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黑!死寂!
沒有光,沒有聲音,都不可怕,真正可怕肋是沒有希望。
他們已完全陷入死亡的陷阱里。孩子們沒有哭,孩子們在吃女乃,只有在他們的吮吸中,還躍動著生命的活力。
可是他們的生命能維持多久呢?
傅紅雪又握緊了他的刀,可是現在這死亡的陷阱就連他的刀都巳無法突破。
他本該去安慰卓玉貞的,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心太亂。
生死之間,他一向看得很淡他放不下的是這兩個孩子。
雖然他並不是孩子們的親生父親,可是他們之間已有了種奇妙的聯系,甚至比父子更親密的聯系。
因為這兩個孩子是他親手迎接到人世來的,仿佛已成了他自己生命的延續。
這種情感復雜而微妙,就因為人類有這種情感所以這世界才能存在。
卓玉貞忽然道︰"我听明月心說過,你們以前好像也曾被關在這里。"傅紅雪道︰"嗯。"
卓玉貞道︰"你以前既然有法子月兌身,現在一定也能想出法子來的。"她眼楮甩發著光,充滿了希望。
傅紅雪實在不忍讓她的希望破滅,但卻又不能不讓她知道事實的真像。
"上次我們月兌身只因為那時候這里正好有件破壁的利器。"現在這里卻已是空的,除了他們四個人之外,只有一具尸體。
尸體已冰冷僵硬,他們險些早已或者必將變成這樣子的。
卓玉貞眼楮卻還存在一線希望"我常听人說,你的刀就是天下無雙的利器"傅紅雪看著手里的刀,聲音中充滿痛恨"這是殺人的利器,不是救人的。"他痛恨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只要能讓孩子們活下去,他不惜做任何事。
可是他偏偏無能為力。
卓玉貞的希望終于完全破滅了,卻勉強笑了笑,道︰"我們至少還有一個希望。"她在安慰傅紅雪"燕南飛要你在這里等,他一定會回來的。"傅紅雪道,"他若要回來,早巳該回來,現在就算回來了,也一定會認為我們已不在這里。"卓玉貞閉上了嘴。
她當然也知道傅紅雪說的是事實,燕南飛絕對想不到他們會在這里逗留這麼久的,更想不到傅紅雪會被人活活埋葬在這里。
以傅紅雪的耳目和反應。上面無論任何人只要有一點行動,都應該瞞不過他。
又有誰能想得到那時他正在為孩子接生?又有誰能想得到這時會有孩子的啼哭?
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是任何人都無法預料的,真實的事有時甚至比神話還離奇。
孩子們又開始哭了。
傅紅雪手心在躺著冷汗,他忽然想起他還可以為他們做一件事。
一件他本來寧死也不願去做的事。
可是現在他一定要去做。
趙平也是個老江湖,老江湖的身上總是會帶著些急救應變的東西。
去剝奪一個死人的所有,這種事他本來一想起就會惡心。
可是現在他卻已經在做這種事。
他找出了一個火折子,一卷長繩,一塊驅蛇避邪的雄黃精,一瓶刀傷藥,半截已經啃過了的人參,一串鑰匙,一朵珠花,幾個金鎳于,幾張銀票和一封信。
珍珠和黃金本是世人不擇手段去奪取的珍寶,甚至不惜用自己的人格去交換,但是現在,卻已變得毫無價值。
這豈非也是種諷刺?
生育後的虛弱,孩子們的女乃汁。
無論誰都知道卓玉貞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人參。
傅紅雪默默地撥出刀,削去了被啃過的部分這是他第一次為了件沒有生命的東西拔刀,卻已是卓玉貞第二次看見他的刀,他不在乎。
他和卓玉貞之間的距離,已在生育的過程中被打破了。
現在他們兩人之間,也已有了種奇異的聯系。
卓玉貞也沒有提起這件事,默默的接過人參,眼楮卻盯在那朵珠花上。
那是朵牡丹,每一顆珍珠都毫無理疵。
柔潤的光澤,精巧的瓖工,在黑暗中看來更顯得非凡和美麗。
她眼楮里又發出了光。
她畢竟是個女人。
珠寶的魅力,本就是任何女人都不能抵抗的。
傅紅雪遲疑著,終于送給了她。
也許他本不該這麼做,可是此時此刻,他又何苦不讓她多享有一點樂趣?一點欣喜?
卓玉貞笑了,笑得就像是個孩子。
啼哭中的孩子忽然已睡著。
傅紅雪道;"你也該睡了"
卓玉貞道︰"我睡不著。"
傅紅雪道;"只要閉上眼楮,自然就會睡著的。"他看得出她已很疲倦她失血太多,經過太多苦難驚嚇。
她的眼楮終于合起,忽然就已沉入了寧靜而甜蜜的黑暗里。
傅紅雪靜靜地看著他們,沉睡中的母親和嬰兒們.這本該是一幅多麼幸福,又多麼美麗的圖畫,可是現在……。
他咬了咬牙,決心不讓自己流淚。
現在他一定要找出每樣可以幫助他們月兌身的東西,他雖然有雙能夠在暗中視物的眼楮,但是他也太疲倦。
他閃亮了火折子,第一眼看見的,卻是那信封上的八個字。
"面呈
燕南飛吾弟。
羽。"
公子羽?
這封信難道是公子羽托趙平交給燕南飛的吾弟?
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
傅紅雪抑制了自己的好奇,折起這封信,收藏在懷里。
趙平沒有機會將這封信交出來,他希望自己還有機會能再見燕南飛。
可是他自已也知道,這希望實在渺茫得很。
對傅紅雪來說,除了這封信和人參外,從趙平身上找到的東西根本全無價值。
因為他忽略了一點像趙平這種男人身上,本不該帶著珠花的,等他想到這一點時,已經太遲。
母親和孩子們都仍在沉睡,黑暗中忽然響起陣奇異的聲音。
傅紅雪又亮起火折子,就看見幾條蛇從石櫃中竄出來,竄向左角的陰暗處。
他們受不了這雄黃的氣味。
地窖里已沒有通風處,空氣漸漸沉濁,雄黃的氣昧顯得分外強烈。
傅紅雪立刻又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也許還用不著等到饑渴難耐時,他們就已窒息而死。
尤其是孩子。
孩子們還沒有適應環境的能力。
就在這時,他又發現了另一件事,一件令人興奮的事。
幾條蛇一竄入那陰暗的角落里,就不見了。
那里一定有出路。
角落里的石壁上果然有道裂隙,也不如道是早巳存在的,還是被地上一次震裂的?
雖然他不是蛇,雖然他不知道這面石壁外在地上?還是在地下?
可是只要有一點機會,他就絕不能錯過。
他拔出了他的刀。
卓玉貞醒來時傅紅雪已在石壁上挖掘了很久,石壁上的裂隙已漸漸大了,甚至連最胖的老鼠,都已可出入。
只可惜他們不是老鼠。
孩子們醒了又哭.哭了又睡。卓玉貞解下外衣,鋪在地上,悄悄地放下沉睡中的孩子,掙扎著悄悄站起。
傅紅雪在喘息身上的衣衫已濕透,睡著了的人也許還不覺得,可是他的體力消耗太多,空氣的沉濁幾平已令他無法忍受。
他必須立刻月兌身,他使用力,忽然間,"崩"的響,刀鋒上已被崩出個缺口,這柄刀已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甚至也已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可是他的手沒有停。
卓玉貞咬下一口人參,默默地遞過去。
傅紅雪搖頭"孩子們要吃女乃,你比我更需要體力。"卓玉貞淒然道︰"可是你若倒了下去,還有誰能活?"傅紅雪咬了咬牙,刀鋒上又崩出個缺口。
卓玉貞的眼淚流了下來。
這本是天下無雙的利器,足以令風雲變色,群雄喪膽,可是現在卻比不上一把鐵鍬有用。
這是多麼殘酷多麼悲哀的事
這種感覺傅紅雪自己當然也能體會到,他幾乎已真的要倒了下。
卓玉貞的手忽然悄悄伸過來手里滿捧著一掌甘泉。
傅紅雪剛開口,甘泉就己流入他嘴里,一種無法描述的甘美芬勞直沁入他的心。
這是她的女乃汁。
傅紅雪本已發誓不再流淚的,可是此時此刻熱淚還是忍不住要奪眶而出。
就在這時,石壁的裂晾中忽然有樣東西伸了進來,赫然竟是一把劍。
鮮紅的劍。
劍上縛著條衣襟,上面有十個字,是用血寫出來的︰"我還沒有死,你也死不得。"孩子們又哭了。
洪亮的啼聲,象征著活躍的生命。
陽光滿天。
孩子們終于看見了陽光。
傅紅雪只希望世上所有生于黑暗中的孩子,都能活在陽光下。
"我本來已走了.我已走了三次。"
"可是你又回來三次。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回來,我本來以為我們絕不會在里面的。"燕南飛大笑︰"因為我本來做夢也想不到傅紅雪也有被人被活埋的一天。"他的笑並沒有絲毫惡意,他真的是滿心歡榆"最後一次我中來又準備走了。""你為什麼沒有走?"
"因為我忽然听見了一聲奇怪的聲音,就好像有人在吃蠶豆一樣。""那是刀口崩做的聲音。"
"是誰的刀?"
"我的。"燕南飛的眉挑起,嘴張大,吃驚地看著傅紅雪,甚至比听見大地缺了個口還吃驚。
傅紅雪卻笑了笑道︰"我的刀只不過是把很普通的刀。"燕南飛道︰"你的手呢?"
傅紅雷道︰"我的手還在。"
藏南飛道︰"只要你的手還在,缺了口的刀也一樣可以殺人。"傅紅雪笑容忽然消失"人呢?"
燕南飛嘆了口氣,苦笑道︰"人還在,只可惜我不知道他們在哪里?"遠處有車馬,卻沒有人。
傅紅雪道,"你是坐車來的"燕南飛笑了笑,道︰"三次都是坐車來的,我討厭走路,能坐車的時候,我絕不走路。"傅紅雪看著他,道︰"只因為討厭走路,不是因為你的腿?"燕南飛也在看著他,忽然嘆了口氣,道︰"為什麼我一點事都瞞不過你?"孩子是用傅紅雪的外衣包著的,燕南飛一直抑制著自己的驚奇,沒有問這件事。
因為傅紅雪也一直沒有提起。
他知道傅紅雪的脾氣,這個人若是不願提起一件事,你最好就裝作不知道。
卓玉貞卻已帶著笑向他招呼︰"燕叔叔,你為什麼不來看看我們的孩子?"燕南飛實在有點沉不住氣了,忍不住問︰"你們的孩子?"卓玉貞用眼角膘著傅紅雪,道︰"他難道沒有告訴你。"燕南飛道︰"告訴我什麼?"
卓玉貞嫣然笑道︰"這兩個孩子一個姓秋,一個姓傅,男孩子繼承秋家的血脈,叫秋小清,女孩子先生出來,叫傅小紅。"她眼楮里充滿了驕傲和滿足"這是我跟他商量好的,我們已經。"她紅著臉,低下頭。
燕南飛看著她,再看看傅紅雪臉上的表情比剛剛听見刀缺口時更吃驚。
傅紅雪卻已轉過頭,將孩子的衣包拉緊,道;"你們為什麼不先上車。"卓玉貞已在車廂中坐下燕南飛和傅紅雪才慢慢地走過去。
他們一直都沒有開口,過了很久.傅紅雪忽然問︰"你想不到?"燕南飛勉強笑了笑,道︰"世上本就有很多令人想不到的事。"傅紅雪道;"你反對?"
燕南飛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也許…。"傅紅雪打斷了他的話道︰"如果時光能倒流我還是會這麼樣做,該子們不能沒有父親,總有一個人要做他們父親的。
燕南飛笑容已開朗,道︰"除了你我實在也想不出還有誰能做他們的父親。"他走路很慢,走路的姿勢競似已和傅紅雪變得差不多,而且還在不停地咳嗽。
傅紅雪忽然停下來,盯著他,道︰"你受了幾處傷?"燕南飛道;"不多。"
傅紅雪忽然出手,拉開了他的衣襟,堅實的胸膛上,赫然有兩條指痕。
紫色的指痕,就好像是用顴料畫上去的。
傅紅雪瞳孔立刻收縮,道;"這是天絕地滅大紫陽手?"燕南飛道︰"嗯。"
傅紅雪道︰"你腿上中的是透骨釘還是搜魂針?"燕南飛苦笑道︰"若是搜魂針,現在我哪里還站得住。"傅紅雪道︰"西方星宿海有人來了。"
燕南飛道︰"只來了一個"
傅紅雪道︰"來的是多情子?還是無情子?
燕南飛嘆了口氣,道︰"多情子的手下也一樣不留情的。"傅紅雪道︰"透骨釘還在你腿上?"
燕南飛道︰"現在我腿上只有一個洞。"
他的手從懷里伸出來,掌心已多了件寒光閃閃的暗器。
若將天下所有的暗器選出十種可怕的來,透骨釘無疑是其中之一。
燕南飛忽笑又了笑道︰"幸好我的運氣還不錯,他打出了十三枚透骨釘,我只挨了一枚,而且還沒有打在我關節上,所以我跑得還比他們快一點,否則多情子不殺我,楊無忌也要了我的命。"他笑得居然還很愉快"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殺人的本事我雖不如你,逃命的本事我卻絕對是天下第一。"傅紅雪的手也在懷里,等他說完了才拿出來,指尖接著一封信︰"坐上車再看。""誰進車了"
燕南飛笑了,我記得你以前好像不會趕車的。"傅紅雪道;"現在我會了。"
燕南飛道︰"你幾時學會的?"
傅紅雪凝視著他忽然反問;"你以前就會逃命。"燕南飛想了想,搖了搖頭。
傅紅雪道︰"你幾時學會逃命的?"
燕南飛道︰"到了非逃命不可的時候。"
傅紅雪又閉上嘴,他相信燕南飛已明白他的意思——一個人到了非去做那件事不可的時候,就一定會做的。
信寫得很長,居然有三張紙,還沒有上車,燕南飛就已開始看了。
他一向性子急。
傅紅雪卻很沉得住氣,沒有問他信上寫的是什麼。
看來那仿佛是封很有趣的信,因為燕南飛眼楮里帶著笑意。
一種充滿了譏諷的笑意。
他忽然道︰"看來公子羽真是個好人,對我真是關心得要命。」
傅紅雪道︰"哦。"
燕南飛笑道︰"他勸我快快離開你,因為你現在已變成一種好像瘟疫一樣的東西,無論誰沾著你都會倒霉。"他大笑,又道︰"他甚至還列了一張表。"
傅紅雪道︰"一張表?"
燕南飛道︰"表上將要殺我們的人都列了出來.要殺你的人比想殺我的人還多一個。"傅紅雪冷冷道︰"一個不算多。"
藏南飛道︰"有時不算多,有時也不算少,只看這個人是誰了。他笑容很不愉快嚴格說來,要殺你的這個人根本不能算一個傅紅雪道︰"算什麼。"
燕南飛道︰"至少也該算十個人。"
傅紅雪道︰"是不是星宿海的無情子?"
燕南飛道︰"跟這個人比起來,無情子最多只能算是個剛學會殺人的孩子。"傅紅雪道︰"這個人是誰?"
燕南飛上了車,關上車門,好像生怕自已會跌下來︰"這個人也是用刀的,用的是把很特別的刀。"傅紅雪道︰"什麼刀?"
燕南飛又將車門拉緊了些,然後才一字字道︰"天王斬鬼刀"車廂很寬敞。卓玉貞將女孩子放在膝上,手里抱著男孩子,眼楮卻盯著藏南飛,終于忍不住問"天王斬鬼刀究竟是把什麼樣的刀?"燕南飛勉強笑了笑,道︰"老實說,那根本不能算一把刀。"卓玉貞道︰"算十把。"
燕南飛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道︰"你看過蕭四無的刀。"卓玉貞想了想,點點頭"我見過他的人,他總是用一把刀修指甲。"燕南飛道︰"至少要五百把那樣的刀,才能打出一把天王新鬼刀。"卓玉貞吸了口氣"五百把刀?"
燕南飛又問道︰"你知道他一刀殺死過幾個人?"卓玉貞道︰"兩個?三個?五個?"
燕南飛嘆了口氣,道︰"他一刀殺過二十七個人,每個人的頭都被他砍成了兩半。"卓玉貞臉色變了,將懷里隨孩子抱得更緊了些,眼晴看著窗外,勉強笑道︰"你是不是故意嚇我?"燕南飛苦笑道︰"你若是看見那把刀,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嚇你。"他忽然搖頭︰"可是你當然不會看見的,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讓你看見才好。"卓玉貞沒有再問,因為她己看見了樣很奇怪的事"你看,那里有個輪子。"車輪子並不奇怪,可是這車輪子怎麼會自已往前面滾的?
燕南飛忍不住伸頭過去看了一眼,臉色也變了︰"這車輪是我們車上的。"一句話未說完,車廂已開始傾斜,斜斜地往道路沖了出去。
卓玉負又大叫"你看,那里怎麼會有半匹馬?"
半匹馬?世界上怎麼會有半匹馬?"
更嚇人的是,這半匹馬居然也在往前面跑,用兩條腿跑。
忽然間,一片血雨亂箭似的激飛而出。
這半匹馬又跑出去七八步才倒下,肝腸內髒一條條拖在地上。
燕南飛大喝"小心"
喝聲未了,馬車就凌空翻了出去,就好像自己在翻蹬斗一樣。
燕南飛撲過去,抱住了卓玉貞和孩子,飛起腳踢開車門。
一只手從外面伸進來,只听傅紅雪的聲音道︰"拉住。"兩只手心一提,傅紅雪拉住燕南飛,燕南飛抱住卓玉貞和孩子叱 一聲,大人和孩子都己飛出。
接著就是"轟"的一響,車廂已撞在道旁的棵大樹上。
撞得粉碎。
正午。
天氣明朗,陽光艷麗。
新鮮的陽光正照在大道上,卻忽然有一片烏雲掩來,擋住了日色,就仿佛連太陽都不忍看見這條大路上剛才發生的事。
車廂已粉碎。
拉車的馬已變成兩半,後面的一半還套在車上,前面的一半卻倒在路中央。
剛才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卓玉貞緊緊抱著孩子,不讓孩子哭出來,雖然她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實在太害怕,怕得連疼痛已感覺不到。
雖然她全身的骨頭都幾乎跌散,可是恐懼卻已使她完全麻木,然後她就忍不住開始嘔吐。
一個年輕的樵夫站在道旁的樹林里,也在不停地嘔吐。
剛才他正準備走上這條大路,又退下來,因為他看見一輛馬車正往這里奔過來。
趕車的臉色蒼白,好像恨不得一下子就將這輛馬車趕出八百里路去。
"這人莫非急著趕去奔喪"
年輕氣盛的樵夫正準備罵他兩句,還沒有罵出口,就看見刀光一閃。
事實上他根本分不清楚究竟是刀光?還是厲電?
他只看見一道光從對面的樹林飛出來,落在拉車的馬背上。
這匹生龍活虎般的奔馬,忽然間切分開了前面的半居然和後面半分開了。
前面的半匹馬競用兩條腿奔出來。
以後又發生了什麼事,這樵夫根本沒有看見,他簡直不能相信這是真的事。
他希望這只不過是個夢,噩夢。
但是他已經在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