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猜这道甜点的名称、材料和代表的意思?”
蒋御安看着透明杯里盛着棕色米色层次相叠的甜点,眼中闪过一抹诡异。
然后他冷静的问她,“怎么会想到要这么做?”
他可不会认为她会突然冒出这想法来,有因必有果,想必她刚刚做甜点前就已经有这个主意了。
只不过让他不解的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
难得看他露出这种表情来,徐尚菲有点得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做对吧?”
“嗯。”蒋御安点了点头,没有半分犹豫。
他的个性本为就是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没有半分中间地带,这种性格让他永远都不耻下问、了解新知,让他永远比同龄人走在更前面。这也是他年纪才三十多,即已是有名外科医生的原因。
另一部分原因,自然是他在战场上受过那种与时间赛跑的抢命训练。
徐尚菲孩子气的嘟着嘴,“谁让你那天竟只用一分钟来让我考虑,就算……就算我本来想答应,但你也不能那么霸道吧?让我连一点矜持都没有了!”
有时候结果对女人来说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过程,而她羞怯暧昧的过程被他直接缩短成一分钟,实在是让神经迟钝的她在想了好几天后,确定自己真的是被拐了。
一分钟,如果是在日韩影集里,大概连一个长镜头都没有,更不用谈什么暧昧羞怯的过程,如果是在电影里,可能连配乐都播不完,就算是在最短的音乐MV里,一分钟连考虑的时间都不够啊!
“矜持?!”听完她的答案,蒋御安更迷糊了!
按照他的想法,两人结婚前已经有几个月的恋爱期,然后结婚又离婚了,现在重逢,只是要确定两人的心意,答案只有要或不要而已,给一分钟的时间还太短?!
难道这就是伊恩说过的,女人心永远都难以捉模?他忍不住想起一位佣兵朋友说过的话。
徐尚菲看他一脸懵懂的样子,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算了,早不指望他能够忽然改变,从一块木头变成象牙了!
“好了,不说那个了。快点猜,猜不中,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回归本题,这才是她的目的。
反正两人的复合既然已经成了定局,那么她只好从中多捞一点福利回来。
不过以她的脑子其实也想不了那么多,这个还是那天两人复合之后,她打电话给依依请教时,“蓝大师”亲自指点的。
她依稀记得,依依以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连珠炮般的数落着。
“你这个傻丫头,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前夫随便哄哄就忘记他们家的饭碗有多难捧?忘记当年是怎么被骂哭的是吧!
“现在还被人随便哄个几句就复合,什么条件都没说!你说我应该骂你猪脑袋好?还是骂你不知长进好?”
当天晚上她听得头昏脑胀,总归一句,蓝大师说了,复合可以,他家的人这回要让他自己先搞定,另外就是多要些福利当作保障。
谨记着这些交代,虽然她还是不知道应该要什么福利当作保障,但想办法让他答应她的要求,这点应该是没错的吧?
“条件?”蒋御安看着她小脸上的坚定,依旧不解。
基本上,她要求什么,他好像都没有拒绝过吧?除了在医院里牵手,在街上Kiss这两点以外,她有必要跟他玩这种游戏吗?
“对!”她凌空挥舞着拳头,佯装出剽悍的模样,“不准你不答应,这是强迫制的!”
他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琢磨那杯黑白相间的甜点,然后用小汤匙轻轻的挖了一口送入口中。
咖啡的苦,蛋糕的甜,还有起司的香味在味蕾中层次的出现,让他顿时心中闪过一抹了解。
如果是其他的点心,他大概只能给出四种评价:太甜、不甜、好吃、不好吃,更别提知道材料和代表的意思。
但是独独她端出的这道来……唉,他想输给她都找不到理由。
见他吃了之后停下来的反应,徐尚菲忍不住催促的望着他,双眼不停的眨着,“怎样,好吃吗?知道了吗?”
他顿了下,等到口中的味道全部消失才睁开眼,平静的开口,“提拉米苏,义大利文Tiramisu,意思是‘带我走’,材料有Espresso咖啡与白兰地、马斯卡彭起司,对吗?”
见他流利的把大部分的答案正确的说了出来,徐尚菲一整个傻眼的望着他。
天啊!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对!重点是,他明明之前吃过一堆她做的甜点,反应永远都是那四个评价,怎么今天像吃错药似的把这些东西倒背如流?
难道两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那么多?她无解了。
“至于里面特别的味道……是白兰地,好像有种水果的味道……”蒋御安终于有些不确定了。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专业的厨师嘴巴,能够说出之前那些答案,不过是靠着“半作弊”的关系。
不过遭受到打击的徐尚菲,可没听出他最后的回答带有多大不确定的成分,只是小脸紧皱,一脸想不明白的样子。
“怎么可能?你以前都回答不出来的。”
蒋御安淡淡笑着,又挖了一口提拉米苏放进口中,感到那种甜与苦交错的美味。
他会这么清楚这道甜点,其实是因为这两年遇到的一伙佣兵里,有个义大利和南美混血的男人最爱就是提拉米苏,不但老是把这道甜点挂在嘴里说,甚至还会用不太齐全的材料做给他们吃,所以这两年里他最有印象的食物,大概就是提拉米苏了。
不过,这些事他自然不会挑在这个时候说给她听,毕竟被她知道他靠半作弊的方式唬弄她,他也是会尴尬的。
“那是以前,你自己都说了。”蒋御安难得的幽默了下。
如果是在平常,徐尚菲可能为了他这难得的幽默,而惊呼一下,但是才刚被打击过的她,却一脸垂头丧气的没注意到这点。
她嘟着红唇的孩子气模样,衬着窗外洒落进来的金黄色斜阳,让蒋御安有些悸动。
她的头发比两年前长了,而且还在发尾烫了个大卷,不过看起来不显老气,反而多了一种甜美的妩媚感,白皙的脸蛋没有什么改变,孩子气的表情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时间在她身上的变化。
“尚菲。”他声音略微暗哑的唤着她。
“嗯?”她直觉的抬起头,却没想到迎来他俯而靠近的唇。
在错愕中,她的红唇被轻轻衔着,像是试探又像是怀念的轻碰,那瞬间太短,让她在还没反应之前,他就已经退开。
蒋御安望着她,直到她后知后觉的红了脸,小手捂着自己的唇,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见到她羞涩的反应样子,他的悸动更甚,大掌轻碰着她的肩膀,略一使力,就让她侧身倒向他的怀中。
在两人靠近的瞬间,他闻到她身上独特的甜香,一手紧紧搂着她,一手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带着满眼的羞涩望他。
“尚菲……”他轻喃又像是叹息的轻唤着她。
下一秒,他的唇再次贴上她的,这回他更加深入的撬开她的贝齿,温柔而缠绵的与她交缠。
提拉米苏中可可粉和Espresso咖啡的微苦,白兰地的水果香和酒香,马斯卡彭起司的浓醇,在两人的口中成了化不开的情意。
徐尚菲双颊酡红,眼神带着迷离水光,双臂轻勾住他的颈项,轻喘着气,在他的唇略微分离时,甜蜜的低语,“Tiramisu……”
带我走,这是她无心之举的甜点,却也是她心中一直想说的话。
一个吻、相交的视线,就足以在恋人之间燃起一场燎原大火。
两人的唇似有若无的轻碰着,像是在酝酿着彼此的热情,然后他一把将她抱起,她下意识的上半身紧贴着他,双脚环着他的腰,随着他的脚步往客厅而去。
房里只有一张单人床,而且是以她的Size买的,对他来说显得太小,而客厅让她铺满森质地板不说,沙发前还铺了一张淡紫色的圆形毛地毯。
客厅和他们刚刚在的小吧台其实并不远,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但是他们却不约而同的觉得远。
两人才刚在毛地毯上躺下,原本只是试探性轻碰的唇马上热烈的吻起来,温热的鼻息在两人贴近的脸庞中萦绕。
在刚刚的动作里,她身上那件洋装裙摆已经被撩到大腿,他顺势一推一拉,就将那件宽松洋装给扯下。
夕阳下,她穿着可爱的粉色内衣裤,羞涩的躺在他眼前,红唇微微发肿,看得出刚受过怜爱。
“别、别这样看!”虽说两人有过婚姻关系,但她还是很害羞。
蒋御安的视线直接并带着某种深沉的暗示在,阳光照射下,像是在黑眸里燃起一片橘红色大火。
他俯,虔诚的大掌抚过那如凝脂般的双峰又蜿蜒而下,惹来她的一阵轻颤和细碎的抗议声。
这样美丽和柔软的身躯,终于,他又能够亲近。
“尚菲……是我……是我,所以不用怕……”他低喃着,在她的身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
他压抑着身下的躁动,一点一点的挑逗她,直到她双眼迷离,全身泛着嫣红,他才半坐起身,有些急促的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然后拉开牛仔裤的拉链。
徐尚菲害羞的不敢看他,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最后还是不敌心中的好奇,睁眼看了下。
然而这一看,却令她突然坐了起来,小手轻碰着他腰侧还有肩上两处看起来就是愈合不久的伤口。
“这个是怎么弄的?还痛不痛?”
蒋御安愣了下,见她碰的地方,正是这次被流弹波及的伤口,肩膀那处还好,只是略微擦过的烧烫伤,腰上那一处却是直接贯穿,幸好没有伤及内脏,否则也撑不到救援来的时候。
那时候受了伤,他只有一个想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一面,所以硬撑在满片黄沙中替自己止血。
痛,被子弹贯穿的当下,他强烈的感觉到,但是现在被她这样紧张的关怀着,却又觉得那伤口其实也不算什么。
他轻拥着她,在她额上落下轻吻,“没事的,伤都结疤了,早就不痛了。”
徐尚菲虽然不在现场,但这两年来,她一直关注着无国界人道组织的报导,自然清楚他们这样的战地医生是背负着多大的危险在异地奔走,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她知道他只是不想要她担心。
而对她一脸难受的看着他的伤口,他忍不住轻叹了声,再次落下无数个吻,就落在她最敏感的脖子上,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尚菲……我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
“啊?”就在她被吻得不知道东南西北时,她已经又躺回地毯上。
他轻轻地挤进她的双腿间,在她还想说些什么时,将自己早已火热发烫的埋进她的柔软里。
她原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娇吟,不时偶尔的细碎抱怨。
“啊……你……就不能慢一点吗?人家还在关心你……”
他笑了笑,轻咬她的下唇,“别分心。”
他知道她的个性,如果再让她胡思乱想下去,她肯定会开始自责,把他离婚后跑到战地当医生,面临到这种危险全部怪到自己的身上,那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煎熬。
“我……”他的猛然一撞,让她的声音直接中思,只能轻眯双眼,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摆。
现在他们最不需要的就是言语了。
客厅的窗帘遮挡了逐渐转弱的阳光,却遮挡不住屋里男女沉浸时发出的暧昧声响,透着未关紧的窗户悄悄的传了出去。
直到夕阳完全落下,月光洒落地表,屋里的暧昧声响仍是断断续续的传出,让月亮都忍不住掩在乌云后,不敢看。
如果说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徐尚菲是活在春天的气息当中,那么向莲可以说是活在怒火当中。
丈夫生病,然后开始对她的想法不满,儿子又一心向着前妻。
总而言之,向来自认为家庭和工作可以兼顾的她,开始觉得有些事情开始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尤其是当她知道儿子根本就没回自己住的地方,而是跟徐尚菲窝在当初离婚时他过户给徐尚菲的房子,那间“流年”的甜点屋的楼上时,更是压抑不了心中的怒火。
蒋御安和徐尚菲自然是不知道这情形,所以当两人正悠闲的窜在家里享受假日时光,却听到电铃声时,谁都没想到来的人竟是向莲。
“妈?”来开门的蒋御安不免诧异,但却没有太过意外。
他最近几乎是在这里住下了,而且因为父亲前阵子才住院,最近他都有在跟父亲通话询问状况,当然也隐瞒父亲他和尚菲现在住在一起的事实,他想,就算不能得到母亲的认同,至少由父亲去劝她,比自己去说的好,所以想必母亲是从父亲那里知道他住在这的。
向莲嘲讽的笑了笑,看着这个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她给勾引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呢!”那个她没有明说,但是两人都明白她是在说谁。
蒋御安脸色微沉,“我们本来是夫妻,没有勾不勾引这件事。”
她不介意提醒他,“已经离婚的夫妻。”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想到这两天天气已经变冷了,也就干脆让开身体,请她进屋,“先进来吧!有话进来再说。”
向莲看了看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屋里或许是因为开着暖气的缘故,所以显得温暖许多,她也顺热月兑上的黑色大衣,却在看了半天找不到衣架后,忍不住皱眉。
徐尚菲站在厨房里,身上穿着一件维尼熊的长版衣,脚上踩着毛茸茸的拖鞋,手上还拿着锅铲,有些尴尬的看着前婆婆站在客厅里和她相望。
其实刚刚御安开门时,她就有稍微瞄了下来访都到底是谁,只是一看到是前婆婆,虽然不怕了却还是立刻躲进厨房里。
唉,人总是趋吉避凶的,更何况自己还受过她的威吓好几个月,自然是能不正面对上就不对上。
只是看到人家拿着大衣,摆明就是要找东西吊起来,她这个主人也不好一直躲在厨房里不露面。
“那个……我把衣服拿去里面放吧?”她带着僵硬的微笑开口,“我外面没有放衣架,里面有。”
向莲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就把衣服递给她,连声谢谢都不说。
蒋御安不发一语,就在后面静静看着,还不忘快速的看了一眼徐尚菲的表情,确定她脸上只有无奈,并没有任何受伤或是悲伤的表情,才跟着母亲一起到客厅坐下。
“你们现在同居?”向莲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直接就切进主是。
“是。”
她眼睛微眯,“不要告诉我,你是想跟她重修旧好?”
“是。”
他坐得笔挺,都只用简单的一个字回答,但却是铿锵有力,无比的坚定。
“蒋御安,你把婚姻当作什么?一种儿戏?”
“我没有,我没有把婚姻当作儿戏。”他直直的面对着母亲,“两年前我做错了,现在我想弥补,也想重来,尚菲也是同样的,所以重修旧好没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向莲冷笑,“那就是我不对了?”
“妈……”蒋御安无奈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母子俩每次见面总是像敌人一样针锋相对。
“别叫我妈,如果真的把我放在眼里,就把东西收一收跟我走了,而不是跟她窝在这个幼稚的地方。”
突然,客厅里陷入沉默,就连原本在房里要走出来的徐尚菲也屏息着。
她提着心,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她不担心他会离开她,就如同她明白自己也离不开他一样。
只是他会怎么说呢?
见识过几次他们母子的冲突后,她真的很怕他们两个又在这里发生无法收拾的冲突。
她一边想着,蒋御安也打破沉默,开口回答,“妈,我做不到。”
向莲冷着脸看他,却只看见一张坚持却没有半分愧疚的脸孔。
“这是你的选择?在父母和老婆里选择了老婆?”
徐尚菲本来已经要踏出房间,却在看到蒋御安突然站了起来又毫不迟疑的跪在地上时,把脚又缩了回去。
她隐约觉得现在不是自己出现的好时机。
“妈,从小到大,你一直要我听你的,读书也是,生活也是。”蒋御安慢慢说着,然后望着母亲的脸,“很多事我可以妥协,所以为了不让你和爸烦恼,我愿意退一步,但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在尚菲和你们之间做选择?我为什么不能既孝顺你们,也跟尚菲在一起?
“或许你忘记了,有一次我国中的时候,那天司机没办法来接我,你让我拿钱自己搭计程车回家,结果我和同学搭公车回来,你却狠狠打了我一顿,那天之后,我真的很想要请你别那样,只坚持你认为对的,却不管我怎么想。”
向莲失望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波动,“所以呢?你是怪我管太多吗?”
“不是。”蒋御安摇摇头后回答,“我只是希望你偶尔能够听听我的希望,我的需求,而不是只以你的标准来替我做决定。”
他依旧跪着,向莲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然后她猛地站起身,走到房门前,冷冷开口,“还要听到什么时候,把我的衣服拿来。”
被戳穿自己偷听的真相,徐尚菲有些尴尬的打开房门,然后将手上的黑色大衣递给她。
“伯母……”
向莲穿上大衣,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口,穿好鞋子后,她顿了下才开口,“以后你们的事我也不想管了,要结婚也好,要同居也罢,都不必再跟我们两个老的说,以后没事我也不会找你们,你就看在你爸身体不好的份上,多过来看看就好。”
蒋御安看着母亲刻意挺直的背影,心中也有挣扎。
直到她打开大门,冷风灌进屋里,她冰冷的声音才又传来。
“蒋御安,我对你也许过分严厉,但我没有想到,你会完全不懂我们做父母的苦心,你跪下来说的那些话,让我很失望。”
屋外,冷风依旧呼呼的吹着,本来充满着笑声与温暖的屋里,突然陷入一片的沉默。
“御安……要不然你还是回家吧!”徐尚菲有些忐忑不安的说着。
她想要拥有爱情,却不想害他失去亲情。
她很清楚那种像是被家人遗弃的感觉,所以当初结婚又离婚时,她甚至不敢回娘家,只能在这间他给的屋子里偷哭。
蒋御安眼神放柔,紧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不了,这跟我回不回去没有关系。”
他妈受伤的不是因为他的否定,而是他质疑了她一直以来的信念。
她终于认为自己做的那些是对的,是好的,而顽固的不肯接受别人的意见。
“不说我了,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嗯?”她想不到目前有什么事会比他妈还重要。
“我……”他难得犹豫了下,看着她疑惑的眼神,最后还是一口气说了出来,“我们要不要重新结一次婚?”
结婚?徐尚菲被这个要求给吓傻了。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他反而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不会想到这个?我们之前离婚了,手续也都办好了,现在我们两个在一起,顶多只能算是同居,难道你没想过如果我们结婚了,住在一起会更好吗?”
他有这个想法已经好几天了,因为两人住的地方毕竟是住宅区,孤男寡女同住在一起,自然就会有些流言传出来。
他是个大男人,都感觉得到那些目光,她一个女人,又要在这里做生意,怎么可能会没感觉?
他想了想,当年结婚时其实该办的都办了,现在如果要再来一次,要补办的只有手续而已,只是这件事只有他同意也不行,所以趁这个机会问她。
只不过没想到,她没有一口答应就算了,竟然还问他为什么?!
徐尚菲其实也在思考这问题。
两人再次结婚,如果问她最怕什么,第一个就是婆婆,第二个大概也是,第三个……恐怕还是。
除了这点,其实他们之前的婚姻生活还算融洽,毕竟御安还满好养的,生活习惯两人也差不多,就算作息有时候会不太一样,但是那一点都不妨碍他们的婚姻生活。
只是经历了一次离婚,心里始终有点障碍,想要答应,却又觉得自己应该多想想。
“怎么了?在想些什么?”看出她的犹豫,他轻声问着。
“我在想……我们又结婚这样好吗?”她老实说出自己的苦恼。
如果两人重新结婚,第一个气爆的应该是他妈,虽然今天她说以后再也不管他们了,但是这句话里恐怕赌气的成分居高。
第二个会气爆的,应该是她妈。
当初她要结婚时,双方家长见过面,母亲就直接说这样的人家他们高攀不起,婚后她可能会受很多委曲,那时候她什么也不管就坚持要嫁给他,后来母亲气得不跟她说话,让她连离婚也不敢回娘家。
因为要母亲来说,她这就是“自作自受”。
她说出自己的疑惑,原本只是想让他再想想,别这么快提结婚这件事,但却没想到反而让蒋御安脑中敲起警钟。
双方家长对他们都不看好,如果连她都没信心,那以后的路想必更加困难。
一想到这,他更加认为两人要赶紧结婚,其他仪式有或有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结婚登记一定要先办好。
“尚菲,两年过去了,我也快三十五了,难道你真的不想嫁给我?”他柔声问着。
“我不是不想——”
她话还没说完,马上就被截断。
“你想就好,其实我爸妈还有你父母,当初对我们结婚虽然生气,不过后来不是也妥协?我们只要过得幸福,他们总会慢慢消气的。”
“真的?”她这几年不敢回娘家就是怕爸妈气没消,现在听他这样一说,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当然是真的,像我最近常跟我爸通电话,他甚至主动表示会劝劝我妈,接受我们俩个的事。”蒋御安拿出手术前说服病人的口才来,“所以我们先结婚,也只是把手续重新办好,起码以后出门时,不会被社区里的那些婆婆妈妈用奇怪的眼光看,难道不好吗?”
徐尚菲一想到最近社区里那些居民暧昧又带着怀疑的眼神,眉头也忍不住一皱。
唉,住在这种住宅单纯的社区里只有这种麻烦,因为大家都认识,所以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特别的敏感。
更不用说本来她一个独居女人,身边突然多了个男人跟前跟后了。
“那让我考虑考虑……”徐尚菲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考虑的时间……”
见他又要故技重施,她立刻板着小脸喊停,“等等,这次不准用这招了。结婚是大事!我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好吧!”他重新将视线从腕表转到她脸上,“那要多久?”
“不用很久。”几天就够了。徐尚菲想着。
蒋御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却在暗地立下决心,一定要让这个不久赶紧到来。
站在麦当劳外,看着封汉文和蓝伟山两人要笑不笑的看着她,徐尚菲只觉得很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久真的没有很久,因为就在隔天早上,刚睡醒的她就昏昏沉沉的被拉来麦当劳,然后出乎意料的看到封汉文两人坐在另外两张椅子上,又被哄骗着签了名,等她终于吃完早餐清醒一点时,才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变成“已婚妇女”……
瞪着身边一脸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男人,她就巴不得用指甲刮花他的脸,今早又早早的把她挖起来,趁她迷迷糊糊时,让她在结婚证书上签下名字,因为来了两个他找来的公证人,所以虽然整个过程简陋到爆,但是除了登记这件事还没做以外,她真的在这人来人往的速食店里重新成为有夫之妇了。
封汉文本来就属于夜猫族,而且昨晚他值大夜班,到现在都还没睡呢,一张嘴就打了个呵欠,“好了,结婚了就好,剩下的登记就不用我们陪了吧?”
说起来,他也算讲义气了,昨晚御安一通电话打来,自己今天累得要死还是乖乖的来当他的证人,而且他做这事可算是把他妈给得罪了。
站在另一边的蓝伟山也是要笑不笑的,“徐小菲,从今天开始,你也正式和我老姊一样成为拖家带口一族啦,记得如果还有这种好康定要介绍给我啊!”他模了模口袋里某人的特大红包,就忍不住窃笑。
红包是一个原因,能看到某个傻妹被骗签了结婚证书,然后又被一个汉堡、一杯女乃茶给哄得服服帖帖的,那个好笑的画面,他一定要回去和老姊好好分享。
两人先后告辞了这对看起来气氛不对的新婚夫妻。
待他们一离开,徐尚菲马上扭头就走,完全不管身边的男人。
蒋御安知道她在气什么,所以也就静静的跟在她身后走着,直到两人走到一座小公园里,见没有什么人,她才转头低吼。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骗我结婚?!”
她气的已经不是结婚这件事了,而是他竟然用这种手段骗她?!
有时候她真的很受不了他,因为他总会在一些他认为的大事上,出乎意料的霸道。
知道真的惹恼了她,蒋御安毫不犹豫的开口,“对不起。”
他的道歉没有让她的怒火止息,反而烧得更旺,她拿着自己的小兔子背包,就往他身上打去。
“你是不是吃定我了?是不是觉得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不是。”他不退不闪的任由那个布兔子打在身上,不痛,可是看到她眼眶里的眼泪,心底却会痛。
“那为什么……”她愣愣的抬头问着。
“因为我害怕。”蒋御安伸手将她楼进怀里,“我怕这次不能顺利的将你娶回来。”
“什么?!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徐尚菲忍不住又捶了捶他的胸膛,小嘴赌气的嘟起。
她都还没说自己还怕恶婆婆呢,他有什么好怕的?
蒋御安搂着她,淡淡的说着,“之前和你结婚时,其实你妈有找过我,说是因为你坚持要结婚,所以他们才答应,以后如果我不能好好珍惜你,那么……”
她顿时语噎,明白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她的母亲,其实她自己最了解。
母亲个性刚强,向来说到做到,她当初执意要嫁御安时,差点闹到母女关系决裂,她知道母亲有多了解她的任性。
所以当年离婚后,她才不敢回娘家去,因为母亲也说了,好或坏都是她自己选的,好不用回来说,坏也不准回来哭。
她可以想像母亲想必也对御安说类似的话。
“而且,之前我有打电话给你父母……那态度不能算好……”他委婉的说着。“我知道你想要双方家人都祝福我们,但是现在真的很难……”
昨天两人讨论时,其实他听得出来,这次的婚姻,其实她是很想要得到双方家人祝福的,所以才会那样劝他。
如果两人没有发生关系,或许他还不会这么急切,但是上个月她的生理期好像就没来了,这个月虽然时间还没到,但他总有种感觉,在不久的未来有个新成员要加入他们。
这让他不由得急切焦躁起来。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满足她所有的愿望,但就眼前的状况要做到让双方家长认同,谈何容易?
看她低头不语,他连忙保证,“我只是先让你签了这份结婚证书而已,如果你不高兴,我们就不要拿去登记,好不好?”
“真的?”她抬起脸,双眼还带着泪。
“真的。”他用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你没点头之前,我们就不要去登记,只要你知道其实我们是结过婚的就好,好吗?”
“嗯。”她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期待的望着他,“那我们可以回家吗?”
他知道她这时候说的不是两人爱的小窝,而是那个有着他岳父岳母的家。
即使明白这次去,他可能讨不了好,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今天去,我们现在马上回去开车。”
她马上破涕为笑,脸上绽放出一朵最甜美的笑靥。
“快点,那我们赶快准备回家。”天啊!她已经快三年没回家了呢!
徐尚菲一想到自己能够回到那个有着她所有童年回忆的屋子,感觉就连身体都轻快起来。
蒋御安笑着将她揽住,嘴角的笑温柔得几乎要将人融化。
他并不后悔,即使这个决定显得霸道又有些不择手段,他只求能够让他继续拥有她现在这样的笑容。
不管前面的路还有多少荆棘,他都能够抱着她,为他们开出能够通行的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