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诗丽静静的坐在床沿,等待和梅若藩交谈。
傍晚,他在书房撞见那尴尬的一幕后,她知道他今晚一定会来。她太了解他了,尽管他已经移情别恋,仍然视她为他的女人。绝对无法吞下这口气。
哼!那个可恶的男人,实在是太自大了。
如果他以为她是那种呼之即至、挥之即去的女人,那就大错特错,她会让他知道,她不是懦弱、毫无主见的女人,再也不要扮演那种角色。
梅若藩迫切得想见她,有许多帐要和她算清楚。他花了好长的时间确定大家都睡了,才跑过笼罩在夜色中的庭院,来到她的房间。
他轻轻推动窗户,没想到它竟然没锁。他往里头查看,在黑暗中发现她板着脸坐在床沿,似乎正在等他。
她这是什么意思?准备和他做个了断吗?
他从窗户闪进屋内,关上窗,转过身子,正好迎上她的目光,那双迷蒙的眼眸明白的告诉他,她非常生气。
梅若藩眯起眼,抿着嘴,冷冷的看着她,感觉愤怒有如洪流冲击他的心,还带着未曾感受过的深深羞辱。
她凭什么生气?
该生气的人是他,不是她!只要一想起书房里的那幕景象,还有她的冷漠对待,他心中那股难受和窝囊气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
“你真是有一套!”他低声呢哺,慢慢的走上前。“不过短短的一天,马上改投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
虽然他令人难以忍受的嘲讽语气平平淡淡的,但是宫诗丽可以感受到他体内蓄积的狂怒,忍不住站起身,反击道:“我跟靳以朗怎样,不关你的事。”
她确实曾经想要让梅若藩受苦,让他饱尝她曾经历过的爱情的痛苦,而打算嫁给靳以朗。幸好她及时省悟,避免了一场悲剧,不过她不会告诉他。
“不关我的事?”他怒吼,威胁着欺身上前。
今晚,在他来找她算帐之前,内心深处曾经期望自己是错的,她并没有变心,只是虚与委蛇,现在听到她的话,一切希望都落空了。
噢,他真是个傻子,竟然以为找到了真爱。他的人生从此改头换面。
一开始他因为不相信爱而逃开她。可是她毫不犹豫的走向他,来到他的床上,使他相信爱的存在。他释放了没有女人能够碰触的地方,让自己也去爱她,如今他再也无法确定她走进他的房间和她柔软的双唇贴住他的原因。
面对一个如此轻易的抛弃爱情的女人,他永远无法知道,她是否真的爱他?抑或是他挑起的热情驱使她走向他?这个残忍的事实。让他愤怒、发狂。
“你说你爱我,和我上床,现在竟然说不关我的事。”他咬牙切齿,粗暴的将她抓向自己,手指深深的嵌进她的手臂。“告诉我,你总是和你不要的男人说爱他,和他上床吗?”
宫诗丽见他被激起野兽般的反应,惊慌的伸出手,用手掌抵着他。
“梅若藩,住手!”她用力挣扎,而后突然想起叫声很可能引来其他的人,不禁压低音量,“你在干什么?你抓痛我了。”
“我在干什么?我要给你一点应有的回报。”他抓着她,重重的将她抛坐在床上,并迅速将她翻靠在他的大腿上。
“不!梅若藩,你让我起来!马上!”她低声抗议,挣扎着想要逃开。
他用一只结实强硬的手臂紧紧的钉住她,不确定自己打算怎么做。他并不想用暴力,也无意伤害她,但是她玩得太过火了,她弃他如敝屣,公开羞辱他,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这些。
但……该死!不管她如何对待他,他依然爱她,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尽管发生了这一切,尽管他悲伤、愤怒和受骗。
他得和她谈一谈,让她了解他无法忍受这种羞辱,无法忍受她离开他。
他张开口想要说话,随即痛得声吟出声,因为她竟然用力咬他的大腿。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就按照你的野蛮方式来玩。”他怒气冲天。不再有耐心的谈话和了解,这得怪她自己讨打。
他抬起手,重重的落在她的上。
她用手捂住嘴巴,不停的挣扎、踢动。尽管她是如此生气,却咬牙忍住怒意,因为她更害怕被发现。
可恶!看来她是铁了心要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
梅若藩收敛脾气,翻转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
宫诗丽的眼眶湿湿的,往后退离开他,眼睛里没有悔意,有的只是愤怒。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她的声音嘶哑,在他有反应之前,突然冲上前,重重的给他一巴掌。
他抚着发烫的脸颊,跳起来。
她急忙后退,像是怕挨他的拳头。
当他逼近她时,两人的眼中皆冒着怒火,互相瞪视。似乎要拼个你死我活。
“我怎么敢?”他抓住她的手臂,气冲冲的说:“我看到我的妻子背着我偷男人,为什么不能教训她?”
“我背着你偷男人?”宫诗丽难以置信,气得想拿斧头砍他。
“你才是那个忘情负义的人!别忘了是我亲眼目睹,你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梅若藩恼怒的瞪着她,“你就是为了那件事,在惩罚我?”
“是!”她随即了解自己说了什么,立即又开口,“不是,我才不管你和哪个女人勾搭,反正那已经和我无关了。”
他感觉怒气慢慢的消失,虽然她否认得又快又急,可是她的声音和表情泄漏了一切。原来她在嫉妒,现在她只是回报他,让他受同样的苦而已。他想他是罪有应得,因为他伤害了她。
“你这个呆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温柔的捧起她的脸,“你怎么能以为我会和你妹妹……”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宫诗丽打断他的话,用力拍掉他的手。“从昨天下午以后,我都不会再相信你了,我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什么。”
当她看到他和小妹的身子紧贴在一起时,觉得好像有人掐住她的脖子。那一刻,她的心绪疯狂的翻转,绝望得想痛哭一场。
这种人一旦爱上了,你就永远无需怀疑……木克大夫错了,这种男人根本不懂爱,他们习惯四处风流,玩弄女人的感情。
“你并没有看到什么。”他抓住她的上臂,态度十分坚持,“该死!为何你总是往坏处想?不,别挣扎,我要你听好。”
“我不要听。”宫诗丽捂住耳朵,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噢,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他拉下她的手,“你不恨我,你只是在说气话。玛儿朵,听我说。”
她瞪着他,用灼热而愤怒的目光告诉他,这个名字已经不能再影响她了,尽管她的心仍然在痛。
“你怎么可以如此?”
她一心想着要怎么为他洗刷风流的名声,好赢得她爹的信赖,进而答应他们的婚事,可是他用什么回报她?当她为他伤透脑筋时,他却完全忽视她的存在,公然和她妹妹调情。噢,他是她见过最可恶的男人了。
“我没有!我什么事都没做!”心急的解释,“是宫诗琪挤到我身上,我抓住她的手,想要拉开她。这件事就是这么简单。”
“你以为我那么傻吗?”宫诗丽哭泣的声音显得支离破碎,“如果你们没有意思,怎么那么刚好都在花园?对你这个风流浪子来说,那可是个幽会的好去处,不是吗?”
那天她若非心烦,到花园散步,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我非常清楚我妹妹的魅力,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她,以你过往的风流行径,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美女。我爹说的没错,像你们这种浪子,最喜欢玩弄女人的感情,然后再把她们丢弃。我曾经希望你不一样,现在我终于相信,你们这种人根本没有真心,见一个爱一个。”
讽刺的是,她还以为自己拯救了一个浪子的灵魂,终于引导他离开堕落的毁灭之路,到头来却发现她的美梦敌不过浪子的浮躁。
她早该知道,那不安于室的浮躁不是感情就能征服的。像他这类的风流男人,为了能遂行其私欲,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是欺骗女人的感情,毫不在乎会伤害多少为情奉献的无辜女人。
梅若藩深深的注视她,表情掺杂着痛苦与惊讶。“我现在才知道,你是这么的不信任我。你表现得像是不在乎我的过去,其实它时时刻刻在影响着你。我们第一次欢好时,你就已经透露出讯息,我却大意的忽略了。”
他不禁露出苦涩的笑容,终于明白她不愿说出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是需要时间想想,那只是借口,她拖延的真正理由,是她根本不相信他。
其实那天晚上她早己借着她爹的名义,亲口告诉他,她需要的是一份安全感。在靳以朗和他之间,她知道应该选择谁,所以不愿再次对他承诺。
他的眼里闪着痛苦的光芒,“你说得没错,我是约了人见面,不过对象是张岐,而不是你妹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花园?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这件事你可以亲自去问张岐,他对你们父女俩忠心耿耿,他说的话,你总该相信吧!”他再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向窗户。
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要不要相信他,决定权在她。如果她选择回到靳以朗的身边,他会祝福她,只带着回忆离开即便这么做是很困难的。
他无法改变他的过去,也无法使她信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还给她想要的生活。
他们第一次欢好时,他告诉她的话都是真心的。他爱她,爱到愿意为她牺牲一切,只是他从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证实它。
老天!谁会相信风流浪子居然付出真心,却落得脆弱的希望碎成片片?
他和张岐约在花园见面,不是和她妹妹?宫诗丽愣了好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时,发现他正打开窗户。
“等一等。”她提起裙子,追上去,抓住他的袖子,“你跟张岐有什么话不能在公开场合说,要跑到花园偷偷见面?”
梅若藩沉默半晌,然后转头看着她,“因为我怀疑马车失事可能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遭到人为破坏,所以请他代为调查。”
“什么?人为破坏?”宫诗丽大吃一凉,“他……调查出什么了吗?”
他点了下头,“我的怀疑是对的,他找到轮轴被破坏的痕迹。”宫历生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所以没必要再隐瞒她。
“我的天!”她的脸色刷白,“是谁这么恨我,要置我于死地?”
“不知道,目前还没找到凶手。”他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要有确切的证据,不能不负责任的随便说出口。
宫诗丽低垂着头,静下心来思索他说的这番话,事实的真相说清楚之后,确实就是这么简单,问题是,她相不相信?
她瞥了他一眼,他并没有看她,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仿佛在做无言的控诉。她内心一阵悔恨和刺痛,他为了她的生命安危,默默的做了这么多事,而她的所作所为却只带给他痛苦和伤害。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愧疚不已。
“你要烦的事还不够多吗?”他叹口气,“我既然可以处理这件事,何必再增加你的心理负担?你如果想知道得更详细,等你爹调查清楚后再去问他。”他的双手撑在窗台上,就要离开。
宫诗丽把他往后拉,关上窗户,转身面对他,娇嗔的说:“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说走就走?”
梅若藩困惑的皱起眉头。“我真的没有话可以告诉你,接下来的发展就要看你爹了,毕竟这是官府内部的事,外人不方便插手。”
“我不是指那件事。”面对他仿佛可以透视人的目光,她的声音渐渐变小,“我的意思是说,你……如果你事先告诉我,就可以避免这场误会了。”
他微微愣住,张开嘴巴,又闭了起来,在不了解她的心意之前,不想再被愚弄,看着她良久,注意到她脸上透出羞愧的神色,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希望。
“这么说,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宫诗丽的眼里尽是温柔的光芒,“是,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并不只是因为他眼中的真诚,也因为她了解他不可能说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
“我应该听你的解释。就不会骤然做出错误的结论。只是看到你和诗琪亲密的在一起,仿佛你拿了一把刀刺入我的心。”
她终于相信他。梅若藩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比得到她的信任,更让他感到高兴了。但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张开双臂。
她轻呼一声,奔向他,投入他的怀中。
他紧紧拥着她。老天!他刚才既恐惧又害怕,以为自己失去了她。
“诗丽,我了解你的心情,当日你和靳以朗在一起时,也几乎撕裂了我的心。”他的嗓音沙哑,薄唇厮磨着她的头发。“请你相信我,那不是拥抱或其他更进一步的事,不管你妹妹的动机为何,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她丝毫不感兴趣。请你相信我,自从拥有了你,我真的没有想过再要其他女人。”
她抬起头,充满希望的问:“真的?”
“是的,是真的。”梅若藩捧起她的脸庞,诚挚的说:“诗丽,我从不否认自己认识很多女人,也知道你在我的怀里时,不只一次纳闷过,我曾吻过谁的胸脯和曲线?我是不是和别人有更多的欢愉,得到比和你在一起时更多的满足?我可以告诉你,她们从来没有像你给我这么美好的感觉。我不需要她们,只是行为而已,一旦结束,就迳自离去,不多流连。然而若因为如此,就说我无情的抛弃她们,我绝不同意。或许有些人不赞成我的行为,包括你在内,但是她们跟我交往时都非常清楚,我们只是单纯的舒解需求,彼此都没有付出心、灵魂和风情,把‘抛弃’两个字强加在我身上,对我太沉重,也不公平。”
“可是你和我之间,对我来说是非常独特的感情。我不只是渴望一个女人,我只渴望你;我的狂猛,但只对你的身体有反应,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取代你。今晚我向你倾诉心中的感受,澄清所有的误解,不是想安抚你,是因为纪录必须清干净,我不希望你心里笼罩着陰影,开始我们未来的新生活。”
“噢,若藩!”宫诗丽顿时觉得喉头梗住,泪眼迷蒙,激动的抱紧他。他的话彻底融化了她心底的痛苦,驱逐了她所有的恐惧。
他将她楼得更紧,轻轻抚模她的秀发,亲吻她的脸颊,艰涩痛苦的问:“诗丽,现在我们误会尽释,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和靳以朗的婚事?”
她抬起头,手指抚过他的下唇,声音柔和的安抚道:“我不嫁给他了。”
他凝视她的脸庞,“你真的告诉他,你打算取消婚事?”
宫诗丽没想到他的反应竟是如此冷静,还以为当她告诉他不会嫁给靳以朗时,他会高兴的欢呼、大笑。
她幽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还没有。”
他紧抿着嘴唇,毫不容情的盯着她,而后叹息一声,愤怒消失了。
“就以我看到的‘恩爱’画面,我想也是。”
原来他还是很在意那件事。她抬起手,环过他的颈子,“那不是恩爱画面,只是……”她愧疚得说不下去。
“只是什么?”
宫诗丽紧咬着下唇,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说,即便那会让他更加生气。
“噢,这一切都要怪你。”她紧握拳头,捶打他的胸膛。“我以为你另结新欢,而我想让我爹高兴,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所以决定和他试着交往。我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只是想知道在他怀里能不能感受到你给我的……”她偷瞄他一眼,两颊泛红,“你给我的那种悸动感觉。”
梅若藩的脸庞骤然紧绷,严厉的嗓音隐含着强烈的嫉妒,“是吗?结果呢?你有什么感觉?他可以带给你这样的热情吗?”
他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野蛮的吻住她,强迫她的唇瓣分开,舌头有节奏的进出她的嘴巴。这是个火热激情的吻,他似乎要借此证明谁也无法代替他。
她逸出嘤咛,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手指掐入他紧绷的肌肉。
他停止这个吻,俯视着她,“他可以给你这种激情吗?”
“不,只有你。”她张开眼,声音沙哑的说,只有他才能带给她这种亢奋与,其他人都不行。“若藩,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念你。”他双唇饥渴的覆在她的唇上,欢愉的啃噬着她。
她闭上眼,享受这个热情的吻,同时拱起身子,迎向他。她能感觉到他颤抖的反应。
他娴熟的手从她的背后移至腰部,再滑至她的胸脯。
她的反应是立即的,充满了。
他的手熟练的解开她的扣结,月兑下她的衣服,双手柔捏。
她已经无法思考,本能的贴紧他的躯体,因迫切的而颤抖。
他让她抵着窗台,薄唇开始挑逗她。
她低吟一声,拉扯他的头发。
“若藩,我快死掉了。”她低声昵喃,只有他能唤起她的。
“不,你不会死掉。”他一只手拉起她的裙摆。
她逸出愉悦的低吟,并张开双腿,紧抵着他的手指。
“诗丽,你知道我想把自己埋入你体内,借以安慰这些天来蚤动不安的身躯吗?”
宫诗丽全身一震,不是因为他挑起的激情,而是这些话唤醒了她的理智,他的明显的表露在脸上。
“若藩,我们不能这么做。”她的神情恐慌,极力挣月兑出他的怀抱,双唇颤抖,身体因为他的挑逗而虚软。
“该死!这又是为了什么?”梅若藩欲火中烧,眼神狂乱的看着她。
半果的她最是迷人,几乎让他发狂,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却扮演起害羞的少女,拒绝他碰她。可恶!她想逼疯他吗?
宫诗丽捧住他僵硬的下巴,拇指轻轻的柔抚,“请你凉解,除非我叛出家门,否则我名义上是靳以朗的人,我无法用这种身份和你——我做不到。”
他怒瞪着她,然后声吟一声,脸埋进她的颈窝,低声让诅咒,“噢,这些该死的道德礼教。”他忿忿的抬起头,“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
“至少要等靳以朗回山海关之后。”
“什么?再过不久你就要嫁给他了,你还要我等?”
“请你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这并不过分。”她恳求道。
梅若藩紧绷着下鄂,虽然这该死的不可解月兑的情况令他痛苦、愤怒,却也在她的脸上看见她饱受痛苦的折磨,因为她对他的爱,她对父亲的爱,以及对靳以朗怀着的愧疚情绪。
该死!他真是个差劲的男人,怎么能对她提出这么残酷的要求?这不是在逼她背负背叛父亲以及背信忘义的罪名吗?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他真是可恶,一心只想着自己有多痛苦,受了多大的伤,完全忘了真正受苦的人是她。
就在这一刻他作出决定,从今天晚上开始,所有的责任将由他扛起。她不必在他和她爹之间做选择,也不必觉得对不起靳以朗,就让他们把过错全都指向他,由他背负起所有的罪名。
看来事情又回归到原点,他还是只能用绑架来解决一切问题。
“求求你。”她再次恳求,声音几乎是哀怜的。
“放心,我不会再逼你了。”他捧起她的丽颊,深深的望进她的眼中,毫不保留的流露出感情和决心。“你好好的休息,我回去了。”
隔天早上,梅若藩从冯子兴捎来的信得知,他交代的事已经安排好,而他也和小兰建立起紧密的联系,决定今天就离开辽东城。
他正吩咐梅弘整理行李,没想到商良找上门来,要他到书房一趟。
当他来到书房时,看见宫历生和靳以朗,还有张岐,随即知道他被找来的原因。
“二当家,张岐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们了。我和以朗查看过他带回来的轮轴,确实有遭到人为破坏的痕迹。我要谢谢你再次救了诗丽一命,否则她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的意外。”宫历生率先开口。
“希望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私下请张岐帮我调查这件事。”梅若藩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认真说起来,他还是个外人,没有资格指使东北帮的人,只恨他找不到人可以帮他。
“不,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希望诗丽再受到伤害。”宫历生不以为意,“唉,你对我有恩有义,我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报你。”
“宫帮主,快别这么说,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义不容辞的救人。”不过梅若藩还是颇为感慨,“人与人的交往,还真是一个缘字,假若当日我走的是另一条路,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安排,我因为向往莲花山的美景,决定绕远路过去看看,没想到却遇上宫小姐的马车意外,她也因而获救。”最后还赢得了她的心,成为他的妻子。
宫历生的眼眸闪过复杂的神色,“难道这一切真是老天爷的安排?”
梅若藩很想回答他,当然是,否则他也不会找到一生的挚爱,可是他忍了下来,只依照原先的计划说道:“宫帮主,既然宫小姐已经平安的回家,这件意外也有了调查的方向,我的责任到此告一段落,我想是向您告别的时候了。”
“你要回京了?”宫历生有点惊讶。
“虽然京师有人帮我打理一切,但是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宫历生沉思了好一会儿,“这么说也是,即使有得力助手帮着你,还是不要疏忽生意太久。”
老实说,他松了一口气。昨天他让女儿和靳以朗单独相处,实在是一大冒险,他担心她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另一方面,他也想证明自己的看法没错。
从现在这个结果看来,女儿并没有让他失望。他感到非常欣慰,经过冷静的思考后,她终于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始终认为能为女儿带来幸福的男人只有一个,绝不会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即使她选择的是梅若藩,他也会尽一切方法阻止她做出蠢事。他曾经贪恋美貌,使自己的婚姻宛如一场恶梦,绝不让女儿重蹈覆辙,毁了一辈子的幸福。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梅若藩微微一笑,“那么,我这就告辞了。”
“好。”宫历生沉默半晌,沉痛的说:“诗丽的安危,请你放心,如果证据明确,我一定会让事情顺利解决。”他哀伤的神情大于指责。
梅若藩心知肚明,他的解决办法可能只是把女儿监禁在某一个地方,暂时失去自由而已。若非宫诗琪的身份特殊,他相信她早就被暗地里处决,现在只求家丑不要外扬。这也是宫历生提出来的原因,他希望他能保守秘密。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他承诺道,然后向靳以朗和张岐一一告别。
他转身要离开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靳以朗突然叫住他。
“若藩,让我送你一程吧!”
他想了一下,微微点头,“也好。”
靳以朗亲自送他走到城门,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梅若藩知道他有事要说,但是直到梅弘牵马过来,他才开口。
“若藩,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梅若藩迅速瞥了他一眼,看样子他也发现到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是昨天晚上以前,他一定毫不犹豫的说出事情真相,求取他的谅解,但是在他改变计划之后,现在只能暗暗跟他说抱歉。
他叹口气,仰头看着天空,“以朗,你有没有想过,人与人的交往,许多时候只能从自身的立场和角度去看待一件事情?因为无法窥测全貌,致使误会丛生,即使聪明如你我,也是如此。”
靳以朗怔愣片刻,没想到他竟然讨论起这个问题。“你这番话确实有深奥的道理,无论一个人多么聪明厉害,也只能从外在的蛛丝马迹,加上自己的想像角度出发,去判断他人做这件事的原因,得到的自然不会是正确的答案。不过这跟我问你的事有什么关系?”
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判断错误,梅若藩和宫诗丽绝对是情侣关系。他一直以为他会来找自己谈判,没想到他反而选择离开,为什么?
难道他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了?因为他只是享受,根本不在乎她?
不,他从没看过他如此在意一个女人,他的眼神骗不了人,那么他为何离开?
梅若藩搂住他的肩膀,“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非常珍惜你我之间的情谊,若是可以选择,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如果有一天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我要你知道,我是情非得已。”
靳以朗心生警戒,流露出疑惑的眼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若藩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头,苦涩的说:“总有一天你会了解,我只希望到那个时候,你会谅解我的苦衷。”
他跨上马背,策马离去。
他无法再面对那双仿佛能透视人的目光,更别说是讨论他计划要做的事。
“该死!若藩,话还没说完,你不准走!”靳以朗不满的对着他的背影大叫。
梅若藩没有回头,脸庞因为愧疚而紧绷。
“对不起,以朗,我知道我要执行的计划会让你十分难堪,大失面子,可是我非这么做不可。你可能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或许只有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才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他实在无法失去生命中重要得无法取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