片銀芒,封擋杏黃旗的攻勢。

他心中想到天下英雄的安危,全在這一戰之中,強烈的正義感。責任心,激起了他軒昂斗志,在那黃衣老人杏黃旗的攻勢之下,竟然能支持不敗。那黃衣老人連攻上百招以上,仍然無法傷得容哥兒,心中大是焦急,杏黃旗疾攻三招,迫得容哥兒退了兩步,陡然躍退三尺。杏黃旗交到左手,右手一探道︰「拿來。」

那仗劍青衣童子應了一聲,倒握劍尖,緩緩把長劍遞給那黃衣老人的手中。

黃衣老人接過長劍,道︰「這是你最後離此的機會了,如是再不肯走,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容哥兒道︰「為著武林同道的安危,戰死亦是無憾,只是……只是……」

黃衣老人怒道︰「只是什麼?」

容哥兒道︰「只是無法奉報養育之思。」

那黃衣老人似是大為震驚,右手長劍。幾乎月兌手落地,沉吟了良久,道︰「你說我是誰?」

容哥兒道︰「如若我猜的不錯,你是對我有過養育之思的母親。」

黃衣老人全身抖顫,冷冷說道︰「我早該殺了你,明知留下你是禍患,不知何故,我下不了手,想不到你身歷重重險關,也都被你月兌危而出。」

這番話,無疑承忍了她的身份。

容哥兒輕輕嘆息一聲,道︰「看來,我也許不是你親生兒子,但那深厚的養育之恩,在下不能不報。此情此景,好生叫孩兒為難!」

黃衣老人道︰「你不用為難,有多大本領,盡管全部施展出來就是……」

容哥兒道︰「母親當真要孩兒以命相拼嗎?」

黃衣老人道︰「你的武功,是我傳授,十合內,我可取你之命。」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緩緩道︰「母親也許確有此能,孩兒死不足惜……」

黃衣老道︰「那你就出手吧。」

容哥兒道︰「母親如有必殺我而後快意之心,孩兒是恭敬不如從命;但孩兒在未動手前,想請教母親幾點事情,不知母親能否見告?」

黃衣老人道︰「不要叫我母親,你也不是我的兒子。」

容哥兒道︰「母親要否認我為子,那是母親的事了,但孩兒仍然要奉你為母。」

黃衣老人道︰「不論你叫我什麼,我一樣要取你之命。」

容哥兒道︰「孩兒不敢求活,只望能死得明白。因此,希望母親能答復孩兒幾個疑問。」

黃衣老人似是為容哥兒言情所動,黯然嘆息一聲,道︰「你說吧。」

容哥兒道︰「暗中施毒謀霸武林,自稱父皇收羅四公子,可是母親所為嗎?」

黃衣老人道︰「不錯,如今事實真相已明,你還要多問什麼呢?」

容哥兒道︰「在母親身後,是否還有主謀之人?」

這幾句話,大義凜然,問得聲色俱厲。

黃衣老人怔了一怔,道︰「這個麼,我無法答復你。」

容哥兒神情肅然他說道︰「母親不說,孩兒也可猜測一二。」

黃衣老人道︰「我倒不信。」

容哥兒道︰「在母親身後,定然還有主謀人物,而且,孩兒可斷言那人不是我中土之人,母親所作所為,不但殘害生靈,而且是不借賣身番邦,以求自榮。

黃衣老人怒道︰「你胡說!」

容哥兒道︰「母親不用惱羞成怒,孩兒說的句句真實。」

黃衣老人怒道︰「我身為故國效忠,怎能講賣國以求自榮?」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母親不是我中土人氏了。」

黃衣老人道︰「不錯,我本就本是你們中土人氏。」

容哥兒長長吁一口氣,道︰「母親不是中土人氏,何以會到了中國,而且又嫁于我國人為妻?」

黃衣老人冷笑一聲,道︰「你要拖延時間,等待援手趕到嗎?」

右手一振,劍光走動,連劈三劍。

容哥兒手中匕首揚揮,連躲帶架把三劍避開,道︰「母親住手。」

黃衣老人停下手道︰「這是你最後一次說話機會民。」

容哥兒道︰「好!孩兒請教一事,希望母親據實回答。」

黃衣老人道︰「那要看你問的什麼事了。」

容哥幾道︰「關于孩兒的身份,孩兒是否是母親所生?」

黃衣老人怒道︰「我說過,我不是你母親。」

容哥兒道︰「在下那生身之母呢?」

黃衣老人道︰「死了。」

容哥兒激動的說道︰「你害死了她?」

黃衣老人道︰「不錯,我先使你們容家家破人亡,然後,再加害你們中原武林。」

仰天長長嘆息一聲,道︰「想不到,在我大功將成之日,竟然會起了變化。」

容哥兒雙目中暴射出忿怒的火焰,道︰「無怪,在我們相處十余年中,在下一直感受不到一點母親的慈愛之情。」

黃衣老人道︰「我未殺你,已是極大恨之事,唉!這也是怪我一念仁慈。」

容哥兒高聲喝道︰「還有一位終日纏綿病榻的人,是我兄弟?」

黃衣老人雙目中神光一閃,道︰「你知道很多事情?」

容哥兒道︰「我問他是不是我兄弟?」

黃衣老人怒道︰「你已經問的大多了。」右腕加快,長劍突然展開了猛攻。

她劍法精奇,一輪猛攻,迫得容哥兒險象環生。

水盈盈突然一振匕首,道︰「我助你一臂之力。」側身而上,和容哥兒雙戰那黃衣老人。

容哥兒心知母親劍術上的成就,絕非自己和水盈盈能夠抵拒得住;如若把水盈盈變作了江煙霞,雙劍合壁,或可和她一爭長短,只憑自己和水盈盈和她硬行抗拒,只怕是難以支持過二十招。

果然,那黃衣老人的劍勢突然加強,劍芒流動,壓力大增,容哥兒和水盈盈已完全被流轉的劍招,迫得手忙腳亂。

容哥兒目睹形勢,至多再支持十招,必傷在母親劍下,不禁黯然一嘆,忖道︰「今日戰死此地,並不足借,只怕他們無法找到此地,我必須在死亡之前,給他們一次找到此地的機會。」

念轉志決,右手用力,運轉匕首;擋開了那黃衣老人劍勢,長嘯一聲,道︰「武林禍首在此!」這一句話,字字出自丹田,聲沖霄漢。

黃衣老人冷笑一聲,道︰「你想召請援手嗎?」

容哥兒道︰「不錯,他們和孩兒有約,自會及時趕來。」

黃衣老人冷冷說道︰「我不信……」

只听一個沉重的聲音,接道︰「他說的一點不錯,援手會及時而來。

黃衣老人目光一轉,道︰「你是誰?」

那人座道︰「楊三。」

黃衣老人道︰「你們都背叛了我?」

楊三道︰「趙大、鄧二沒有。」

黃衣老人道︰「他們呢?」

楊三道︰「死了。」

黃衣老人道︰「什麼人殺了他們?」

楊三道︰「自然是區區在下了。」

黃衣老人怒道︰「你還和誰來受死?」

楊三道︰「在下既來來了,自然要設法揭露你真正面目。」

黃衣老人道︰「你敢對父皇如此無禮?」

楊三道︰「閣下明明是婦道人家,為何硬要充堂堂男子。」

黃衣老人道︰「你胡說!」但見人影一閃,慈雲大師、三陽道長,並肩沖入室中。

一向赤手空拳的慈雲大師,此刻右手中卻拿著一柄戒刀。

三陽道長背上的長劍也出了鞘。

田文秀仍是一身黑衣,緊隨著慈雲大師和三陽道長,行了進來,道︰「就是他了,那位自稱父皇的人物。」

慈雲大師戒刀一揚,道︰「阿彌陀佛,施主已被圍困,听老袖所勸,放下兵刃吧。」

楊三道︰「你那幾個埋伏在茅舍外面的使者,都已經被生擒殺害。」

黃衣老人怔了一怔,道︰「當真嗎?」

楊三道︰「不錯,你縱然武功高強,也難是當代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聯手之敵;何況,在這茅室之外,還有著無數的少林、武當高手,待命出手,只要這兩位掌門人一聲令下,他們即可一擁而上。」

黃衣老人冷冷說道︰「還有嗎?」

楊三道︰「有,你所有可能趕來援救你的人物,不是背叛了你,就是已經死亡,你已經完全孤立無援,抗拒只有兩條路,一條死亡,一條是被人生擒。」

黃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你怎知我沒有別作安排?」

長劍一抖,突然向容哥兒刺了過去。

容哥兒揚動匕首,正待封架,突然寒芒一閃,三陽道長疾快側身而上,當的一聲封擋開那黃衣老人的劍勢,道︰「閣下請退,貧道接他幾招。」

容哥兒目光一轉,突然向一個青衣童子撲去。

水盈盈也同時撲向另外一個青衣童子。

黃衣老人和三陽道長展開了一場惡斗,雙劍並舉,相互搶攻。

慈雲大師手執戒刀,站在一側,冷眼旁觀。

那黃衣老人劍招精絕,似是不在三陽道長之下,雙方惡斗百招之後,劍招更見惡毒凌厲。

惡斗中,突然听得一聲大叫,一個青衣童子,吃容哥兒一刀刺入前胸,當場氣絕而逝。

另一個青衣童子眼看同伴死于對方手中,心中一慌,也被水盈盈一劍刺死。

但那黃衣老人和三陽道長的惡斗,卻是愈來愈凶惡,只見劍光流轉,不見人影。

容哥兒望著那流轉的劍光,呆呆出神,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暗道︰「這兩人斗到如此境界,未分出勝負之前,別人是很難預測出誰勝誰敗了,若傷的是我母親,我是否應該出手救她呢?」

忖思之間,突聞楊三低聲對慈雲大師說道︰「大師武功高強,是否已瞧出了勝敗之機?」

慈雲大師搖搖頭,道︰「老袖也瞧不出來,對方似是正斗在難分勝負之中。」

楊三道︰「既是如此,大師何不出手,助那三陽道長一臂之力。」

慈雲大師道︰「武當、少林兩派掌門人,聯手合斗一人,只怕要在武林中留為笑柄。」

楊三急急道︰「此時此刻不是拘泥于情面之時,咱們不但要勝,而且要早些勝,還不能重傷對方,必須留下活口逼問出解藥。」

慈雲大師接道︰「施主說的是。」一揮戒刀,雙戰那黃衣老人。

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雙雙合斗一人,實是從未有過的事。

就算在場中之人,傳揚出去,只怕听的人,也是不肯相信。

武當、少林各有絕技,刀劍之上各擅奇妙變化,那黃衣老人,登時為之相形見細。

惡斗中,突聞得一陣連環兵刀撞擊之聲,那黃衣老人手中長劍,突然跌落在地。

原來,他手中兵刃,吃少林慈雲大師「大力降魔掌」一擊,震落手中兵刃。

三陽道長負鋒削過,割落了那黃衣老人胸前大半長須。

黃衣老人突然向後退了兩步,左手回擊,拍向自己前胸。

楊三顫聲叫道︰「不能讓他自絕死去。」

慈雲大師左手疾出,拍出一擊,但聞砰然一聲,正擊在那黃衣老人的左肘之間。

這時,那黃衣老人正退在水盈盈的身前,被她揚手一掌,點中了她的穴道。

楊三大步行了上來,伸手向那黃衣老人頭上抓去。

容哥兒急急叫道︰「住手,你要干什麼?」

楊二道︰「我想他是女扮男裝,我要證實他的身份,看我猜想是否有錯。」

容哥兒道︰「你猜對了,他是女人,還是請江二姑娘動手吧!」

楊三略一沉吟,點頭退下。

水盈盈出手取下那黃衣老人臉上的人皮面具,月兌下她身上黃衫,果然是一個身著青衣的婦人。

容哥兒仔細看了那婦人一眼,黯然嘆息一聲,行向前去,拜伏于地。

慈雲大師道︰「容施主,這婦人是……」

容哥兒道︰「是我母親。」

慈雲大師怔了一怔,道︰「阿彌陀佛。」緩步向後退去。

三陽道長道︰「容施主事前可曾知曉?」

容哥兒搖搖頭道︰「完全不知。」

三陽道長道︰「現在容施主準備如何?」

容哥兒道︰「在下不能因一己之私,貽害天下武林。諸位秉公辦理。」

三陽道長道︰‘容施主深明大義,使我等減少很多為難。」

目光轉到水盈盈的臉上,道︰「姑娘點了她何處穴道?」

水盈盈道︰「左右‘帶脈’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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