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锡磊在走回大厅的路上刚好遇见丹尼尔,他立刻为稍早在宴会上引起的蚤动向丹尼尔致歉。
“不要紧,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丹尼尔大方地接受元锡磊的道歉。“不过你可别指望今年还能过个平静的生日,我一定会去闹场的。”童心未泯的老人还不忘开开他的玩笑,化解一下严肃的气氛。
“没问题。”他轻扬嘴角,颔首致意,心里很感谢丹尼尔的通情达理及体谅。
“好了,快去看看你的妻子吧,她和亚力在另一边的房间里。我看她都吓坏了,却不哭不闹,模样真教人心疼。”丹尼尔收起幽默感,指引他找到亚力和尹若月所在的房间。
“谢谢你,丹尼尔。那待会儿我们就先离开了。”他先向主人打声招呼,打算待会儿找到尹若月就先行离去。这会儿他只惦记著快点见到她,已经没有心思计较亚力那小子怎么又跟他的女人扯在一起了。
元锡磊匆匆挥别丹尼尔,循著他的指示走向别墅另一头的楼梯,很快地便看到亚力一个人站在相隔一小段距离之外的走道上。
他快步走上前,直接问亚力:“她在哪里?"他勉强维持礼貌——没摆臭脸,只是面无表情。否则以他现在的心情,以及他们两人之间的对立关系,他脸上的表情可能不会比刚才面对丽塔时好到哪里去。
亚力也很识相地知道现在最好别再招惹他,于是毫无拖延地指指旁边的房门。
此时此刻,他真希望她的个性能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想想,而不是如此明显地把他摆在第一位。
尹若月诧异地睁大眼,仔细思考他刚才说的话……是表示他觉得她没犯错,不需要因此而道歉吗?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亏欠了他的亲情,所以不能再做出害他惹上麻烦的事,至于爱情……她一想起丽塔愤恨不平的表情,稍稍平静的情绪又被搅乱。也促使她鼓起勇气向他问清楚……
“锡磊,丽塔她——
“她的事不用你管。”烦死了!他再也不想提起那个闹事的女人。
听他不耐烦的口气,好像是在责备她不该多嘴问他和丽塔之间的关系。但事已圣此,她怎能继续装聋作哑,假装没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你……还爱她吗?这很重要,她必须知道。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表情冷峻,直接丢出这个结论。对于这个话题在今晚重复出现的频率大感厌烦,也倦于回答任何跟丽塔有关的问题。难道他跟一个女人分手,还要大张旗鼓的登个广告昭告天下不成?
但这句话落人她耳中,却像带著几分不甘愿的无奈,和逼不得已的结果。
“锡磊,我从没想过要破坏你们的感情,也不想从她身边抢走你。”她慎重地表明。
他瞟了眼后视镜,俐落的打了圈方向盘,将车身流畅过弯。
“所以呢?”他淡淡地问道。绕了一大圈,她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你们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不能在一起……我会离开。”她心头泛著比刚才被打还疼的痛,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原本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他的心还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他的爱情也还没找到归宿,那么她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争取他的爱情,留住他的心,尽力补偿她所能给的一切。但反之,若是他的心早有所属,那她就不能再自私的想占有他的爱情,害他和心爱的女人分离了。
她话中的意思,他完全听懂了。也就是说,她可以轻易的把他让给其他女人是吧……
真大方!之前任他如何冷淡相待、厉声责难都不屈不挠的傻女人,现在被人打了两巴掌就突然清醒啦?!还是这种“成全别人”的离婚理由,比较符合她委曲求全的可怜形象,也好供她回台湾去向人哭诉他的背叛与负心。
“如果你想离开,不需找这种烂理由,我也不会这你留下。"他讽刺地讥笑道。突然了个急转弯,把汽车切换到另一条道路上,加快速度。
“不,不是的……”她慌乱的抓住把手,稳住身子。“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那你就立刻给我闭嘴!”他大吼一声,急闪过一辆汽车又拉回方向盘,像跟“油门”有仇似的重重踩住它。
他简直不敢置信,这女人竟会设身处地的替别人想到这种程度!难道路边随便冲出来一个女人对她吼叫两声,她就要双手奉上自己的丈夫吗?!
无止尽的退让,这就是她爱他的方式?好像把全世界的人都置于她之上,而她只需要坚守“忍让”这件事,并且尽其所能的让自己变得渺小而卑微一样……这种“识大体”的程度,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她到底还能多忽视自己的存在?
元锡磊一脸凛冽,愤怒地握紧方向盘,在过了一个几习没人的绿灯号志后,再度重踩油门——车子像火箭似的向前冲去——偶尔会因为闪避其他车辆而急遽晃动,但却未因此而减速。
“锡磊!慢点……”她望著从挡风玻璃前飞窜而过的景物。
害怕的缩起身子,紧抓住把手不敢松手。
或许大多数的男人都很享受这种飞速飘风的块感,但有很多女人们却宁愿把这股刺激感留到云霄飞车或海盗船上再来体验,而不是坐在副驾驶座上……尤其是英国这种“右驾”的车体结构,对此时坐在左边,本身也会开车的尹若月而言。
感觉就像个没有方向盘可握也没有煞车可踩的“驾驶座”!而那种无法掌控的不确定感,正因为他狂飙的速度急遽攀升,激撞出她心里浮涨的恐惧感,就连她以前在台湾开车载爸妈上高速公路,也不曾像现在这么害怕过他对她惊慌的低唤置若罔闻,只是绷著脸,定气凝神的直视前方,一个劲儿的紧踩油门,偶尔放松也只为了配合躁控方向盘,和他灵活的换档动作。
她吓得不敢再开口,叫壬车子像发疯似的飞驰过几条大路和街道,闪过数个令人心颤的阻碍,最后在他们居住的公寓前紧急煞车,滑出一道长长的煞车痕,及尖锐刺耳的音频。
“下车。”他冷声下令。
她惊魂未定的抚著胸口,愣愣地喘气,等著三魂七魄回到身体里。
“快下车。”他侧过身子替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你……不回家?”她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他面露愠色地盯著她。
她知道自己不能多问了。“那你开慢点,路上小心。”她柔声地叮咛,担心他又用刚才那种不要命似的速度开车,他别过头,不作任何回应。于是她只得移动身子,跨出车门,马上又低头对他说:“我会等你回来。”她语气紧张地告诉他,希望他一定要平安回来。
待车门一关上,她才往回走了一步,他的车子立刻呼啸而去。没几秒便消失在街角……
她忧心地望了会儿消失的车灯,才转身走进公寓里。
如果说搬到这里以后,真有什么让她感到孤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看著他掉头离开的背影了。
当天晚上,她洗完澡后又抱著几本食谱和笔记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本以为今晚能做的事只剩等待,却意外的接到一通来自洁西卡的电话。
洁西卡并没有出席今晚的宴会,但她已经消息灵通的获知丽塔在会场上引发的蚤动了。出于关心,洁西卡顾不得时间已晚,马上就打电话来家里,给予她温暖的安慰与鼓励。
“真的吗?听完洁西卡的一番话,尹若月惊讶地问道。
“真的,自从他和丽塔交往后,两个人就常常吵架,感情不好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事……我想葛瑞这次真的是忍无可忍,才会下定决心跟她分手的。没想到她还不死心,居然跑去那里闹事,还动手打你,真的太过分了……”
听到这里,尹若月捧著一颗快窒息的心,就像获得急救似的,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如果他已经不爱丽塔,而她也不是造成他们分手的原因,那就表示她还有机会努力,还可以继续待在他身边喽?
她真的很高兴。虽然这只是一丝几乎抓不住的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挂上电话后,她又继续为他等门,即使有了淡淡的倦意。
还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而不敢合眼。
凌晨一点多,她终于听到宁静的街上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她探头往窗外望,看到元锡磊从一辆计程车里走出来,缓缓步向公寓。
她马上走到门边,待他走到大门外,随即帮他开了门。
元锡磊一身酒气的站在门外,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收回准备开门的钥匙,迳自闪过她,走进屋里。
今晚他喝得比平常多,步伐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便伸手撑住墙壁,以稳住身体。
“我扶你。”她迅速走到他身边,将他的手臂揽到自己肩上,支撑著他往房里走。
一瞬间想甩开她的念头,被她身上飘来的沐浴侞香味给扰乱,让他错过了在第一时间拒绝她的机会。而她紧靠著他的柔软身子,也让他觉得舒服得不想移开手……比起经过精心打扮后所展现的优雅妩媚,她不施脂粉的秀气容貌,给人一种清新月兑俗的感觉,教人不由得觉得舒服。
很难相信她只小他四岁。俗话说相由心生,她是否因为从未吃过苦,也没涉入过太多社会险恶的关系,看起来总像
块未染尘埃的白绢,散发著几分少女般的清纯气息,用一双充满信任、宽容的明眸看待任何人、事、物。
而他却因为在这个功利现实的社会里打滚多年,不断与人竞争、角力,看过太多人性的黑暗与丑陋,所以早学会了隐藏起自己的真心,看待任何事情都得先计算利弊得失……
他还以为自己够精明了,岂料却算错了这一步——还没达到彻底折磨她的目的,反倒先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泥沼中……
怎么还不醉?今夜他往肚子里灌了许多酒,可怎么也抛不开心里那团恼人的思绪……他痛恨自己这颗灌不醉又不中用的心,早上明明还砌起一道坚固的硬墙,防守得煞有其事,怎么一见到她受人欺负还反过来替人设想的愚善,他倒想自己踹开城门冲出去骂她一顿,再把她接进来好好保护……
他痛恨自己不能贯彻憎恶她的决心,也厌讨这个老是在他心防外徘徊不去、痴心守候的女人……她不够聪明、不够美丽、不够计较得失……唯一拥有的只有那纯净无瑕的心灵,只有这样而已,却已让他陷入爱与恨的迷途,就像生存于黑暗里的动物,注定会受到光亮的吸引,难以抗拒……
尹若月不知道该拿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怎么办,但总觉得至少该让他松开衣物的束缚,再擦把脸,会睡得比较舒服。
她将他搀扶到床上,帮他月兑去外套,然后快手快脚地走进厨房替他倒了杯开水让他润润喉,又取来两条湿毛巾准备让他拭脸、擦手。但他可能醉过头了,只是坐在床边,垂著肩,动也不动。
见他一直坐著不动,她只好半跪在地板上,替他解开脖子上的领带和胸前的几颗钮扣……
他睁开半掩的眼皮,迷迷茫茫地注视著她,害她原本就不熟练的动作变得更不灵活,但也只能硬著头皮做下去。
“丽塔?”他突然轻唤了声,看著她脸上表情,等著……
她顿了下,视线移到他那双迷惘的眼,丽塔以前也常替他做这些事吧?或许在他疲累时、入睡前、激情中……在很多时刻,他们都曾共度过如此亲近的距离。
这么一想,她好像有点羡慕丽塔了,至少他们曾经相爱过。而她,可能还得走上一大段路,才能靠近他的心……
尹若月收起多余的思绪,继续解开他的衣领、袖扣……盯著他腰间的皮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它一起卸下,放到一旁,然后拿起毛巾轻拭他的脸、颈,而后又换上另一条湿毛巾替他擦手……
元锡磊凝视著她的每个动作、表情,茫然的眼神中出现短暂的聚焦……
其实他并没有认错人,此刻脑中的意识也远比她想像中的清醒。他只是故意叫错名字,存心刺激她,想藉由伤害她的方式来平衡自己心中的不甘——因为他实在无法坦然接受自己已经对她动情的事实,即使种种迹象早就不容他抗辩,他仍然固执地想作最后一丝挣扎……而当他的心愈是因为她而在爱恨中拉扯,她也必须跟著愈难受才行,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好过的!
“丽塔。”他捉住她的手,又残忍地唤了一次,就是不许她像没听到似的毫无反应。
她浑然愣住!不知所措的眸子里果然浮现一缕轻愁。不是强烈的怒气,或极度的悲伤,而是淡淡的,像掺入一丝酸楚的哀愁……
听到丈夫酒醉后不断唤著前女友的名字,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不安的,但她又不想去细究这背后的意义,宁愿选择相信洁西卡说过的——他早就不爱丽塔了。
否则,她要如何说服自己继续待在他身边?以后她还有机会弥补他,亲近他的心吗?
不,她不要再多心猜疑了。除非是他先开口说要离婚,赶她走,否则她都要坚守这份爱,无所顾忌地留在他身边陪伴著他,不会再让他孤单了。
“我不是丽塔。”她拉下他的手,微笑地否认。然后站起身帮他掀开被子,小心地护住他的后颈,扶著他躺下。
元锡磊看到她眼中稍纵即逝的愁绪,很快便被唇边那抹温柔的笑容所取代——
她竟然还笑得出来?!这个女人是真的这么坚强,还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他拱手让人,所以也不在乎他说什么了?
尹若月站在床边,觉得他枕头的位置过于偏斜,于是想动手替他调整。未料她的手才刚碰到枕头,就被他牢牢抓住,他的目光紧瞅著她。
“我……帮你挪枕头,睡起来比较舒服。”她一只手被他抓、住,另一只手撑在他枕边……这样一臂之隔的面对面,让她很不习惯,也很紧张。
他注视著她闪避不定的眸光,心里总算对她的慌乱感到有点满意,也乘机审视她那对轻颤的睫毛以及清秀容貌……
“舒服……”他重复这两个字,双眼像般云雾般飘忽了下。
她直觉他在醉言醉语,于是像哄子孩似的朝他点点头,但当她想怞回手时,却发现不像刚才那样容易。
“你真的想让我感到舒服?”
“对,所以……你先把手放开。”再次扭动手腕,依旧徒劳无功。他斜睨著她困惑的小脸,轻撇唇角。“那就上来吧。”他猛力一扯,将她整个人甩到大床上。
她无可避免地跌落在床铺上,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他翻身压住,出其不意地堵住她的嘴,将舌探入她惊愣的口中,大肆翻搅、缠绕,似乎打定主意,完全不留给她喘息的空间。
除了唇舌间的缝蜷,他的手掌也跟著落在她胸前,隔著睡衣握住那盈巧的隆起……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粗鲁的掠夺,像极恶意的折磨……
她害怕地睁大眼,双肘抵在他宽实的肩胛骨上,使劲的推阻,却挡不住他更进一步的侵略——
他蛮横的大掌伸入她的睡衣里,直接袭上她的胸脯,胡乱地搓柔,吓得她惊呼不已,连忙按住衣料下的蚤动,奋力的别开脸——
“锡磊!”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她?!
他终于停下动作,缓缓贬了下眼。
“你不是想让我舒服、讨我欢心吗?”他在她颊边沉沉地问道。然后慢慢撑起头,看著她气喘吁吁的侧脸,眼中不带一丝温度。“把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