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后
黎明初晓,晨雾未退,浓浓的笼罩在这片幽深山谷。
谷底是一片整齐的翠林,翠绿的叶片上沾着雾里的水气,映照着欲穿透晨雾的朝阳,折射出一片氤氲璀璨。
这片山谷就是茶茶谷,因整座山谷植满茶树而得名,放眼望去,一片整齐的绿林由谷底延伸至半山腰。
在靠近山壁那头有座宅院,这座宅院不只是一般农舍,它的面积相当大,一边是住宅,另一边则是烘制茶叶的工房。
这座山谷、宅院全都属于同一人家,就是洛阳慕府。
洛阳慕府在洛阳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巨贾,慕府的产业分布于洛阳方圆百里之内,以布庄和茶叶起家。
在洛阳城里,谁都知道慕府两位少爷在慕老夫人过世后分了家,当时最赚钱的布庄、染坊及慕府府宅硬是被大少爷慕不群占据;茶庄、茶园则留给二少爷慕不凡,他还被赶出了慕府府宅。
慕老夫人过世后几年,慕不群几乎要败尽家产,但慕不凡却将茶庄经营得有声有色,比慕老夫人在世时更昌隆,甚至向慕不群买回了慕府府宅。
前两年,慕不凡还与江府合作跨足客栈业,江老爷看出慕不凡与众不同的经商才能,在半年前将女儿江诗瑶嫁给了慕不凡为妾。
说是为妾,可江老爷很清楚,自己女儿的地位在慕府就等于是正宗夫人,只差没有正室名分,而日后也只有他的女儿会为慕不凡生育下一代,所以他女儿有无正室身份已不重要。
慕府的两兄弟可说是两个极端——他们一个将家产几乎败尽,一个则是让家业蓬勃发展。
败尽家产的那个本就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喜欢吃喝嫖赌,会败尽家产也是理所当然;至于让家业蓬勃发展的这一个,他当然是够认真、够努力,也有着生意人该有的精明手腕,但不能否认,他的机运似乎也太过顺遂了!
毕竟并非每个人用心做生意,就能如慕家二少爷那般的飞黄腾达,慕府里几个忠心的、知情的下属——如府邸总管焦伯、总帐房孟伯,以及随侍在慕不凡身边的管事伍叔,忍不住将他们二少爷的飞黄腾达,多少归功于那个被丢在茶茶谷,有着旺夫荫家的命的正宗二少女乃女乃。
他们那位正宗二少女乃女乃果然是块宝——茶庄要经营得有声有色,他们二少爷的努力经营,以及改变经营方式确实是功不可没,但若没有二少女乃女乃种出优良好茶,那么二少爷再厉害,也无法让慕府的茶庄成名。
茶庄要经营得有声有色,就得要有好茶,慕府原本出产的茶是不差,可在这几年,慕府茶庄的茶的味道变得愈来愈好——不但愈多样化,还生产出一味新茶,名为凝露茶。
这凝露茶一出产,让慕府在两年一次的赏茶大会挤下庄记茶庄,夺下了茶王封号,跃居茶庄龙头的位置。
而慕府的名声也在一夕间在洛阳方圆百里外的地方传开,与位于南方的庄记茶庄并驾齐驱,有了南庄、北慕之称。
因此,只要是喜欢喝茶的人,没有不知道慕府的,来到洛阳的外地人,也大都会上慕府的茶庄带上几斤茶。
这两年一次的赏茶大会就在京城举行,这个赏茶大会受到了皇宫的重视,只要是茶叶龙头,皇宫便会与之签约,供应皇宫两年的茶,直到下届茶王产生为止。
坊间的商号当然会希望能与皇宫扯上关系,除了会有稳定的生意可做,名气亦会广为流传,引来大批新的生意。
而慕府能生产出好茶,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茶茶谷——茶茶谷的阳光无法直射,这让当地土壤肥沃、露水丰富,因此孕育出绿女敕芬芳的茶叶。
除了天然条件外,另一个慕府生产好茶的原因就是有个懂茶树、懂茶叶的专人在照料着——这人得熟知茶树,知道这茶树该在何时栽种、该在何时施肥、该在何时采收;更要知晓茶树是否生病、该要如何医治;当然茶叶要如何烘制、该如何保存、得如何冲泡等各项专业知识,才能不辜负这天然的好环境。
有了懂茶树、懂茶叶的专人,加上有着最适合茶树生长的山谷,这就是慕府能生产出上等好茶的原因。
当然,光靠茶茶谷的茶叶是不足以应付市场需求的,慕府也需要向其他茶农收购茶叶,销售给一般大众,然而这些经由慕府所烘制出产的茶叶,尽管茶叶本身或许不怎么样,但一由慕府茶园经手,就能将茶的气味提升,让茶的品质跟着提升,一样比其他茶行的茶来得香郁可口。
慕府原本就有懂茶树、懂茶叶的专人在照料茶茶谷,可这些人却都不及他们的二少女乃女乃来得厉害,这凝露茶也是他们二少女乃女乃所培育出来的,凝露茶之所以叫凝露茶,就是依她的名字而命名的。
岳凝儿总是在雾气未散前就起床,她的生活很规律,她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模式,她好喜欢茶,也对其他事无欲无求,只希望能把她父亲教给她的养茶方式,再加上她自己的想法,有地方能让她尽情发挥。
老夫人在过世前常来这里找她,有时还会住个几天,她们就像是朋友一样的聊天、聊茶、喝茶、试茶,老夫人准许她依自己的想法来养茶、制茶,她们两个说是婆孙媳,更像是忘年之交!
岳凝儿走进厨房,对着已经在煮饭的几名厨娘打招呼,“大家早。”
她虽是二少女乃女乃,这座茶茶谷也全由她一人管理,但她一点少女乃女乃的架子都没有,还当这里的员工是家人,因此茶茶谷里的每个人都敬爱她。
自从由她管理后,茶茶谷里从没人辞职过,只有因工作量增加而晋用新员工。
“早啊!二少女乃女乃。”大家异口同声回道。
“二少女乃女乃,我留了个锅子给你呢!”掌锅的厨娘这么说。
“二少女乃女乃,我们等着喝煎过的茶呢!你会想到把茶煎过再泡,还真是不简单。”整理菜的厨娘接着说。
“我希望今天能把火候掌控好,昨天的太焦了,前天的又太生,”岳凝儿边将茶叶和纸笔摆在桌上,以方便随时做记录。
眼见二少女乃女乃一个人在忙,负责杂物及柴火的厨娘忍不住抱怨。“二少女乃女乃,小春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肯定又在赖床了,那丫头还不如长毛,人家长毛都知道要随时跟在主人身边。”
长毛听到自己的名字,摇了一下尾巴作为回应,继续趴在岳凝儿脚边。
“二少女乃女乃,你对小春太好了,扣她几天工资给长毛买根大骨头,看那丫头还敢不敢再赖床!”说话的厨娘正是小春的亲娘。
小春的娘认为自己女儿是运气好才能服侍岳凝儿,却老是不珍惜这个好运气,老是赖床让岳凝儿自己忙——是因岳凝儿的人太好,不予计较,若是换成别家的少女乃女乃,她女儿早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不敢了、不敢了,千万不要扣我工资!”小春匆匆来到厨房,正好听到母亲说的话,赶紧对着岳凝儿解释起来,“二少女乃女乃、二少女乃女乃,对不起,我又起晚了,因为我作了一个好梦,舍不得起床。”
岳凝儿没有责备她,反而好奇的问:“作了什么好梦?”
小春先是对着岳凝儿一笑,然后才继续说:“二少女乃女乃,我梦见二少爷愿意跟你在一起了耶!可二少爷是坐在轮椅上的,他的腿好像还是没有好,在梦中,二少爷坐在轮椅上,你就推着轮椅沿着茶园走着,你们两人可是有说有笑呢!
“哦!长毛也跟在身边呢!”小春会梦见慕不凡坐在轮椅上,是因为慕不凡的腿在三个多月前出门巡视茶庄兼收帐款时,遇到抢匪受了伤。
慕不凡和伍叔都是练过武功的人,要保护自己和帐款安全离开是没问题的,可那趟行程中,江诗瑶也跟去了——多了个人要保护,还是个娇弱的女人,想要顺利逃离就难多了!
再加上那些抢匪眼见江诗瑶长得漂亮,便起了色心,慕不凡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辱、受伤,只好与抢匪硬碰硬的打起来,最后是打跑了抢匪,可他和伍叔以及几名家丁全都受了伤,还有两名家丁不幸身亡。
听说伍叔已可下床了,但慕不凡的腿还是不能走,据府里传来的讯息,大夫说慕不凡若是再站不起来,腿可能会废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尽管岳凝儿和慕不凡并没有夫妻之实,两人甚至连面都未曾正式见过,但她的心里还是会替慕不凡担忧、着急。
没错,这十二年来,岳凝儿连面都不曾与慕不凡见过——慕不凡很忙,一年才过来巡视茶园一次,而巡视时直接告知不需要她陪伴!
至于伍叔,则是每两个月过来茶园了解一下情况,此时她会将茶园所有的状况以书信方式写下,交由伍叔呈交给慕不凡。
慕不凡来巡视茶园时不要她陪伴,他也因此不知哪个才是她,因为她的长相普通,更因为她的服装与其他采茶女完全无异,可她就无法忽略他了——曾几何时,那个个子比她矮的小男孩已长成伟岸挺拔、俊朗无瑕、精明能干的男人了!想到这男人就是她的夫君,尽管她对他无欲无求,完全没有任何想望,却还是会脸红心跳。
“小春,作好梦是不能说出来的,你这么一说,就不会成真了!”掌锅的厨娘忍不住怪罪起小春来,怪她怎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茶茶谷上上下下全都希望岳凝儿有那么一天能受到慕不凡的注意与疼宠,能成为名副其实的二少女乃女乃。
“你这丫头真是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是怎么生的,把你生得这么笨!”小春的娘亲也跟着骂道。
“是啊!我真是笨,我怎么会说出来呢!”小春也感到欲哭无泪,但她不是因为自己被骂,而是担心她的好梦不能成真,那她家二少女乃女乃就不能与二少爷真正在一起了,“只是个梦,大家不要骂小春,也不要当真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希望自己可以这样过一辈子。”岳凝儿开口替小春缓颊,同时也表明了她的想法,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替她多想了。
“二少女乃女乃。”一名男制茶工来到厨房门口喊着,“伍管事派人来通报,说二少爷的马车就要到了,要你准备去接马车。”
“二少爷要来吗?你有没有听错?二少爷要过来前向来都会事先通报,也不需要我去接马车啊!”岳凝儿不解的问。
“我刚听到时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去确认了一遍,那带话的人很清楚的告知,二少爷的马车真的就要到了,也交代一定要你去接马车!”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岳凝儿立刻步出厨房。
长毛立刻紧跟着岳凝儿离开厨房,小春自然也跟上去。
当岳凝儿来到庭院时,马车刚好到,而且不只一辆!
伍叔从前面那辆马车下来,来到她跟前对她问候了一声,“二少女乃女乃,府里的二少女乃女乃送二少爷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江诗瑶把慕不凡送过来?岳凝儿听不懂,正要问清楚时,江诗瑶已从后面那辆马车自行掀帘下车,而她的出现立即吸引了从未见过她的人的视线——包括岳凝儿!
岳凝儿在心里惊叹,真是美,难怪慕不凡、慕不群两兄弟及洛阳城内许多大户人家的子弟都为之倾倒!
江诗瑶的视线则是在岳凝儿与小春的身上流连着,判断着谁才是岳凝儿?
眼前这两个女人的服装是一样的,长相也都很普通,两人的年纪似乎也差不多,约莫都在十八、九岁左右,两人唯一的差别就是皮肤的肤质与颜色,其中一个的皮肤白皙洁亮,肤质甚至比她还好!
她曾听慕不凡说过,医凝儿已有二十五了,脸上还有道很长的疤痕,可这两个女人的脸上并没有疤痕。
“伍叔,她没来接二少爷吗?”江诗瑶不想称呼岳凝儿为姐姐——由于慕不凡的疼宠,加上女人的嫉妒心,让她自认自己才是慕不凡唯一的女人,慕府的二少女乃女乃就只有她一个!
伍叔知道江诗瑶口中的她指的是岳凝儿,便指着岳凝儿,“二少女乃女乃就在这里呢!”
顺着伍叔的手看向岳凝儿,江诗瑶实在无法相信这人就是岳凝儿——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二十五岁的女人,是因为皮肤好的关系吗?
唉!不管那么多了,就算岳凝儿的年纪真的只有十八、九岁,也不足以和她争宠,她得先把话说清楚才要紧。
于是江诗瑶开口便说:“不凡的腿受伤三个多月,到现在还没办法走路,甚至连站起来都有问题;我们把洛阳城里的医生全都看遍了,还透过关系从宫里请来御医,结果还是医不好!”
顿了一下,看了岳凝儿一眼,不客气的接着说:“老夫人会让不凡娶你,就是因为你是个什么旺夫荫家的宝!我现在把不凡送过来让你照顾,希望你这块宝能让不凡的腿好起来,若不凡的腿还是好不起来,那你就根本不是什么宝,不凡也就可以把你给休了!”
听罢,岳凝儿总算是了解江诗瑶此行的目的了。
身为慕不凡的妻子,要她照顾慕不凡她当然不会推辞,但她不是大夫,要靠她让慕不凡的腿好起来,这她就有意见了。
至于江诗瑶那句——若不凡的腿还是好不起来,那你就根本不是什么宝,不凡也就可以把你给休了的话,岳凝儿听了并不觉得生气,也并不以为意,只因她平常就不是个爱计较、会生气的人。
“妹妹,”江诗瑶不喊她一声姐姐,但基于礼数,岳凝儿还是喊她一声妹妹,“照顾夫君是理所当然,可我不是大夫,要我让夫君的腿好起来怕是不可能,加上茶茶谷又在山里头,大夫要过来一趟一定会很费时,我担心夫君在这里反而会让他的腿伤变得更严重,这事我们再商量。”
“不必商量,此事我已决定了!”江诗瑶回道,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她是唯一的二少女乃女乃,又仿佛跟她说话的这个二少女乃女乃只是个下人!
“伍叔,让人把二少爷的东西搬进厢房!”江诗瑶跳过岳凝儿,直接对着伍叔吩咐。
“是。”伍叔回道。
茶茶谷伍叔算熟,他开始派人将慕不凡的衣物,及那辆请木匠特地打造的轮椅、拐杖全都搬进这里最好的,以往老夫人来时住的那间厢房里。
最后下马车的是慕不凡,他从马车里被抬了出来,人是熟睡着的,接着被直接抬进厢房里。
岳凝儿看着从她面前经过的慕不凡,发现他似乎消瘦了许多,脸上的胡碴加上一头因过长而打结的发,让他显得很颓废、狼狈。
慕不凡被抬进厢房后,江诗瑶也跟了进去,但很快她就走出房间,尔后直接上马车离去,连声告别都没跟岳凝儿说。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正牌的二少女乃女乃就在这里耶!她居然连声姐姐都不喊!”小春看不过去的嘟囔着,顿了一下,小春又说:“二少女乃女乃,我的梦好像成真了耶!”
岳凝儿看了她一眼,“小春,二少爷的腿……我很担心会废了,我得先去问清楚状况。”语毕,她朝伍叔走过去。
而伍叔也在这时朝岳凝儿走来——他必须让岳凝儿了解慕不凡现在的状况。
“伍叔……”
“二少女乃女乃……”
两人同时开口,却也同时顿住,岳凝儿想了一会儿才说:“伍叔,你先说。”
“二少女乃女乃,我必须让你了解二少爷的状况。”
“我也正想了解一下二少爷的情况。”
伍叔先是叹了一口气后才说:“二少女乃女乃,二少爷的状况很糟,大夫们全都束手无策,都说二少爷若是再站不起来,那他的腿就要废了!”
摇了一下头,再叹了一口气,伍叔才又说:“二少爷的情绪很不稳定,总是乱发脾气、乱摔东西,还不肯让人靠近他,二少爷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里,有时还不吃不喝,连府里的二少女乃女乃都无法安抚他的情绪。”
“当一个人连站都站不起来,时间又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一定会感到担忧不安、一定会觉得心烦气躁。”岳凝儿能了解慕不凡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反应。
伍叔敬佩的看了岳凝儿一眼,“府里的二少女乃女乃若是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但府里的二少女乃女乃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之躯,二少爷平常又疼宠她、顺着她。以致她根本无法忍受现在的二少爷老是对她发脾气,因此开始跟二少爷吵架,而二少爷也不再让着她,所以闹得府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听到这里,岳凝儿不禁轻叹一口气。
伍叔接着又说:“府里的二少女乃女乃说她已受不了了,说她得安静一阵子,否则二少爷没疯,她会先疯的,加上二少爷已不必再看大夫,同时也希望你能旺夫,才会让二少爷喝了安眠的药,把二少爷送到这里。”
“伍叔,你的意思是,二少爷并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到这里来吗?”岳凝儿讶异的问。
伍叔老实回道:“府里的二少女乃女乃认为二少爷是绝对不肯来到茶茶谷,可她说她会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二少女乃女乃,你该不会把二少爷给送回府里吧?”
眼见岳凝儿陷入沉思,伍叔不安的问,他很担心慕不凡会像颗球似的被人丢来丢去,那可是有损一个大男人的尊严,更何况慕不凡还是个高高在上的主子。
岳凝儿回道:“我不会把二少爷送回府里,就算他吵着要离开,我也不会让他回去的,除非妹妹亲自来把人给接回去,这样才能保住二少爷的尊严。”
伍叔一听,更加敬佩起岳凝儿了!
从他过去与岳凝儿的接触,他就有发现——岳凝儿是个细心、贴心且有智慧的女人,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让慕府的茶的品质变得愈来愈好。
岳凝儿接着又说:“我刚刚是在想……小春,你带几个工人去二少爷房里,把那些摔得破、摔得坏的东西全搬出来。”
“是。”
“伍叔,照理说,你该跟着二少爷一起留在茶茶谷,可我却认为你应该回到府里,暂时不要跟在二少爷身边。”岳凝儿面色凝重的说。
伍叔的职责就是要保护慕不凡,兼处理他的贴身事务,但现在岳凝儿却要他不要跟在慕不凡身边,所以他非问不可,“二少女乃女乃,我不懂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岳凝儿老实说:“伍叔,我想让二少爷身边没有半个他习惯依赖的人,以便逼他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而站起来。”
“这样好吗?”伍叔很担忧。
知道伍叔是在担忧什么,岳凝儿诚实回道:“我们总得试一试,总不能让他过着跟以前一样的生活,那他就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顿了一下,岳凝儿又解释着,“伍叔,万一真不行,我会让人过去通知你赶来,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我和二少爷只有夫妻之名就虐待他,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夫君,是老夫人的宝贝孙子。”
被岳凝儿看穿心事,加上岳凝儿的话语中透着真心,伍叔信服的说:“那一切就但凭二少女乃女乃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