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夜,她都在盼望他的到来。
每一晚,她都失望地孤枕独眠。
她以为自己心急得像等待了数十年,实际上她才等待了十天不到的时间──虽然她明白,即便她再等待个十年,她也永远不会对“卖身”这件事做好准备。
古代的董永卖身葬父,孝心感动天,娶到了七仙女,得到了一个人财兼得的好结局。
现在,她为了姨丈肇事的那场车祸必须出卖自己的身体,却充其量只能称为一场交易。
阿Q一点的想法是──她至少比那位被女主人卖给武大郎的潘金莲小姐,多了一点选择余地,她可以自己寻找献身的交易对象。
所以,她选择了韩文森。
一个宁宁口中能在好莱坞呼风唤雨的大牌制片,一个一年只待在台湾三个月的男人。
为了他,她辞去工作,将原本当成娱乐的魔术练就得更加熟练,然后跑到这间韩文森一回台湾就会光临的“酒窖”俱乐部,担任魔术师。
谁让“酒窖”的老板是狄恒──一个永远无法拒绝宁宁的男人。
所以,她现在站在舞台上表演魔术,等待韩文森的出现,等待着他执起她的手。
然而她却没有勇气想像,韩文森也许根本就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子。
不管了,反正这是她和宁宁唯一能想出的方法,而韩文森是她唯一的希望。
靠宁宁的帮忙,她做足了对他的研究。他正巧完全符合她需要钱,又不想牵扯过多的要求。她相信只要她的念力够强,她一定会得到他的。
台上的江采薇伸出纤纤玉手,从观众的胸口幻化出一朵玫瑰,得到一阵如雷的掌声。
窈窕的身影,娇娆地挽着这位观众的手臂,陪着他走回座位。
她朝他抛去一个冷媚的笑容,玉足挪步走回台上,一双笔直的修长美腿,看得台下观众一阵心猿意马。
江采薇回过身,斜倚在高脚椅上,用她戴着黑绒半脸面具的脸孔望着观众。
她从来不是妖姬型的美女,却在好友周宁宁的改造下成为一代艳后MAGGIE。
舞台灯光下,观众眼中的魔术师MAGGIE,穿了件黑色削肩的短衬衫和一件轻薄得让男人血脉偾张的黑色短裤。
蒙蒙的光线,为她的苍白肌肤添加了几分好气色,显得更加吹弹可破。
黑绒半脸面具下,她原有的东方水眸被巧笔及双眼皮贴布勾勒成西方明眸。那得天独厚的丰满上围,让她平添了几分成熟风情。然而,她秀气、惹人怜爱的下巴,却又不时显出几分女孩儿的稚气。
台上的MAGGIE很美,美得有些矛盾、矛盾得引人遐想。
江采薇知道这一点,也开始勉强自己擅用这一点。
她知道一个星期固定三天的魔术秀,已经拥有了一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性观众。她若当真得不到韩文森,当魔术师赚来的钱,也比她先前的小护士薪水高出许多。她的人生早就被迫改变了……
众目睽睽之下,舞台中的MAGGIE突然轻咬了自己的指尖,像是在思索什么。
忽然,她扬起眸浅浅一笑,轻轻地伸了个懒腰,慵懒地从桌上拾起一枚硬币。
她的身体是魔术道具的一部分,她的身段愈诱惑、愈柔软,他们便愈会为她的戏法而感到吃惊。只是她经常怀疑,台下究竟知不知道她在表演什么?
“一块钱能做什么?”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硬币,喃喃自语道。
“扔掉算了。”
她扬起手臂,将硬币往空中一扔
傲人的双峰美妙地轻晃了一下,男人们全都屏气凝神,移不开视线。
硬币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
江采薇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面露惊讶的表情。
观众的喝采声如波浪般朝台上涌来。
她再度仔细地端详着观众席上的每一张脸,却有些笑不出来。
韩文森还是没来。
她能筹钱的时间不多哪……
江采薇将长发拂到耳后,顺手将藏在耳后发间的硬币,收入上衣右侧的暗袋里。“下回见。”
她在一张扑克牌上印下一个吻,朝台下射去──至于正中的是哪一桌、哪一颗心,那不是她关心的重点。
拿起黑色披肩往身上一披,舞台上扬起一阵白色烟雾──
她消失在舞台上,只留下一群爱慕的眼神。
累!
闪入后台的江采薇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走入后台那间只容得下两个人,却有套小卫浴设备的休息室。
她在梳妆镜前坐下,看着镜中那张带着异国风情的脸,却未伸手卸下脸上的黑绒面具。
除了韩文森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见到她的真面目。
她相信这只是她人生必须度过的一场噩梦,他只是梦中屠龙的王子。等几百万的赔偿债务还清了,她可以再回去过她平凡的护士生活。
“采薇!”
周宁宁提着一箱造型服,火速冲进房间,飞快奔到她的面前,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兴奋地大嚷着。
“小声点,你明知道我不想让我的真名曝光。”江采薇站起身,轻弹一下她的额头。“叫我MAGGIE!”
“MAGGIE小姐,韩文森来了!”周宁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江采薇的手蓦地捉住桌沿,呼吸顿时变得急促。
“他……来了?”江采薇的脑袋顿时糊成一团。
“对,没错。他来了!你朝思暮想的韩文森终于来了!”周宁宁用力点头,以加重语气。
江采薇陡然打了个冷颤,背脊开始冒出冷汗。
“怎么办?”她愣愣地看着周宁宁,目光凝滞。
“怎么办,就按照你的原定计划去请君入瓮啊!”周宁宁扯着她的手大叫。
“可是我今天准备的戏法已经都表演过了,我不能表演同样的把戏。况且我现在脑袋空空的,怎么办?”江采薇的双眉打了十八个结,却想不出一个合宜的好点子。“现在再上去表演很奇怪,看起来像故意讨他欢心一样。你说他讨厌被人设计的……可是,如果我不出去的话,那我之前在这里守株待?,岂不白费功夫……”
江采薇愈说愈慌,周宁宁连忙把她按到椅子上,递给她一杯水。
“喝水。镇定。”周宁宁命令道。采薇开始紧张了,这很糟。
周宁宁看着好友灌了一大口冰水,然后小口、小口地吞咽而下。
“你上台去唱歌!”周宁宁的精灵大眼一转,大声宣布道。
“我不要。”江采薇直觉就用力摇头。
魔术可以是训练有素的演出,可是她的歌声会暴露她的情感,那让她没有安全感。
“小姐,这样的大好机会,你千万千万要把握啊!他下次来这里,有可能是后天,也有可能是明年啊!唱歌也好、跳舞也罢,总之你先抓住他的注意力就没错。”周宁宁义正词严地说完,立刻用手覆住自己的额头声吟一声。“老天爷!我觉得自己像是推你入火坑的人口贩子。”
江采薇看着好友脸上的忧虑,揪结的心渐渐地放松。
冲吧!反正,跌倒了会有人扶她一把的,何惧之有呢?
“谢谢你。”江采薇拉住她的手,非常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这段时间要怎么熬下去。”
“老朋友了,还说什么谢谢的客套话。反正待会儿要表演的乐团跟我还满熟的,我就扯说你打赌输了,所以要上台表演一曲。然后,你就选首不会忘词的歌上去发挥一下,重点是记得用你的神秘眼眸朝韩文森拚命放电。”
周宁宁说话的同时不忘用力眨眼,亲自示范一番。
“嗯。”江采薇望着宁宁用力牵动脸上肌肉的剧烈表情,星眸不禁漾起一层笑意。
“对,就是这种天真无邪的性感样子。你这种蒙眬的翦水双眸如果不能把他电得神魂颠倒,我就不姓周!”
“动不动就说不姓“周”,你那么想嫁人啊?”江采薇揶揄着她,对镜将颊边的发丝塞到耳后。
“我唱“但愿人长久”好吗?”江采薇轻声问道。
“好得不得了!他就喜欢那种怀旧调调。”周宁宁大声喝采,以她造型师的锐眼上下打量着采薇。
“我这样还可以吗?”江采薇深吸了口气,为自己打气。
“可以,不过如果再换个造型,保证你美得令他目不转睛。”
周宁宁蹲拉开她带来的那只皮箱,从那堆借来的造型服里,拿出一件极富中国味的合身旗袍。
她老爸和韩文森合作了那么多部电影,她对他的了解,绝对比皮毛还多上很多、很多。
今晚,保证让这位“东方唐璜”束手就擒。
韩文森一走进“酒窖”,立刻自顾自地走向吧台。
目中无人的潇洒神情,摆明了没把身后那位闲杂人等放在眼里。
“又回来探亲了?”狄恒笑着将一杯冰水推到他面前。
“是啊!回来探望我的“桂花酿”。”
韩文森悠闲地咬起嘴里的冰块,一双长腿交叠在马赛克地砖上,一派放松姿态。“堂堂男子汉,喝什么“桂花酿”。”狄恒照例是一阵毒舌伺候。
“既然某位“非男子”有闲工夫酿酒,我干么不喝?”韩文森厚颜地手掌朝上,催促某人上酒。
“以阁下流连花丛的格调,去喝“女儿红”岂不更妙?”
“是啊,我瞧你的样子也是该酿女儿红了。我委屈一点好了。”
谈话之间,金黄澄透的桂花酿,从陶壶中喷泉般地流入装了冰块的高脚杯里。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韩文森心满意足地品味着口中浓郁的桂花香气。
他举起酒杯朝狄恒颔首致敬,唇边挂着愉快笑意。好朋友何需日日相见,他们俩一年相见一、两回,默契却始终好得没话说。
“文森,这些剧本,你一定会有兴趣的。”一直跟在韩文森身后的张千里,终于找到空隙插上一句话。
韩文森白眼一翻,迳自喝着他的酒,压根儿懒得接话。
这时狄恒侧过身,接起一通内线电话。“可以啊……你和他们谈好就好……随你们高兴,别把舞台拆了就好。”
“这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写出来的故事,以台湾特有的夜市文化反映新一代的人际疏离,挺有意思的。”立志成为剧作家的张千里双眼发亮,滔滔不绝地对着制片大发议论。
韩文森但觉酒兴被浇熄了一大半,干脆半边身子全趴上吧台,与狄恒大眼瞪小眼。
在美国期间,他的制片部门每天几乎都会收到上百个大家自认为很有意思的故事。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句话,根本是为了制片而创造的谚语。
好不容易怞空回台喘口气,却不幸被一块牛皮糖黏上,真是扫兴至极。
“你这里缺不缺人手?我改行好了。”韩文森百无聊赖地对狄恒说道。
“我们这间小庙可没有优渥的福利。况且,你们电影公司哪舍得让你这位财神爷溜走。”狄恒笑着为他添满了酒。
韩文森有一双看透市场的慧眼。
“文森,这个故事……”张千里又想说话。
“嘘。”韩文森皱眉,瞪他一眼。“别妨碍我听歌。”
一道清丽歌声,正飘散在这间装潢得很MEN的俱乐部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没有任何音乐伴奏,女子嗓音中的微郁特质成功地被烘托而出。
韩文森倏地回头望向舞台──台上一片黑暗。
周遭五光十色的繁华光景着实太多,是故他喜欢不加修饰的东西,而这道女声让他起了一身感动的鸡皮疙瘩。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痛快!
他烁亮的黑眸专注地盯着台上,带着一抹观众与纯男性的好奇……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道灯光柔柔地打在舞台侧边,一个身着旗袍的女子斜倚着高脚椅,磁铁般地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韩文森感兴趣地坐直身子,抚着下颚打量着这个将一头长发妩媚地拂在右肩上的女子。
戴着黑绒面具?真够诡异。
即便就东方人的身材而言,这女子也真是稍嫌纤瘦了。
不过,她在镜头前应该是挺有模有样的。她粉唇轻启的样子,有种天真的性感,可那青绿旗袍直上大腿的开衩,却又毫不保留地呈现了她的成熟风情。
女人与女孩的综合体,向来最性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陰晴圆缺……
女子边清唱边缓缓抬起眸子,正巧迎上他的视线。
韩文森眯起眼,心陡地一拧──好清亮的眼眸。
他旁若无人地锁住她的视线,她却幽幽然地把头转开。那种带了几分东方的娇涩感觉,刺激了他血液里的狩猎天性。
对他而言,冲动经常是很重要的感觉,而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对了他的味。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女子唱罢最后一句,在灯光熄灭的那一刻,无声地转身离开。
室内,只有如雷的掌声证明了她曾经出场献唱过。
“你们的驻唱歌手很特别。”韩文森旋过身,别有用心地朝狄恒一笑。
“MAGGIE不是驻唱歌手,她是我们的魔术师。”狄恒说道,手上倒酒的动作未停。他知道宁宁和采薇所有的计划,不过他是个从不多话的好伙伴。
“魔术师?”韩文森挑眉问道,倒真是有些意外了。
“她今天头一回唱歌。”
“喔,那我来得还真巧。”韩文森一耸肩,有些失望。
对于这种设计过后的“惊鸿一瞥”,他就兴趣缺缺了。
这类游戏玩到最后,最终目的不都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吗?无聊。
“先别急着抬高自己的身价。”狄恒摇摇头,系在发后的马尾随之晃动着。“据我所知,MAGGIE是因为刚才打赌输了,所以才会上场唱歌的。”
“是吗?”这就对了,这才好玩嘛。
韩文森转着手中的酒杯,忽而兴致大起。“谈谈她吧。”
“MAGGIE才来这里十天,男客人就已经开始冲着她来消费了。他们管她叫“神秘女郎”,因为她从不拿下面具,表演完也不和谁寒暄,总是独来独往。”采薇的胆子不大,唯有在戴上面具之后,才敢放手尽情演出,而演出的效果往往惊人。
“神秘就是最引人注意的手段。”韩文森阳刚而带些邪魅的气质,在讥讽人时总是分外明显。
在旁的张千里扁了一下嘴,根本找不到机会再度发言。
“神秘女郎是宁宁介绍来的。”狄恒简单地说道。
“我收回我的偏见。宁宁介绍的,就肯定不会装神弄鬼。”他豪爽地咧嘴一笑,把第二杯桂花酿一口饮干。“对了,宁宁丫头的大嗓门,还是一样可以和她爹相提并论吗?”
“可能还更胜一筹。”两个男人相视大笑,举杯互碰了一下。“你待会儿也许就可以亲眼见识到她的魔音穿脑了。我刚刚才发现,一看到你进门,她就溜了个不见人影。”
“那丫头怎么还是那副长不大的样子?”韩文森笑着说道,谈到几乎是在片场长大的宁宁,神态变得和善了些。
“文森,我的剧本你什么时候看?”张千里见状,马上讷讷地插了一句话。
“我如果不看,你打算找人谋杀我吗?”韩文森不耐烦地白他一眼,没费心掩饰他的坏脾气。
“没有、没有。我哪敢做那种事呢?我只是希望你……”
“够了。”韩文森阻止了张千里无意义的发言,不意唇边却扬起一个游戏般的微笑。“不过,如果你能够办到一件事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这星期就看看你的剧本。”
“什么事?”男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如果你能够把刚才唱歌的女人请来跟我聊天,那么一切好谈。”韩文森才说完,立刻漫不经心地抚模下颚,仿佛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马上就去。”张千里兴奋地跳起身,跟狄恒问清楚后台的方向后,就冲了进去。
“BINGO。”
韩文森得意地朝狄恒弹了一下手指,眉飞色舞地有些孩子气。
“近来难得看到你对女人这么感兴趣。”狄恒又给了他一杯桂花酿──第三杯,最后一杯。
文森喝酒从不过量,因为他的感性总会被理性克制,所以,他总可以在适当的预算下拍出最精彩的影片。
“我只是想让那家伙知难而退,也想知道这个神秘女郎究竟是不是真的神秘?”韩文森无辜地说道。
“她不会出来的。”狄恒神秘地一笑。
“那可不一定。虽然她是宁宁的朋友,但是也有可能别有用心,不是吗?试试无妨吧。”韩文森一耸肩,黑色休闲衫下的精壮体格表露无遗。
“大制片,你对女人的评价可以提高一点吗?”少年得志,总是免不了趾高气昂。
“我对那些不想倚靠男人一步登天的认真女人评价都很高,宁宁就是一个最佳例证。”韩文森说道。
“对啊,宁宁的确很努力。你还记得她当初要出来闯造型那条路时,周老头舍不得的样子吗?”一想到宁宁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样子,狄恒眼中的怜爱一闪而过。
“对啊,周老头那天还喝了个烂醉嘛!”韩文森仰首将最后的一口酒一饮而尽,笑露出一口漂亮白牙。
在吧台昏黄的灯光下,韩文森的轮廓更加出色鲜明。来自外祖父四分之一的义大利血统,让他无论是在身高或者外貌上,都带有些许外国色彩。
“成了!没问题,她愿意出来见你。”张千里气喘吁吁地跑来。
韩文森立刻抛给狄恒一个得意的笑容。“我就说嘛!神秘面纱掀开之后,真相往往最不值钱。”
“她真的愿意出来?”狄恒怀疑地问道。
“她真的愿意啊。只要文森亲自去后台找她,她就出来。”张千里陪着笑脸说道。
“你说什么?”韩文森眉头一皱,口气一变。
狄恒倒是笑了──这家伙活该踢到铁板的。
“只要你亲自去请她,她就会出来。”张千里乖乖地重复一次。
“你认为她大牌到足以让我亲自请她出场,坐我的台吗?”韩文森一开口,就蓄意把她的层级降低。
无名小卒也敢对他拿翘?
“那我的剧本……”张千里苦下了脸。
“搁着啊。反正,我桌上床下一整叠都是毛遂自荐的剧本。我一定会看的,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韩文森瞧都不瞧他一眼。
“我再去和她谈一谈。”张千里马上转身,再往后跑。
狄恒擦干一个酒杯,摆在一旁。
“你在作弄他吗?”
“我是在给他希望。”
韩文森没好气地瞪着张千里再度咚咚咚地朝他们的方向跑来。
“好消息!”张千里圆圆镜片下的眼睛,紧张地一眨再眨。
“她愿意出来了?”韩文森倚着吧,长腿闲晃着。
“不是。她说……”
张千里神秘兮兮地想附耳上去,韩文森马上反手推开他。
“我们非亲非故,你离我远一点。”他不客气地说道。
“她说……她说……她说只要你愿意给她一个吻,她会愿意出来的。”张千里绞着发汗的双手,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个主意倒不差,正合我意。”酒意让韩文森的情绪高张了些,被砍了一刀的男性自尊很快地复原。
他抛给狄恒一个飞吻,从高脚椅上走下。“这位神秘女郎的外号得改一改喽!”
狄恒疑惑地看了张千里一眼,却没有开口阻止文森。
韩文森随手怞起吧边的一朵玫瑰,自顾自地走向后台入口──他在狄恒这里喝醉过几次,知道后台是个不错的“睡觉”地点,安静得可以让人随心所欲……他唇角勾起一个撩拨的笑容,无声地走向一间敞开着门,亮着灯的小房间。
门,没关。
所以,他根本没敲门,一个闪身便跨入了房里。
韩文森!
江采薇倒怞了一口气,整个人惊讶地从椅子上跳起身来。
“你……来了。”她揪住胸口的衣服,心正激烈地狂跳着。
韩文森性感地眯眼一笑,逼近她一步。
江采薇退了一大步,柔背抵到墙面的穿衣镜。
他挑起她的下颚,带着酒香的气息掺入她深浅不一的呼吸频率中。
“你想做什么?”她连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着。
“我想做什么?”
韩文森的右臂揽住她的腰,灼热的唇瓣印上她的微启樱唇。“我在如你所愿哪,神秘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