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齐海瑄终于回神过来,她费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大喊,“青青!你过来,青青……”
喊没两三声,青青急忙走进来,“郡主,有什么事吗?你为什么喊得这么急?”
齐海瑄拉住襟口,“你说外面都在传我什么?”
青青脸上神色变青又变白,“郡主,这些你还是不要听了,你赶快把病养好,你病了这么久,王爷跟王妃都很担心。”
“我叫你说,你磨蹭什么?”齐海瑄声色俱厉的喊道。
青青被她吓死了,哭了出来,“邵主,大家都传得好难听,说你……说你……”
“说我什么?说下去,我要听!”齐海瑄吼得更大声,却声嘶力竭,精神更加疲惫,到后面语音都发起抖来。
青青抹抹泪水,“全京城里的人都在说郡主……郡主……你被人欺负了,被人糟蹋了,镇国大将军再也不要你了。”
齐海瑄按住襟口的手发抖,她记起来了,在那间茅草屋里,自己全身发热,照顾她的人月兑过她的衣眼,替她拭汗降热,还用他庞大的身体压制过她。方破潮的情人说是方破潮照顾她,那么……那么月兑她衣物的人……是……是方破潮!
齐海瑄一阵心寒,就算方破潮要甩掉她,不愿与她成亲,也不必侵占了她的身体,又在街坊间传出这种谣言来撇清自己与她毫无关系。
“我要见镇国大将军,我要去见他!”齐海瑄喊着,要下床,她病得太久,下床连站都站不住,倒在地上。
青青连忙扶起她。
齐海瑄喊着,“我要见镇国大将军,立刻去备轿,我要见他问个明白。”
青青见她这么激动,以为她不甘被抛弃,哭道:“郡主,我求你别去,你去会被人家笑话,镇国大将军在你病时都没来看你,他一定是不想要你了,你病着身子去见他,他一定会说些更难听的话,你会更难过的,而且王爷也会不高兴。”
“不行,我要去,备轿,我一定要去找方破潮,他……他……我我……”齐海瑄说不出口,只能道:“备轿,我要立刻去见他,问个明白,被人笑话我也不在乎。”
青青看她这么激动,生怕她伤了自己的身体,急忙应道:“我去请轿夫备轿,郡主,你不要这么激动,我立刻去请轿夫备轿。”
青青立刻跑出房门,吩咐轿夫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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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将军府门前,齐海瑄被青青扶着下轿,也被扶着走进将军府,青青对门夫道:“麻烦请通报一声,就说齐海瑄郡主要会见镇国大将军。”
那门房一听到是齐海瑄,立刻像看什么珍奇动物般的直瞪着她看。
齐海瑄要是在以前,一定先整他一顿再说,但是她有病在身,再加上坐轿子的劳顿,若不是靠一口气苦撑,她早就晕倒在将军府。
“对不起,我们将军不在府里。”
“求你行行好,我们家郡主身体很弱,禁不起太阳晒,我们一定要见到镇国大将军!”青青语气放软恳求道。
“我告诉过你了,我们大将军不在府里,就算他在府里嘛……”他无礼的眼神扫视齐海瑄上下,不屑道:“我看我们大将军也不会见的。”
一只天外飞来的脚踢在那门房的上,那门房痛得大叫,只见踢的人是位穿绿色衣衫的英俊青年侠客,他眼睛里熊熊的怒火燃烧着。
青青吃了一惊,不知道这陌生人是谁。
而别说青青吃惊,就连齐海瑄也吓了一跳,那个踢门房的人竟是柳飘絮!“二师哥!”
柳飘絮接住齐海瑄摇摇欲坠的身体,怨声喝道:“我们要见镇国大将军,听见了没?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再对我小师妹出言不逊试试看,我打断你的狗腿。”
他转头看着齐海瑄,又关心又愤怒的道:“我出京城才两三个月,你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还有京城里传的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门房见柳飘絮煞是凶恶,十分害怕,“我……我们将军……真的不在府里,他外出去了,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也没说他到哪里去,将军府府里的人很久没见到他了。”
见门房说的应该不是假话,柳飘絮扶住齐海瑄,对她的身体状况担心得要命,“走,你回府去休养,这种身子如何能在外面走路,快叫你的侍女送你回府,我去探问消息,看那个镇国大将军究竟在哪里?”
柳飘絮把她扶进轿里,想立刻去探听方破潮的消息,但是青青才刚合上轿上的帘门,看着走进将军府里的人吃了一惊。
“是镇国大将军!”
齐海瑄一听到“镇国大将军”五个字,立刻走出轿来,怒气上升,不知从哪里升起来的力量,让她竟然能够不靠人扶持走出轿子。“方破潮,你给我站住!”
齐海瑄喊完之后,中气衰竭,步伐不稳。
柳飘絮见她摇摇欲坠,顺手捉住她的手臂,将她半揽在胸口前,站直让她靠着,双眼也愤怒的瞪视着方破潮,他虽然不晓得小师妹跟方破潮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至少知道这两人是皇上赐亲。小师妹如此病弱,方破潮也不来扶她一扶,于理不合,让他霎时讨厌起方破潮。
方破潮眼神困倦,双眼都是血丝,而且衣衫不整,浑身酒臭,一看就知道不知去哪里喝酒浇愁,但是他听到齐海瑄的声音,立刻看向声音来处,然后看到眼前这一幕——齐海瑄娇弱无力的半倚在柳飘絮的身上,好似情人一样的亲密,他心中一阵重击,脸上神色变得很冷酷。
原来自从那一天为齐海瑄疗伤之后,他对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明明自己可以不管她却又放不下她,但是愈放不下她,就想到她可能是柳飘絮派来的人,一想及此,就愈恨自己对她的放心不下。
这种心情反覆着,让他无所适从,立刻奔出京城,来到黑街小巷野外去借酒浇愁,既不想回将军府,更怕回将军府会遇到齐海瑄来访,于是他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就喝,但是借酒浇愁愁更愁,一点都没有办法抹去齐海瑄的身影。
虽然他对自己十分愤怒,却更无可奈何,于是醉了这么几天,今天才回到京城,也才到将军府,想不到在门前就遇到来访的齐海瑄躺倒在柳飘絮的身上。
他对柳飘絮十分憎恨,仇人见面已是分外眼红,更别说是看见齐海瑄柔弱无骨的躺倚在柳飘絮的身上,这让他连心都像被冰冻起来似的,眼神跟表情愈见寒冷跟残忍。他出言极为不客气,像跟齐海瑄有千万的仇,“是你齐海瑄!别再来烦我了,我不想见你。”
柳飘絮一听到方破潮这么讲话,双眼大睁之下,继之而起的是无穷的怒火,小师妹从小到大哪里曾受过这种气,他这在旁听的人尚且觉得愤怒,更何况是小师妹本人听到,只怕更加的生气,他气得只差没有拔剑相向。
方破潮冷笑几声,似乎柳飘絮若要动武,他很乐意奉陪。
齐海瑄同样也双眼射出怒火。
青青没有见过齐海瑄跟方破潮之间对峙的情况,只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可怕,她退让在一边,低声对方破潮道:“镇国大将军,求求你,我们家郡主的病才稍好一些,可否请你让她到你们府里谈,否则太阳这么大……我家郡主……身体可能会受不住。”
方破潮虽然醉了,但是见齐海瑄满脸病容,虽然恨她,但是他毕竟没有那么铁石心肠。他奇怪的想,从茅草屋那一天之后,已经过了许多天,她的病为何还没好?他粗声粗气的道:“你的病还没好吗?”
齐海瑄紧闭着唇没有说话,方破潮见她神色不善,对她的好意也烟消云散,又回复淡漠的嘴脸。
柳飘絮半抱着病弱的齐海瑄踏前几步,好像在说明她的归属权属于他。
方破潮眼光变得更冷,他冷冷的撂下话,“我不想跟你耗太久,听见了吗?齐海瑄。”他对门房道:“开门,让齐郡主进去。”
齐海瑄一走进将军府内室,立刻要求跟方破潮两人单独谈话。
方破潮斥退了周围的人跟齐海揎的侍女青青。
而柳飘絮本来坚持要在场,但是在齐海瑄的婉拒下,他只好在室外等着。
方破潮见柳飘絮对齐海瑄这么照料疼爱的感情,更加不是滋味,他口气更冷冰的问道:“有什么事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齐海瑄不言不语低下头,然后才毅然的抬起头来,面对着他,“是你照顾了我一整夜是不是?那一晚在茅草屋里!”
方破潮不愿做正面回答,“我不知道这种事。”
“你……你……你看了我的身子、碰了我的身子,是不是?”她问得直接,却也问得伤痛。
他一僵,仍然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海瑄生性好强,见他不承认更加气苦,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你你……你不喜欢我也罢,要去退婚也罢!但是你用这种三流的手段,我—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这样子破坏我名声你高兴了吧!”
方破潮见她病瘦着一张脸,十分惹人怜爱,想伸出手去搂搂她安慰她,却又想起她是柳飘絮的小师妹,而且刚才这两人还当着自己的面搂搂抱抱,他对自己想安慰她的冲动气愤起来,别过头去不看她,残忍道:“看过你的身子又怎么样,反正你不见得多清白,一个连妓院都敢踏进的姑娘家,三更半夜在外游荡,不知有多少人曾看过你的身子,我说不定只是最近的一个。”
齐海瑄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气得眼泪流下来,她掴了他一巴掌。
方破潮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掴他。
她又恨又伤心,但是自己的力量没病时尚且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是现在病弱时候了。“你无耻,我才不是那种人,我……我……”
方破潮更加残忍的道:“那真看不出来,瞧你刚才跟柳飘絮搂搂抱抱的模样,好一副奸夫滢妇的样子,我看你们暗地里什么事都干过了吧?以柳飘絮色魔的名号,你是他的小师妹,恐怕滢荡的功夫也不差。”
齐海瑄脸色变红,又羞又怒,一口气气得梗在胸口,“你简直恶心下流,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跟二师哥清清白白的,是你自己不要脸,你趁我没有防备的能力,对我……对我……”
“我就算没对你怎么样,你也硬贴上来,你还扭动得十分高兴!”方破潮一口怒气全出在这段似真似假的谎言里,当初齐海瑄是有扭动,但是那是高烧所致。
“无耻,无耻,我不要再听了,你……你……弄脏了我的耳朵,我没有,我才没有这样子做。”她终于羞怒交加的哭了起来,完全没想到会来这里自取其辱,她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眼光看她、说她,一下子心都四分五裂。
“不必假哭了,你回去,我这一辈子不想再见到你。”方破潮见好强的她掉下眼泪,心里也霎时痛起来,但又为自己这种怜爱她的心情气愤不已,他推倒桌面上的东西,“滚出去,如果这辈子从没见到你就好了,我就不会这样的莫名其妙,我就不会这样的不胜其扰,你根本就没什么好,既不娴淑、又不雅静,根本不是我想要娶的类型,我很高兴我摆月兑掉你,我很高兴我再也不必娶你,我很高兴我从来没有对你动过情。”
“啪!”一声,他击桌的手使力过大,整个桌子碎成碎片。
齐海瑄脸上溅上木屑片竟流出血来,她恍若对刺痛没有感觉的喊道:“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做这种事来伤害我?我哪里得罪你?”
方破潮抓住她的襟口,愤怒得脸都变了,“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是柳飘絮的小师妹,我天下每个人都可能爱上,都可能会去娶,就惟独不会爱上柳飘絮的小师妹,甚至娶她;柳飘絮是我的仇人,是我这辈子最憎恶的人。”
“我二师哥绝不会跟任何人结仇的!”齐海瑄终于知道为什么方破潮每次总会以她是柳飘絮派来的奸细来否决她,但二师哥不可能跟人结仇啊,更何况对方还是镇国大将军,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看过那个住在茅草屋身怀六甲的孕妇吗?”
“有什么关系吗?”齐海瑄痛心道:“她不是你的情人吗?”
“你胡扯什么?”方破潮抓住她的襟口,把她往前提,酒气混杂着无以轮比的杀气跟怒意直直冲向她。“她是我亲生妹妹,在我出关镇守这段期间,她被柳飘絮所骗,然后柳飘絮又置她于不顾,她身怀六甲,好几次想寻死,若不是我一再看顾着她,我妹妹早就死了,你说柳飘絮这滢贼该不该死?”
齐海瑄震惊过大,“你骗人!我二师哥才不会做这种事。”
方破潮冷笑,那笑意冷到极点,简直要冻彻人心,“我骗你?为什么?你以为这种家丑可以随便杜撰外扬吗?这几个月来我一直追着神出鬼没的神盗柳飘絮,最后终于探听到他在烟花地区常常出没,他是采花色魔,我若不亲手手刃他,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骗人、你骗人!不可能的事。”齐海瑄仍是不敢相信,她喊道,但是神色已经变白,因为方破潮绝对不可能拿这种事来骗她。
方破潮鄙视的眼光一览无遗,“你去问他,山神庙的事,看他会不会露出羞愧的表情。”他恨道:“现今让我查到他出现了,我绝对会杀死他,你等着这几天替他收尸吧!”
方破潮说完后,强力的推开她,“他就算拿你来设美人计也没用了,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这是他欠我妹妹的。”方破潮的语气强硬,毫不留情,“我不会被你的美色所迷,你滚!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我这一辈子最恨的人就是柳飘絮这色魔跟你这个无耻贱人,你最好消失在世上,让我再也不必看见你。”
他失去控制的怒吼,拿起椅子砸向与她背道而驰的方向发泄,“滚、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齐海瑄摇摇晃晃,神情惨白的打开门,走了几步,步伐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青青急忙跑来扶她,但是柳飘絮身子一飘,比她更快的接住齐海瑄的身子,他担心道:“你怎么了?小师妹,你怎么了?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脸上在流血,他打你吗?让我进去揍他一顿!”
齐海瑄抓住他的衣衫,紧急喊道:“别去,二师哥别去!”她抱着他的衣衫哭了出来,知道他一进去,以方破潮刚才愤怒的状况,两人一定会立刻分出死活。
柳飘絮第一次看到她哭,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慌张,“小师妹,我不去,你别哭!”
“我要离开将军府,我好累,我要回去休息。二师哥求你送我回府,别离开我身边,我不要你发生什么意外。”
柳飘絮虽然不解齐海瑄说发生意外的意思,但是看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衫,又看她病弱得似乎一口气就会把她化掉,他抱起她,着急的对青青道:“备轿,我们立刻把她送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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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齐海瑄又病倒一次,而齐王爷对她病倒的原因——找镇国大将军一事,觉得既羞愧又愤怒,认为她根本就在自取其辱,他对着病倒的齐海瑄不断的骂。
齐海瑄就算昏迷之后醒了过来,脸上神色依然一片苍白,好像对外界的事不知不觉,就连齐王爷的咒骂、齐王妃的哭泣、四娘的讽刺、齐忆绿来了好几次的安慰,她都好像没听到,整个人像掉了魂似的,眼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
病了几天之后,她最先讲的一句话是,“我要见我二师哥!”她转头面向青青,“去找那一天送我回来的青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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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风静,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声音,自从齐海瑄病倒之后,就少有人行走到齐海瑄所住的厅院,她一下子从齐王府最得宠的郡主变成了最没人理会的人,所以她住的厅院,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人来人往的赶忙来巴结她,就连侍卫也不愿守护这座厅院,所以整座厅院空荡荡的,只有齐海瑄跟青青两人住而已。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小师妹,是我,你醒着吗?”
齐海瑄知道自己请青青到二师哥常常走动地方去放话后,他这两天一定会来,所以她最近很早就斥退青青,怕的是他来的时候,青青会在这里碍手碍脚,让他们不好谈事。
她安静的走下床,开了房门,在门外的是柳飘絮,“二师哥!”
柳飘絮看她病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再也不复当日所见的美貌,不由得心疼起来,“好师妹,你怎么……瘦成这副德行,你真的有好好养病吗?”
“二师哥,我好多了,只是最近因为极度疲倦、中暑,再加上震惊的关系,才会身体一下子撑不住。”齐海瑄看着天空,提议道:“二师哥,今晚月色很好,我们再像以前一样到屋顶上聊天赏月好吗?”
“你身体受得住吗?需要我扶你一把吗?”柳飘絮关怀备至的问。看她脚一跃就上了屋顶,可见她的病痛确实是好多了。
他陪着她上屋顶,但仍忍不住关心的问:“你好多了吗?我听说消息愈传愈夸张。”看她病成这副样子,他建议道:“你……你……若是在王爷府里过得不开心,大师哥跟我身边随时可以容得下你,只是我是飘泊一人,日子可能苦得很,若是你心里不开心,可到大师哥那里去,大师哥是北方第一大堡的堡主,一定能让你开开心心的,更何况你对他的婚事也曾尽心尽力,大师哥一定很欢迎你到他那里
去。”
“二师哥,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齐海瑄没有接下他的话尾,反而低下头说出她心里想说的话。
“有什么事你说,二师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飘絮虽然企图让她心情好一点,但是她只勉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我想问你山神庙的事。”
柳飘絮一向嘻嘻哈哈的脸上,突然之间因为提到“山神庙”这三个字,神情竟然变了,他冷酷道:“小师妹,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不过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
“二师哥,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姑娘?”
“住口,不准再说了。”他说翻脸就翻脸,“小师妹,你若是再跟我讲山神庙的事,我就走人。”
“二师哥,你别生气,好不好?”齐海瑄软言恳求。
柳飘絮爬爬头发,看着她苍白的脸,最后他悠悠叹口气,“小师妹,我不是对你生气,而是对我自己生气,我在那里犯下我一生之中最大的过错,我……我……我后悔得要命,但愿……但愿……”没有再说下去,他看着月色,凄然的叹一口气,“我不想再去想那一件事,也不想再提了。”
齐海瑄见他露出她以前从未见过的表情,那表情又是后悔,又是哀叹。二师哥向来是个乐天的人,哪曾有过这种不为人知的表情,而且他说这是他一生最后悔的过错……难道真如方破潮所言,二师哥真的污辱了方破潮的妹妹,然后又弃之于不顾?齐海瑄的心凉了一半,她也凄然道:“二师哥,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柳飘絮看着衣角,笑容没有什么活力,“小师妹,你也知道我再怎么劫富济贫,充其量也只是个……只是个……盗匪而已……”他仰起头看着月色,月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倒有些哀愁之色。
“我不像大师哥有商业头脑,可以掌管一堡的事物,虽然我武艺很好,但是真要叫我做杀人的勾当,我也不愿意去当个卖命的杀手,我一事无成;最近北方有个武林中的高人赏识我,他膝下无子,想认我做义子,然后继承他在武林中的地位,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意,虽然那高人叫我慢慢想,不必急着作决定,但是我又忍不住回来京城。”
齐海瑄看着柳飘絮,他也低头看她,“小师妹,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山神庙的事,不过你神通向来广大,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我想你提出了‘山神庙’这三个字,大概就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若要骂我笨蛋,我也无话可答,因为我确实是在那里遇见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唉,自从山神庙那件事之后,我本来想离开京城,却总是左思右想放不下那位姑娘,想要去见她,又不知道她在哪里。”他叹一口长气,“真不知道我现在还在想这个干什么?哈哈!”
柳飘絮自顾自的笑起来,笑声却颇为凄凉,“小师妹,那个姑娘真的很漂亮,只比你差一点而已,但是她的气质比你这泼辣脾气好上万倍,她……她……她是有钱有权的官家小姐吧!地位应该不比你低。”
他笑脸沉了下来,似乎笑不下去了,“小师妹,我们别再谈这种伤心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去买酒,我们喝个不掉到屋檐下誓不罢休如何?”刚提议完,他才想到她的身体,“唉,你瞧瞧我,我都忘了你有病在身呢!还提这劳什子主意,真是笨极了。”
他拉着她的手,“别再吹夜风了,万一你又伤风,那病况不是更加严重,我带你下去。”
拉着齐海瑄,柳飘絮带地落下地面,“你若是病闷了,想找二师哥聊天,我都会在城里桂花胡同的悦喜客栈那落脚,你只要要人带个口讯给我,我就会来找你……你别这样瞪着我看,是二师哥今天突然心情变怪,才会跟你说那些胡里胡涂神智不清的话,你就当做是耳边风,吹过就忘,二师哥要走了。”
齐海瑄拉住他的衣袖,“二师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惹是生非,若是能够不干盗匪就尽量不干,我不要你被杀。”
柳飘絮笑了,“傻师妹,说这什么傻话,我是何等的身手,官府连你都拦不住了,更何况是我这样的高手。”
但是方破潮很厉害,说不定他跟二师哥的武艺在伯仲之间,齐海瑄担忧的眼光让柳飘絮屈眼了。
“好吧,二师哥跟你保证,在你生病这段期间,我绝对不会出去为非作歹,一定会整天乖乖的在客栈里闲晃,可以了吧?”他又说:“但是你也要答应二师哥,好好的养好身子,赶快恢复你的笑容,你变得这么安静,二师哥跟你在一起倒有几分的不适应。”
柳飘絮放声大笑,随即想到这里是王爷府,又把笑声给压下来,“好师妹,别依依不舍了,你这样子看我,好像我们要生离死别似的,这让二师哥从头到脚不舒服,我走了,你快回房去睡吧!”他再三叮咛,还附加诱惑,“快把病养好,二师哥就偷偷背着那爱教训人的大师哥,带你到京城最奇怪的地方玩儿,你一定会喜欢的,所以你要快把病养好。”
目送着他以极上层的轻功离开齐王府,齐海瑄蹲子,痛苦的抱紧头。一边是方破潮怨恨痛苦的复仇,一边是二师哥再三后悔的过错,她谁也不愿意失去,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两边都能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