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了兩個營的格拉倫斯清楚地意識到,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手中的預備隊還有五十九裝甲師一個團的兵力,盡快突圍。自己帶來的這幫剛剛從盧塞恩戰場上博殺下來的戰士,已經失去了斗志,一個營因為硬闖監獄禁空區域被密集的防空導彈擊落;一個營在發起對監獄的進攻時,中了敵人的圈套。兩個團的機甲在一瞬間就被消滅了一半,士氣已奪!
對方同樣是一個裝甲團,可是,這個團,絕對不是一般的隊伍。他們的戰斗方式和神話軍團如出一轍︰同樣的貼身博斗,同樣的移動閃避,同樣的凶猛攻擊,同樣的悍不畏死。甚至,比神話軍團更老到,更有經驗,他們的殺戮,也顯得更輕松!
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失望,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循著被打開的缺口發動突擊。
沒人能擋得住他們,他們太默契了,默契到了一種讓人感覺恐怖的地步。
仿佛,永遠也沒有人能夠讓他們分裂開或者將他們擊潰,他們只是不斷地分散、突進、合圍、穿插、防御、掩護。可是,這些行雲流水般的配合,帶來的,並不是賞心悅目的表演,而是一場殺戮。
一百七十比零!
這是一個什麼數據?這樣的數據,不會發生在體育賽場上,不會發生在最偉大的拳擊手的生涯中,更不會發生在戰場上。這完全就是一個身高兩米,體重三百磅,出拳力量上千公斤的職業拳擊手在毆打一個身高不到一米,體重不過三十斤,還叼著女乃嘴的小孩!
只有這樣完全不符合公平的對決中,才會出現這樣的數據。
可是現在,格拉倫斯感覺自己,就如同那個幼兒,被一個壯漢狠揍了一百七十拳,而自己一點還手的力量沒有。看著倒在地上的己方機甲,看著對手如同一群惡狼般前僕後繼地拼命進攻卻沒有被擊毀一輛,沒有人會不心生怯意。
況且,格拉倫斯非常明白,就算自己不想撤退,自己的戰士,也已經失去了繼續戰斗的意志。
那亂做一團的陣型,那慌亂的閃避,那亂掃亂射的能量炮,無一不在提醒著格拉倫斯,是時候該撤退了。任務雖然要緊,可是,沒有命的人,永遠也無法有機會去完成任務。而成為一個優秀的指揮官,所必須知道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學會取舍。
當進則進,當退則退,絕不猶豫!
可是,往哪里退?
身後,是滿是機甲殘骸的死亡之路;兩側,布滿了隔離網。如果要通過隔離網選擇一側進行突圍的話,所有的機甲將被拉大受攻擊面,而且,根本無法建立阻擊陣的,敵人完全可以選擇避開陣地進行平行移動。當五十九師二團被拉成一條長蛇的時候,敵人會毫不猶豫地撲上來,一口咬住七寸!
「防御陣型,分三路,向監獄撤退。」格拉倫斯果斷地下達了命令。沒有了區域通訊頻道,他只能靠機甲的電子擴音系統和手勢來下達命令。
格拉倫斯無疑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他在這樣的情況下作出了最符合邏輯的決定,即選擇再次踏上那條通往監獄的死亡之路。
既然連環的雷已經被引爆,那麼,至少在通過這個區域的時候,不會再次遇見相同的情況,死亡之路成為了安全之路。而通過隔離網,來將敵人的進攻分割成狹窄的三路,在隔離網的每個被破壞出的通道端口兩側,建立起一個以重型進攻方式的選擇。
而且,這樣的做的好處是,後隊可以從容地進行撤退,而不會受到前面混亂的影響。以攻代守,突入監獄,先于對方一步取得自己想要取得的東西,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格拉倫斯的命令立即得到了執行,在中型機甲的掩護下,數百輛由于受到擠壓而無法投入戰斗的迅速向監獄內部沖去。
眼看沖在最前面的機甲快要突破最後一層隔離網了,格拉倫斯最擔心的事情,終于出現了。在監舍大樓的兩側拐角處,三百多輛機甲分成三路迎了上來。
這是一群什麼樣的機甲啊!幾乎在加查林能見到的機甲,這里都有了。聯邦軍隊中的制式機甲等等,十足一個雜牌土匪軍。
而沖在最前面的,卻是一輛看起來破爛到極點的。
格拉倫斯迅疾做出了判斷,也許自己的部隊會在突破時遭受一些損失,可是,只要突破了這支亂七八糟的雜牌軍,自己就能依靠監獄的地形獲得喘息的機會。他舉起了機甲的機械臂,手掌並攏成刀,猛然揮下,命令道︰「突擊!」
再一次提高了突擊的速度,如同鴕鳥一般的反關節機械腿猛然發力,直撲那群堵在隔離網內圍的雜牌軍。
「哇嗚!」當先沖刺的一把撕成了兩半。
而後面的雜牌機甲們則立即散開呈半圓形,能量炮和導彈根本不管前面的死活,只管瘋狂開火。
眼看那微薄的能量罩只來得及紅光一閃,機甲便變成了巨大的火球。
「這是什麼打法?」
一時間,無數人都呆住了。最受打擊的是格拉倫斯,最興奮的是左拉,最震驚的是邦妮和詹姆士,最驚駭的是蘇珊,而最擔心的,自然是安蕾。
是瘋子,他身後那幫雜牌機甲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看看這群瘋鳥!
當叢中時,那幫雜牌軍已經迅速形成了一個半圓,開始整齊有素的火力封鎖。沒有擠進前面位置的其他機甲,則在後面擺出了一個個奇怪的造型,用金屬能量彈玩拋射、吊射、曲射。
一時間只看見這幫雜牌興高采烈不亦樂乎,再遠都能听見他們的聲音。
「看我這招,怎麼樣?」
「你那算個屁,瞧我的,要注意風向、角度,看,我打中了吧!」
「媽的,你剛才明明指的是另一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群瘋子,他們痛打落水狗的技術顯然比神跡軍團更嫻熟。火力的支配和近身阻擊的進退在一片雜亂之中顯示出井然有序的默契配合,分成三路拼命突破的完全無法沖出來,在每一個缺口被轟成了廢渣。
那輛瘋中之瘋的被它野蠻的拆成了零件。
密集的突擊陣型成為了小雞們的噩夢,它們只能撲稜著四處逃散,鑽進隔離網之間,試圖拉開和身後那只張牙舞爪的猩猩之間的距離。
猩猩獰笑著,怪叫連連,嘴里「咯咯咯咯」地趕著雞,手腳並用地在隔離網中攀緣、蹦跳、狂奔,無數的能量炮彈和導彈在它的身邊飛來飛去,它總是能笨拙而又好運地躲過去,並撲入身旁的一個又一個密集的機甲群中,再一次掀起一陣雞飛狗跳。
安蕾又是擔心,又是害怕。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見那個人的戰斗,她痴痴地看著,忽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看見死胖子駕駛著那已經在自己的前方等著自己了,只見它稍微愣了一下,渾身一哆嗦,隨即哇哇亂叫地丟掉手里的獵物,如同一只上被擦了辣椒水兔子,猛然跳了起來,在敵人的火力到達前,奪路狂奔。它的身影在隔離網中跳躍,折射,化做了一道幻影,健步如飛。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和安蕾不一樣,同樣痴痴看著就在敵人好不容易設下的阻擊陷阱里月兌身了!看著它興致高昂地撲入又一堆機甲群中,邦妮又一次徹底而完全地被震撼了。
這個看起來傻乎乎的猥瑣胖子,那個對著自己兩眼發光的,勒雷聯邦的間諜、機械大師、口技演員、夢游患者、舞蹈高手、博擊高手,隨時可以哭得淅瀝嘩啦的白痴和現在這個完全發揮了的性能,在機甲群中縱橫來去的機甲戰士,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就是他!這家伙看穿了拉塞爾在米洛克的計劃,還把拉塞爾救了出去……」詹姆士的聲音在邦妮耳邊響起,她猛地回過頭,看著一臉嘲諷的詹姆士,听著他對自己的嘲笑,「當初,無論戈登怎麼說,我都根本就沒有把這樣的一個家伙放在心上,誰知道,這樣的一個家伙來到了我的身邊,並且,俘虜了我們!他是一個天才……」詹姆士扭過頭看著邦妮,「不是麼?」
邦妮默然地點了點頭。這個胖子,欺騙了加查林的所有人。無論從他在機械方面的知識,他的博擊還是他的機甲操控,都無疑說明,這家伙是一個天才。
兩個人專注地看著在機甲群中的每一個動作,一時間有些沉默,他們並不知道,這個被稱為天才的胖子,並不是他們所想象的那麼聰明絕頂,只不過,因為這個家伙特別怕死,所以,他會更專心更拼命地汲取知識學習技能,只要用得上的,他通通都不放過!
「我看不透他的弱點,這個人似乎什麼都不在乎。」沉默中的詹姆士忽然開口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接近他,這個家伙看你的目光,好象有點問題。」
邦妮震驚地看著詹姆士。
似乎感覺不到邦妮震驚的目光,詹姆士鎮定而從容地道︰「你和萊茵哈特的事情,我明白。不過,他既然已經背叛了我而沒有告訴你,那麼,他自然也就背叛了你。時間,並不能證明了解程度,或許,你還沒有真正地了解他!」
邦妮看著這個自己宣誓效忠的對象,她美麗的嘴唇顫抖著,一時間,心情有些恍惚,不知道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