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怪岳门的经营规模太大,横跨的行业种类太多,父亲近来甚至想成为亚洲四小龙的鉅商之首,而不是其中之一。
他并不是不认同父亲的野心,真的,每个人都会有爬到别人头顶上的野心,但是父亲的野心太强,动作太悍,自从跟在父亲的身边,不过短短一段时日,他深深的领教到父亲在商场上的”笑面虎“作风。
案亲可以在电话里笑着做出合并他人公司的狠快决定,之后还叫警卫将苦苦求情的原业主拖出去。
难道父亲不能同情一下人家?”为什么?孩子,在商场上对敌人仁慈,等于是对自己残忍,更何况我收购、合并这些公司可是完全依照合法的途径,不会有把柄让人提起控诉。“面对他的疑问,岳父反过来训了他一顿。”但……“岳明桑自以为理智沉稳,不过此刻才发现仍然欠缺父亲的圆滑与老练,而且怎么也做不来父亲收购、合并那些大大小小企业时的彻底无情。
如果这是一场邦喉战,那么他充其量只能拿稳了刀柄,父亲却已经割断了敌人的动脉。
想了想,他只能换个方式劝导,”爸,既然医生说您的身体不好,您就先放个假,带妈妈出国散散心。“”我不……“有一瞬间,岳父看似要勃然大怒,随即镇定下来,”呵呵……再过一阵子吧!小四,等你上了轨道再说。“”好吧!“岳明桑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父亲说得也对,只有等他接手岳门后,公事全面上了轨道,做长辈的方能安心放手。
如此一来,便是恶性循环了。
一天复一天,除了忙着岳门的公事之外,他无暇分身,往往回到家后便倒头大睡,甚至开始夜宿办公室里的套房,三天两头不回家。
他想,这一切都应该是值得的,只要再忙过一阵子,再过一阵子……
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响起。
岳明桑拿起话筒,”喂?“”小四,事情忙完了吗?你准备一下,晚上卡纳比先生请我们到莱佛士大酒店吃饭。“
卡纳比先生正是岳明桑签下的第一笔合约的对象,这位年纪与岳父相仿的企业家不但当年对岳明桑激赏不已,还一度打电话向岳父表示,他愿意按照华人的习俗,收岳明桑做干儿子。”这么突然?“好不容易忙完公事,他以为可以回家休息,毕竟好久没跟高玛瑙好好的吃顿饭。”爸,方便改个时间吗?“”恐怕不行,卡纳比先生临时有事来新加坡一趟,隔天就要走,我们好歹要尽一下地主之谊才对吧!“
案亲的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岳明桑只得准时赴约。
岳门的年轻鉅子即将与雅加达大企业家的女儿订婚?!
看着报纸上耸动的标题和照片,高玛瑙顿时不能呼吸。
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士与褐肤秀美的小姐坐在一块,相谈甚欢?眼神传情?一见锺情……
不不不!她的嘴唇发白,却怎么都出不了声,只听见内心不断的狂叫。
尽避那是八卦小报,但是写得信誓旦旦、指证历历,她能不相信吗?”玛瑙……“也是一直到了公司,公关人员拿了报纸给他看,岳明桑才知道居然有这种可笑的小道消息。
他既生气又紧张,生气这些狗仔队无中生有,写出不实报导,紧张玛瑙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
丢下报纸,不顾岳父及员工们的错愕,他冲出公司,直奔家里。”玛瑙?“
气喘吁吁的,他一打开两人的卧房门,便看见散落在地毯上的报纸,一颗心直往下沉。
报纸没有一张是完整的,或撕碎,或揉成一团,或破了一半……就像她的心?”噢,玛瑙……“
他找遍房间,都没有发现她,甚至拉开落地窗,她也不在阳台上,最后灵机一动,拉开更衣间的门。”玛瑙!“终于找到她,他不禁松了口气。”天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斑玛瑙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置身名牌服饰之间,她却穿着自己一路穿来新加坡的T恤和牛仔裤,哭得红肿的媚眼定定的看着前方的某一点。”玛瑙……“岳明桑小心翼翼的在她身旁盘腿坐下。”也许现在还不迟,岳,我们分手吧!“她没有转动僵硬的颈子,直截了当的说。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重重的撞击他的心头。”不!“”不?“”不。“勉强保持理智,他试探性的伸出手,揽住她。
虽然没有遭到任何拒绝,可是两人的身体距离发近了,心灵反而离得更远。”你为什么要躲到更衣间?“他的薄唇轻轻的贴上她的太阳穴,感觉她微带凉意的体温。”这个地方好小。“”是啊!苞我家一样的小。“她意有所指,”感觉就像回家。“”你是在家里啊!“明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假装不懂,努力的说服她……或者他是在说服自己?”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岳。“高玛瑙再也按捺不住,用力挣月兑他的怀抱。”我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新加坡,不属于岳门,不属于这栋大得像迷宫的房子……这里不是我的家,不是!“
岳明桑一顿,闭上眼睛,连做几个深呼吸,再张开眼睛,”那我呢?你认为……我也不属于你的吗?“”我……“这下换情绪激昂的她呼吸一窒,咬着下唇,想要别开脸。
但是他不许,伸手扳过她的脸庞,慢慢的逼近,”回答我。“”是。“闪躲不过,高玛瑙也动气了,直勾勾的看着他,”现在这个什么『岳门的年轻鉅子』不是属于我的岳明桑,不是!J红肿的眼睛又流出泪水,她拼命的捶打他,藉以宣泄情绪。
近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他,此刻完全处于挨打的地位,尽避痛得闷哼几声,却不敢反击,最后索性举高双手,任由她发泄个够。
终于,她停下动作,打起精神,用力揩去眼泪,很有志气的吸了吸鼻子。
哭泣是宣泄情绪的一种方法,那么雨过天青就没事了吧?岳明桑一点也不在意身上的手工高级西装被弄皱、弄脏,默默的掏出手帕,帮她擦拭泪痕。
她老大不客气的接受他的服务,“帮我擦干净一点,最好是可以把我的眼袋都擦掉,肿肿的,丑死了。”
“我的女王陛下永远都貌美如花。”
“哼,小人,你说话超恶心的,我要吐……呕?!”她原本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真的有一股奇怪的胀满感迅速涌至喉头。
“你怎么了?”他惊觉她不对劲的动静。
“没事。”感觉怪怪的,可是一下子就过去了,应该没事。
好吧!现在她哭也哭过,闹也闹过,问题还没有问。
“说!”高玛瑙抓住他的领带,轻轻一拉,脸贴近他的。“那篇报导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误会。”岳明桑很高兴看见她重新振作起女王脾气,然后毫不保留的告诉她有关他与卡纳比先生的结缘由来。“……这回他的女儿将在新加坡当交换学生,所以先与岳门打声招呼,请我们多多关照。改天我介绍可丽儿与你认识,她人很好,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可丽儿?”
“他女儿的名字。”眼看她稍微冷静下来,他拦腰抱起她,轻松的走出更衣间。
“她是什么样的人?”很好,高玛瑙已经决定要讨厌这位不曾谋面的假想情敌了。“她人很好?她有哪一点比我好?”
“嗯啊……”岳明桑停下脚步,偏着脑袋,认真的思考着,“她好像……哪一点都没你好,唉……”很可惜似的叹口气。
“唉什么唉?!”她微微气恼他的表情,故意捶打他。“哼,我本来就比任何女人还要好,有谁能比得过我这个女王陛下?”
她这么臭屁……更正,是骄傲,一小半或许是天性,另外一大半却是被他骄宠出来的。
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他如今也没什么好怨叹的,不过再也不打算苦苦压抑生理渴望,将她放到床上,顺势压住她,攫住她的唇瓣,辗转吮吻,双手着她柔软完美的娇躯。
“恶……”高玛瑙怱然用力推开毫无戒备的男人,趴在床畔,不停的干呕。
岳明桑及时抓住身下的被单,否则早就摔到床下,回过神来,立即扶住她,不假思索的轻拍她的背脊。
“你怎么了?”
“恶……”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胀满她的喉头,可是又吐不出来,不断的打转,上不去,下不来。
他迅速跳下床,用被单紧紧的包裹住半果的娇躯,边跑边叫:“快找医生……不,打电话叫救护车……不,那样太慢了,叫司机把车开出来。”他的声音传遍整栋宅邸。
“噢……”高玛瑙发出一记申吟,这下子可不是难受,而是觉得丢脸,不过没有什么力气挣扎,只能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
“怀孕?”好吧!她知道自己的样子够白痴了,眉毛挑得老高,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还像鹦鹉一般重复对方的话。“我?我吗?”
“是的,小姐,你的胎儿应该有七周大了。”家庭医生宣布诊断出来的结果。
七周?岳明桑与玛瑙面面相觑,她下意识的将手按到小肮上,紧接着是他的大掌,都带着不可思议的敬畏之情。
“我有孩子了耶!”她喃喃。
“不,是我们有孩子了。”他一顿,惊异的品味着,“我喜欢这句宣告。”
“喂,”高玛瑙白他一眼,“你敢不喜欢?”
是不敢。斯文的脸孔露出罕见的调皮笑容,甚至投降似的挥舞双手。
在场的其他人看了,不禁傻眼。
“真是太好了!我等着抱孙等很久了,小四,谁教你这几个哥哥姊姊一直不赶快找个对象呢!”岳父最先回过神来,一边数落,一边以责备的眼神扫视。
岳明桑的三名兄姊纷纷低下头,却来下及掩饰异样的神情。
惊诧,生气,恐惧……
隐隐约约的,岳明桑注意到了兄姊们奇怪的反应,但是随即因为即将为人父的惊喜而转移注意力,只顾着拥抱高玛瑙又亲又吻,兴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再也顾不得其他。
“我打算让你们订婚和结婚的仪式一起举行,到时候场面一定会很盛大。”岳父笑颜逐开的说出自己的计画。“可是恐怕还得再等一阵子。小四,我打算派你到马来西亚出差几天……对了,玛瑙,你要不要顺便跟他去走走?就当做蜜月旅行,因为接下来岳门的事情会更加忙碌。”
“这样啊……”听到“蜜月旅行”四个字,高玛瑙心动不已。
的确,交往至今,他们都没有一块出去玩过,再加上有了共同创造出来的小生命,那种幸福感更是洋溢得想尽情宣泄。
“可是这样好吗?”岳明桑有所迟疑。他们年轻人出去玩,老人家却要被绑在公司里操劳?
“爸,您太宠小四了。”岳霞芳抢着发言,充满敌意。
斑玛瑙下意识的站到岳明桑的前头,想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
他悄悄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的往前跨一步,情势立即颠倒过来。
岳父静默不语,将他们争抢着相互扞卫对方的举止尽收眼底。
“凭什么当我们为了公司的事忙得无法喘口气时,他可以任意丢下公事,跑回家来跟这不三不四女人鬼混,现在还可以休假跟她出去?”岳予桂控诉着父亲的不公平待遇。
“对啊!爸,您居然还打算要让这种懒鬼接掌岳门?这……哎呀!”一记巴掌让岳霞芳顿住,随即捣着疼痛的脸颊,失控的大声尖叫,“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高玛瑙一点悔意也没有,甚至挺身而出,“或许你已经不把他当成你的弟弟看待,但是我绝不容许有人这样羞辱我老公。”
她敢做敢当的勇气让三名男女不约而同的露出钦佩的神情,下一秒,却以更加凶恶的表情掩盖过去。
“少管别人家的闲事,否则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岳予桂叫嚣着。
斑玛瑙又被激怒,想要冲上前。
“够了。”岳明桑及时伸手拉住她。
“什么够了?并没有!”高玛瑙火大的回应,拼命的挣扎,想要扑向前。
她就是这性子。岳明桑早就知道自己无法跟兄姊们好好的相处,却感动于她扞卫自己的行为,突然灵机一动,贴近她的耳朵,“小心胎教。”
斑玛瑙顿时乖乖的依偎着他,没有再度开骂,不过一双媚眼犹不甘心的瞪得大大的。
“你们为人兄姊,怎么这样说话?”岳父大发雷霆,对于这三个年长的儿女刻意制造出来的冲突很不满,一掌重重的拍向桌面,“玛瑙很快就要嫁进我们岳门,哪会是什么别人?不管你们高兴与否,全都得接受这个事实。”
岳霞芳等三人噤若寒蝉,露出畏惧又不敢反抗的表情。
岳明桑在一旁看着,想起从小到大兄姊们一贯的态度,只要父亲稍微注意到他,他们就极力施压,将他驱赶得远远的……真的是为了争宠吗?
重重的甩了甩头,眼看没人能够应付盛怒的父亲,岳明桑当机立断的站出来。
“爸,您别生气了,大姊他们说的也没有错,上回我在上班时间擅自离开公司就是失职,面对他们的责备,我无话可说,也会努力改过。至于我和玛瑙的蜜月旅行,还……”可以再等等。他看见她低下头,遮掩失望的表情,不禁犹豫了。
真的要再等等吗?自从他要求玛瑙跟着自己回岳门后,不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请求着她吗?
一遍又一遍的……他还要她再等多久?
“好吧!”转念一想,他同意了父亲看似再恰当不过的安排,决定带着她一块去马来西亚。
霎时,岳成松不满的大叫,“爸,您太宠小四了。”
“这样是不行的,我们很不满意。”岳霞芳也抢着表达自己的不爽。
那又如何?岳明桑已经不太介意自己究意该做什么事,或是不该做什么事,来求得他们的满意。
“很好,岳明桑,你行,去马来西亚的时候最好给我小心一点。”岳子桂撂下具有威胁意味的警告话语。
小心点?岳明桑一点也不介意这种“提醒”,毕竟从小就是这样被吓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