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鬼,方净文下楼至少两个钟头了,居然还没回房,总不会是外婆突然心血来潮地拉着她去夜游吧!
邝野臭着脸,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轰!
天上打起大雷,啪地一声下起雨来。
他失去耐心地跳起来,冲出房间,直接去扭她的门把。
门开了,屋内空无一人。
她三更半夜不回房,难道是偷溜出去和郑力宏约会。邝野皱着眉,心情变得比气候还恶劣。
一想到她可能正窝在郑力宏怀里,抱怨着她还得在这里忍耐一个月。一想到郑力宏可能会抚模着她、安慰着她。邝野脸色一沉,不客气地抓起她房里电话直接拨她的手机。
铃铃铃……
她手机的音乐声在不远处桌上响起,她的肩背包正摆在那里,代表了主人不曾离开过。
邝野心一慌,马上走出房间。
他下了楼梯,在一楼遍寻不到她之后,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推开大门,抓了把伞,就往花园里的凉亭走去。
雨势阻挡了视线,也让夜里寒气更甚。只穿着轻薄上衣的他,手臂起来一阵冷哆嗦。
该死的,她不会笨到只穿着一件薄薄休闲服就坐在凉亭里等着发烧生病吧?
邝野踩过湿漉漉的石板地,乌云里突然划过几道闪电,让他清楚地看见了坐在凉亭里的她。
轰轰雷响间,方净文看见他那双比闪电更灼亮的眼,她想别开眼,但却无能为力。
看他走进凉亭,方净文感觉周遭的空气霎时被汲取一空。先前在这里发生的亲密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微红了脸,冰冷身子被注入一股暖意。
邝野没空注意到她发红的耳朵,他瞪着她青白双唇,忍不住开口发飙。
“如果你以为躲在这里装可怜,我就会让你提前离开的话,我劝你趁早死心。”他粗声说道,把雨伞往地上一扔。“你就是感冒发烧得肺炎,你还是得留在这里。快滚回你房间!”
“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我下次会换个地方躲。”方净文一开口说话,才知道自己有多冷,她牙齿打颤的声音逼得她只好闭嘴。
“少罗嗦,回房间去。”他强迫自己转身不回头,凶恶地命令道。
“别走。”她低语着,眼巴巴地望着他到几乎要塞满凉亭入口的高大背影。
嘶——天空里闪电划过天际。
邝野的怒气被点燃,他蓦回过神,咄咄逼人地闯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拉起来。
“你现在是在诱惑我吗?还是你又和郑力宏吵架了,又想要借着和我上床来教训他!你当我是发情的种马,还是不用付费的牛郎!”
轰然雷声让她惊跳了一下,她看着他狂野姿态,红了眼眶,却不敢说出自己此时的委屈。
她刚才打过电话回家,在确定妈妈欠了地下钱庄的钱后,她无声地挂上电话。
原本,她不敢接受邝野的部分原因,就是怕她的家人连累他,但她却没想到,她家人的连累会来得如此快速。
在她还没借到钱之前,她会先接受老夫人的金援。不过,她绝不会遵照老夫人的做法,因为她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让邝野伤心。如果和邝野在一起,是目前势必要有的结果,她自有打算。
方净文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掌。那冰一般的温度,让邝野诅咒出声。
他直觉地反握住了她的手,想给她温暖,却又在下一秒反悔,想甩开她的手。但方净文不肯放,她紧扣着他的手掌,恍如他是她最后一丝生机。
邝野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不知道她此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可是,他却已决定不会再主动把自己的心送到她面前了。
“我和郑力宏分手了。”方净文轻声说道。
邝野瞪着她,完全忘记他刚在在想什么,心脏像个赶工中的压缩机,瞬间将血液全挤入他的脑子里。
“你要我吗?”她屏气凝神地看着他。
“我干么要一个郑力宏不要的女人。”他故意刻薄地说道,心脏怦怦跳。
这一定是场诡计,她一定会在下一秒告诉他,她其实没和郑力宏分手。
他看着方净文低下头,将面颊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变成一座雕像,只有一双火样黑眸生气勃勃地瞪着她。然后,他听见她的轻吟飘在他的胸膛——
“郑力宏没有不要我,是我只想要你。”她说。
邝野倒怞一口气,理智尽失。他抱起她的腰,近乎野蛮地扣住她的后颈,直接吻住她的唇。
他火般的热情辗痛她的唇,他强势的吻让她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像一团女乃油似地融化在他唇下。
她被吻得在凉亭石椅间躺平,背后石材的凉与他燃起的火热形成强烈的刺激,她知道今晚他们会再次在一起,可是……
当他扯开她的内衣,让她的胸部裎露在夜色里时,她羞红了脸,双手推拒着他。
“我们不能在这里……你先回房间……我再去找你……”她说。
“你休想我会让你离开我半分钟!”
邝野瞪着她娇怯模样,他诅咒着拢上她的衣服前襟,直接打横抱起她,大步地走出凉亭。
此时,已经成毛毛细丝的夜雨洒在他们身上,她被紧紧搂在他的怀里,被他的体温赶走了一切寒冷。
雨丝淋在他的发间,像一颗颗珍贵的钻石。
“伞忘了拿……”她抚去他脸上雨滴,低声说道。
“管他去死。”邝野忙着推开大门,只急着要上楼登峰造极。
“你小声一点,吵醒别人,我就不去你房间了。”她用气音对他说道。
邝野的诅咒变成一堆无声的句子,方净文看着他扭曲的嘴形,忍不住低笑出声。
“不是叫我不准发出声音。”他咬着她耳朵,好笑地看着她。
她双眼亮晶晶,她咬着唇,笑声却还是轰隆隆地在喉间打转。她只好把脸埋进他的颈间,无声地呵呵笑着。
邝野抱紧了她,恨不得一口把她全吞进肚子里。她这种气质美女,不该有那么可爱到不行的表情、不该这么惹人怜爱……
一进到他屋内,邝野直接把她带进浴室里,啪啪啪地三两下便解光了她的衣服。
“你……你动作不要这么快!”她一双手遮不住全身,肌肤全都羞红了。
“我动作不要这么快,你就等着得肺炎!”
方净文来不及害羞,就被推入洒满温水的淋浴间下。
她满足地长叹了口气。原来他是为了她健康着想,不是马上要和她……
“啊……”她惊呼一声,便被他吻住了唇。
热水洒满了她全身,而他的吻亦然。
“我们不能在浴室做……”她靠在浴室磁砖上,双腿被摆布至他的腰间。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着,没放过任何一个能让她失去理智的敏感点。
“放我离开,我要下去工作,否则董太太会来找人。”她咬着手背,就怕自己失控。
“刚才董太太来找过人了。”他的婰部开始规律地缓慢移动着,提醒着她关于昨晚的点滴。
“董太太知道我在这里!”那就代表老夫人也知道了。
方净文僵住身子,所有被撩起的热情在瞬间降至冰点。她还有老夫人那关要过啊!
对,还看到你睡在我怀里。邝野在学快乐地宣布道。
我毁了。方郊文翻了个身,把脸埋入枕头里,也顺道掩去所有情绪。
董太太说,她早知道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双手撑在她的枕头两侧,不停地用唇轻啄着她的颈子。
停。方郊文转过身,严肃地看着他。
不要。他大掌掬握住她胸前的柔软,明显地表达出不放弃意图。
停。方净文用拳头手捶他的脑袋。
他被她这一个给捶傻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以为用拳头解决事情是我的专利。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对付精虫冲脑的男人,拳头很有用。她咬着唇却还是笑出声来,并急忙抓过棉被把自己裹了一层又一层。
这种事,你最好不要说得太有经验,我会嫉妒。他浓眉一皱地抿起唇。
嫉妒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是第一次。
只要想到其它男人会对你精虫冲脑,我就不爽。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后,很痛苦地把脸埋到她颈间。不过,我现在也很不爽,我现在精虫冲脑,痛得要命。
方郊文笑着亲吻着他的发,她抚着他的背,轻声地说道:如果现在做了,我待会儿会不好意思面对他们……
我们明天就搬到山上。他咕哝了一声后,听到她的轻笑,也感觉到她的指尖正温柔地抚摩着他的头皮,让他舒服安心又……兴奋。
我要去洗冷水澡,否则你今天早上就不用下床了。他长叹了气,飞快地起身冲进浴室里。
方净文的笑意在他进入浴室后,消逝无踪。
今天,她会正式接受老夫人的提议,收下支票。这也会是她最后一次帮家人解决烂摊子。
她虽然没有打算遵从老夫人的意思成为情妇,但在她心里的计划还没完成之前,她还是得让老夫人以为她接受了那些条件。
至于她与邝野之间,她只希望她所想出的解决方法,能让她将来离开时的伤害降到最低。
我回房间去换衣服,你等会儿来找我,我有事要跟你说。她敲敲浴室门后,裹着床单偷溜回房里。
等到她盥洗完毕,换上干净衣服后,他正好开门走进她的房间。
他倚在门边定定看着她,她朝他伸出手。
他走到她身边拥抱着她。
你有什么事要说?他嗅着她身上淡淡馨香,满足地长叹了口气。
方净文仰头看着他,水净眼里的情绪太过复杂,以致她一时之间竟开不了口。
你如果是要告诉我,你其实没和郑力宏分手,我会掐死你。邝野不股不好预感,他一把扣住她肩膀,不客气地说道。
第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我可以尽量帮助你和你外婆和平相处。但,我不确定我是否有法子改变她……老夫人心机太深沈,就算能改变,结果也很有限,她不希望邝野失望。
谁管她!邝野不以为意地一耸肩,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
我以为你在乎她,所以才要我居中调停。她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我已经死心了,不会有人比我还清楚她不多铁石心肠,我要你调停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只是个留你下来的借口。他实话实说道。
可是……你之前已经得到我了,为什么还要留我下来呢?她觉得自己像块海棉,急欲汲取着他每一句话,好储备日后回忆的能量。
永远不够。邝野男性脸孔直逼到她面前,黑眸灼灼地几乎能将人融化。每次一碰到你,我就只能被牵着走。
只有吗?她垂眸而下,却仍无法掩饰脸上的落寞。
我的大到你无法想象,我要全部的你!他抬起她的下颚,火爆地低吼出他说不出口的情意。
方净文轻抚他的脸孔,平抚着他的怒气。她专注地凝视着他,把他当成比呼吸还重要的事。
邝野,我爱你。她说。
你……邝野脑袋当机,无意识地想开口说话,却急得被口水呛到,低头猛咳了起来。咳咳咳……
她拍着他的后背,却没法子因为他此时的傻模样而笑出声来。
但是,我一个月后要离开。她低声说道。
邝野蓦抬头瞪着她,完全不怀疑她是上天派来毁灭他耐心的人,他捧住她的脸庞,想要挤出她脑袋里的所有想法。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他咆哮着,毫不在意她被他吼得瑟缩了下。
我要再去进修,我已经在法国申请到一间可以半工半读的学校。她面不改色地说道。
所以,你根本不是真心要跟郑力宏分手,你只是因为要去工作,所以才把我当成临时替代品……所有负面情绪开始在他脑中盘桓,他像只受伤的野兽似地狺狺吼叫着。
相信我,我和他分手,是因为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她握住他手臂,定定地看着他。我甚至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不是爱你比爱郑力宏多的话,就让我遭天打雷劈——
你给我闭嘴!邝野大掌盖住她的嘴,完全不想听到那些会伤害到她的话。
我爱你。她在他掌心印下无数个轻吻。
你爱我,所以要在一个月后离开我。不把我弄疯,你就不廿心对吧!他暴跳如雷,却完全没法子控制情绪。你以为在你说了这么一堆之后,我还会放人吗?
你不能阻挡我再去进修。
什么,原来她说的离开不是要分手喔。邝野看着她固执的小脸,松了一口气,口气突然轻快了起来。美国飞法国至少比台湾近……
我不准你来找我。她说。
邝野的所有表情全停格,他瞪着她、愈瞪愈近,最后低头用力地咬住她的唇。
你莫名其妙!他放开她的唇,低吼一声。
方净文痛得捣住唇,泪眼汪汪地瞅着他。
我要结婚,而你不要婚姻。我们若是相处地愈久,我就会愈来愈爱你,到时候,我会没法子离开你……她哽咽地说道。
如果你是真的爱我,你根本不可能会想和别的男人结婚。他慌乱地打断她的话,着急得像是她明天就要和别人结婚一样。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也该为我重新考虑不结婚的决定。她说出她在心里盘算了许久的句子。
邝野皱着眉,神色陰沈地看着她。
方净文回望着他,知道自己押对了宝。他的不婚,源自于他对老夫人的反抗,这种反骨一时半刻是改不了的。
你知道我对婚姻与家庭向来嗤之以鼻。他沈声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勉强你。
邝野一听到她的不勉强决心,当下便火山爆发。
我管你什么结婚不结婚,总之,你要是以为我一个月后会和你分手不联络,你就是在作梦!他一脸凶恶地撂下狠话。
那么,你至少该给我半年的时间,让我安静地想想我该怎样面对这段感情。她浇不熄他的热切,只好改用拖延的方式。
半年太久了,三个月!他一听事情已有转机,马上打蛇随棍上。
半年,你再讨价还价,我就一年都不和你见面。她咬住唇,不许自己流露出过多情绪。
知道他如此执着于她,她却又不得不放弃他……她现在只想大哭一场。
你舍不得不和我见面的,你舍不得因为婚姻就放弃我……邝野揽住她的腰,低下头就要吻她,只是还没碰到她的唇,门上就传来了敲门声。
老板,你十一点要跟研发部开会,需要延后时间吗?上官喜丽规律地敲着门。然后,内务长打电话来,你要马上接,还是要晚一点再回复他?
邝野看着怀里娇弱的她,浓眉皱得很紧,他实在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她身边。他甚至有股荒谬的念头,想把她拴在身边,一起带去办公上班。
方净文则是脸红到想找地洞钻,就连上官喜丽都知道要到这里来找人了,整间屋子的人都知道她和邝野昨晚做了什么吧。
老板?上官喜丽又敲问。
你吵什么?邝野没好气地回吼一声。
喜丽,他马上去接电话。方净文说道,拉起邝野的手把他往门口推。快点去办公吧,你的成功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邝野还是一脸不情愿地看着她,脚步定定地站在原地。
我最喜欢你努力的样子。她一手搁在他的胸口,满脸崇拜地看着他。
邝野忘了刚才怒火中烧,现下却只是飘飘然地咧嘴傻笑,双腿不肯移动,显然还想再多听一些。
方净文推不动他,于是轻声细语地对他说道:如果你能在三秒钟内离开,晚上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她声未落地,他已经离开了她的房间。
方净文低笑出声,在笑声渐敛的同时,也不小心滚落了一颗泪水。
命中注定,他们相爱的强度总是很惊人,只是时间总无法太长。
但这一次的分离,至少是出于她的选择,她分把伤害减到最低。
剩余的时日时,她要他及老夫人知道邝野有多值得人去爱。只要有人用心地去爱邝野,那么他只执着要她的心念,便会渐渐淡化。
在她离开的半年里,她要强迫她的家人独立。如果她的家人争气,也许她之后就能抬头挺胸地回到邝野身边,毫不心虚地面对着老夫人。
在她离开的半年里,邝野也该改善他和老夫人的关系,软化门第之见,那么她才可能拥有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的机会。如果,半年后邝野还惦挂着她的话……
而半年之年,她不会主动出现,如果他有心的话,他不难找到当时已回家的她。
方净文苦笑一声,终于知道为什么邝野不喜欢如果这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