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飛目中有些潤濕,他只覺柳含煙之被辱全是因為自己保護不周,沒有盡到丈夫的義務,在自責的思緒下,他緊緊的抱住她那顫抖的身子,低呼道︰「別說了。」
柳含煙仿佛沒有听見他的話聲,依然如夢大魔的道︰「我就是要再看你一眼,看一眼我……」
底下的話她沒再說下去,可是臉上忽然閃現出一抹痛苦之色,誰也沒看清楚她是怎麼出手的,但,一柄匕首已插進她的月復中,血花如酒般的噴出來,燕雲飛要出手都來不及了,全身一震道︰「含煙,你…」
柳含煙淒然的一笑道︰「一個殘花亂柳能在你懷里不是挺美的事麼?雖然我的下場全由我自取,畢竟,我還是愛著你的……雲飛,別為我難過,我死不足惜……你要……」
啞姑顫了顫道︰「她要你替她報仇……」
森厲的一笑,燕雲飛憤怒的道︰「看著吧,我要剁了那個老毒物……」
僅這幾句話間,柳含煙漸漸不行了,她愴然的道︰「雲飛,原諒我……」
燕雲飛緊緊的摟著她,道︰「不怪你,這全是命……」
柳含煙似乎很疲乏了,眼中的光已緩緩散去,燕雲飛的心開始冷了,他只覺得柳含煙的手腳冰冷,呼吸愈來愈微弱,當他試著用真力替她推脈拔穴之時,柳含煙卻已雙眸一垂,人已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燕雲飛厲聲道︰「你去吧,我一定會替你報仇……」
雪無痕冷冷地道︰「燕兄,殺出去……」
「殺出去……」這是燕雲飛唯一能說出的話了。
毒魔老白斜躺在長榻上,大煙袋不停的吧噠吧噠抽著,縷縷白煙在空中散逸著,他雙目酷冷的凝注了帖木達,腦子里想些什麼?帖術達雖然跟了他那麼多年,也猜測不出這位一門老祖宗心里所想的事,半晌,毒魔老白才吐了口煙,道︰「你們已做了她了……」
帖木達恭身道︰「全照你老的吩咐,那娘們已被我們做了……」
毒魔老白嗯了一聲道︰「她死了麼?」
帖術達低聲道︰「沒您老的吩咐,我們不敢弄死她……」
毒魔老白雙目一瞪,道︰「留下活口,豈不給玫瑰幫留下口實,如果玫瑰幫知道我用這種方法毀了他們的公主,豈不和我們結下了仇帖本達站起身來,道︰」那我去殺了她……「毒魔老白哼地一聲道︰「現在才動手豈不太晚了?如果我料的不錯,玫瑰幫的主人已快來了,他是姓燕的死對頭,利用柳含煙對付燕雲飛,拉攏老夫替她們賣命……」
帖木達茫然的道︰「師父,姓燕的已在咱們手中,如果把姓燕的……」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把燕雲飛交給了玫瑰幫,咱們便可把柳含煙之事全推給了姓燕的,別忘了,柳含煙是個會說話的人,她不會不說你們兄弟之事帖木達嘿嘿地道︰」師父,我保證她不會說。「毒魔老白一怔,道︰「為什麼?」
枯木達嘿嘿地道︰「因為她是個女人,尤其像柳含煙這樣的女人,她向來以她的美貌博取男人對她的好感,如果江湖上知道她已失身于我們兄弟,她在江湖上的形象就大打折扣,又如何再在場面上翻雲覆雨……」
毒魔雙目一睜,道︰「這麼說她也不會告訴燕雲飛了?」
帖木達點頭道︰「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啞姑知道這件事。」
毒魔哼地一聲道︰「那個啞女人起不了多大作用,這三年來她已成了你們兄弟的泄欲工具,在意識里已相當依賴我們,我相信她不敢說也不會說,何況她還是個啞巴……」
話語間,帖木風忽然面容蒼白的沖了進來,毒魔老白眉頭緊緊的一皺,瞪了帖木風一眼,道︰「干什麼這麼慌慌張張的……」
帖木風喘聲道︰「師父,射日劍不見了……」
燕雲飛的射日劍居然給人盜了,在毒魔老白的一畝三分地里有誰有這樣的膽子,毒魔老白眉頭一皺,道︰「在咱們窯口里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帖木達啊了一聲道︰「啞姑,一定是啞姑!」
要知毒魔老白雄霸一方,江湖各派人人不願招惹此人,尤其不敢在他的範圍內輕持虎須,除了山上這些人,有誰會偷盜那柄射日劍……
帖木風愣愣的道︰「那丫頭會出賣我們……」
帖術達哼地一聲道︰「你以為自己是誰,真是她老公?三年來,她表面上對咱們兄弟恭順有禮,骨子里卻恨不得食了我們的肉,喝干了咱們的血……」
帖木風怒聲道︰「我宰了她……」
帖木風在四兄弟中是個沖動而沒有多大智慧的人,一听啞始就是背叛他們的人,心里頓時涌進一股殺機,移身就往外行去。
突然,毒魔老白沉聲道︰「站住。」
帖木風一怔道︰「師父,我…」
毒魔老白冷冷地道︰「你若敢出半步,我保證你會血流五步……」
帖木風和帖術達聞言俱是一愣,不知道他們的師父何會有此一語,在毒魔老白的地盤里,他們還沒見過師父如今天這樣慎重過,尚在懷疑問,老白已沉聲道︰「外面是何方朋友?何不進來一敘……」
話語聲中,只見門外有灰影一閃,那是個女人的影子,就像驚虹一瞥似的晃閃而過,帖木風吼道︰「媽的,是啞姑……」
啞姑居然能從毒潭中跑出來,這的確出乎毒魔老白的意料之外,但對帖木達兄弟來說,那並不值得驚異,三年中,他們和她有肌膚之親,在啞姑的柔情蜜意下,帖氏兄弟雖然冷酷婬邪,畢竟敵不過女人的風情萬種,他們無意中把通路泄了出去,三年來啞姑進出自如,只是他們的師父毒魔老白不知而已。
帖木風一見是啞姑,松懈之心頓時一減,晃身沖出門口,恨不能立刻把這女人揪過來一頓毒打。
毒魔老白沉聲道︰「回來。」
但,帖木風已踏出門口,他還在半空中,自門邊猛地一道白光投射過來,那一劍真是快的出奇,快的連帖木風那麼高絕身手的人,都無法閃避過去,他大叫一聲,側身疾避,可是那縷劍光如影隨形的落下——毒魔老白和帖木達全往外撲去,不管他們身法有多快,出手有多疾,帖木風畢竟無法閃過那一劍,只見血光崩閃,人影斜撲,他已重重挨了那一劍,寬有指厚的血痕自臉上而下,劃開了小月復,他在慘叫聲中翻倒地上,人在地上打滾——帖木達顫聲道︰「木風——」
帖木風慘嚎接著又起,只見雪無痕並不放松僅有的一剎,緊接著頭一劍,第二招又斜搖而下,這一劍更快,快的連老毒魔都傻住了,雪無痕能在毒魔老白劈出一掌之下,閃身又揮劍落下,這份功夫當然使毒魔老白嚇了一跳。
刷地一聲——那神幻的一劍已插進帖木風的肚子里,連腸子都拉出來了,帖術風抱著肚子不停的翻轉,然後瞪著一雙翻白的眼珠子空茫的瞪著空中,他似是已知道自己余時不多了,在殘余的時限里居然連半句話也吭不出來。
帖木達悲痛的道︰「木風……」
帖木風的頭緩緩垂下,臨終沒留下半句話。
啞姑畏縮的躲在燕雲飛的身後,雪無痕的劍斜垂拄地,劍刃上尚滴著鮮血,一副漠冷的神情,眼神寒冷的如一條凝注的冰柱,一瞬不瞬的盯住憤怒而滿面殺機的毒魔老白,他似乎不給毒魔老白有出手的機會。
帖木達恨聲道︰「你殺了我兄弟……」
雪無痕冷冷地道︰「你也跑不了。」
帖木達氣的想沖出去,卻被毒魔老白伸手一攔,道︰「急什麼?難道他還能跑了不成……」
帖木達嚇的臉色蒼白,畏縮的又退了回來。
毒魔老白看了啞姑一眼,道︰「啞姑,過來……」
哪知啞姑臉上雖有畏懼之色,頭卻像個波浪鼓一樣搖個不停,毒魔老白嘿嘿一笑,道︰
「你以為躲在姓燕的後面,我就抓不著你了?」
啞姑忽然一昂頭,道︰「你抓著我也不怕,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啞巴開了口,這倒使毒魔老白和帖木達嚇了一跳,他們和她相處三年之久,居然沒發現她並不是啞巴,她偽裝的真像,連如老狐狸似的毒魔都沒有看出來i毒魔老白有些羞怒的道︰「你會說話?」
啞姑哼了一聲道︰「跟你們這些言語乏味的人,我懶的說。」
毒魔老白呵呵地道︰「你以為姓燕的能給你撐腰,你就出賣我們了?嘿嘿,臭丫頭,看他們兩個人的模樣,已沒有中毒的樣子,看樣子是你解了他們的毒……」
啞姑畏懼的道︰「不錯。」
毒魔老白目中寒光一現,道︰「血玉蟾蜍可在你手里?」
他真是個玩毒的大行家,僅僅那麼瞄了一眼,立刻看出燕雲飛和雪無痕已沒有中毒現象,並且很快的推斷出啞姑秘藏了那只他極欲獲得的血玉蟾蜍,老毒蟲果然不凡,任何事只那麼略略一推斷,事情就能了然于胸……
啞始在毒魔老白面前居然不敢撒謊,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她自己也不知道何以會那麼怕這個老毒魔。
毒魔老白心神突然一緊,道︰「啞姑呀,你真會裝呀,血玉蟾蜍既然在你手里,你怎麼不交給我呀,別忘了,你爹在苗疆為了這東西還在那里尋找呢……」
啞姑寒懼的道︰「這是我爹交給我的,他說過了,血玉潺潺如果交給了你,天下再沒有東西可解你的無影之毒,我爹為了不讓你得到他,才故意留在苗疆…」
毒魔老白怒吼道︰「他敢騙我……」
燕雲飛滿臉不屑的道︰「他這樣做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騙騙你又何妨……」
帖木達吼道︰「住口,在我師父面前豈有你插嘴的地方……」
冷澀而不屑的,燕雲飛道︰「你是只獸,是個死有余辜的可惡之徒,含煙就死在你們這四只獸的手里,姓帖的,你們兄弟今天別想活著走出這里,我不把你們碎尸萬段勢不罷休……」
帖術達獰笑道︰「呸,你吹吧,待會兒你就知道誰會碎尸萬段了……」
毒魔老白雙目翻白道︰「木海,木雄呢?」
帖木達恭聲道︰「他倆已守住四周了……」
這屋子外面的樹叢矮林里,已有人影晃動,數十個黑袍漢子俱是毒門老白的徒子徒孫,燕雲飛眼梢子那麼輕淡的一瞄,已看見帖木雄和帖術風自兩個不同的方位朝這里奔來,在他倆身後,緊跟著那些漢子……
帖木雄暴喝道︰「誰宰了木風的……」
帖木風早已斷氣,鮮血猶在淚淚流著,帖術雄和帖木海睹狀目眺欲裂,他們同胞手足,四人相依為命慣了,此刻驟然發現兄弟毀了一個,那份激動和悲痛已非言語所能表達,帖木雄和帖木海如瘋似的沖了過來,怨恨的瞅著燕雲飛和雪無痕。
雪無痕受這四兄弟的折磨夠慘了,他宰了帖木風後心里稍稍舒坦點,這時一見帖木海和帖木雄全來了,登時不屑的道︰「我,這是給你們點顏色瞧瞧……」
枯木海吼道︰「我操你他媽的居然敢在這里殺人……」
四兄弟中帖木海是個最不會用腦筋的人,他沖動好殺,一見地上躺著的是自家弟兄,那股火就躥上來了,忘了在自己面前還有大哥,還有師父,吼聲中,他的衣袖拂揚,一蓬血紅的光影噴灑出來。
「血光掌……」
雪無痕的劍隨著帖木海的掌影灑了出去。
哪知毒魔老白的大袖一拂,道︰「退下……」
他不愧是個武林魔尊,那一拂之力當真是威力無窮,居然震的雪無痕噎噎地退了七步,帖木海更是倒翻出去,僅這份功力,已使雪無痕知道毒魔老白果非易與之輩,心里頓時罩上一層陰影。
帖木海訝異的道︰「師父……」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有我在這里,還需要你們出手麼?」
帖木雄目中含淚,道︰「師父,木風死啦……」
毒魔老白恨聲道︰「我知道,我要砍下姓雪的雙手雙足,讓他變成個肉蒲團,然後把他丟進毒水里泡著……」
雪無痕怒道︰「老鬼,有本事我倆單獨試試……」
毒魔老白一翻眼,道︰「你不是對手。」
雪無痕自出道至今何嘗讓人給這樣羞辱過,他本來就是個性情孤傲,狂蕩不羈之人,一听毒魔老白這樣瞧不起他,氣的全身一顫,揮劍向老白劈了過去。
燕雲飛身子斜掠而起,道︰「雪兄,別亂來。」
話聲雖然說的很疾,畢竟晚了一步,雪無痕的劍如水樣的灑出,卻失了老白的影子,當雪無痕剛發覺情形不對之時,老白已一掌拍過來——出掌之快,決不遜于雪無痕的那柄冷劍。
雪無痕腳踏七星,急忙運身斜飄,毒魔老白似乎並不給他有喘息或月兌逃的機會。人隨著雪無痕的身影游撲,那一掌還是拍了下去。
燕雲飛的劍已疾快的向老白穿了過去。
毒魔老白一听冷風快疾,冷哼一聲,摹地回身,他這一轉身,燕雲飛的射日劍已迎面而來,逼得毒魔老白不得不揮手向燕雲飛那柄射日劍抓去。
他的應變真快,他已抓住了射日劍的寒刃,燕雲飛只覺劍身上傳過來一股渾厚的大力,硬往自己身上撞來,面對著這樣強勁的敵手,燕雲飛哪敢有絲毫大意,立刻暗運真力,硬將老白手里的射日劍給扯了回來。
血已從老白指縫間流下來,顯然燕雲飛這全力的一扯,劍刃已劃傷了老白的掌肉,毒魔老白厲笑道︰「好功夫……」
帖木達詫異的道︰「師父,你的手……」
這畢竟是件很丟人的事,以毒魔老白在江湖上的聲望,竟傷在燕雲飛手中,雖說射日劍本身就是一柄利刃,但要輕易傷了毒魔老白這樣的人物,畢竟不是件容易的事……
雪無痕卻已嚇的一身冷汗,若非燕雲飛適時的出豐,他相信自己此刻早已躺在地下了。
毒魔老白瞪著燕雲飛,道︰「果然有一套,在我手里還能抽回那把劍……」
燕雲飛淡淡地道︰「還會殺了你……」
毒魔老白聞言大怒道︰「大膽,得了便宜賣了乖,如果不是我一時大意,豈會讓你有站上風的機會,姓燕的,你也太狂了……」
燕雲飛此刻是滿腔悲憤,一肚子殺機,他想到含煙猶已魂赴黃泉,全是這老毒物一手造成,心里再不猶豫,射日神劍在半空里一顫,七朵劍花如火樹銀花似的爆射開來,老毒魔可是識貨之人,這一劍他可瞧出厲害,身形隨之暴閃而起,兩個人頓時纏殺在一起。
帖木達大聲道︰「兄弟,宰了他們……」
帖木海和帖術雄早已紅了眼,他倆立刻應了一聲,發出兩聲呼哨,守在四周的毒門弟子在震天的大吼聲中,紛紛朝這里撲殺過來,雪無痕仗劍迎了上去,血肉橫飛中,已有多人挨了雪無痕的劍……
但,雪無痕的劍雖然犀利威猛,雙拳還是難敵四手,帖木海和帖木雄更不是省油的之燈,雙雙出手之下,把雪無痕給壓的連氣都喘不過來,他勉強的苦撐著——要說雪無痕的壓力大,倒不如說燕雲飛的情況更慘,毒魔老白的功夫本來就高,又有一身防不勝防的毒功,燕雲飛雖然劍法犀利,卻奈何不了毒魔老白絲毫,更可惡的是帖木達抽冷子也會加上一劍,更令燕雲飛負擔沉重。
啞姑畏縮的躲在樹叢邊,瞪著眼珠子凝視著全場,雙方只顧著撲殺,毒魔老白居然沒有放毒……
突然,燕雲飛的身子一個蹌踉,隨著人往左邊一歪,這雖只是那麼一斜,帖本達卻決不會放過這僅有的機會,揮起手掌運起厲劍竭盡全力的急攻而落。
毒魔老白睹狀吼道︰「不可——」
毒魔老白的對敵經驗是何等豐富,燕雲飛身子才一蹌踉,他已看出這是射日劍法中的一式,可惜帖術達誤以為這是唯一的機會,人才撲落,驀覺劍光射體,帖木達嚇得閃身連退,人已在慘叫聲中……
射日劍已砍在他的手臂上,鮮血淋淋的甩出了一只手,一只手落在地上猶如斷了一截的蚯蚓,尚在那里蠕蠕而動帖木達痛吼道︰「媽呀,我的手……」
毒魔老白叱道︰「姓燕的,你好毒……」
他怕燕雲飛再揮劍殺帖木達,大袖拂顫下,一蓬大力和著一層黃淡淡的霧影向燕雲飛罩去——啞姑尖叫道︰「快退——」
帖木雄悲論的道︰「兄弟,咱們大哥的手栽了……」
他一心念著帖木達那只手,卻忘了雪無痕是位決不會輕易放棄任何機會的人,帖木雄的注意剛剛才一懈,雪無痕的冷劍已穿了過來,這僅是剎那間的事,帖木雄方驚覺不對之時,劍刃已透著他的衣衫,他嚇的躍身翻滾,雖然避過了這一劫,可是他落腳的地方正是燕雲飛飄閃移退的地方……
大腳那麼一踩,咯咯地一陣骨頭響聲……
血液和腦槳已從咯咯的碎骨縫里迸濺出來,帖木雄那顆斗大的腦袋已被踏踩的碎裂開來。
慘厲的叫聲劃破了曠野的沉寂,那要命的一腳的確將四周的漢子嚇愣了,他們何曾見過這麼慘烈的一腳,燕雲飛這種神幻的功夫,連毒魔老白都涼了半截。
帖木海悲慘的道︰「師父,師父……」
毒魔的黃色毒霧已漫起了一層薄幕,毒門弟子似是已知道這些黃霧的厲害,紛紛閃避挪移,但是他們各自閃的雖快,還是在慘叫聲中倒下了好幾個……
啞姑慘白的揮了袖子,一點白光射向半空,是那只血玉蟾蜍,它似如魚得水般的在空中跳躍,鼓起了肚子,猛力的吸著那層毒霧,然後又吐了出去…
毒魔老白厲叫道︰「啞姑……」
啞姑畏縮的道︰「你想不到吧,血玉蟾蜍是你最大的克星……」
血玉蟾蜍吸完了那層黃霧之後,似是有意顯露自己的功夫,突然跳起來對著毒魔老白噴出了一口氣——毒魔老白是毒門的祖宗,他居然怕血玉蟾蜍那一口氣,身子如風中的敗絮般嚇得急速暴退,在長嘯聲中人已向山野奔去……
帖木海和帖木達緊隨老白之後,叫道︰「師父,木雄和木風的尸體……」
兄弟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他們已顧不得兄弟的尸骨未寒,顧不得往昔的手足之情,隨著毒魔老白的身後拔腿疾奔——無痕叫道︰「燕兄,追——」
啞姑急搖手道︰「別追了,血玉蟾蜍也只能嚇了他一跳,因為蟾蜍的血毒正是玩毒者致命傷,可是恁老毒物的經厲,待會兒他一定會想起破解這種毒的法子——」
雖然那層黃霧在血玉蟾蜍的幫助下減少了很多,可是燕雲飛和雪無痕還是覺得頭昏昏的,四肢軟軟的幾乎舉不起腳。
燕雲飛暗中運了一下氣,道︰「下山吧,這鬼地方不待的好……」
雪無痕恨恨地道︰「讓他們跑了我真不甘心……」
燕雲飛目中有絲蒼涼的道︰「他們跑不掉的,兄弟,咱們不是沒有機會……」
涼風呼呼地吹起,草木發出籟籟響聲,大地已抹上一層黑衣,地上除了那些躺著的尸體,空中尚散發著一股血腥味,燕雲飛含著淚埋了柳含煙,真是事世多變化,原本已死的柳含煙,在恁多的日子里,曾給自己帶來沉痛的回憶,她本來就是死過的人,只不過這次已死了一次,前塵往事有如大夢一場,他悲淒的站了起來……
踏著近晚的夜色,傳出沙沙的腳步聲,啞姑緊緊的跟著這兩個令她永生難忘的年輕人身後,她有些惶恐和難舍的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步履是沉重的,人有些淒涼……
半晌,燕雲飛道︰「你要去苗疆……」
啞姑點點頭,道︰「我爹還在那里,如果他知道我逃出來了,一定會高興的掉眼淚,畢竟我們有三年多沒見面了……」
燕雲飛苦笑道︰「嗯,我祝福你……」
啞姑眼里含了淚,她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可是一時說不出來,只是默默地凝視了雪無痕一眼,雪無痕那張奇冷的臉上如寒冰樣的化開了,露著一絲奇特的苦笑……
揮揮手,啞姑含淚獨自上了路——雪無痕仁立在那里一直望著她的背影消逝——嗥地一聲響叫——空際飄過來一只銳利的箭哨,只見一道箭影射落在燕雲飛的腳前,燕雲飛的眉頭皺了皺,道︰「雪兄,看樣子麻煩又來了。」
面上沒有一絲表情,雪無痕的手握在劍柄上,道︰「只有一個字可形容……」
燕雲飛一怔,道︰「哪個字——」
雪無痕冷淡的道︰「殺——」
燕雲飛苦澀的道︰「只怕咱們的手全軟,殺人畢竟不是件容易的事……」
響箭一過,林子里已有了人聲,燕雲飛的話聲甫落,林子里已傳出暴喝之聲,道︰「前面可是姓燕的朋友……」
緊接著——一塊白布長條在空中飛揚,自樹頂上滑落下來,斗大的黑字躍然的落進燕雲飛和雪無痕眼中—一「燕兄弟,入林一會,雪朋友,這件事與你無關,請速退出——」
燕雲飛的眉頭一皺,道︰「雪朋友,看見了沒有,人家可沒請你……」
雪無痕仰天大笑道︰「你看我是個臨陣退縮的人麼?」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別太自信,當你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後,你就非退出不可了,那不是怕,是有不同的交情和義氣……」
雪無痕冷笑道︰「看看吧,也許我會拔腿就跑……」
兩個人突然仰頭大笑,他們朋友相交貴在知心,此刻彼此間似乎有種心意上的默契,在笑聲串串而飛躍中,兩個人昂然而不畏縮的並肩踏去。
「逢林莫入」,這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江湖定律,只要是道上跑的,外面混的,在這種情形下都不能將眼前的危機置諸腦海,那麼瀟灑的向林子里挺進。
他們有所仗恃才有這份膽量——林子里,傳來一個沙啞的有著破鑼般的聲音,道︰「雪兄弟,別過來,咱們還有那麼一段情……」
是的,雪無痕心里暗中那麼一掂量,的確有那麼一段情,小磨嶺的寒玉,道上的頂尖兄弟,江湖上誰不曉得小磨嶺上的寒大爺,手下三十六友個個都是能征慣戰之士,「寒玉」這塊黑中帶亮的硬牌子,哪個不豎起大拇指叫聲好,可惜人在正邪之間,脾氣時好時壞,江湖上能招惹他們的不多,除了燕雲飛這麼有分量的人敢和他掂量掂量之外,只怕連七門八派都得思慮一番了。
雪無痕仰頭笑道︰「是寒當家的麼?」
林子里響起笑聲道︰「不敢,寒玉在這兒恭候多時了。」
雪無痕嗯了一聲道︰「寒兄弟,小雪在這里問候啦,兄弟和燕朋友路過這里,可沒招惹三十六位朋友,寒兄弟在這里攔腰截住,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林子里寒玉嘿嘿地道︰「這得問問燕朋友啦……」
燕雲飛滿臉不屑的道︰「小磨嶺的朋友記性倒好,三年前兄弟項七在馬家溝擋了他們一擋子買賣,梁子就這樣結下了,他們先打了項七,還逼他跪下吃屎,我看不慣他們那種囂張的樣子,毀了四五個小磨嶺的朋友……」
雪無痕大笑道︰「小事情嘛。」
哪知林子里的寒玉卻哼地一聲道︰「誰說是小事?你可知道我那幫子堂口兄弟日日夜夜不敢稍忘燕朋友所賜,總想找個機會謝謝燕大爺厚賜……」——
海天風雲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