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识他两年了啊……
苏立欣在床褥间半侧起身子,就着金属闹钟所散发出的微弱萤光,观察着季世杰沉睡的面容。
好熟悉又好陌生的一张脸孔哪!
她熟悉这张男性脸孔的深刻轮廓,她熟悉这张男性脸孔的俊美五官,她甚至熟悉这男人每一个喜怒哀乐的表情,包括他那双桃花眼刻意要对人放电前,眉毛会先微挑的前兆,他的一切她都已经太过熟悉了。
她陌生的,不过是他此时未着寸缕的结实身躯。她陌生的,不过是他昨晚像狂风一样的激情吧!
苏立欣用冰冷的手心,压住发红的脸颊,汪然水眸却没法子从他性感的丰唇上移开。
昨晚的一切,对一个初识云雨的女人来说,实在是--
太刺激了!
苏立欣的目光从他善于调情的双唇,移至他枕在颊边的那双调情圣手。
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为他趋之若鹜了。因为即便她没有任何经验可以比较,她还是知道自己昨夜确实是遭遇了一个情场高手。
他的技巧熟练到连在黑暗中解扣子的速度都快得吓死人,而他甚至不用和她培养感情,就可以对着她喁喁低语出性感的句子,更甚且还用他那已然习惯勾引的抚触找出了她原本以为并不存在的性感带……
好热哪!苏立欣在心里嘀咕了一声,雪白玉足从被子里探出来透气。
外头天色已大亮,但灿然阳光仍然被挡在深色窗帘之外,仅在两片窗帘交会的细缝间,泄进一线金色光线。
金色光线洒在季世杰的上半身,季世杰皱了下眉,苏立欣则惊吓地闭上眼睛。
她在干么?等到苏立欣发现自己的行为无疑是在掩耳盗铃时,她飞快地睁开了眼睛,捉过自己的衣服盖住头脸。
他,仍然在沉睡。
真是的,她怎么会忘记这个公子是个多会赖床的人呢?
苏立欣朝他的睡颜扮了个鬼脸,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六点五十五分。
嗯,让她再待五分钟吧!毕竟昨天季世杰能碰触她的地方,一处也没遗漏,今天也该她的眼睛值回票价一下吧。
苏立欣套上了自己的衣服,盘腿在床上坐起。
她赞叹地看着这个蚤包男一身结实的小麦色肌肤,目光也顺着他的肌理线条流连至缠在他腰间的白色床单。
她微微挑起眉,暗暗忖测他的婰部是否也晒成了同样的金黄色泽。昨天的欢爱全程在黑暗中进行,她实在无从得知他的全身肤色。
不过,根据她对季世杰的了解,他全都晒成如此匀称颜色的机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这男人,爱面子。呈现在他人面前的姿态,永远是一种不着痕迹的优雅。
如同他这一身性感的男人肤色,看似自然,至于他为这身麦色肌肤,花费了多少时间,那就是不必为外人所知道的内幕喽。
说真的,人们对季世杰这个人的评价,很容易只停留在他潇洒不羁的外貌上。
其实,他每次出国参展,每次争取案子的冲劲,总是能为公司接到很称头的订单。只是,旁人感兴趣的通常只是他游戏人间的恋爱次数,对于他焚膏继晷的努力工作,不仅一无所知,也不想探究。
事实上,也唯有像他这样的工作狂,才会特意把住家设在公司上方吧!
瞧瞧,她这个资深员工有多了解他啊。
苏立欣一挑眉,牛女乃般雪白的脸庞上闪过一阵揶揄,心情却无来由地感到些许惴惴不安。
好吧,她承认她开始有些紧张了。
她或者不是拜倒在他魅力之下的女人,但她以后还要和他朝夕相处,她很难只是单纯地看着他,而不去想起昨晚的点滴。
苏立欣咬住唇,无助的神态为她黠亮的眼神增添了一抹柔弱气息。
其实,只要她不说出昨天晚上的事,就算她真的在面对他时有任何不妥的情绪出现,他也不可能发现真相的。
毕竟,季世杰根本不知道昨晚和他过夜的人是她,他以为她只是他朋友们送来的一名性感尤物甲乙丙罢了。
而她既然下定了决心,要顶替那名性感尤物上场,她当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那现在何必又在这里辗转反侧呢?
苏立欣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不停地提醒自己,当初做下这个决定的动机--
她想要小孩,不想要婚姻。
她或者需要一些品种优良的精子,她却不需要一个公子丈夫。
想当然尔,她也不想让这个公子--她的老板,知道她对他的精子“图谋不轨”。毕竟她对现在这份工作胜任愉快,她不想辞职。
一切都照她的计划进行得天衣无缝,不是吗?
苏立欣睁开眼,怔愣地看着季世杰,总觉得脑子里恍惚浑沌地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那她的心里为什么如此忐忑呢?她一向理智而冷静哪。
只因为发生了关系吗?
苏立欣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季世杰沈睡的容颜上移开,她狠狠地一甩头,把一头及腰的乌丝全甩到脑后。
一片处女膜,没什么好留恋的。她现在回家,还来得及梳洗打扮一番,然后,赶在九点前回到公司上班。
苏立欣起身下床,扣好了她黑色衬衫上的核桃木菱形钮扣,穿上了她的黑色窄裙,最后再戴起她的黑框大眼镜,重新扮演回那个季世杰心目的“古板女”。
她低下头,仔细地巡视着床上是否留下了任何“苏立欣”的痕迹,却不曾再看季世杰一眼。
于是,人儿悄悄地远离,门被轻轻地关上。
只是,一颗原本该安分待在她衬衫内侧的备份核桃木菱形钮扣,此时却被压在他的枕头之下--
人算,不如天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