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为什么把妳扔在那里?」一上车,安钦群马上追问。林依依咬住唇,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她低着头,小声地叙说着江惠文今天在车上所说的事情。
「原来如此。她喜欢赵伟哲,赵伟哲喜欢妳嘛。」安钦群的大嗓门在车子里轰轰回响着。
「不可能,他只当我是同事。」她摇头,不相信他的话。
「他喜欢妳,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哼。
「他就是个友善的同事啊。」
「好同事是对每个人都好,赵伟哲应该是对妳特别好。」那个老实头该来跟他,他安钦群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会让对方印象深刻。他转头瞄她一眼,确定她的目光正在他脸上。「赵伟哲虽然很常跟我说话,但是他也会和江惠文他们一起出去。」
「是不是因为他约妳,妳都没答应过。」他自己挺喜欢这个假设的。
「我不是很习惯跟大家一起看电影、吃饭,那些事很花钱。」
安钦群看着她无辜小脸,内心保护欲顿时泉涌而出,可嘴里却没忘记要教训人。
「我还以为搞设计的,是最弄不清楚社交状况的人,没想到妳的EQ比我还低,幸好妳是在公务部门,没有什么升迁压力。」他非得想个方法帮她摆平一切不可。
「没关系,我很习惯一个人。」唉。
「屁啦!我不信妳会习惯被人丢在殡仪馆前面。」安钦群不客气地说道。
林依依瑟缩了子,用外套把自己包拢得更紧。
安钦群看着她,心里闪过不舍,嘴里说得更认真了。「我不管江惠文把妳扔在那里,是不是因为嫉妒,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妳刚说过之前因为怕慈善捐款太多造成大家压力,所以选择用无名氏的方式捐款,那妳为什么不在私底下把钱交给当事者,请他们不要声张呢?这样他们听到不利于妳的流言时,也会替妳辩驳的。」他是很想替她开个澄清大会,但她铁定不会同意。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把捐款拿给别人,那样很尴尬。」她小声地说道。
「帮助别人还会不好意思?像妳这种迟钝的软心肠笨蛋是怎么长大的?」安钦群不可思议地扬高声音,啧啧称奇地说道。
「育幼院里的朋友,就是上次你挂人家电话的那个汪定国会保护我。然后,关姊也很照顾我。」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眼也不眨地说道。「所以,你要对关姊好一点。」
安钦群奇怪地瞄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结论会跳到那里。
不管啦,反正他现在只想着要跟她独处,好确定他心中那头乱撞小鹿,究竟和男女情爱相不相关,其它的事全滚到一边。「我们到家了。」他停好双人座跑车,跳了出去。三十秒后,林依依仍然坐在车子里。安钦群走到她那边,拉开车门。「妳干么不下车,要轿子来扛人喔?」
「我腿软。」林依依低头看着十指,用一种想钻地洞的声音说道。
「没用的家伙,这样就腿软,万一哪天真的见鬼了,妳不是吓到昏倒……」安钦群倾身柔着她的发丝,声音里尽是宠溺笑意。
「你不要一直提那些事。」她啾他一眼,不自觉地打了下他的手臂。
安钦群望着她又气又怕的娇怯表情,一道心悸闪过他胸口,热气再度瞬间上升。这次,他很肯定他真的是对这只小白免有FU了。
难怪他最近只能把其它异性当成动物,因为她们全都是虚有其表的莺莺燕燕。
因为她们不像这只小家伙,社会能力虽差,却又固执地想让社会变更好。他甚至没听她抱怨过谁的不是、她只是认真地做着她的工作,她的心善良得像个天使。
一个让他想一亲芳泽的天使!
安钦群眼眸微低,敛去眸里的狩猎光芒,以免吓坏人。
「我抱妳。」他不由分说地弯,大掌探到她的膝盖下方。
「不可以!」在她的惊呼声中,她被揽到他的胸前,只差一步就要被高高抱起。
「妳该不会是要跟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他揶揄着她,仍然将她往他的怀里搂。
她噗地一声笑出来,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啊……我还真的是要说那句耶。」
她吐舌头的模样超可爱,笑意让她身上纯净且诱人的矛盾气质整个直扑向他。
他不行了!
安钦群的脑中一片空白,抗拒不了本能地低头,吻住她的唇。
林依依睁大眼,一时还没法子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闭上眼。」他在她唇上低语。
她心慌意乱地听从命令,没想到他却开始用舌尖拨开她的唇。
她倒怞一口气,伸手去推他的肩,可他的大掌牢牢地扣住她的后颈,舌尖绵密地逗弄着她的舌。身子轻颤着,双膝在发软,她已经无力推开他的手,只能任由他的唇舌开始用一种亲密的方式让她忘记今夕是何夕。
唇齿纠缠间,一股不曾体会过的块感渗入她的血脉里,林依依听见自己不自禁的低喘,感到每一次肌肤都敏感得在颤抖。
亲密谴蜷间,她与他亲密相贴的面颊边,感到有一股热流滑过,然后……然后……她闻到血的淡淡腥味。
血?林依依拧着眉,疑惑地睁开眼。
他的鼻下一片血红!
「你……流鼻血了……」她惊呼出声,连忙弯身找面纸。
他―流鼻血!
安钦群瞪着她颊边那片血痕,瞪着她从他鼻尖抹过的血渍卫生纸,表情像看到了外星人入侵。
他怎么可能流鼻血,他又不是十五岁血气方刚的青少年!
「我没流鼻血……」安钦群不承认,硬是接过卫生纸往鼻下一拂。一片红!他真的在流鼻血,而且还流得不少。
安钦群瞪着那片红,觉得自己开始晕眩!他对血一向没好感。
「头快点往前倾。」她推他在车子副座坐下,捧着他脸庞往前压。
「流鼻血不是应该要头往上仰吗?」他瞪她一眼,觉得她有可能害自己流血过多。
「往上仰不能止血,只会让血流到咽喉、进入食道。你的头要稍微往前倾,才可以让鼻血流出。」她用手压住他的鼻孔右侧,一本正经地说道。「育幼院的小朋友经常流鼻血,我处理过很多次,相信我。」
「一定是晚上吃的姜母鸭加药膳排骨太补了。」他的情场老手之名,可不能毁在这一场。
她点头,专心地压着他的鼻子。
「等一下回家,我泡杯菊花茶给你喝,去燥热。」
安钦群偷瞄她一眼,发现她脸上毫无嘲笑之意,只是用关心的眼神注视着他,他心头的担忧顿时化成泡沬。好吧,他现在愿意承认,不是姜母鸭加药膳让他流鼻血,是她让他热血沸腾的。
「血停了。」她松开手,小心翼翼地侧着脸,察看他是否还有出血状况。
「太好了。」他捧住她的脸孔,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不可以!」林依依惊喘出声,理智完全回到她的脑子里。
他怎么可以吻她!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啊!
「可以。」安钦群吮住她的唇,感觉到她身子轻颤了下,他勾唇一笑,有自信能够很快地安抚她的慌乱情绪。
「不可以!」她用力抬头,头顶撞到他的鼻子。
安钦群闷哼出声,痛到捣着鼻子弯来。接着,一股血腥热气再度从鼻孔里泉涌而出。
「对不起……」林依依想碰他,但又怕他突然再吻她一次,于是飞快地后退三大步。「你自己压着鼻子旁边的袕道、五到十分钟就可以止血了。」她一边说话,一边仍在持续后退。
「给我过来!」安钦群对她大吼一声。
「冰箱有冰块,你可以冰敷你的鼻子。」她头也不回地冲回屋子。
安钦群瞪着她的背影,浓眉一皱,没好气地用一种压着鼻子的闷声怪叫骂道:「见鬼了,我现在需要冰敷的部位不是鼻子!」
想他安钦群凭借直觉,闯荡江湖数十载,如今竟栽在一只不解风情的笨白兔手上,还落得流鼻血的下场,他这是招谁惹谁啊!
不过,她保守到连衬衫扣子都扣到最上头一颗,这样的反应也算在预料之中吧。天知道,她接下来还会使出什么独门绝招来对付他。
安钦群咧着嘴笑,发现自己竟然!
还满期待的。
林依依冲回房里,羞愧得想去撞壁。她怎么可以和他接吻,虽然不是她主动的,可是她竟然有片刻时间沈浸在那个吻中,忘了他和关姊的关系。
她真的太差劲了!
铃铃铃……
林依依吓得从床上惊跳起身,急急忙抓起手机,是关姊打来的!
铃铃铃……
手机声催促地响着,她深吸一口气,有种作贼当场被抓的感觉。
「关姊……」她强迫自己压下接听键。
「钦群说他去接妳,你们到家了吗?妳没事吧?」
听到关姊关心的问候,泪水顿时盈满林依依的眼眶。
「我没事。」她哽咽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林依依又把事情说一次,却心虚地省略掉许多细节。
「妳的同事真的很坏,明天关姊带妳去收惊。」
「谢谢关姊。」牙齿深陷入贝齿之间,真相梗在咽喉里,催促着她跟关姊坦白。
「关姊一直忘了问妳,妳和钦群相处得还好吧?」
「我……」她汗颜地低下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钦群对妳出手了吗?」
林依依听着关姊习以为常的镇定询问,整个人天旋地转了起来。难道安钦群花名在外,亲吻女人只是家常便饭吗?
「关姊,对不起。」她低声说道,眼眶更红了。
「不关妳的事,都是安钦群的问题。他每次都是这样,一遇到没接触过的类型,就忍不住手痒想招惹。」
林依依面无血色地看着她还染着一丁点血渍的手指,她怞过一张面纸,用力地擦拭着,直到皮肤都被摩红了为止。
「我会当这事没发生过,但妳要答应我,离他远一点,关姊不想妳受到伤害。」关姊的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眼泪滑出眼眶,但仍坚定地说道:
「我会离他远一点的。」
「别跟他说我和妳谈过这些事,他如果知道我告诉过妳他拈花惹草的毛病,一定会痛骂我一顿……」
「因为爱他而忍受其它女人,不苦吗?」她月兑口问道。
「爱上了有什么办法呢?我只希望他最终会知道我的用心良苦。」
林依依听着关姊无奈的声音,生平第一次,她想要给人一巴掌。就因为好奇贪鲜,安钦群可以伤害关姊的吗?
「我决定今晚就搬出去。」林依依握紧拳头,语气坚决地说道。
「那……妳先过来我这里住吧。」
「妳那里也是和朋友合租,我不好意思打扰。」况且,她怎么有法子看到关姊,而不想到那个恶魔,而不感到内疚呢?
「那妳答应我,还没找到住处前,旅馆费用就由我出。毕竟,是我要求……」
「妳不用要求,我也会和他保持距离的。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在他还没发现之前就离开。」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方式。
「我帮妳叫出租车,四点可以吗?他那时候通常工作得最有灵感,不会发现。」
「谢谢。」
挂上电话,林依依看着桌上安钦群昨天送给她的那个啄木鸟椅子原型。
原来他待她的好、他给她的吻,都是他贪玩的行为。他只是觉得她有意思,所以才会想招惹她。
想到他看到她备受惊吓时,所露出的坏心眼笑容;想到他吃掉青菜得到她夸奖时,那种孩子般得意模样;想到他遇到好吃的食物时,那种瞇着眼笑的满足模样;想到他冲到殡仪馆前紧紧抱住她时的关心神态……
他怎么可以虚假得那么真实!
林依依压着疼痛的胸口,用力地喘气。听见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她很快地关上电灯,把自己缩在被窝里,怔怔地看着黑夜。听见他的脚步声在门前逗留了一下,又大步离开后,她不许自己再有思考的时间,打开浴室的灯,就着微弱的灯光,开始收拾起行李。
无所谓了,反正她这个没有家的人早就习惯流浪了。
安钦群回到屋里时,小白兔房间的灯光已熄。
他猜想她一定是因为那个吻而害羞到不敢出来见人,只好强忍着想见她的冲动转而走进厨房。
她脸皮那么薄,万一把她给吓走了,他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一想到她娇羞的模样,他心情大好地从冰箱里舀出一碗她昨天煮的绿豆汤。
他边吹口哨边喝,感觉精力旺盛,可以和工作大战到天亮。
拎起一瓶啤酒,他走进工作室,连设计图都没画,直接就拿起电锯动手,依昭一他脑子里的想法,尝试做出他脑中一组与花卉有关的圆椅。半夜四点,他因为太认真而忘了休息,导致肌肉酸痛。他趴倒在桌子上,眼睛盯着半成品,肚子咕噜咕噜叫。
幅度不对、木头表现不出层层花瓣的柔软,或者他该改用皮革……
咕噜咕噜……
安钦群放弃思考,他压着肚子,推开工作室的门时,突然听见前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踩在年代久远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轧轧声。
有小偷!
安钦群马上按下警报钮,无声地走回工作室,拎起他的电锯。
他绕过几块容易发出声音的地板,成功地在黑暗中无声地前进。
「谁在那里!」他啪地打亮前廊的灯,同时按下电锯的开关。
「啊!」林依依惊叫出声,手里行李啪地落至地上,接着!换她双腿发软地蹲向墙角。她看着赤果着上半身、手里拿着电锯的安钦群,头皮整个发麻。
嘎嘎嘎嘎嘎嘎……电锯吵杂引擎声屠杀着黑夜的宁静。
「马的,吵死人。」安钦群关掉电锯电源,往旁边一扔后,他打了通电话给保全公司,目光却紧盯在林依依一身整齐装扮及那袋行李上头。「抱歉,半夜睡觉误触警铃,你们不用派人过来了。」
林依依看着他那双停在她面前的脚,视线始终没抬高过。
「妳现在是在做什么?」安钦群怒眼一瞠,抬脚就把行李踢到电锯旁边。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怒气,全身不由自主地发抖着。
「我……我……我……」她结巴半天,却说不出其它的字来。
「妳要去买菜做早餐、公园做早躁,还是要离家出走?」
安钦群的脸孔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灼热气息直喷到她的脸上。
林依依吓得没法思考,话就这么月兑口而出了―
「我要搬离这里。」
「妳的胆量还真是一日千里,前一刻还在殡仪馆吓得半死,现在就敢半夜出门了?」他黑眸冒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关……我朋友帮我找到了认识的出租车。」她呼吸不稳地说道。
「然后呢?出租车要把妳载到哪里?花卉市场抢批发?还是再到殡仪馆去找好朋友?」他气她一声不吭地想走人,口不择言地说道。
林依依被他的话狠甩了一巴掌,她咬住唇,拚命强忍着泪水。
「我有那么可怕,逼得妳一定要连夜逃离吗?还是妳认为我会在半夜兽性大发,直接去敲妳的房门,上演恶虎扑羊。」安钦群愈说愈火,一把扯过她的手腕,把她揪到沙发里坐下。
而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她的面前,像一座巨塔挡住她的去路。
「不是那样。」言毕,她紧闭着唇,怎么样也不肯说出真正原因。
「不然是怎样?我才吻了妳,妳就像我得了新流感一样地想逃走!我的嘴有那么臭吗?我―」安钦群弯身而下,气焰直接烧到她的面前。「我最气别人一声不吭地逃走,妳至少应该把话说清楚讲明白!」
林依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有法子这么理直气壮。明明有女朋友又吻了别的女人的人是他,怎么他话说到最后,所有的错全都归到她身上?怒气让林依依挺直腰身,她推开他的肩膀,尽可能大声地说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我哪里勉强妳了?妳讨厌我吗?我们之间的一切不是很自然而然吗?」
他的嗓门大她两倍,虎背雄腰的恫吓姿态也很吓人,加上一连串的问句,逼得她无处可躲,只能被迫缩在沙发里,看他进行着一场为情所困,却仍执意追求她的表演。
只是……林依依看着他,愈看愈疑惑,愈看愈动摇,他现在的情绪有没有可能是真的?毕竟,他是个性情中人,不是吗?
可是,关姊是不会骗她的啊……当关姊委曲求全的模样闪入林依依脑海时,她心中怒火顿生,突然极端讨厌起安钦群这个说谎不眨眼的大骗子!
「我搬出去,是因为我把你当大哥,我不想你有所误会。」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安钦群看着她一副撇清关系的姿态,嘴巴一张就喷火。
「屁啦!如果把我当大哥,妳今天晚上被吻时不会是那种反应。」
「我恋爱经验少……」
「那妳怎么知道妳是把我当大哥,而不是当成恋爱对象?」他眼睛一亮,找到了关键点。
「而且,妳以为这个世界那么多干哥哥、干妹妹真的是为了什么亲情喔,全都是男女暧昧啦,傻丫头。」
他唇边笑容顿时化为宠溺,捏捏她的腮帮子。
林依依看着他赤果胸膛不停地往自己逼近,她的脸瞬间胀红,想起他结实臂膀捆住自己的感觉,全身肌肤也开始发烫。
不要脸!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还胡思乱想?自我厌恶的感觉让林依依的脸色顿时又变回了青白,她慌乱地说道:「反正……反正……我不要谈恋爱。」
「为什么?」
她的脸又红又白,会不会受不了他表白的刺激而昏倒?安钦群指尖探到她颈间动脉,两人却都因为肌肤相触的麻触而一震。
林依依抓住他的手,发现她只有一个方法能推开这个说谎大野狼。「不要碰我!除非你想和我结婚。」
「妳是开玩笑的吧?」安钦群双手立刻高举形成投降姿态,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一本正经的小脸。
「不是。」林依依抬起下颚,因为说话太大声而不停地颤抖着。
他跌进沙发里,满脸诧异地看着她。
「太厉害,妳只用一句话就打败我了。」
「我要结婚。」她紧抓着这句护身符,知道自己说对了话。
「妳以为结婚就是天长地久了吗?结婚还是会离婚的。」他表情怪异地说道。
「结婚至少代表了对方肯对我负责。」
「负责!我才吻了妳一次,妳就跟我谈到负责。我就知道妳这种正经牌,碰都碰不得,我不该一时失去理智。」安钦群仰天长啸一声,双腿往前一伸,像滩泥一样地软倒在沙发里。
「我更不该失去理智。」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敢不敢跟关姊碰面。
「喂,小白兔,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我的直觉究竟有没有出问题。毕竟,我就是靠这个过日子的。」安钦群突然间正经地盘起腿,不苟言笑地看着她。「妳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低头,不语。
「喂!」他戳她肩膀,坚持一定要有答案。
「我不该对你有感觉的。」她紧闭着双眼,小声说道。
安钦群看着她一副彷佛作奸犯科被捕的懊悔表情,差点把她抓起来摇晃。
喜欢他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吗?他只不过是―
不结婚,而且下个月就要回美国了而已嘛。
「厚!」安钦群泄气地低吼一声,烦躁地将头发抓得乱糟糟。
也罢,她这么一板一眼的个性,确实也没法子适应他这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个性,是他不该太冲动的……
「我懂了,一切到此为止吧。」他不情愿地说道。
「那……再见。」林依依起身走向她的行李箱。
「喂喂喂―妳要去哪里?我保证不对妳有男女之情,妳大可以放心地留下来。我这里包吃包住包水电,妳去哪里找这种便宜好事啊。」
「可是……」她诧异地看着他,心动摇了一下。
「我不是那种精虫冲脑的人,而且妳既然只想结婚,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发展了。反正,我下个月就要回美国了。」他一耸肩,直接点明了他们没有未来的事实。
「你明知道,干么还在车子里……」吻人。她小声地说道,还瞪他一眼。
「如果不是妳坚持要结婚,我们原本可以谈一场远距离恋爱。」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大骗子!林依依瞪着他,咬紧了牙关。
「总之,以后就如妳所愿,上演哥哥妹妹相亲相爱剧目吧。」他阻止她发言,拍拍她的肩膀,马上兴奋地开始以兄长自居。「我个人认为妳的生活态度有大问题,妳不能一遇到事情就选择逃走,妳在办公室的人际关系也该有所转变。我既然当妳是妹妹,就应该要想办法改变妳的生活。」
「我不要改变我的生活。」她虚弱地抗议,对于他此时的兴致勃勃感到一阵不安。安钦群是家中独子,没当过大哥,这下子可有兴致了。他握着她的双肩,努力摆出严肃神态,演得很投入。
「我问妳,以后大哥不在妳身边,谁帮妳出头?」
「你不是说过你不要当大哥?」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子拚命往后仰。
「难道妳希望我当大野狼吗?」他一挑眉,朝她俯低脸庞。
「不要!」她马上摇头,右手直接挡住他的唇。
可是她现在知道她对他的感觉不单纯了,怎么有可能再继续回到哥哥妹妹那种无性别意识的状况?
「我看我还是搬出去好了。」她说。
「好啊,那我就每天到妳的办公室找妳叙旧。」他白牙一咧,笑得很陰谋。
「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她忍无可忍地又瞪他一眼。
「我只剩一个月就要走了,妳宜室宜家,把这里打理那么好,我是傻子才会放妳走。」安钦群想也不想地便说道。
林依依心一凉,脑子却开始冷静了,原来是她还有利用价值,他才这样竭尽所能地想留她下来。
「想想我回美国后,妳一个人可以待在这里,是多么惬意的事。想想妳住这里每个月可以省下多少钱。」安钦群抛出她没法子拒绝的饵,一脸无辜地说道。
林依依牙根一咬,最终还是决定向现实妥协,她的经济好不容易才好转了一点,实在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随便你。」只剩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发生不了什么大事吧。
「说得好!从这一刻开始,本人要彻底改变妳的人生,绝不让妳在我出国之后,还在外人面前受到一丁点委屈。」他认为这是他的使命。
「我不需要改变我的生活。」她看着他眼里的热切,故意别开了眼不看他。可恶,明明就不是个好心人,干么要拚命做一些让人感动的事来扰乱人心?
「我们不谈那一题了。被妳这么一闹,我都忘记我快饿扁了。」安钦群拉着她的手,直接扯进厨房。「我现在要吃早餐!」
世事难料,也许林依依在经过他的大改造之后,会变得不那么坚持恋爱一定要结婚这回事,那么他们不就又有希望了?当这个念头闪过安钦群的脑子时,他才终于明白他为何一定要她继续住在这里、为何一定要她改变生活方式了,因为!
他对她终究是不怀好心眼啊!
安钦群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想他这匹野狼长这么大,还没谈过远距离恋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