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了好几天,凤劲夜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你不喜欢穿太多件衣服,那围巾记得系着…」已经接近十一月底了,气温也更低了几度,静颐将一条灰色棉麻围巾绑在凤劲夜的脖子上,可以保暖,但又不至于会太热。「你今天几点会回来?」
「还不一定,我再打电话给妳。」凤劲夜沈吟了下。「妳今天上晚班,那待会儿要做什么?」
静颐偏着头想了想。「可能会把地板拖一拖,做些家事再去上班。」
「那--这个给妳。」凤劲夜从长裤口袋内掏出一把古铜色的旧钥匙。
「这是开哪里的?」静颐看着躺在手心上的钥匙,有点老旧,不过很陌生,她不曾见过。凤劲夜清了清喉咙。「妳应该知道我房间里有个柜子都一直上锁,记得有一次差点被妳看到放在里头的东西。」
「我记得,你还很凶的赶我出去。」她点头说。
「这把钥匙就是用来打开它的,妳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老是坐在缘侧画什么吗?」凤劲夜套上风衣。「妳想知道的话就打开来看。」
「真的可以看吗?」静颐瞠大秀眸,眼底充满好奇。
「等我出门了妳再看。」凤劲夜实在不好意思让她看到自己的秘密,但是为了解开她心中的结,只有这么做了。
「有这么神秘?」这样让她更想看了。
「我走了。」凤劲夜俯下头亲了静颐一下。
「记得打电话给我。」静颐跟在后头送他出门。
等到关上大门,静颐一边看着手中的钥匙,一边走进房间,然后在那只黑柜子前坐下,将它插进钥匙孔内,果然打开了。「这么多……」里头少说有三十几本画册,于是随便怞出其中一本来看。待静颐翻开其中一页,被映入眼帘的画像给愣住了。那是她!不过不是现在的她,身上穿着国中制服,头发剪到耳下,又翻了一页,同样是念国中的她,正望着院子里的油杉,接下来几张则是坐在梅树下看书,这一幅幅的画像勾起了静颐不少的回忆,接着找到有好几本都是她在念国中时的肖像画。
「他是什么时候画的?」静颐不记得有当过凤劲夜的模特儿。
静颐又拿出一本画册,她的年纪更大一点了,有一张眼里含着泪水,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有几张则是穿着洋装,被风吹起了裙襬,凤劲夜把她画得好美、好活,彷佛就要从画里走出来。
「原来他都在画我……」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静颐捧着画册,每一张画的笔触都充满了温柔和感情,她可以看得出来。「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如果我早点知道……」她就会明白他的心意的。
接着,静颐索性把所有的画册都搬出来,找到其中几本纸张有些泛黄的画册,当她翻开时,终于掉下眼泪,虽然笔法没有像之前看的几本那么精细完美,像是涂鸭一般,比例也不太对,可以看得出是出自小孩子的手,但是静颐依旧可以认出画的正是才十岁的自己,母亲帮她扎了两条辫子,穿着滚了花边的小洋装,就是她和凤劲夜第一次见面穿的。
我从十二岁那年见到妳第一眼,我说要妳了…
凤劲夜的话在耳畔响起,而手上的画册就是证据,他一直喜欢她,只是不懂该怎么说,只能用这一幅幅的画来表达。
「为什么不告诉我?」静颐好生气,气他瞒得她好苦。
「我不是要让妳哭的。」原本已经出门的他,坐在出租车上想了好久,还是又折回来了,才打开拉门,就见到静颐在哭。
静颐回头见到凤劲夜,怞泣地奔进他怀中。「你怎么不早点说?这样我就不会老是胡思乱想,我会知道你心里有我……」
「没人教过我该怎么说……」凤劲夜将嘴唇贴在她的太阳袕,喉头一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妳,我好喜欢好喜欢妳、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种感觉让我好痛苦,我只能一直画妳,这样心里就会好过一些。」
「笨蛋!你才是笨蛋!」静颐槌着他的胸口,大哭起来。
「妳骂得对……」凤劲夜承认自己的确是。
「我们真的好傻……」想到从相识到现在,足足有十六年,他们都是在那种猜测对方的心意、自我折磨的日子中耗尽,就觉得好浪费。
「我是男生,却这么不坦白,要是我能早点说出来就好了……」凤劲夜现在回想起来也很呕,但也只能怪自己。
「谢谢你的那些画……」静颐又哭又笑。
「妳喜欢吗?」凤劲夜希冀地问。
「我好喜欢……你是怎么画出来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要是凤劲夜边看边画,她会有感觉的。
凤劲夜用额头碰着她的。「我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自然就会出现妳的影像,妳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光靠这样就能画出来了。」
「劲夜:-…」静颐不由得动容了,路起脚尖羞涩地吻他一下,想让他知道她有多开心。这浅浅的亲吻却惹得凤劲夜身躯绷紧,在瞬间被点燃了,于是让静颐躺在那些画册上头,一件件地剥去彼此身上的衣物,用唇舌和双手来疼爱她,不再有之前的生涩,取代的是狂野的热情。
「可以了吗?」
「嗯……」静颐才轻吟一声,就被那迫切的巨大给充满,虽然显得急躁,可是她不在意,想要凤劲夜也得到快乐。
像是抓到了窍门,凤劲夜已经渐渐地掌握方法,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都感受到偷悦,所以也就更加需索无度,想要得到更多,像是要不够似的,紧搂着身下逸出娇喘的小女人,直到将彼此都推上高峰。
欢爱过后,凤劲夜坐起身躯,将绵软无力的静颐也扶起来,有些懊悔现在才问:「我刚刚有没有很粗鲁?会不会痛?」
「没有---…我很好……」静颐将排红的小脸埋在凤劲夜的胸口。凤劲夜找出衣服,帮静颐穿上。
「下次我会尽量克制不要太用力了,可是:-…我真的太想要妳了。」
「我也……想跟你在一起-…」静颐好小声地说。
「妳说什么?大声一点。」凤劲夜故意挑眉问。
「你很讨厌!」静颐慎恼的槌他。
「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想要对方有什么好害羞的。」凤劲夜嗤哼一声,自有一番说辞。「我就好想每天都跟妳腻在一起,哪里都不要去,也不用管别人,我只要妳就好。」
「我也是。」静颐既惊又喜,因为从来没想过会听到他说出这样的甜言蜜语。「以后我们不要再这样,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让彼此都能知道对方的心意好不好?」她不想再浪费相处的时间,每一天都要把握。
「好,我答应妳。」凤劲夜慎重地啾着她。
「我爱你!」静颐率先说道。
「静颐:-…」
「你不用现在说,不必勉强自己马上改变,不用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静颐眼底流露出浓浓的爱意和体谅。
「妳爱上一个不懂得温柔的男人。」凤劲夜叹道。
「谁说的?你的温柔只要我知道就好。」静颐甜甜地笑了。
凤劲夜不禁情绪澎湃,低头吻住她,要让静颐更真切的凤受到他的心,让她明白他其实很爱她。
日子就在这样的甜蜜中过去,时节已经是十二月中了。静颐今天是上早班,而凤劲夜已经先打手机给她,说在公司还有事走不开,自从公司举办完周年庆酒会,案子也多了,他的工作也就愈来愈忙碌,于是静颐很难得的一个人回家。
只不过当静颐走进巷子,远远地就看见门外站了个中年妇人,愣了几秒钟才认出对方是谁。
「妈?」是凤劲夜的母亲。凤太太已经等得火气都上扬了。「妳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多久了?」她根本不管静颐是不是在上班,劈头就骂。
「对不起,我马上开门。」因为对方是长辈,不能回嘴,静颐开了门请婆婆进去,这还是婆媳俩头一回独处,她有些手忙脚乱。
「劲夜呢?我听说他已经回台湾了不是吗?」凤太太抓着名牌皮包进了大门。
「记得把行李拉进来。」
静颐不等她开口,已经握着行李拉杆进门,心里有些志下心不安。「他人还在公司……妈中午吃过了吗?要不要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不用了,我已经在饭店订了房间,把话说完就会走。」凤太太换上室内拖鞋,来到座敷,看了一眼挂在墙上那幅死去公公的肖像画,彷佛正不满地瞪着自己,连忙心虚地转开视线。「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很快地,静颐将行李摆在走廊上,在她对面坐下。「妈要跟我说什么?」
「不要叫我妈了。」
「妈?」凤太太的话让静颐一头雾水。「当年妳和劲夜结婚,就跟小孩子玩扮家家酒没两样,我和他爸爸是不会承认的。」凤太太把玩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所以我要妳跟劲夜离婚!」
「为什么?」静颐脸色倏地一白。
「妳的身分根本配不上劲夜!」凤太太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媳妇。「妳妈当年也不过是照顾我公公的特别看护,妳这个女儿居然还乘机引诱我儿子,要他跟妳结婚--…」
「我没有。」静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也不接受这种诬赖。
「总而言之,我跟劲夜他爸爸帮他挑了一个更适合的对象,现在就等你们离婚了。」凤太太说出这次回台湾的用意。
「那么当初你们为什么不反对?」静颐不解地问。
凤太太有些语塞。「那是因为……劲夜的脾气就是那样,我们愈是要阻止,他就愈要娶妳,而且他爷爷才刚死,心情一定不好,所以我和他爸爸就想暂时答应他,反正以后还可以离婚。」
「我不会跟劲夜离婚的。」静颐昂起小脸坚定地说。
「妳说什么?」凤太太气呼呼地问。静颐毫不畏惧地站起身。「妈,我很欢迎妳住在这里几天,可是我不会跟劲夜离婚的。」
「妳敢不听我的?」还以为静颐会像个小媳妇一样哭哭啼啼,因为在凤太太的记忆中,她就是个内向安静的小女孩,想不到长大之后完全不一样了,凤太太这才发现事情比原先预料的棘手。
「我和劲夜是合法夫妻,只要双方都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我们离婚,就算是妈也一样。」静颐想要捍卫自己的爱情,还有和凤劲夜的婚姻,不容许有人破坏。
「妈要说的只有这些的话,这就是我的回答。」
「妳--…」凤太太气得握紧拳头,整个人微微地颤抖着。
「我相信劲夜也不会答应离婚的,所以请爸和妈试着接受我。」静颐不卑不亢地说,因为有凤劲夜的爱,让她更有勇气了。
「我要先回饭店休息了,叫劲夜明天留在家里,我倒要听听看他会怎么说。」说完,凤太太悻悻然地抓起皮包,拉着行李箱就走了。
静颐礼貌地问了一句。「要我帮妈叫出租车吗?」
「不准再叫我妈!」
外头的大门砰地关上,她听着行李箱的轮子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愈来愈小,直到消失,整个人才腿软地坐在地上,可见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婆婆的权威,心想剩下的事只有等凤劲夜回来了。
静颐等到晚上十点多,凤劲夜才带着酒气回家。
「好臭!」静颐撇开小脸,不让他亲。
「我忘了刚刚在夜店喝了两杯酒……」凤劲夜月兑下外套交给静颐,有些不悦地说:「公司那些同事硬拉着我一起去,我就说我的大腿打了钢钉不能跳舞,他们就说只要喝酒就好,我根本就不喜欢那种地方,吵死了,到处不是烟味就是熏死人的香水味,最后受不了就先离开了。」
「先去洗澡吧。」静颐接过围巾,这才注意到衬衫领口上有个显眼的口红印,怔了一下。
「你们同事之中也有女的吧?」「当然有…」凤劲夜随着视线望向自己的领口,俊眸倏地瞇起。「那个女人真是有病,简直莫名其妙!静颐,妳不要误会,我没有跟别的女人乱来,妳一定要相信我。」
「我又没说什么。」静颐喷笑一声。「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也还是会有一点吃醋,不管对方是不是故意留下这个口红印,我看了都觉得很刺眼。」现在的她也要学着马上说出心中的想法让凤劲夜知道,而不是一味的隐忍着。
「妳现在也知道吃醋了?」凤劲夜乐坏了。
「干么这么高兴?」静颐瞋他一眼。
「会吃醋表示妳很爱我,当然要高兴了。」凤劲夜解开衬衫袖口上的扣子。
「这件衣服就直接丢掉,我也不想再穿了。」
「到底是谁亲的?」
凤劲夜哼了哼。「我也不认识,就是在夜店里碰到的,那女人还以为自己长得多漂亮,胸部都露了一大半给人家看了,就这么扑过来要亲我,还好我反应很快,没让她亲到,那女人真的有病,硬要亲我,我很生气地用力一推,她竟然摔个四脚朝天…哈哈--…真好笑……」见凤劲夜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大男孩,让静颐不禁哭笑不得。「然后呢?她有没有受伤?」
「一堆男人抢着去扶她,能受什么伤,反正是她自找的。」除了静颐之外,其他女人根本无关紧要。「记得把衬衫丢了,我先去洗澡。」
静颐笑娣着凤劲夜的背影,才要将外套拿回房间挂好,又想到白天婆婆说的话,脸上罩了一抹淡淡的陰影。
其实静颐百分之百相信凤劲夜绝不会答应离婚,可是公婆会接受吗?会不会又让他们父子、母子之间的关系更恶劣?
这些静颐都不能不在意,所以才更难开口。
二十几分钟后,凤劲夜只穿着条睡裤回到房间,将手上的吹风机推给静颐。
「帮我吹头发!」
「你为什么要留头发呢?虽然很适合你,不过整理也很麻烦不是吗?」静颐接过吹风机,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也不为什么,一开始只是没空去想要剪什么样的发型,结果就愈留愈长,到最后也就不想再变了。」凤劲夜盘起双腿,坐在榻榻米上等着吹干。静颐按下开关,发出嗡嗡声音,便先吹起发尾。她该怎么开口呢?心里不断想着,手上的吹风机就忘了移动。
「哇……好烫!」凤劲夜模着快要烧焦的头皮,发出痛呼,这才让静颐回过神来,赶快把吹风机关掉。
「对不起,有没有怎样?我看看…」
凤劲夜转过身来,皱着眉头问:「妳在想什么?〕
「我在想妈:-…」静颐吶吶地说。「今天下午妈来家里了。」
「妳妈之前不是也常来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妈。」
静颐这么一说,凤劲夜便听懂了,俊脸一凛。「她突然回台湾做什么?妳们谈了些什么?」
「她……要我们离婚!」静颐正色地说。闻言,凤劲夜脸色更难看了。
「那妳怎么说?」「我当然拒绝了,就算他们是你的父母,也不能强迫我们。」静颐深吸了口气。「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你爸妈现在才要我们离婚,如果真的反对的话,一开始就不该同意,或者早几年就该说了。」
「她现在人呢?」凤劲夜拨了拨半干的头发。
「她说住在饭店,还要你明天留在家里等她来。」静颐观察着凤劲夜陰晴不定的表情,有些担忧。「劲夜……」
「我来对付她就好。」凤劲夜太了解那对夫妻,会突然管起自己的事,铁定是有很大的原因。「不管她跟妳说什么,妳就叫她直接来问我,不管什么事都有我挡在前面。」
静颐靠在他赤果的胸膛上,环住凤劲夜的腰。「那你好好地跟她说,口气不要太差,毕竟她还是你妈。」
「好。」凤劲夜不想说太多,他跟父母的感情就像无法融化的冰。
到了隔天早上,凤太太不改贵气打扮的来了。「妈,请进。」静颐惴惴不安地说。凤太太仰起头哼了哼。「不是要妳别再叫我妈了?」
「只要我和劲夜是夫妻,就得这么称呼。」静颐柔声的回道。
「劲夜呢?他知道我会来吧?」凤太太懒得跟不相干的人多说废话。
静颐将人请到座敷,又泡了一壶桂圆茶出来。「妈先坐一下,我去叫他出来。」最困难之处终于要面对了。
走出座敷,来到凤爷爷以前住的房间,现在是凤劲夜用来工作上网的书房,见到静颐进来,凤劲夜便知道了。
「她来了?」
「嗯。」静颐心头沈甸甸地说。
凤劲夜放下手上的笔,招手要静颐过去。「妳看我画这幅画怎么样?」
「画我的吗?」静颐才到他身边坐下,接过画纸,是自己没错,却是面带红晕,还有妩媚,小口微敔,像是承受不住欢愉的吐出娇吟,那是激情时才有的表情。「你很讨厌……」
「可是我很喜欢妳这个模样:-…」凤劲夜揽住她,结实的吻住那微鳜的小嘴。
「而且百看不厌。」
「你不能让别人看到……」静颐害羞得想把画抢走。
「那当然了,只有我能看。」凤劲夜暧昧地说。
「你真的很讨厌:-…以后不准再画我了……」静颐的脸烫到会冒烟了。
凤劲夜把下巴一抬。「我偏要画。」
「那画完交给我,我要藏起来。」
「这个嘛……」凤劲夜故作犹豫状,就是要吓吓她。
静颐咬着下唇,娇怯地嚷:「好不好嘛?」
「亲我一下!」
「你就会欺负我:-…」静颐好气又好笑地娇瞪,开始觉得这么热情洋溢的他才是凤劲夜真正的性情,以前太过压抑了,现在才获得解放。凤劲夜耐不住地主动亲过去,双手也跟着在静颐身上乱来。「我不欺负我老婆,那要我欺负谁?」
「不行……妈还在外面等。」静颐失笑着提醒。
叹了好大一口气,凤劲夜才放开手臂,改握住静颐冰凉的小手。「一切有我在,妳不要担心。」
「我们快点出去吧。」
「走吧。」凤劲夜依旧没有放开握在掌心的小手,才走进座敷,果然马上引起凤太太的注意,他就是故意要让母亲看的。
「你要回台湾工作,怎么也不先跟我和你爸说一声?」凤太太等得快发飙了,不过还是先拆散他们再说。
凤劲夜盘腿坐下。「你们会关心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到底是我们的儿子。」凤太太被儿子这么反讽,还真有些招架不住。「难道我们想关心你也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在漠视了二十八年之后,突然说关心我,我还真的有些意外。」凤劲夜反唇相稽,话才出口,坐在身边的静颐便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要他说话不要这么冲。
凤太太喝了口桂圆茶,暖了体,想着该怎么应付亲生儿子。「我知道我和你爸这些年来忙着餐厅的生意,所以冷落了你,可是现在后悔了,想要弥补你,希望还不迟。」
「妳所谓的弥补就是要我和静颐离婚?这还是我头一回听到这种会笑死人的方法。」凤劲夜嘲弄的哼道。
「要你们离婚也是为了你好,你身边这个女人能给你什么?只不过是一间小医院的复健师!」凤太太很现实地说。
「妈,不好意思,我们正确的职称应该是物理治疗师才对。」说到自己的专业,静颐忍不住插嘴。
「妳--…」凤太太没想到静颐胆敢纠正自己的话。
接下来换凤劲夜了。「还有,静颐工作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小医院,它可是北部最有名的癌症复健私立医院,规模可是一点都不小,而且她是在帮助病人,我替她凤到骄傲都来不及了,绝不会有半点轻视。」
「你们……我不跟你们说这些。」凤太太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一搭一唱,把她堵得差点无话可说,大喘了一口气说:「劲夜,我和你爸看上的对象不仅家世好,她的父亲在美国的生意也做得很大,就算你以后想要自创品牌,或是开店,相信她也愿意出资帮你:-…」
「哈哈……」凤劲夜才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地爆笑出来,让凤太太相当的难堪。「我虽然是你们生的,可是想法却完全不一样,我为什么要靠女人的资助?难道我对自己的能力这么没信心?静颐给我的远比妳想象的还大,甚至是你们夫妻从来没给过我的,那就是爱,还有一个家,这就是我要的。」
凤太太不放弃地努力游说:「只要你看到对方,一定会爱上她…」
「我爱的是静颐!」凤劲夜真的是气炸了,以为他会见一个爱一个,那么没有节躁观念吗?
坐在旁边的静颐瞬间湿红了眼,悄悄地握住凤劲夜的右手,两人十指交扣,互相鼓励打气。
「爱这个女人有什么用?只要你娶了对方,你要几楝房子都有:-…」凤劲夜搁在左大腿上的拳头抡得死紧,费了好大的劲才按捺住脾气。「看来不管我说什么,妳根本听不进去,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突然跑来要我们离婚?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的才对。」
「当、当然是为了你着想了。」凤太太期期艾艾地说。
「该不会……是餐厅的生意经营不下去了吧?美国的次贷风暴愈来愈严重,你们又喜欢住豪宅,还买了好几楝来跟亲朋好友炫耀,看来真的是出了问题,所以你们才会想到我对不对?」凤劲夜见到母亲的目光闪烁,不敢看他,知道猜对了,只有关系到金钱的事才会劳动这对夫妻的大驾,愿意飞到台湾来。
「虽然我的中文不太好,但也知道有句成语叫……卖女求荣,现在你们是打算卖子求荣了吗?」
「劲夜,不要:-…」静颐扯了扯凤劲夜的手臂劝阻。
「我这么说还算很客气了。」凤劲夜冷哼一声。
凤太太急着要辩驳。「反正这么一来对大家都有利,你也不用住在这间老房子里头,真不知道你爷爷留着它做什么。」
「我就是喜欢这间老房子,妳眼中的豪宅根本比不上它的一块瓦片。」现在知道母亲的目的,凤劲夜不打算再啰嗦下去。
「我就是死也不会和静颐离婚的,你们大可把那几家餐厅都收起来,或者干脆宣告破产,学着怎么去过省吃俭用的日子,相信你们不至于会饿死的。」
「要是宣布破产,我和你爸在亲朋好友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凤太太无法忍受那种冷清的生活,还有别人嘲笑的眼光。「我们生你、养你,你现在就有责任要帮我们。」
凤劲夜目光一沈。「我的学费可是一块钱不少的还给你们,不过真要我养你们也不是问题,也算是尽孝道,不过我顶多让你们有吃有住,想要继续挥霍无度,或是装阔,那我就帮不上忙了。」
「我是你妈―」
「所以妳才进得了这道大门。」凤劲夜冷淡地截断母亲的话。
「难道要我和你爸来求你?」凤太太没想到亲生儿子这么不给面子。
「就算是跪下来求我也不会答应。」
「你……想不到自己生的儿子会对我这么无情。」凤太太咬着牙说。
「我在你们这对夫妻身上可学到不少东西。」凤劲夜语带讽刺。「要我送你回酒店吗,还是直接去机场?」
「不必!」凤太太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恨地说。
见凤太太往外走,静颐基于该有的礼数,还是送她出去。
「我永远不会承认你是我们凤家的媳妇!」凤太太回头怒喝。
静颐淡淡一笑,「只要劲夜爱我,承认我是他妻子就够了!」
实在拿他们没辙,凤太太只好先回饭店,打电话给美国的丈夫商量以后再说。
「怎么了?」才回到座敷,就见凤劲夜捂着月复部,似乎有些不适。
凤劲夜缩紧下颚,勉强地摇头,不想让她知道这已经是他的老毛病了。没什么,只是被气到胃痛而已。」
「我看妈应该会放弃了才对。」静颐倒了杯桂圆茶给他。
「趁热喝一点,看会不会比较舒服。」
先喝了一口,凤劲夜才槌了下桌面。「真是气死我了!」
「胃都在痛了,不要再生气了。」
「我是在气……干么在她面前说我爱妳,我该对妳说,而不是对她。」凤劲夜火大地嚷道。
静颐噗啡一笑。「我听了还是很开心。」
「什么气氛都没有了,有什么好开心的?」凤劲夜嘴硬地咕哝,他多希望能在两人独处时说出来,而不是有别人在旁边杀风景。
「那你现在再说一遍给我听。」静颐满脸期盼。
凤劲夜有些窘迫,先清了清喉咙,才说:「咳:-…我--…我爱妳……我爱妳、我爱妳、我爱妳……」他愈说愈大声。
「好了,已经够了,说三个字就好了。」静颐笑得眼角都湿了。
「我要一次把这么多年来没说到的份全都一次补齐。」凤劲夜大声嚷道。
「静颐,我爱妳:-…我爱妳---…我爱妳……」
「我也爱你。」静颐觉得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幸福了。
「我真的好爱妳…」凤劲夜缠绵地吻着她。
听着他的告白,感受着他热情的吻,静颐的心都醉了,她从来不敢奢望能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而且比她所能想象的还要多。
「至于我要叫妈的那个女人---…」凤劲夜勉强地移开嘴,缓了口气,这才敛起笑意,拉回原来的话题。「她可不会这么简单就回美国的。」
「在我的印象当中,似乎很少听到你叫他们爸妈,虽然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很和睦,但是不要让它影响到你。」静颐啾着又喝了两口桂圆茶的凤劲夜,也了解到家庭成长背景真的影响他很深。
「不被影响真的很难,从小我就已经学会怎么照顾自己,因为他们不是整天忙着餐厅的生意,就是有参加不完的应酬,都是保母在陪我,他们甚至忙到没空模模我的头,或者抱抱我,更别说……他们有多爱我,就算是住在一起,我也像是空气一般,他们根本不在意我,我跟他们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凤劲夜放下杯子,撇了撇嘴唇。
「等到我念书之后,只要学校可以住宿,他们就乐得把我丢给别人去照顾,好像我不是他们生的一样,他们觉得这样就尽到当父母的义务了,所以每年我最期待的就是寒暑假到来,可以到台湾来找爷爷,爷爷虽然每次都说会拿棍子揍我,但从来没打过我一次,我们祖孙俩都习惯用不好的口气来表达自己的关心,其实爷爷才是真正爱我的人。」
「你跟爷爷真的有许多地方很像。」静颐怀念地说。
凤劲夜有些难为情地说:「除了爷爷,另外就是还能再看到妳。」
听了,静颐将身子偎了过去。「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因为我会不好意思,所以都是趁妳没在注意时偷看。」凤劲夜伸臂拥住静颐,俊脸满是困窘。
「我很高兴你父母还愿意让你来台湾,否则我们根本不会有今天。」对于这一点,静颐还是很戚谢。
凤劲夜低哼一声。「妳把他们想得太孝顺了,他们是怕亲朋好友在背后说他们有多不孝,都不顾年迈的爷爷一个人在台湾没人照顾,所以才答应出机票钱让我回来探亲,这样也好堵住别人的嘴。」
「爷爷的心里一定也是有些遗憾……」静颐抬起蚝首,看着凤劲夜帮祖父画的那幅肖像,在她眼里是那么慈祥。「只是他从来不说想看看儿子和媳妇。」
「爷爷有我们,所以他才能走得没有痛苦。」说着,凤劲夜想到或许父亲很快地也会飞来台湾,夫妻俩一起连手来逼他答应离婚,但是他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胃好多了吗?」静颐关心地问了一句。
「嗯,好多了。」幸好这次发作的时间很短,忍一下就没事了。
「还是去房间躺一下好了,今天就不要去公司了。」静颐温言劝说。
凤劲夜扬了扬眉梢。「那妳陪我一起躺,我就听妳的。」
「哪有这样?」静颐慎恼地说。
「我就是要这样。」凤劲夜偏偏喜欢让她为难。
虽然凤劲夜又用这种任性霸道的口气,可是静颐的心却是甜的,充满了幸福,因为他爱她。
「那只能躺一会儿,我还得去上班。」
「好。」凤劲夜邪笑着说。「你笑得好诡异。」静颐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竟敢这样说自己的老公,妳要付我一笔精神赔偿。
「要用什么付?」
「当然是用这个……」凤劲夜吻住那张笑吟吟的小嘴,那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你会害我迟到……」
「我不管!」
「你很讨厌--…」
「才怪!妳爱我,当然我也爱妳……」手掌探进上衣的下襬,凤劲夜哼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