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易奇飞心情喜悦万分,虽然他还是在看奏章,但是心爱的人就坐在脚边,他伸出手来,就能抚模到她的秀发,明知夜晚叫她攀墙来到宫里,对她而言实在是辛苦又危险,但是他别无他法。
「易奇飞,你到底还要看多久,我好无聊喔。」
她从他脚边站起,转到了他身后,两只手搂着他的颈子,与他耳鬓厮磨,他侧过头,在她耳边吻上一记,她吓了一跳的满脸通红。
「你干什么啦?唷。」
见她娇羞的模样,易奇飞更加爱恋难忍的起身,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在她脸上落下碎吻。
一开始因为害羞她还有点推拒,最终还是抵不过他猛烈的热情,让他的唇落在自己的嘴上,两人亲密的接吻,一吻过后,她轻轻的推开他。
「不行,太晚了,我要赶快回家,若是被我爹知道我晚上又偷跑出来,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夜色还不太晚,但是她前阵子夜潜皇宫被爹亲捉到,此后到了半夜时分,爹就非得到她房里看她有没有真的在睡觉,因此她不能在此逗留太久。
易奇飞多想把她再多搂在怀里一会,但是他也知晓她的确不能待在这里过久,林武威将军的雷霆性子是全朝廷有名的,他可不能让她去承受他的怒气。
「好吧,那我送妳出去。」
他浓情蜜意的不忍让她一人翻墙出去,送她到了墙边,林蜜儿对他摇手微笑,让他忍不住的失笑。
「明儿个见。」
她甜蜜的回答,「嗯,明天晚上见。」
步行回到御书房,他忍不住脸露笑容,而且还哼起曲子来,但一脸的幸福愉快在看到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时,霎时失去了踪影。
「雨香。」
朱雨香款款福身道:「皇上,臣妾正要到御书房见您,没想到会在路上见到您,您刚才似乎相当开心,连我在一旁都没见到呢,皇上,您好多年不曾这么开心了,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她声音柔和,不具杀气,却让易奇飞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一股寒意从后背爬起。
他不知她是真的在这里撞见了他,还是看到他护送蜜儿出宫,所以在这里等着他?
「皇上,您怎么不说话呢?」她眨眨浓长的睫毛。
易奇飞当机立断,纵然被她看见了什么,反正他就是一概否认,来个死无对证。
「我见月色皎洁,出来散步,月光美好之下,让我一时神驰,怎么?雨香,难道我在宫中散步,也得向妳报备吗?」
他对她向来说话柔软,想不到这次对她竟比平常严厉了许多,朱雨香将眼光抬起,总觉得他变得不太一样,但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不敢,皇上,我听说您前些日子睡不好,所以特地来向皇上问安。」
「我叫妳在后宫修身养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妳倒是三番两次私自来见我,雨香,我觉得妳非常不把我看在眼里。」
「皇上,夫妻之间时时相伴本就是人轮之常,要我这个为妻的不来见皇上,您这道命令,我不能遵守。」
易奇飞气得发抖,他虽然知道她平日任性妄为,但是没想到他当面指责她,她照样不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他气得打算拂袖而去,朱雨香反倒从后头抱住了他,急于献身。
「皇上,臣妾好想您,为什么您都不想跟臣妾共枕,我想要您,皇上。」
易奇飞用力的推开她,以前她还能让他心动,但是这些年来她胡作非为,已经让他对她毫无疼爱之心。
更何况他现在心挂林蜜儿,岂肯再与她行闺房之事,而且她丧心病狂到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们之间若是正常的夫妻,为何她还得在给他喝的汤里加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妳上次端来的汤里加了什么,妳自己知晓。雨香,真要我把妳废后,打入冷宫,妳才肯反省吗?」
朱雨香现出兴奋狂态,「皇上,您喝了汤,有了感觉,为何没来找臣妾?」她眼神倏地变得锐利,低语中充满了恶毒,「莫非是承恩了哪一个该死的小宫女,我得把她找出来杀了。」
「妳疯了吗?」
易奇飞一听为之震怒,见她又在胡乱编派故事,他不想陪她发疯。
「妳不反省自己的过错,反倒又在胡乱猜测,我实在受够妳了,我要回御书房了,妳给我回后宫冷静冷静。」
「皇上──」
不顾朱雨香在后头的声声呼唤,他头也不回的转向御书房,而御书房里好像还留有林蜜儿的香气,让易奇飞纷乱的心情沉淀下来。
是不是该让蜜儿入宫?但是眼见朱雨香如此疯狂,若他不先废后,蜜儿一进入宫中,依她天真纯洁、不知防范的直率性子,是极为凶险的。
朱雨香诡计多端,多得是方法置蜜儿于死地。这些年来头一次,他开始认真思考废后这件事。
可雨香毕竟也陪了他许久,难不成他连点情义都没有,只为了新人,就要把旧人驱离吗?思及此,不禁又令他左右为难。
他思考了一会才睡着,待天一亮上完早朝,才又回到御书房,大义遂脸色发青的上前禀报。
「皇上,皇后娘娘她、她──」大义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若是雨香要闯进御书房,告诉她我不想见她。」以为朱雨香又像往日一样,要闯进御书房里跟他瞎缠。
大义将头叩在地上,「不是,皇上,是娘娘在太后念经的佛堂前大闹起来,而且还、还处死了好几个宫女,说她们跟皇上有染,正叫宫内所有宫女问话。」
「胡来!」
易奇飞拍桌大怒,并立刻赶往位于僻静处的宫殿而去,那宫殿近来被摆设为佛堂,让一心向佛的皇太后可以在里面安心的念经、祈福,也是朱雨香甚少去的地方。
想不到,她昨日暗示他那日喝下掺有村药的汤汁却没有去找她,就是去找别的宫女,他没有严正否认,才一日而已,她就已经开始滥杀无辜。
她是疯了吗?除了疯子之外,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转了几个弯路,侧头一见庄严的佛堂,易奇飞不禁目瞪口呆,只见地板一片湿黏,被血色给整个染红。
太后站在前方,正跟拿着刀的朱雨香争执,她激动的挥舞着刀具,每挥动一次,就差点挥到他母后身上,让易奇飞看得胆颤心寒,而旁人碍于皇后跟皇太后的身份,竟没人敢上前阻挡,大家都静得像失去了呼吸。
「朱雨香,妳究竟在做什么?」
易奇飞厉声叫骂,立刻的往前跑去。
一见皇上来到,太后白着脸,指着朱雨香说明原由。
「她一早来此,不分青红皂白的见了长相清甜的宫女就是一刀,还说我对你下蛊,所以让你不宠幸她,竟在神圣的佛堂前,杀了好几个宫女,我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下去。」
无数的宫女跪在太后身后,全都惊颤得发抖,看来是太后挺身而出,护住这些宫女,要不然还会有更多人受害。
而佛堂前,好几具尸身横躺,有些宫女不但脸蛋被画花了,就连肢体也被重重的削了下来,好像把她们当成猪、牛一样的宰杀。
易奇飞夺过朱雨香手里的刀,她根本已丧尽天良,竟只为了自己的妄想,同时杀了好几个宫女。
若是母后不在,其他宫女岂不是全遭了她的毒手?!易奇飞再也难以忍耐,一巴掌重重的甩到她的脸上去。
「妳为了自己胡思乱想的事情,竟然大开杀戒,朱雨香,妳疯了吗?」
「我没疯,皇上,是你疯了。」
不敢置信他竟会动手打她,朱雨香怒火往上冲,竟然朝前攻击他。
易奇飞不再忍耐,把她扫到一边去,她跌倒在地,眼神却更见血腥恐怖的谩骂着。
「皇上你说,是哪一个不要脸的蚤狐狸迷去了你的心,是这个,还是那一个?我要把她们全都杀了。」
她捉起了一个相貌娇美的宫女,捡起刀来,就要往宫女砍去,易奇飞用尽手劲,扯住她的发丝,将她往后一拖,让她不得不放开手中的人质。
而趁此逃过一劫的宫女连滚带爬的惊慌跑走,吓得花容失色,才走几步,又软倒在地上,可见刚才的情况有多凶险万分。
「侍卫,你们全都傻了吗?把皇后捉住。」
易奇飞厉声大叫,唤来侍卫,侍卫上前架住朱雨香,却因为她的身份,不敢太过强硬,只是押着她而已。
「皇上,为何我如此爱你,你竟这样待我?」
朱雨香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她满怀怨恨的问道,一双大眼更像装满了挫折跟狂意的瞪着易奇飞。
眼见她如此疯狂,太后忍不住念了几句法号,抛下几句话来,「妳这不是爱皇上来着,是要折磨死皇上,皇上一心怜妳爱妳,为了妳的不当行为容忍至今,为什么妳越加变本加厉?妳爱的不是皇上,是妳自己而已。」
朱雨香狂放的比着太后,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想她当初入宫,皇上对她百般疼惜,只有太后略露不豫之色,想也知晓,肯定是这个老女人暗中搬弄是非,把皇上爱她的心给夺走,否则皇上今日怎么会动手打她。
「是妳,是妳不喜欢我,所以下蛊念经,让皇上越来越不爱看我,这些事妳以为瞒得住我吗?妳想把我赶出宫去,我也会让妳在宫里住不下去的,妳假装成什么事都不管,其实根本就是暗中在害我。」
太后越听越加哀悯。她自己胡思乱想,折磨的不只是周遭的人,更是自己。
「雨香,人有再大的福气,也不堪于成日造孽,妳不端详自己的行为举止,却老指责他人不对,妳没想过,皇上不再爱妳、看妳,都是妳自己做来的因果,妳为何还不赶快放下屠刀?」
「我又没有做错,要我放下什么屠刀。」她眼神有如蛇蝎,露出狂态,「我没有错,有错的都是那些勾引皇上的不要脸女人。」
太后已经无法再跟她说下去,她好言相劝,她反倒怒目相视,更是狠话说尽的连她也想杀了的样子,她摇头要易奇飞处理。
「飞儿,你跟她讲清楚、说明白,别再让她在宫里兴风作浪,你一个皇帝,连一个皇后都无法处理,你如何出去跟人谈国政要事,你如何养儿育女、统理后宫?」
严厉的责备让易奇飞脸上冷汗不断,母后向来慈爱,今日为了朱雨香这等恶行,也不得不说出重话。
「我会废后的,这些时日马上决定。」
经过今天这样的事,足见朱雨香已灭绝人性,为了阻止她再度残害无辜,这是最好的方法。
朱雨香脸上表情大变,就像有万根利箭穿透她的心房,身子摇摇欲坠,凄声尖喊──
「不,皇上,你不会这样待我的,我爱你的心天可明鉴,你怎能这样对待如此爱你的我。」
他知她爱他,但是她的爱恐怖又极端,让他这些年来水深火热,有如生活在地狱里。
若这是爱,那这份爱恍如毒药,令人只想求死。
他若不是也同样爱她,会隐忍至今吗?为何他越加容忍,她就越加步步相逼,逼得他几乎无法喘气,她究竟是要逼死他,还是要逼他杀了她?
易奇飞痛苦的道:「雨香,我曾经那么的爱妳,但是现在,我看到妳就会害怕,妳不再是我心之所爱,妳已把我逼得一点也无法爱妳。」
易奇飞深入肺腑的痛苦言语,震惊了朱雨香,她被侍卫捉住,披散了头发,眼神瞪视,露出深刻的怨恨跟无穷的愤懑。
不,她不相信他这些爱自己的鬼话,她知道必定是有其他的女人,夺去了皇上的心,她拔尖了声音吶喊,声声诅咒。
「我知道你有了别的女人,所以你才这样待我,若是被我知道她是谁,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我要咬下她的肉,喝下她的血,让她知道夺走我的男人不会有好下场,她若死了,我还要请法师作法,打得她魂飞魄散,让她就算变成了鬼,也没有办法依傍在你身边。」
「阿弥陀佛,妳说话留存些口德吧。」
她说得如此恶毒,太后忍不住念了几句法号,只有地狱道的人,才会说出这么陰毒的话,也不怕折损了自己的阳寿。
想到林蜜儿的天真娇憨,再对上朱雨香的恶毒目光,易奇飞不禁浑身一颤。
「哈哈哈,皇上,你怕了吧,你是我的,我绝不会让给任何人的,哪个不要脸的女人敢碰了你,我就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休想看上别的女人,一辈子都休想!」她张口大笑,尖锐目光好似看透他内心深处。
易奇飞头痛欲裂,差些晕眩过去,她的话听在耳边,每一句一声都似会成真,让他无法等闲视之。
「将她押下去,送到她自己的宫殿冷静冷静。」
「是。」
侍卫强押朱雨香离去,易奇飞则是背上一阵冷汗,他不晓得朱雨香以爱为名,竟然会让他有如芒刺在背。
「皇上,废后在即,不可拖延,我这些日子心惊肉跳,怕会出事,她已经像是妖魔鬼怪似的,皇上对她不可再心软,要不然她若是再害人,那些冤死的人又该如何?」
几句话说得易奇飞心中笃定,见了朱雨香刚才的狂态,他也明白事不宜迟,她的疯狂已经无药可医,再不办她,她不晓得会做出什么狂事,而他不想再看见任何一件憾事发生。
他点头道:「是,母后,我会马上处理。」
「娘娘,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
大义头冒冷汗,他因是皇上的贴身太监,所以职位甚高,极少有人敢冒犯,但是他现在身上就像被大雨给淋湿了一般,衣衫尽湿,冷汗还不断从额头滚落。
朱雨香在前头烧了一个大锅,锅中满是煮沸热水,她把热水淋在排在盘里的生肉上,只见肉被烫熟的曲了起来,而若是那热水浇在人的身上……
她声音冰凉,毫无温度,「你跟在皇上身旁服侍多年,问你皇上的事,你竟然一问三不知,你这差当得可真是清闲啊。」
她舀起热水往地上撒去,那滚烫的热水顺着地势,朝着大义跪着的膝盖头而去,他被烫得咬牙,却仍不敢吭声。
他知道若是一吭声,只怕会有更残酷的刑罚,这些时日,他早已知晓皇后娘娘的脾性,因此只能隐忍。
「我再问你一次,皇上前些日子失魂落魄,这些日子却笑容满面,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皇上又忧又喜?」
「娘娘饶命,我是真的不知。」
她拿起烫热无比的铁匙,往大义的身上击去,他惨叫一声,趴倒在地,这有如人间炼狱般的日子就快结束了,只要皇上一下旨就全都结束了,他跟随在皇上身边,知晓这日子就快到了。
「皇上是不是跟哪个宫女在一起?」
「确实没有,娘娘。」
就算有,说出来那宫女只怕也难逃一死,大义无奈的只能祈求赶快废后,让这无穷无尽的煎熬不再发生。
「熏儿,妳在这看着他,我不要他去皇上面前警示,我倒要看看皇上现今为何笑口常开,究竟是哪个下贱的狐狸精敢沾惹皇上。」
厉声交待服侍自己的近身宫女,朱雨香站起,脚步放轻的走到御书房,易奇飞向来不爱他人服侍,整个御书房前后都无守卫、太监,所以她极容易就到了书房旁。
她竖直耳朵倾听,里面没有传来什么声音,此时,门正巧轻声的打开,易奇飞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不是她就在屋旁隐密躲着,几乎听不见。
「翻出宫墙时要小心,别被侍卫发现了。」
一道娇美女音天真烂漫的笑道:「放心,我是女侠耶,怎么可能会连座墙都翻不过去,还被别人发现。」
易奇飞翻了翻白眼,她的功夫奇差无比,若不是遇见他,她早已人头落地了。
「什么女侠?我看妳分明是个不中用的女贼。」他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尖叹道。
闻言,林蜜儿不但不觉得被污辱,还嘻嘻笑了起来。
两人相伴走向墙边,他担忧的道:「妳可别跳墙时摔倒了,只要再过个几天,我就能让妳正式入宫了。」
「我不会摔倒的,但是我也好期待能赶快进宫跟你永远在一起。」
她那天真美丽的笑容,逗得易奇飞也笑了,送完她,他转回御书房,阖上了门,并未发现朱雨香。
而朱雨香两眼血红,忿怒已经不足以说明她的心情,她全身颤抖,那股从心口蹦出的恨,几乎要让她立刻拿刀杀死那不要脸的女子。竟敢迷惑她的皇上,她一千个该死!
「原来不是宫中的人,是外面的无耻女贼,你们想要废了我,称心如意的双宿双飞,也得看我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