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撞出去,劍尖自右肘倒刺而出,只听一聲慘嚎,一名權力幫眾,挨了一劍,乒刃落地而退。
蕭秋水一返身,只見阿水臉色煞白,已經蹲倒下去了,騰雷劍叟怒叱連連,一炳迅雷般的劍,正與「觀日神劍」康出漁斗了起來。
這時兩柄單刀,一把跨虎籃,已向蹲在地上的阿水攻到。
阿水似因月復痛不堪,勉力一撐,一記掃堂腿踢了出去,把使跨虎籃的大漢掃倒,但對于那兩柄單刀,眼看就要躲不過去。
這時蕭秋水卻已到了。
他一記拳頭飛出,打得一人捂著鼻子退。
他右手劍把另一人右臂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那人連單刀都丟掉,抱頭鼠竄。
蕭秋水居然逃月兌後又倒退回來再打,這點令權力幫眾意想不到,簡直猶天兵而降,蕭秋水擊退了兩人,一手攙起了阿水,腦後卻劈來了一道急風。
蕭秋水情急低頭.幾縷發絲,飛上半天。
出劍的人是「長大五劍」之一。
蕭秋水己無心戀戰,拖莊阿水就走。
那「長天五劍」中的「玉枕神劍」又待一劍刺來,阿水一手為蕭秋水所拖,但卻及時踢出一腳。
「玉枕神劍」慌忙避開一腳,蕭伙水卻已走了。
蕭秋水走了十七八步,只听騰雷劍叟的劍風已發出騰雷之聲,呼喝連連,顯然已與康出漁拼出了真火。
長廊又深又長,蕭秋水一咬牙,決心先把阿水送到內殿,再回頭救騰雷劍叟!
這時又是刀光一閃,一使鬼頭刀者攔于前路,阿水疼得咬牙切齒,向蕭秋水嘶聲道,「你別管我——!」
蕭秋水認得那拿鬼頭刀的正是適才被自己大力甩掉的人,沖勢不止,大吼一聲,也不知怎地,還是蕭秋水之氣勢逼人,那施鬼頭刀的大漢竟被嚇退三步,讓過一旁。
蕭秋水一面搏命沖,一面問道,「你怎麼了……?」
阿水忍痛道︰「我盲腸……哎……,,便痛得講不下去了。
蕭秋水這才得知阿水原有盲腸,在劇斗中震發了病患,一發作起來不可收拾。阿水是女子,蕭秋水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抓起她的腰一攬,一揪一送,把阿水推入內殿,猛回頭,只見一人已擋住長廊來路。
那人高大威猛,白發銀須,滿臉通紅,正是「大王龍」,盛江北。
就在這時,蕭秋水又听到騰雷劍叟的慘叫。
蕭秋水一看,只見惡斗中又加了個康劫生,騰雷劍叟當然不敵,又已中了一劍。
蕭秋水不顧一切,瘋了一般沖了過去1
盛江北雙掌一挫,猛喝道︰「你還是不要過來的好!」
蕭秋水救人心切,哪里理會,情知斷非盛江北之敵,全力沖向盛江北,盛江北一怔,心念這年輕人兩度逃得出生,居然還第三次再入虎穴。真是膽魄驚人︰
于是凝神運氣,全力應付。
不料蕭秋水眼看要撲到盛江北處,卻突然一個大彎身,在盛江北右側搶了過去,這一下,原出于蕭秋水想急救騰雷劍叟,不宜與盛江北戀戰,故出此策,盛江北正擬苦戰,斷未料到對方有此急變,一怔之下,蕭秋水已擦身而過。
但就在將過未過問,盛江北已定下神來,知道蕭秋水聲東擊西的用意。
就在兩人擦身而已過之剎那間,蕭秋水背部空門大露。
蕭秋水救人心急,也未及理會背門之破綻。
盛江北為人在十九神魔中,雖較耿直,但畢竟搏斗經驗豐富,這等良機,他怎會錯過?
他的掌立刻伸了出去,右掌朱砂,左掌黑砂。
蕭秋水的身形快,他的掌更快。
如果他的掌擊中蕭秋水,以蕭秋水奔行的速度來說,盛江北最多只能擊實三分力,還有七分力劈空。
但就算只擊中三分力,雙掌劈力之下,蕭秋水不死也得重傷。
卻就在盛江北雙掌將至未至之際,忽然頓了一下,慢了一慢。
這一點連蕭秋水也感覺出來了。
時機稍縱即逝,這電光石火問之差,蕭秋水的身形已在盛江北雙掌範圍之外了。
盛江北沒有攔住蕭秋水,是令權力幫眾意想不到的。
原來盛江北戰團與康出漁戰團之間,還有一組人,約有四、五人,一因意料下到,二是蕭秋水來勢大凶,居然不及阻攔,讓蕭秋水闖入康出漁戰團去!
就在這時,康劫生已架住騰雷劍叟的劍。
康出漁帶劍一卷,騰雷劍叟一條左臂,隨著飛血斷落!
騰雷劍叟一聲慘吼,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蕭秋水到了,一手扶住騰雷劍叟,一手持劍,反攻康氏父子!
這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騰雷劍叟一面竭力揮動長劍,嘶叫道︰「你走………
康劫生嘿嘿笑道︰「你明明走了,還回頭來送死,真是天亡你也!」
康出漁笑道,「你要死快一些,老夫就成全你吧!」
兩劍一烈一炙,盡招呼向蕭秋水,騰雷劍叟想加上一劍,卻被「玉枕神劍」架了下來。
才不過三招,蕭秋水與騰雷劍叟已佔盡下風。
就在這時,長天劃過一輪刀光。
刀芒彎彎。
淡如天邊月色。
月色照長廊,長廊深遠。
長廊盡頭,就這樣平平地,飛出來了一人。
青衣、白襪、黑布鞋。
那人似大鳥一般地飄出來,一出來,就是一刀。
刀光一起,院外一聲 哨。
康出漁的臉色在月光下、刀芒下,變了形,變了白,驚呼道︰「退……!」
他沒有接下這一刀,人就翻出了牆外。
「玉枕神劍」素來自負,他要走,也要接下這「一刀才走。
他的劍刺了出去,刺的是那「飛來的人」之「王枕穴」如他剛才刺蕭秋水一般。
然後他的手就不像在握劍。
因為他的手己不屬于自己的了。
他的手斷了。
就被那「飛來的人」一刀砍斷的。
他幾乎暈了,盛江北立即把他兜住,掠出了牆外。
而康劫生及其他的權力幫眾,早在「玉枕神劍」,意圖硬接「飛來的人」一刀前, 哨響起後,便已紛紛走了,不見了。
「飛來的人」當然是梁斗。
大俠梁斗。
大俠梁斗望向圍牆,圍牆外漆黑一片,雜草叢生。
梁斗喃喃道︰「盛江北這人不壞,權力幫中肯救助同門的,已是不多。」
忽聞一陣掌聲,一人自天而降,笑道,「其實這少年也不壞,就算正道中人,肯如此舍身救人,一而再者,亦不多見。…
來人是柔水神君,他原是為梁斗掠陣,權力幫一退,他已飛快地封住了騰雷劍叟身上數處穴道,替他止了血,閃電劍望也掠了過來,失聲「呀」叫出來,忙扶騰雷劍叟入內殿救治。
梁斗笑望向蕭秋水道︰「此子姓蕭,乃成都浣花蕭西樓先生之三子,武功沒什麼,但膽識過人,志氣齊天高,重義氣,能獨當一面。」
柔水神君看看蕭秋水,冷笑地道,「正派不正派,倒不關我事,但他如此救助騰雷,原來長江上‘三英’跟他結下的梁子,便算了。我倒喜歡講義氣、重朋友的人,改天收他為徒弟也不一定。」
蕭秋水卻道︰「前輩賞識,在下感激。不過惟前輩身在‘朱大天王’麾下,雖武功蓋世,但非正途,望前輩能自珍行徑,一光武林;如仍執迷不悟,則晚輩不敢拜禮。」
柔水神君臉色一變道︰「我在天王門下,屬神君之職,武林何人膽敢冒犯?我欲破例施恩收你為徒,你反而敢嫌我非正道中人?!」
蕭秋水仍恭敬但堅持道︰「晚輩只望前輩將蓋世奇功,用于正途上!」
柔水神君正要發作,大俠梁斗大笑道︰「好!秋水,好!我就欣賞你這種脾氣!」
轉而向柔水神君道︰「唉呀,你怎麼跟後生小輩一般見識,慪氣作甚?來來來,我們先回到內殿,從詳計議再說。」
大家又再走入內殿。
四周黑沉沉,連個人影也沒有。
阿水似已復原大半,按著小月復望向蕭秋水,明眸中無限謝意。
蕭秋水報以一笑。回望適才生死惡斗的長廊,寂,無聲,長廊真長。
夜深沉•煮酒論英雄
眾人重新坐下,蕭秋水居然自懷里取出菜肴,道︰「幸虧沒丟了勞九個性比較莽撞,禁不住喃喃道︰「媽的!為了吃的東西,差些兒丟了命,真劃不來。」
好人胡福卻正色道︰「勞九你有所誤解了。梁大俠等要拿菜肴倒是次要,重要的是藉此試一試權力幫包圍的實力。」
李黑點頭稱是︰「長廊、廚房,只是寺之一隅,但亦有康出漁。盛江北、玉枕劍客、康劫生等大敵伺伏,其他方位,必然布防更密,權力幫非但沒有散去;而且還增援了。」
施月比較細心,把吃的東西攤在桌上,又斟好了酒,另一面吳財正在煮酒,施月道︰
「我們被困于此,誰也不知道。」
吳財道︰「然而權力幫卻不斷增援,我們如此困獸斗,不是辦法呀。」
柔水神君忽道︰「這也不盡然。」
梁斗微笑道︰「哦?」
柔水神君望定梁斗道︰「梁兄可知我困戰于丹霞之原因?與我向焦不離孟的‘烈火神君’又到哪里去了?」
梁斗道︰「願聞其詳。」
柔水神君一口干盡杯中酒,道︰「梁大俠可知道二十余年前,名震江湖的楚人燕狂徒及他名震天下的《忘情天書》嗎?」
一向淡泊鎮靜的梁斗這次卻動了容,失聲道︰「神君是說那武林無敵,而一出現又鬧得血腥風雨,江湖中人,你爭我奪的《忘情天書》嗎?」
蕭秋水只見「神劍五史」及「兩廣十虎」都變了色,獨有他和大肚和尚,卻毫不知《忘情天書》是什麼東西?
柔水神君神色沉重,嘆了一聲︰「正是。」
梁斗變色道︰「莫非……莫非這《忘情天書》又重現武林了?!」
只見廣州十虎等一听之下,都伸長了脖子,廣東,廣西這兩群市井好漢,對這「天書」
尚如此未能「忘情」,其他的人可想而知。蕭秋水不由得十分好奇。
柔水神君搖首道︰「非也。」
只見眾人都舒了一口氣,有的竟不禁露出失望沮喪之色。
柔水神君又道︰「據‘朱大天王,部下的追查,《忘情天書》只是幌子,引武林同道,自相殘殺,卻並無此物,然而燕狂徒卻確有其人!」
梁斗正色道︰「當然。若無燕狂徒,就無李沉舟;若無李沉舟,就無權力幫;權力幫縱核武林,乃因李沉舟君臨天下。李沉舟之所以能所向無敵,要不是有燕狂徒相授絕藝,雖天資過人,境遇奇特,亦諒不致有今日!」
柔水神君苦笑道︰「據說李沉舟只不過得到燕狂徒一半的授藝而已。」
梁斗道︰「所以才有那麼多人追查燕狂徒手著的《忘情天書》,據說那是他一生武學精華,而今雍兄重提此事……」
柔水神君苦笑道︰「我們‘長江三十六水道,的人物,打家劫舍,也算不上什麼好東西。但我們殺人雖多,統統加起來卻還比不上一個燕狂徒。此人非正非邪,行事乖僻,心高氣做,又心狠手辣,練得一身驚人絕藝,後來被人所追殺,也是黑白二道俱大快人心的事這時只聞一陣急錘之聲,擊打在圍牆上。
大肚和尚臉色變了變,梁斗卻道︰「不要慌張,對方是有意造成聲勢,使我們緊張、分心。」
柔水神君淡淡地道︰「我們偏就不去管它就是了。」
阿水扁嘴道︰「媽的,有種就跳進來,姑女乃女乃要報仇了。」
蕭秋水側首問道︰「你……你肚子沒事了吧?」
阿水雖久闖江湖,此刻被這關切一問,卻不禁臉頰一紅,道︰「沒事……盲腸,發作一陣,現在暫可用內力抵住。」
梁斗向柔水神君敬了一懷酒,道,「請說下去。」
柔水神君道︰「在權力幫未崛起之前,梁大俠當亦知悉,當時天下第一大幫,無疑是朱大天王的天下。」
梁斗點頭道︰「這點確然。當時貴幫七大長老都健在,若非在武夷山上力戰燕狂徒之役……
柔水神君恨聲道;」我們七大長老合戰燕狂徒,居然尚不能勝之,七個長老,只有兩個…回來…」
梁斗頷首道︰「那就是章殘金、萬碎玉兩位前輩,今據說個但是貴幫長老,亦是朱大天王之護法。」
柔水神君苦笑道︰「章、萬二位長老,是生死同心,才能合力消去燕狂徒致命一擊.但亦身受重傷︰至其他五位長老,都以身殉職了!」
梁個動容道︰「燕狂徒武功之高,人所共知,據說他十歲那年,己自創絕藝;十三歲那年,己儼然尊主、二十歲那午,已名震江湖。當日朱大天王命七大長老圍剿之,顯然勢在必得,為何卻……
柔水神君嘆廠一聲道︰「這都是因為燕狂徒那廝武功委實太高了。不過在七大長老圍攻之下,燕狂徒也筋疲力盡,後來朱大天王朱順水先生也去了,趁此把他擊傷,卻仍給他逃逸而去……而朱大大王亦因此役而元氣大傷,武林中統領之寶座漸而被李沉舟那一伙人所取代。」
梁斗沉聲道︰「武林是非成敗,如日升月落,起伏不定,浮沉世事,今日未成定局,他日也殊為難說。……只不知此事與閣下蒞臨丹霞,以及烈火神君一道,又有何關聯呢?」
柔水神君沉吟了一會,道,「今日我們共患難,御強敵,對梁大俠的人格品德,又素為敬慕,故亦盡心月復之言……我們此番六人上山,乃得知長江四棍的訊息,五位殉職長老中,惟獨邵流淚長老未死……」
梁斗一驚道︰「是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別人流淚他傷心,自己流淚人斷腸’的邵流淚邵老前輩?!」
柔水神君一笑道︰「其實也不算‘老前輩’。‘前輩’確是沒錯。他出道極早,二十三歲巳名聞江湖,二十八歲就當上了敝幫‘長老’,三十歲就逢燕狂徒之役,迄今還不到五十歲,跟我們年紀不相上下而己,不過邵流淚長者和岑傷心長老,昔日在武林中被稱力‘天地二絕’,亦名下無虛……可惜。可惜岑傷心卻死于燕狂徒之手……」
梁斗一蹙眉道︰「听雍兄口氣說來,敢情是邵流淚未死了?!」
這時圍牆外又傳來更急劇的擊打聲,的是以掌擊牆,好人胡福皺了皺眉,忍不住道︰
「盛江北好掌力!」
柔水神君呷了一口酒,長長吁了一口氣,方才道︰「不但未死,而且還據悉得了一雙‘無極先丹’!」
這時傳來「轟隆」一聲,一片圍牆倒下,石灰飛揚,眾人凝視。卻無人影沖入院來。
梁斗道︰「權力幫動用到炸藥了。」
柔水神君道︰「他自擾亂心神.我自飲酒談天。」
梁個一笑舉杯道︰「我敬你。」
柔水神君亦淡然道︰「今日我們齊困于此,亦算患難之交。來來來,我敬大家。」
眾人一口干盡、自不理會外面的戰雲密布。
梁斗笑了一下,道︰「適才神君談及‘無極先丹’,我真為之一震。這‘無極先丹」,原是武林至寶,稱為‘無極仙丹’。燕狂徒之所以在二十五歲便能冠絕武林,乃因吞服‘無極先丹’之「陽極丸’、‘陰極丸’共六顆,方能有此功力;而‘無極先丹’在世間乃以玲異藥物所制成,己個可能有再制的成料,……」
柔水神君點頭道︰「‘無極光丹’不過十二顆,而燕狂徒盡得,並吞食六顆。……‘無極先丹’不但助長功力,‘陰極’、‘陽極’吞食,兩顆可增一甲子內力修為,為武林至寶。‘無極先丹’亦有起死回生之能……邵長老之能不死.亦因于此!」
梁斗動容道︰「哦。那麼說,邵長老得有一嘗‘無極先丹’之奇遇了。」
這是蕭秋水見梁斗第二次動容。粱斗淡泊名利,但對燕狂徒,《忘情天書》無極先丹卻似十分關注,敢情是因為這三樣事物,對武學中人來說,是無比動人心魄的原故吧。
其實蕭秋水不知道,若在十五年前提起這三件寶物,這些在一起的人,先得要打上一場流血遍地的仗不可了。
柔水神君頷首道︰「必然如此,因為在十五年前武夷山之役,邵長老確是被燕狂徒劈中一掌,又腳踢中左太陽穴,加上反手一劍,劍貫月復腔,受如此重創,邵長老是必死無疑。……這都是章、萬二位長老親眼目睹的。」
梁斗奇道︰「若‘無極先丹’確有起死回生之能,邵長老能活在世上,並不足為奇了。……只是此事相隔一十五年,神君又從何得知那前輩仍活著?」
柔水神君道︰「是‘長江四棍’在廣東附近,遇上邵長老了。邵長老不但沒死,而且武功精進,長江四棍一問之下,才知道邵長老是吃了兩粒‘無極先丹’,才得以保存性命。」
梁斗問道︰「但‘無極仙丹’不是在燕狂徒手里麼?」
柔水神君道︰「當年燕狂徒力戰七大長老,已殲其四,但亦筋疲力盡,朱大天王趕至,合攻之下,擊傷燕狂徒,邵長老求功心切,自後撲上攻殺之,卻給燕狂徒後發一劍,貫穿月復腔,再听聲辨位,擊中邵長老一掌一腳,大眾還想格殺之,燕狂徒飛身而起,落人原先他所備的馬車之中,策馬狂奔,就此逃去……
梁斗贊嘆道︰「燕狂徒在八大高手圍攻之下,居然還能逃月兌,而且不回身便給予武功精奇的邵長老三道重創,實是英雄蓋世,了不起。」
燭光閃熠,照得大殿上三個龐大的彌陀金佛閃動不已,光黯有致。
柔水神君靦然道︰「不是我往別人臉上貼金,據章長老說,那燕狂徒劍仍嵌入邵長老身上,居然不拔出來,背著邵長老,一掠五丈,直入馬車,馬即長嘯,長驅而去,而大家都迫不上……單憑這份輕功,真是……」
梁斗點頭道︰「真是驚世羨艷。燕狂徒一生行徑過于偏戾,但智慧武功,膽魄勇氣,俱一時之選。」
柔水神君接道︰「邵長老之所以不死,可以說是燕狂徒救活的。自從武夷山一役後,江湖傳說紛紛,但燕狂徒一直未現江湖,有人說他受朱大天上所傷過重致死,亦有人傳言燕某日後受少林、武當所派十二大高手圍攻而亡,總之說法都不一樣,而燕狂徒亦始終未現武林,他唯一的徒弟李沉舟卻漸露鋒芒。」
梁斗道︰「莫非……莫非雍兄乃從‘長江四棍’處得悉,邵長老正在丹霞山上?」
柔水神君正色道︰「正是。長江四杰巧遇邵長老,邵長老吩咐他們說,他正被極其厲害的高手所追殺,事情無及細說,但卻有關‘無極先丹’下落等重大事情,請‘長江四棍’即通知朱大天王,派人來援,他有重要事物奉獻幫主………
梁斗道︰「所以神君等就來了?」
柔水神君道︰「不只我,大家都來了,為了要拖住權力幫兵力。除了烈火神君已向權力幫發動攻擊。」
梁斗奇道︰「長江三十六水道要對權力幫下手,為何選在此時?」
柔水神君道︰「邵流淚倉促交待,他將藏身于丹霞別傳寺、南華古剎其中之一,試圖避開煞星,請未大天王趕快派人來援。朱大天王一得知這項消息,據蛛絲馬跡,斷定只有權力幫敢與我們為敵,故令烈火神君出兵權力幫,佯作攻擊,其實是吸引住權力幫主力,以便救援邵長老。朱大天王親赴南華古剎,章、萬二位長老及我與五劍,則赴丹霞……」
這時外面的聲音驟然同時止歇。燭火暈黃,不住晃動。眾人屏息、靜聆。
柔水神君又道︰「我們在丹霞途中,又得知邵流淚長者出現在六榕寺附近,萬碎玉、章殘金兩位長老即赴六榕救援,我與五劍續赴丹霞別傳寺。來到這里……」柔水神君喝了一杯酒又道︰
「找不到邵長老,連大印、玉璽法師也不見了。我本想撤走,但回心一想,大印、玉璽都是有道高僧,鮮少與人結怨,而一身武藝,也扎手得很,常人絕不是其敵手,怎會失蹤?
而別傳寺又是欽定學士潛修聖地,怎會一個隱居的讀書人皆無?我便在此稍作逗留,果見異樣,即行提防,才免遭權力幫暗算之毒手!」
梁斗「哦」了一聲道︰「那麼說,權力幫已先汝等而至麼?」
柔水神君道︰「其實他們,早就來了,大概也是找遍了丹霞,不見邵流淚,便在這兒伏擊我們,除了八大天工中的火王親至,還有一伙權力幫眾,今早我請五劍叟去山腰打出一條血路看看,他門殺到一半,見對方埋伏太多,故只得退回山上。」
梁斗沉吟道,「那麼說,邵前輩身懷瑰寶的事.權力幫也是知道的了。」
外面靜寂得驚人。
夜深沉。
山雨欲來風滿樓。
柔水神君道︰「知道是必然的了.不過他們不可能加派人來。因為他們現在也夠忙了。」
——烈火神君攻權力幫,朱大天王在南華,萬碎玉、章殘金在六榕。加上浣花劍派、廣西浣花、四川唐門等一鬧,權力幫也真夠應付的了。
梁斗想了想,道︰「難怪劍王一路上都不發動主力攻擊了。原來他是見我們往奔丹霞一路。敢情是以為我們也是為無極先丹而來。干脆困我們在別傳寺中,看我們能否找到邵流淚,再一網打盡。」
柔水神君點了點義,道︰「想必如此,是以火王、劍王聯手,開始我見你們來,亦不敢確定是否權力幫中人,一直待他門向你們發動攻擊,才敢判定。」
梁斗笑道︰「這也難怪。所謂知人知面個知心,就連名滿兩廣的威鎮陽朔的屈寒山也為權力幫所用,諸位自不得不小心一些。」
柔水神君苦笑道︰「梁大俠能夠見諒.兄弟自是心感……但別傳寺中,皆無邵長老下落,屈寒山等勞師動眾,迫你們上山,展開包圍,死纏不放,卻又何堪?」
梁斗一時無法作答。蕭秋水在旁低聲道︰
「不知……我……」
梁斗笑道︰「秋水,有話快說。」
蕭秋水道︰「我有些看法,不知該不該說?」
梁斗道︰「快說.快說,我們都是患難中人。有什麼個可說的。」
蕭秋水躬身道︰「謝前輩……」
梁斗截道︰「有什麼前輩不前輩的,而今大敵當前,準死誰活。何人依仗何人。尚個得知,憑你智慧,膽色,日後必是一方宗主,你再客氣。就看不起我梁斗!來來來,喝酒,說話。」說著一口把酒干盡,又倒另一杯酒。
梁斗這一番話,听得蕭秋水熱血上沖,朗聲道︰「在下認為屈寒山所以領兵沖上山來,是受長江四棍之影響。」
這一下,柔水神君與梁斗懼出乎意料之外,齊齊「哦」了一聲,望向蕭秋水。
蕭秋水舌忝了舌忝干唇,把受屈寒山等威崖迫墜。與唐、鐵、邱等分散,落入江中,再被長江四棍所俘,後在高要又為屈寒山等所制。並說出「劍王」斗「四棍」的始末……
蕭秋水接道,「以屈寒山武功,長江四棍自不是敵手…」說著望了望柔水神君,柔水神君不由得點了點頭,蕭秋水道︰
「長江四棍想必失手被擒。人了求生,希望離得最近的雍神君能出手相救,故說出丹霞山乃邵長老真正現身所在。誘劍王等上來與身君相拼,以望得救。惟不知神君早已受‘火王’所圍。劍王見梁人俠上來,以為長江四棍所說有理,所以集中火力攻此地,一面必己遣人通知權力幫……」
大肚和尚道︰「那末說,這兒不宜久等,權力幫再忙,也會派援軍到此了。」
瘋女這時一點瘋態都沒有,沉聲道︰「無極先丹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仙丹,權力幫一旦得知,絕不放過。」
柔術神君知道︰「這樣說來。長江四棍己落在劍王手里了?」
蕭秋水遲疑道︰「這都只是猜測而已!」
梁斗撫髯道︰「不過猜測十分有理。」
柔水神君苦笑道︰「可惜這兒既無邵長老,亦缺無極先丹,只有我們枯守在這里,跟權力幫對上了。」
外邊一片死寂,殿火燭火,映照在大殿三座金佛之上;香火早斷,佛笑依然,居然帶點曖昧和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