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
见到精神不济躺在床上的人,杜晴娘想都没想就扑到他面前,盯着他肌黄如枯槁的面容,紧紧握着他连抬都抬不起来的F。
不过几天没见他而已,他竟然更不成人样了。
她原本也担心他没从大火里逃出来,可是看到他现下的模样,她却更加难受。她服前的丹尼,就算涂再厚的粉、躲藏在昏暗的灯光下,都已经遮掩不住他难看的脸色。别说接客了,连熟人见了他都觉得不忍。
毒瘾完全控制了他,让他看起来比行尸走向还要糟。
他看起来好象走到了癌症末期的病患。
别说她从丹尼的眼里看不到求生意志,要是她沦落他这般的境地,恐怕也觉得死了比活着来的快活,恨不得能够早早解月兑。
“喔,是你。”
相对于她,丹尼一如往常平静,却勉强挤出一抹浅笑。
知道她被辜琦关在地窖里,原本他还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因此无法从火里逃命。
整间店里,她算是他唯一有点关心的人。
眼眶有些乏红,杜晴娘却振作起精神,一如往常厚着脸皮道:“是、是啊!有一阵子没看到我了,相必你很想我吧?”
他希望能让他有点朝气,好增强他的求生意志。
效果从来不明显,可是凭着毅力,她从来不愿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丹尼张开沉重的眼皮,看了她要耍嘴皮却哭丧着脸的表情一服,忽然反常地道:“老实说,是挺想的。”
他从不否认,他憎恨害他沦落至此的女人。
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厌恶着辜氏姐妹手下,跟杜晴娘一样专战诱拐男人,让他们变成花郎、毁了他们一生的女人。然而,杜晴娘的遭遇他一清二楚,他厌恶不了社晴娘,渐渐地,也让对那些女人不满的心结随风逝去。
带他进店里的爱莲,后来甚至因为受不了沉重的罪恶感折磨,在他面前自杀身亡。
最邪恶。最该被怨恨的人,只有那对辜氏姐妹而已。
“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杜晴娘突然感到心慌,不由得急忙道:“我不喜欢跟病慷慷的人说话,你还不赶快把身体调养好,不然就算你下次很努力地想找,我也不来看你了。
只要能戒掉毒瘾,他的身体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虽然她也明白,他中毒已深,要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丹尼苦笑,很怀疑自己还能活上几天。
“什么事?”
虽不喜欢他用想了却心愿一样的日吻说话,她仍旧无法拒绝回答。
在店里的时候,他对她总是爱理不理,很少这么认真跟她说话。
有时候,她真的不能肯定,他是不是能分清楚现实和幻境。
她怕他把她的存在当成幻觉。
“我觉得很奇怪,店里有那么多花郎,你为什么特别关心我?”
听见他的问题,杜晴娘叹口气,“你忘记了吗?在我茫然无助的时候,是你替我葬了我爸爸和妈妈的尸体。”
守着父母的尸体一天一夜.她跟小夫除了哭还是哭。
在辜氏姐妹强行把杜晴夫带走以后,是跟随她们前来的丹尼E自动留下来,替伤心又无助的她在后山挖了两座新坟,将她的父母——移葬。
当时的她伤心欲绝,没有跟他有过任何交谈。
她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身子骨瘦弱的他,吃力却沉默地替她小心翼翼葬了她的父母。
不愿意接受父母死去的事实,当时的她没有勇气亲手葬了父母,如果不是他帮忙,她可能会就那样守着父母的厂体,直到尸体腐烂为止。
后来她更发现,辜氏姐妹根本没要他做这件事。
就这么一件往事,她感激他到死。
“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你的记忆力太好了。”
丹尼微微一叹,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曾经做过的事。
没想到自己当时的举手之劳,能换来她的关心。
受毒瘾控制脑神经,生活在虚幻的世界里,有时候他几乎不确定自己做过什么事,包括替她葬了父母这一桩。
爱莲死在他的面前,并不能让他释怀,接受自己的一生被毁了的事实。
原本,他不过是愤世嫉俗,跟着辜氏姐妹去看戏的而已。
谁知道当他看到他们姐弟一大一小红肿双眼、惶恐无助地趴在父母的尸体旁望着他们这一群不速之客、双手紧紧抓住父母的时候,他的愤世嫉俗就这么因他们姐弟俩充满痛苦、悲伤和恐惧的神情而消失。
甚至,在辜氏姐妹以杜晴夫作为人质!要求社晴娘答应荒唐不合理的条件时候,他突然很清楚杜晴娘即将成为另一个爱莲,毫无选择。
在那一刻,他原谅了爱莲,原谅她背叛他给她的爱情。
受毒瘾控制出卖色相、出卖男体的生涯,让他恨不得早日解月兑,出对人生失去期待,但他终究还是解放了自己的心。
因此,他替无助的杜晴娘葬了父母、作为报答。
“可是在那时候,你是唯一对我好、肯帮助我的人。”
杜晴娘感激地看着他,把他当成一辈子的恩人。
在父母欠下大笔债务以后,所有的人都避他们一家子唯恐不及,就连他们富足时曾经帮助过的左邻右舍,都怕跟他们多说一句话就会受到牵连,靠都不敢靠近他们家的大门一步,让她尝尽了人情冷暖。
辜氏姐妹唯利是图就更不用说了。
唯有丹尼,无亲无故却不求回报地对她伸出援手。
想说些什么,丹尼最终还是作罢,想起带她出现便离去的蓝凰,突然问过:“晴娘,你知道自己来到什么地方吗?”
两年前,当他为了爱莲背叛影子组织!就不曾妄想还能回来这里。
这回,蓝凰以彻底斩草除根的方式,让辜氏姐妹付出毁了一个影子的代价。
当初他晋升到影子组织的上层,却因为一个女人辜负主子和蓝凰的栽培,触犯身为影子该守的戒律,早就没有脸可以回来。
不过既然被带回来了,不管是要被制裁还是要他付出背叛组织的代价都好,他都会全盘接受。
反正他的生命早已到尽头,再撑也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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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组织?
杜晴娘没听说过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可是照丹尼的说法,似乎是个神秘的组织就是了,她能不得罪就别去得罪影子组织里的任何人。
尤其是影于组织的最高领导人,蓝凰。
她实在很难想像,那个好看得教人觉得没天理的男人,竟然会是黑道组织的领导人,动辄掌握数于个属下的命运。
难怪,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给她一种充满危险的感觉。
真让人想在他身在贴上“违禁品”的标志。
不贴上警告标志,一般人怎么会知道他这个人不能惹。
问题是,丹尼似乎认为她在蓝凰的眼中很特别。
在蓝凰带她来见丹尼之前,他们不过交谈几句而已,扯不上特不特别吧?顶多蓝凰第一眼就看她不顺眼,似乎对她有所不满罢了。
她可不认为被人看不顺眼,应该是件很特别的事情。
丹尼话又不说清楚,一副疲惫的模样,害她也不好意思死缠着他多问就是了。
不过照丹尼的暗示,说不定那个叫作蓝凰的老大,可以替她找到小夫的下落呢!
得到有利的资讯,她立即回到长廊上东张西望。
蓝凰叫他们“随便聊聊”便走出房间,不知道他走掉了没有。
“看你像是在找人的样子,需要帮忙吗?”
当杜晴娘在长廊上四处张望见不着人,以为蓝凰早已走远而大失所望的时候!
蓝凰温热的气息却从她耳后冷不防地吹拂而过。
她整个人吓得抖了一下,顿时毛骨惊然。
如果她的感觉没错,他不但站在她的身后,而且几乎要贴上她的背部了。
虽然听了丹尼描述影子组织的概况,也半信半疑影子组织里的人几乎一个个部身怀绝技,拥有平常人难以想像的本须,她还是无法习惯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习性。
她已经被吓了好几回,对心脏真的很不好。
镇定心神之后,杜晴娘才转过身,谁知道正想说话却被近在咫尺的俊容吓着,没想到他真的紧贴在她的背后,害她一转身嘴唇就擦过他的脸。
他竟然躲也不躲,就这样让她吃豆腐……不!她是说不小心让她亲到他。
她下意识恬了恬唇瓣,尴尬得忘了要说什么。
被她亲到脸颊,蓝凰不但镇定依旧,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会有这段插曲一般,整个人站在原地连动也没动,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望着她恬唇的诱人动作,他突然觉得那是一种“邀请”的行为。
拒绝淑女的邀请,怎么想都不应该。
他想,偶尔当个绅士也无所谓。
蓝凰对她勾起一抹醉人的浅笑,在她几乎失神之际,伸手将她擢进怀里,俯身封住了她红艳的樱桃小日,细细品尝起她口中的芳香甜蜜,深情款款地啃咬着她的唇、迷惑她的心智。
她的味道,就像春天的气息一样清新。
口吻的技巧无比拙劣,她却很成功地教他兴奋不已。
她让他想从她身上获得更多乐趣。
总之,他要将她吃干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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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
一阵头昏脑胀之后,杜晴娘忽然清醒。
噢,天哪,他们在做什么?她根本不认识这个正在亲吻她的男人啊!猛然回神之后,她惊慌不已地想要推开和她十分亲呢,像是抱着情人一样抱着她的蓝凰。
蓝凰原地不动,以一种她陌生的目光凝视着她,教她心慌意乱。
她不能否认,有一瞬间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陶醉在他令人无法自拔的甜蜜深吻之中。
光是一个吻,就让她整个人发烫、发热,撩拨起她从来不曾有的热情。
她为自己所不熟悉的而慌张,完全陌生的感受更让她顿时手足无措,而她无法相信自己是如此放荡的女人,不但让一个陌生男子吻了她许久,还兀自沉醉在对方突如其来的热吻当中。
天哪!她真是放荡的女人吗?
蓝凰让她发现一个她都不熟悉的自己。
察觉她在挣扎,蓝凰暗自感到有趣,不禁慢条斯理地问道:“瞧,你的脸色这么难看,你是不满意吗?”
喷,她还用手背抹了抹嘴唇,好像挺嫌弃他的吻。
真是让人伤心的行为举止。
“满……满意什么?”
整颗心都乱了,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刚才的吻呀!你不会这么快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蓝凰失笑地提醒她,看见她俏丽的脸蛋又顿时失去血色,她像是受到莫大打击一般,不忘对她赞誉有加地道:“别担心,你的表现很好。”
至少,他觉得很满意,没有什么可以挑剔她的地方。
反应生涩,代表她的经验不多,没有男人会因此不高兴的吧?
杜晴娘涨红脸,脸颊上的两抹红霞立即让她更加艳丽,但她却无法置信的瞪大双眼。
什么叫作“表现很好”,意思是指她在勾引他吗?
他该不会真以为,她是那种放荡而不知羞耻的花痴女子吧?
或是在他眼中,她看起来是可以随意欺负的类型?
杜晴娘突然懊恼不已地发现,不管答案是哪一个,都足以让她心情况重、低落,而且一点也安慰不了她的心。
唉,烦死了,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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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梁上,不敢破坏气氛的几个人,个个陷入沉思状态。
最耐不住沉默的青鸟,在观察半天之后首当其冲地道:“人证、物证俱在,这下你们应该相信我的话,我这次没有要你们了吧?”
跟他一同潜伏在梁上的几个伙伴,自然是被他抓来同乐的。
至于自家老大警告的眼神,他忘是没忘,只不过该看的好戏他不看,也差不多是想把他活活憋死,教他比死还难过。
遑论,不管他形容得如何天花乱坠,他们没有眼见为凭,也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当惯了老喊“狼来了”的放羊孩子,他的信用的确不太好。
总而言之,不管满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是闷死就是被老大整死,他肯定横竖都是死。
既然横竖都得死,他当然要找几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作伴,买个保险,保证自己就算上了黄泉路也不寂寞。
说来说去,他就是怕无聊嘛!
“你以为你在捉奸吗?”
红雁冷冷地嘲讽青鸟,禁不住睨了青鸟一眼。
还人证、物证俱在咧!真不知要是蓝凰听见了作何感想。
沉吟后,橙风突然从腿月复怞出一把利刃,瞬间刀子便架在青鸟的脖子上。“这次没耍我们,等于你承认自己过去常常耍我们罗?”
既然他认罪,应该死而无憾了。
“我说橙凤妹妹,刀子下长眼,别随便拿来当玩具玩,要不小心伤了我这张宝贝俊脸,我可爱的老婆可是会心疼好半天呢!”耍着嘴皮子,青鸟却小心翼翼推开橙凤的刀子,二话不说跟紫鸢交换位置,“去去去,快把刀子收起来。”
躲在紫鸢后头,他又恢复轻松的神色。
“你以为躲在我的后面,我会保护你吗?”
紫鸢眸光一瞟,对青鸟逃到自己身后的行为略感不耐。她要找青鸟算的帐,绝对不比橙风少,对他不可能比较友善。
要不是他老在闪躲,她很愿意跟他搏斗一场。
瞥了黄雀和绿鹜一眼,青鸟十分识相地道:“至少我知道,那两个家伙比你残忍,我不用对他们存有太多美丽的幻想。”
紫鸢是他们之中,唯一对他耍嘴皮的反应比较冷静,不太冲动的人。
要是跑到黄雀和绿鹜旁边,只要他不小心说错哪个字,准会被他们一脚从梁上踢下去,刚好在蓝凰面前跌个四脚朝天。
平日造的回孽,让他只好勉强做个选择。
黄雀和绿骛同时睇青鸟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有自知之明。
“你还要不要看下去?”
觉得吵,橙凤忍不住阵念,想把注意力移回下头。
虽然不像青鸟那么不知死活地爱凑热闹,老拿别人的私事当好戏看,可是她对蓝凰本来就比较关心,会想知道跟蓝凰有关的事。
截至目前为止,蓝凰的举止已经让她看得目瞪口呆。
“当然要。”
知道没有人期待他的答案,青鸟还是忍不住咕哝一声。
这些家伙,他明明是找他们一起来享乐的,谁知道他们一个看得比一个认真,甚至看得心事重重,一副心情沉重不己的模样。
又不是死了老大,他们的表情这么严肃于嘛?
老大不过是吻了女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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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你救了丹尼,谢谢你。”
深深吸一日气之后,杜晴娘决定自己开启新话题。
虽然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她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决定当作没有接吻这回事,当作两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除了接过吻以外,他们的确没有任何关系。
顶多,她还有求于他,希望他能替她找出小夫的下落。
“谢?用不着你来谢我。”眯了一下眼,蓝凰仅是若有所思地微笑,而且嘴角带着一丝讪意,“我不是打算救他,只是带回一个叛徒。”
在处置之前,先让叛徒恢复元气,他才会有处置叛徒的乐趣。
他早该把叛徒抓回来处置,不过是未有兴致,事情一耽搁就耽搁两年多,因为最近闲来无事才又想起叛徒的存在,决定拿叛徒当作乐子的工具。
不过,在一阵惊慌失措之后,亏她还能如此镇定地转移话题。
明明很在意他的吻,她却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之后,打算假装一片风平浪静,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有趣.这小妮子太让人满意了,想跟他比装傻的本事,就让他看看她的功力足不足。
身为男人,他可不能让她吃了豆腐就跑。
“叛……叛徒?”
总觉得他看着她的目光好诡异,她怎么努力想镇静都没有川、整颗心就像月兑缰的野马一样狂踢猛跳,让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
他在笑,可是让人毛骨悚然、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长相完全不同,声音也不怎么相像,怎么看蓝凰跟唐蓝都不会是同一个人,可是愈跟蓝凰说话和相处,他愈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他给她的感觉,他真的好像唐蓝啊!
说话的调调、坏心的德行、高兴爱理人就理人。不想理人连打个招呼都懒、明明在笑却让人打从心底发毛,这些举止无一不像。
明明不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却老将他们联想在一一起,让她不禁头皮发麻。唐蓝那家伙丢下她一个人,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想,那个叛徒应该已经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
蓝凰十分轻松地问道,神情并不激动。
被毒瘾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丹尼,义无反顾地说要以死谢罪,可惜他可不认为死人有什么好玩的,更不认为以死惩罚背叛者,能有多少杀鸡敬猴的成效。
让背叛者痛苦地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死反而是让背叛者解月兑而已。
让丹尼在鬼门关口徘徊,想死都死不了,就是影子组织要他为背叛付出的代价。
因为懒得解释,所以他才把她丢给已经要死不活的丹尼,让她大略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正在跟什么人打交道。
“一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她很老实地承认。
“孤陋寡闻。”
像是在批评,蓝凰却依旧在笑。
不喜欢他说话的口气,杜晴娘忍不住辩驳:“每个人的生活圈不一样,我才没有孤陋寡闻,只是跟你活在不同的世界里而已。”
不是很熟悉眼前的男人,她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弱女子。
蓝凰略微挑眉,眼中的笑意似乎也加深了几分。
她果然一如他想像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