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落时分,距离山西太原城外约十里处的黄沙道上,正有一辆由两匹马所拉着的马车缓缓的朝太原城而来。
马车上坐的是一男三女。
手持马鞭赶车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车夫;而马车里,坐在车帘子后面的则是三个年纪、打扮相差甚大的两位姑娘和一位中年仆妇。
那中年仆妇坐在左侧的座位上,一脸的困倦,想是因为旅途劳顿的关系。
在马车右侧前座坐的则是一个十八、九岁,小姐打扮的年轻少女。透着若隐若现的帘子空隙向马车里望去,可以看见那少女的容貌生得十分美丽动人,她有着弯月一样的眉毛,小巧秀气的鼻子,还有艳红欲滴的红唇,而最吸引人的是那少女脸上一对澄澈如秋水、黑白分明的美丽眸子。
这样完美的五官不论是生在哪个女子身上总要教天下男人侧目的,更何况那年轻少女还有着窈窕而秾纤合度的曼妙身段,所以从她一坐进了马车,这辆平凡无奇的车子立即光辉四溢,变得耀眼炫人。
同坐在车子里的,还有一名年纪和那少女相若,身穿青布衣裙,丫鬟打扮的姑娘。
这一行人是远从陕西的潼关来的,一路上经临汾、灵石至祈县,今天傍晚,他们终于快到目的地——山西的太原城。
他们是投亲来的。那位美丽的少女名叫上官倩儿,她的父亲上官仁是潼关的地方官,所以倩儿是标准的官家千金。
坐在她对面的中年仆妇叫曹嬷嬷,是倩儿心里最顾忌的人了。曹嬷嬷是倩儿母亲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丫鬟,倩儿九岁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了,从此之后,曹嬷嬷便一肩担起养育和教育上官倩儿的重责大任;所以在倩儿的心目中,曹嬷嬷是比自己的父亲上官仁还要严厉的长辈。因为曹嬷嬷管教上官倩儿甚严,一言一行都要求上官倩儿要有大家闺秀的礼仪和风范,不像倩儿的父亲上官仁,他因忙于公事又溺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所以对倩儿的要求一向是有求必应。
坐在倩儿身旁的丫鬟名叫琴儿,她是跟在倩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她虽然没有倩儿倾国倾城般的美貌,倒也长得秀秀气气,挺讨人喜欢的。
那名三十多岁的车夫名叫朱三,是她们在祈县以一天三两银子雇来的。本来同行的还有一名管家忠伯,他的任务是打点一路上的吃喝住宿,以及负责倩儿三人旅途上的安全。
可是忠伯却在祈县附近染上风寒,而长期住在客栈又对倩儿一行三位女眷非常不方便,在无法可想之下,曹嬷嬷只好带着倩儿和琴儿先雇马车到太原,留忠伯一个人在祈县等慢慢的养好病再说。
所幸,祈县距离太原已是不远,经过了二日的奔波,他们终于快到太原沈家了。
太原沈家,是太原城里的名门望族之一,沈家原本是太原城里的大地主,在城里和城外都有数不尽的田宅和土地。
如此看来,沈家人该是过着极尽奢华的生活,但是沈家子弟都饱读圣贤书,一向认为积德比积财重要,所以遇天灾人祸时,沈家总是卖土卖地的将祖产换成了银子、白米接济四方贫民。
几十年下来,沈家的财富和土地愈来愈少,但是沈家的名望和声誉却已深植太原人的心中;时至今日,即使沈家的家境已大不如前,但太原城里的人们对沈家的崇敬却是与日俱增的。
这一回,曹嬷嬷就是要送倩儿到沈家来,和那个与倩儿有婚姻之约的未婚夫婿沈文扬见面。
上官倩儿与沈文扬是自小由双方父母为他们订下这门婚事的。
多年前,上官仁曾经到太原任了几年官,在那几年里,上官仁和沈文扬的父亲沈子清结成了莫逆之交;这两个好友便为自己的儿女订下了这一门亲事,好让彼此能亲上加亲,由朋友变成亲家。
一想到太原就近在眼前,上官倩儿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小姐,你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叹起气来了?」坐在倩儿身旁的琴儿听到了她的叹气声。
倩儿伸手掀起了车帘,向车外望了一眼后对着曹嬷嬷说道:「曹嬷嬷,我们找个地方停下来歇一会儿吧!我想下车透透气。」
曹嬷嬷看着倩儿,「小姐,我们就快到太原了,你再忍一忍,到了沈家以后再休息好吗?」曹嬷嬷虽然像是在征求倩儿的同意,可是语意却是坚定的要倩儿先到了沈家再说。
「不行!」上官倩儿反对的叫出声来,然后以手抚着胸口,一脸气闷难受地说道:「我……我胸口好闷、好难受,我要马上下车透透气……」
「小姐,不能忍忍吗?都已经快到沈家了。」曹嬷嬷为难的看着倩儿。
「我……我真的很不舒服嘛!」上官倩儿抚着自己的胸口。
「是真的吗?这一路上我们已经停车好几次了,要是现在又停车休息,我们恐怕要深夜才到得了沈家了。」这才是曹嬷嬷担心的。
「曹嬷嬷,我胸口真的很闷!」上官倩儿再度抗议。
这可不是撒谎,一想到今天晚上就要到太原沈家,倩儿说什么也高兴不起来。
曹嬷嬷眼看倩儿的确一脸气闷不舒服的样子,连忙伸手掀起了车帘对着朱三叫道:「朱三,你找个地方停下来歇一会儿吧!我们家小姐想要下车透一透气!」
朱三手一扬,又是一鞭打在马儿身上。
「夫人,不行啊!天色已经快暗了,天一黑,这附近就不平静,我们还是趁早进太原城吧!」他大声回道。
「不……不平静?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曹嬷嬷神情紧张的问。
「夫人,太原这附近天一黑就会有拦路打劫的强盗出没,杀人、抢劫无恶不作,所以我们还是赶快进城的好!」朱三说着又是一鞭加在马儿身上。
「强……强盗!?你不是吓我们吧?太原这附近不是一向平静得很?几年前我们还住过这里呢!这里几时有强盗了?」曹嬷嬷胆战心惊地说。
「夫人,我怎么敢骗你?以前的太原城的确是很安定没错,不过就在三、四年前,太原城附近突然冒出了一个叫『夜无踪』的夜盗!」
朱三顿了一会儿又说道:「本来这夜无踪可以算是一个侠盗,因为他一向劫富济贫,只抢太原城里一些为富不仁的大地主或奸商,而且从不伤及无辜,也不对弱小、平民出手;总是将抢来的银钱、白米分送给四方的贫民,所以对这一带的穷人来说,夜无踪可以说是一位活菩萨……」
「这么说,夜无踪可以算是一个救世济民的大英雄,这样的人,你怎么说他杀人抢劫无所不做呢?这不是前言不对后语吗?」上官倩儿插口说道。
一听上官倩儿这么说,朱三连忙解释:「大小姐,我不是信口雌黄啊,以前,夜无踪的确是我们太原城人们心目中的大英雄,他劫富济贫、救济平民百姓,我们太原城里的人们没有不感激他的。不过,就在一个月前,夜无踪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就说上个月初十,他动手抢了钱姓米商好几车米粮不说,还将运米粮的几个车夫和保镖都给杀了;手法之凶残,真是令人惨不忍睹,这一件惨案太原城里的百姓直至今日都还在谈论呢!」
「什么!?杀了人?这……这批强盗实在太丧尽天良了!」曹嬷嬷又是害怕又是愤慨。
上官倩儿听了之后却是眉头一皱,心生疑问。「这件劫案真的是夜无踪做的吗?夜无踪在太原已经三、四年,他若有心要杀人,应当老早就这么做了,不用等到一个月前才动手吧?是不是有人想嫁祸给他呢?说不定这件劫案是别人做的呢!」
「大小姐,我们本来也不相信夜无踪会做出这种事!可是那一次劫案,有一位护行的衙门差役万幸的只受了轻伤存活下来,那个逃过一劫的差役说他亲眼见到夜无踪抢劫杀人,你说,这教我们怎么能不相信呢!而且这一个月来,夜无踪又连续的犯下好几件案子,虽然这几件案子夜无踪没有再动手杀人,可是既然他已破了自己的规矩,连一般平民百姓也不放过,难保他不会再动杀机,你说我们还能冒险再停下来歇一歇吗?」朱三口沫横飞地说着。
「原来这太原近郊竟变得如此危险。车夫大哥,我们还是快走吧!愈快进太原城愈好啊!」曹嬷嬷催促着车夫。
「夜无踪真是这样的人吗?」上官倩儿摇了摇头,仍然抹不去心中的疑惑。「车夫大哥,这太原的官府难道都不管,就任这群盗匪这样无法无天、横行太原城吗?」
朱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颓丧地说道:「官府的捕快、衙役们怎么会不管呢?夜无踪的悬赏告示老早就贴满太原城的大街小巷,只不过悬赏了三、四年,也没见过捕快衙役们逮着夜无踪的影子!」
「这么说,这夜无踪的武功很厉害喽?」上官倩儿倒是对这个盗贼挺有兴趣的。
「何止是厉害,简直是天下无敌啊!为了追捕他,京城还特别调派了一位名叫丁继尧的神捕来到太原,不过那位丁捕头直至今日依然捉不到夜无踪,夜无踪依旧在太原横行着!」
「夜无踪这么厉害啊!车夫大哥,夜无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上官倩儿好奇心一起,也忘了自己刚刚直喊着胸口郁闷了。
曹嬷嬷看倩儿如此兴致勃勃,也没有气闷不舒服的表情,不禁狐疑的盯着她。
「小姐,你胸口不闷了吗?」
上官倩儿脸上一红,连忙辩称:「我……这车帘子一掀,风一阵阵的吹进车子里,我……我好像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车夫大哥,我们小姐问你夜无踪长得什么样子呢!」坐在一旁的琴儿也愈听愈有兴致,急于想知道夜无踪的长相。
「这……这我可不知道……」朱三摇了摇头。
「不知道,怎么可能呢?夜无踪不是在太原出没三、四年了吗?」琴儿冲口而出。
「是啊!」上官倩儿也附和着。「夜无踪在这附近出没了那么久,曾经救济过不少的贫民百姓,应该算得上是太原城里的风云人物,你怎么可能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大小姐,你有所不知啊!不要说我朱三不知道夜无踪长什么样子,全太原城里恐怕找不出一个人能说得出夜无踪的长相!」朱三轻叹一声:「夜无踪是个夜盗,他一向到了夜晚才出来活动,再加上他出现时一定蒙着脸、戴着面罩,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见过夜无踪的真面目。」
「那个夜无踪这么神秘啊!我倒是很想见见这样的一个人呢!」上官倩儿愈听兴致愈浓。
「小姐,你别胡说了,照车夫大哥的说法,那个夜无踪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盗,这种人可不是我们能见的!」曹嬷嬷一听倩儿这么说,便立刻板下脸来提醒她。「更何况再过不久你就要嫁进沈家,做沈家的少女乃女乃,这种话是一个大家闺秀可以说的吗?」曹嬷嬷神色凝重的瞪视着倩儿。
从小到大,曹嬷嬷就是这么教导倩儿的,她要倩儿做一个名门闺秀,做一个个性娴静、遵守三从四德的传统女人。
上官倩儿闭上了嘴,只在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可不敢再说什么了,免得这一路上又要听曹嬷嬷那一大套又烦人又说不完的教训。
太阳慢慢的落到了山背,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透过车帘,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太原城里的灯火。
唉!一想到沈家就在眼前,上官倩儿又在心底哀声叹气了。
其实她跟沈文扬算是青梅竹马。
上官倩儿在六岁的时候跟着父亲上官仁到太原,他们在太原一待就待了六年,在那六年的岁月里,沈文扬和倩儿可以说是玩在一起,而他们的婚约则是在倩儿八岁那年订下的。
其实若真要说是玩在一起,还不如说都是沈文扬跟在上官倩儿身后到处跑。
沈家是书香世家,家中子弟都以勤读诗书为重,沈文扬自是不例外。在书香气息的薰陶下,他从小就熟读诗书,是个温文又知书达礼的小文士。虽说是小孩,但他言行知进退、懂礼仪,一言一行之间已颇有文人雅士之风范。
而上官倩儿自小生性活泼好动,要她乖乖的关在绣房里一整天,那可真比三天不给她饭吃还教她难受呢!
这几年来,如果不是曹嬷嬷管得严,上官倩儿现在还不知道会野成什么样子呢!
上官倩儿记得小时候她爬到树上摘果子时,沈文扬就在树下把风;她溜到小溪中抓鱼抓虾时,沈文扬就在旁边递网子递鱼篓;甚至她偷跑到大街上和别的小孩发生了口角冲突时,沈文扬也只是呆立在一旁,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看她自己一个人赤手空拳的打跑对方。
一直到现在,上官倩儿还是不太愿意嫁给沈文扬。她觉得沈文扬的个性太懦弱了,一点儿男子气概也没有,而且还是一个只懂得读书做学问的书虫,她觉得像这样的男人半点也不值得依靠,更遑论是托付终身!所以这一路上,倩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该如何才能迟一点儿到太原。
只可惜,路途再远,也终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如今,太原城已是在举目可及的范围了。
正当上官倩儿皱着眉头怨叹自己的命运时,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出现,随后马车的四周围霎时的亮了起来。
黑暗处冲出好几个骑在马上、手拿大刀和火把的黑衣蒙面人。
那些人围在马车边,马儿受到惊吓起了一阵蚤动。车里的上官倩儿和曹嬷嬷、琴儿,也被突如其来的一行人给吓得胆战心惊。
「停车!还想走吗?」其中一个蒙面人大声喝道,同时走上前来,一伸手,刀子就架在朱三的脖子上。
朱三立刻停下马车,手上缰绳一松,整个人吓得直发抖。
「大……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朱三发着抖哀求,「车……车上没有值钱的东西,请……大爷们……放……放我们一马!」
那些蒙面人一听马车夫这么一说,便个个张大嘴巴,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要真是没有值钱的东西,那是要见红了,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砍人了,既然抢不到值钱的东西就拿你开刀!」
「不……不要,大爷……」吓得心神俱散的朱三连忙伸手从怀里掏出了几锭碎银,然后用抖个不停的双手把碎银子捧上。「大……大爷,值钱的银子在这……这儿……」
那蒙面黑衣人伸手抓过他手中那几锭碎银子,看了一眼便「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口水,将银子扔向朱三吓得发青的脸上。
「就这几两碎银子?你当我是穷要饭的吗?」那蒙面人生气的大声叫道。
朱三吓得立即就在窄小的位子上磕起头来,口齿不清地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小的身……身上只有……只有这些……」
马车里的曹嬷嬷和琴儿是又惊又怕的搂紧了倩儿,两个人也是不停的发着抖,抖得连倩儿也一起跟着晃了起来。
「好,既然你身上没有银子,就拿你的胳臂来抵吧!」那蒙面人凶恶的叫着,提起大刀就要往朱三臂上砍去。
「住手!」马车里的上官倩儿情急之下叫了一声。
「别动手伤人,你要的银子我们身上有!」
上官倩儿自小就胆大过人,遇上了事情是很少思前想后的,所以一看见车夫有难便立即出声阻止,也不管是否会替自己惹祸上身。
另一个蒙面人听见上官倩儿的声音后便策马走了过来,一手掀起了车帘。
车帘一掀,众盗匪就看见三个女人抱在一起,瑟缩在马车里。
掀起了车帘的蒙面人伸手拿过了火把,让火把的光芒照进了车中。
「好漂亮的姑娘啊!你们快过来看!」蒙面人在看清了上官倩儿的容貌后,忘情的喊道。
众蒙面盗匪一听之下,一窝蜂的全挤到马车旁边来了。
上官倩儿就算再胆大,这时候也不禁吓白了脸,虽然她看不见那一群蒙面盗匪的脸孔,但在火把闪烁不停的光芒映照下,每一个人似乎全像豺狼虎豹般狰狞而恐怖。
「真是个标致的小姑娘呢!」众盗匪争先恐后的想靠近马车瞧个仔细。
「这个女人我要定了,我要娶她做押寨夫人!」其中那个本来要砍下车夫手臂的蒙面人大声宣布。
他排开众人,一把将上官倩儿从车子里拉了出来。
曹嬷嬷和琴儿使劲的拉住了倩儿,可是倩儿还是被蒙面人抓出了马车。
上官倩儿极力挣扎着,另一只手则用力的捶打着那个盗匪。
「放手,放开我!」她慌乱的叫着。
曹嬷嬷和琴儿见状连忙冲下马车,也顾不得自身的危险,揪住那盗匪,使劲的捶着他。
「放开我们家小姐,放开我们家小姐!」
那蒙面人伸手一推,将曹嬷嬷和琴儿推倒在地上,然后伸臂抱起了上官倩儿,把她揽在自己身前的马背上。
上官倩儿当然不肯就此屈服,她仍然死命的挣扎着。
那个蒙面人见状,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另外那几个盗匪则在马车里搜出了他们一行人的随身行李和盘缠。
「老大,银子全抢到手了,其他的人留不留活口?」又一个盗匪大声询问。
捉着上官倩儿的那一个蒙面人正欲回答时,前方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夜无踪,你还不快束手就擒!今天你是逃不掉的!」不远处有一个声音传来。
那名捉着上官倩儿的匪首听见来人的声音后,一阵心惊。「糟了,是丁继尧……」
话未说完,黑暗中又传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丁继尧,我说过那七条人命不是我杀的,我夜无踪从不滥杀无辜,更不会任意伤人,难道你不知道?」
此人的声音比前一人的声音更接近他们,大致可猜出这二人正一前一后的骑马往这方向来。
听到夜无踪的声音,那匪首眼中的恐惧之色更浓。
「妈的!是夜无踪,大家快闪!」那名匪首大惊失色的叫了一声,然后就率先抱着倩儿一马当先的逃走了。
其他的蒙面匪盗也惊慌失措的拍打马儿,慌慌张张的相继逃离。
那群匪盗跑得匆忙狼狈,和刚才的嚣张与不可一世有着天壤之别。
曹嬷嬷眼见这一群盗匪就要挟持着倩儿跑了,情急之下,她连忙爬了起来,奋不顾身的扑向其中一名盗匪的马旁,紧紧抓住了他的大腿,「把小姐还给我!别走,把我们家小姐还给我!」
那个正要逃跑的盗匪让曹嬷嬷抓住了腿,一时走不了;眼见其他同伴都已经跑远,情急之下,他急忙奋力的踢着腿想把曹嬷嬷甩掉,可是她却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脚。在惊慌失措中,那名盗匪捉起了大刀就要往曹嬷嬷的头上砍去。
眼看这一刀就要劈上曹嬷嬷,突然有一个黑影从半空中纵身飞来,一脚将那盗匪踢得从另一边滚下马去。
那黑衣人落地后伸手扶住了就要跌倒的曹嬷嬷,「这位大婶,你没事吧?」
曹嬷嬷就像溺水之人看见浮木一样,她紧捉着夜无踪的手,着急的叫道:「我们家小姐让人给绑走了,这位大侠,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求求你!」
「你们家小姐被人绑走了,被谁?」一身黑衣,和刚才那群盗匪穿着一模一样的夜无踪问道。
「我不知道,就是那一群人,那一群强盗……」曹嬷嬷慌乱的指着被夜无踪一脚踢下马,正仓皇的逃向树林的那个盗匪。
这时候,在背后追赶的丁继尧也骑着马赶到。
「夜无踪,你逃不掉的,今晚我一定要抓到你!」丁继尧神情倨傲的厉声说道。
一到现场,他猛然看见吓得浑身打颤的车夫、跌倒在地上的琴儿、和捉着夜无踪的曹嬷嬷,以及散落一地的衣物、细软。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夜无踪,你又动手了?」
「丁继尧,你也太高估我了吧?我不过比你早到一步而已,如何动手抢劫?」被曹嬷嬷捉着手的夜无踪不平的为自己抗辩。
他灵机一动,突然附嘴在曹嬷嬷耳旁小声的说道:「大婶,你过去缠住那位官差大爷,求他送你们进太原城,我去将你们家小姐救回来。」
曹嬷嬷一听立即点了点头,照着夜无踪的话去做。
从丁继尧和他的谈话,曹嬷嬷已经知道眼前这黑衣人应该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夜无踪;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信任起夜无踪来。
她直觉的认为此人一定能将倩儿救回来。
眼见曹嬷嬷缠得丁继尧分不了身,夜无踪急忙飞身上马,向前疾驰而去。
「丁大捕头,后会有期了!」夜无踪向一脸着急的丁继尧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潇洒的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