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西兰基督城
坐落在基督城市郊的一处高雅优美的独栋红瓦洋房,四周围绕着上千株的桃树,种了数十种玫瑰,前院还种满各式各色、花团锦簇的美女樱,看来是绿意盎然。
不过,今儿个的天气灰蒙蒙的,而在室内及庭院的近二十人,却都是一身黑白衣裳,神情可见哀戚。
这群人刚参加童敦达夫妇的联合葬礼,回到童家住处哀悼这对不幸在车祸中共赴黄泉的夫妇。
“童薇呢?”与童家有多年交情的马斯注意到,童家惟一的十六岁女儿在葬礼过后,似乎没有跟着众人回到这儿。
在场的友人互视一眼,全摇摇头。
“我听说她在台湾的祖父母已差人过来,要将她带回台湾,这栋房子还有敦达夫妇俩在市中心开的咖啡店也要一并卖掉呢。”另一名友人莎莉边说边摇头。
“这样好吗?敦达他们夫妻俩当年不就是不被二老祝福,才私奔到这儿结婚生活,而童家二老不仅气得登报断绝亲子关系,还另外收养了一个孤儿继承童家的事业,童薇这会儿回到二老身边,二老会善待她吗?”五十开外,金发碧眼的马斯一脸忧心。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他们的亲孙女,何况,那还是敦达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打电话请求二老代为照顾童薇的,我相信童家二老既然愿意派人前来接童薇,就应该会好好善待她。”另一名好友陈德森虽然面带忧容,但对童家二老显得有信心多了。
“只是童薇正值叛逆期,敦达夫妻俩在生前又忙于咖啡店的生意,鲜少有时间管教她,她可是老师眼中的头痛份子,童家二老不见得能接受她的言行举止。”马斯是看着她长大,对她的关心也多了一分。
“那又如何?她美丽得像朵夏日的蔷薇,是有刺,不过,只要经过一番雕塑,她绝对是个外貌及气质兼具的新时代美女。”近四十岁的陈德森对童薇也有信心,毕竟她有一对正直善良的父母,而她的个性虽然执拗、叛逆,但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下一秒,一名西装笔挺、外貌俊逸的东方男子走了进来,众人停止交谈,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赵哲仁朝众人点点头,“我找童薇,我是奉我们总裁的命令带她回台湾。”
“总裁?”马斯走了过来,一脸不解。
“宋旭浩宋总裁,也就是童氏跨国集团创办人童汉勋的养子,”他顿了一下,“童老爷指定宋总裁为童薇的法定监护人,而我是宋总裁的私人助理。”赵哲仁从皮夹里怞出一张名片递给马斯。
马斯看了看,点点头后,转身将名片传给一旁的陈德森,一会儿后,大家轮流传递起这张名片,名片上写着的是童氏跨国集团,总裁私人助理赵哲仁。
“我是奉命前来带童薇回国的。”赵哲仁边说边巡视着这一室内外的众人,但这些男女都在三、四十岁的年纪上下,并没有一名十六岁的少女。
“童家真的派人来了!”众人议论纷纷,神色上有不舍,也有忧心。
“请问我可以在哪里找到她?”赵哲仁可以感到他们对童薇的关切之情,因此,对她不觉得更加好奇了。
“童薇回来了!”众人异口同声的叫喊声陡起,所有的目光在瞬间全落在赵哲仁的身后。
赵哲仁直觉的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穿黑色洋装,胸襟系了一朵白花的美丽少女。
及腰如黑锻的长发衬得那张巴掌大的脸蛋更显精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里不见哀伤,反而可见两簇挑衅的怒火,肤如凝脂的女敕白脸蛋漾着倔强神色,自然红艳的樱唇抿紧,虽然沉默,但无言的传递一股叛逆气焰……
赵哲仁三十四岁了,当了宋旭浩的助理五年,在商场上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美人,但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却在瞬间吸引住她的目光!
童薇冷冷的走到这个文质彬彬的走狗眼前,“童家那两个老家伙真的要收留我?”
他浓眉一皱,“他们是你的祖父母。”
她耸耸肩,挑高一道柳眉,“他们不是有钱人吗?干么还得卖了我爸妈的房子跟咖啡店?”
“这是宋总裁的意思。”
她冷笑一声,“就是两个老家伙领养了二十年的孤儿?”
他发现她相当的不友善,他神情一敛,“你不该这么称呼宋总裁。”
“是吗?”她笑了笑。
他注意到她眸中的怒火并未熄灭反而更加炽烈。
他抿抿唇,“我想你既然知道宋总裁让童老爷领养二十年的事,可见你的父母并没有隐瞒童老爷跟宋总裁之间的事……”
“是啊,所以我很清楚童家两个老家伙跟那个宋旭浩都是冷血的人,只是三个冷血的人突然大发慈悲的要收留我?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她一脸鄙夷。
“是你父亲临终所托,不然,我们也不会知道他们夫妇俩发生了车祸。”赵哲仁平静的陈述。
她笑了笑,拨了拨长发,“好啊,我跟你回台湾,我就要看看那三个冷血的人真的有办法收留我吗?”
“童薇……”众人忧心忡忡的看着笑靥如花的童薇,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的沉重,他们大半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也明白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她是不会让童家二老及那个宋旭浩好过!
赵哲仁凝睇着她美丽的笑容,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他很清楚那个隐藏在这张美丽动人的外貌下已受伤的灵魂,只是她若想跟童家二老及宋旭浩斗法,那她就太天真了。
童汉勋跟日本妻子雅美铃子个性严谨、思绪敏锐,而宋旭浩从十五岁被二老收养后,在近二十年的教育培养下、可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将童家的商业版图从亚洲扩展到欧美各国,涉猎的商业领域也从本土的日用品跨足到电脑科技、网路通讯,成了股票上市公司,资产达到上千亿美金……
还在就读高中的童薇若不自量力的想要挑衅这三人,那她就真的太天真了。
*
台湾台北
飞机缓缓的在桃园中正机场降落,一身黑色丧服的童薇看着窗外一排排的飞机,再看看天空那一望无际的湛蓝。
她抿紧唇,这抹湛蓝虽然清澈,但没有纽西兰来得澄澈,何况,她对这块土地一点感情也没有,而这儿还是她父母的伤心地!
赵哲仁凝睇着她目视着窗外的美丽侧脸,一脸忧心。
这一路从纽西兰回台,她对他丝毫不理会,不管他好心的跟她简介童家在欧、亚、美三洲的事业,还有她日后可能有机会进出童家位于信义路的豪森商业大楼──童氏跨国集团全球指挥中心、童家二老位于阳明山的独栋别墅、宋旭浩位于忠孝东路四段的豪宅,以及外双溪的独栋花园洋房等等,她都是面无表情。
甚至在他谈及她日后将就读及住宿的兰明私人贵族学校时,他也不曾在那张瑰丽的少女脸蛋上看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一会后,两人思绪各异的下了飞机,领了行李,走进入境大厅,出了机场大门后,一辆豪华的黑头轿车已在门口等候。
“赵先生!”一身黑色西装的司机刘介腾,必恭必敬的朝赵哲仁行礼后,又转向童薇同样恭敬的弯腰行礼,“童小姐,请节哀顺变。”
她挑高一道柳眉,瞄着这名年约五十,头发都泛白的男子,露齿一笑后,出口的话却尖锐无比,“我死了父母,干你什么屁事?”
赵哲仁浓眉一皱,刘介腾那张慈善的老脸却是万分尴尬。
“童薇,你不该这样跟刘伯说话,他在你们童家服务了大半生,看着你的父亲出生、成长……”
“怪了,你不是也是吃我们童家饭的人?连个老司机都知道喊我一声“童小姐”,你却“童薇”、“童薇”的叫个不停?”她不悦的打断赵哲仁的话。
他神情一敛,“我跟旭浩虽是上司与部属的关系,但从十多岁认识到现在,两人同窗多年,也算是同辈,所以我们不曾喊过彼此一声“先生”,我也不认为我该喊你一声“小姐”,你是旭浩的侄女,也就算是我的侄女。”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独生女,我爸是独子,至于宋旭浩,”她冷嗤一声,“他是被领养的小孩,跟我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我不会承认他是我的叔叔!”
赵哲仁摇摇头,直勾勾的看着她,“这是我的良心建议,童家的事业现在几乎全是旭浩在管理,而你日后的生活所需,也是从他那里而来,你最好别得罪他。”
她笑了笑,“你管太多了,赵“先生”。”
她给了他一记白眼后便坐进车子,一张粉脸又是面无表情。
赵哲仁摇摇头,俊逸的脸上可见忧心,他朝刘介腾点点头,坐进车子。
刘介腾眼眶有些湿,童薇的五官跟敦达简直像同个模子印出来的,只是她的脸形承袭了林倩伊的巴掌脸,看来更加的出色、美丽。
上天太残忍了,一次将她的父母带走,而他这个老奴却连她那一对苦恋出走的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皱起眉头看了童薇一眼,敦达一向是个正直开朗的孩子,林倩伊更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孩,两人的结晶怎么会是这样一个难以相处的孩子呢?难道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并不快乐?
怞离了沉重的思绪,他略微擦拭泛着泪光的眼眶,急忙坐进车子,将车内的黑色隔音玻璃升上后,后座顿时成了私密的空间,他将车驾离机场,进入中山高速公路,目的地是位于阳明山半山腰后的兰明中学。
“赵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童薇的目直视着窗外。
赵哲仁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她,“你可以无视我的存在,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但对童老爷、童老夫人,还有宋总裁,你绝对不可以用这种态度……”
“你很烦,赵先生,你甚至很笨,连我的问题都听不懂,答非所问的说了一串话。”她的口气很冷。
“我也曾经年少过,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听不进大人的叨念……”
“赵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她不耐烦的再次打断他的话。
她还真是执拗!他摇摇头,“兰明中学,你会在那里完成你的高中学业。”
她以食指卷起披在肩上的长发,绕了一圈后,这才睨他一眼,“怎么?那三个冷血的人连见都不愿见我一面,就要将我扔到学校去了?”
“并非如此,你想太多了。”其实她的说法并没有错,但他不想让甫遭丧亲之痛的她再次感到童家二老及宋旭浩的冷漠。
“我想太多?那他们人呢?”她这次是直勾勾的瞪着他看。
“这……”
“怎么?我来了,他们跑去躲起来了?”
他喟叹一声,“你对他们不具任何威胁,他们何必躲起来?”
“那人呢?”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凝睇着这张美丽的容颜,“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是不会死心的?”
“没错,何况我有一箩筐的话要跟他们说,我不以为我能憋到他们“有空”移驾到学校看我的时候。”
听她字字嘲讽尖锐,他知道他不给她答案是不成了,“好吧,他们正在参加一个订婚喜宴。”
她神色丕变,“喜宴?”
他点点头。
她发出嘲讽的笑声,“他们的兴致很高嘛,两个老家伙刚死了儿子……”
“童薇……”
“他们参加谁的喜宴?不会是他们的养子吧?”她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没错,而且正确来说,今天是我妹妹跟宋旭浩的文定之日。”
她冷冷的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心里却是一肚子翻腾的怒火,这算什么?
她父母死了也不过十天而已,而父母的丧礼上,不见童家的人,原来他们在忙着为那个养子办喜事!
“我妹跟旭浩订婚的日子早在半年前就决定了,所以……”
“所以也没有延期的必要,毕竟死了的是我的父母,干他们什么屁事?”她笑盈盈的接下话,但赵哲仁从那双带着怒火的黑白明眸窥知她是一肚子火。
“他们在哪里订婚?”她僵硬的扯动嘴角。
“凯悦饭店,不过,我无法带你过去参加喜宴,毕竟你还戴孝中。”
“怕沾染了晦气?”
“不是。”他尴尬否认。
此时,车子刚好下了交流道,童薇突地打开车门跳车,一旁的赵哲仁倒怞了口凉气,呆若木鸡的看着她在马路上翻滚两圈后,在分隔岛上站直身子,随即往旁边的坡道跑去。
他浓眉一皱,回过神来想跟着下车追上去,但刘介腾却在此时看到在坡道上奔跑的童薇,他吓了一跳,直觉的踩了煞车,但后面的三部车辆煞车不及,“砰、砰、砰!”硬生生的追撞上来,赵哲仁一个没有坐隐,头便撞到刚刚被童薇拉开还来不及关上的车门,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你们搞什么?怎么突然煞车?还在交流道上呢!”
“搞什么飞机?第二部车子有人受伤了!”
后面车子的驾驶气冲冲的跑过来怒骂。
“对不起,可是……”赵哲仁抚着额头,神情痛楚,童薇跑到哪儿去了?
“对不起,赵助理,我马上叫救护车。”刘介腾急忙的拿手机叫救护车,而交流道上是一片的混乱……
*
凯悦饭店的六楼今儿个是冠盖云集、贺客盈门,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以各式鲜花、汽球、彩带布置得喜气洋洋。在绣着红色双喜的喜幛下,一个浪漫典雅、缀满香槟玫瑰的拱门就矗立在台上。
而俊美的宋旭浩一身白色笔挺西装站在拱门下,赵樱静则是一身粉白细肩礼服坐在高椅上,在所有亲友的目光下,两人正准备为对方戴上戒指。
宋旭浩回过身,拿起助理为他挑选的一只银白钻戒,转过身来,看着一脸幸福的赵樱静,再瞥了坐在前方红木椅上观礼的童家二老一眼。
这桩婚事是他们作主的,不过,他没啥异议,反正他三十五岁了,是该找个女人帮他生个儿子的时候。
而赵樱静为了成为他的妻子,可是三不五时的就到童家跟二老培养感情,从二十岁努力到二十八岁,他再不娶她,她恐怕也快生不出孩子来了!
女人对他而言只有“生殖”的用途,另外,也可能是他日理万机,对的渴求很淡,所以他不会找女人,更何况,在童家二老的教育下,他是个“以钱财为尊”的男人,这包养女人的费用太高了,没的他肯定闲置不用,那不是太浪费了?
思绪间,他的目光回到赵樱静身上,周遭的人可能会一致认为她是个明眸皓齿的大美人,一张鹅蛋脸上是完美的五官,一对如梦似幻的大眼睛,挺俏的鼻子,唇似丹朱,一头如波浪般的长发现在是盘在头上,缀了一串垂挂在额头的纯白珍珠,整个人看来干干净净又美丽无比。
不过,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在三个月后,就可以任他播种生子的女人。
他抿抿唇,俊俏的脸蛋不见新人该有的喜悦,只有一抹淡淡的冷漠,他拉起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将那只钻戒戴上她的手指。
“啪啪啪……”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赵樱静看着在水晶吊灯下,漾着璀璨晶莹的钻戒,粉脸上笑靥如花。
等待了八年,她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她接过媒人婆手上的男戒,凝睇着宋旭浩,从二十岁看到他的那一眼起,她就决定要嫁给他了。
一表人才的他有一双俊朗摄人的黑眸,悬胆鼻下是薄抿带有冷硬的唇瓣,整个人感觉冷冷的,即使在这个喜宴会场,在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在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里见到一丝欣喜。
不过,她不在乎,她就是爱他的冷漠、孤傲,即使是近两年来,她脚踏两条船,跟日本人宇成田中暗暗交往,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她还是爱他,而且让她更加渴望得到宋旭浩的爱,对她来说,宇成田中只是她芳心孤单时的抚慰替代品而已。
怞离了思绪,她露齿一笑,正打算将男戒套上宋旭浩手上的刹那,四周观礼的贵宾突地起了一阵蚤动,议论纷纷声陡起。
“怎么回事?这里可是在办喜事呢!”
“是啊,怎么穿着一身黑衣来?”
“天啊,她臂上还系着麻纱,根本戴孝中嘛!”
“太过份了,这不让她沾了晦气了!”
在众人议论间,随着那一身黑衣的少女一步步的走近典礼台时,众人自动的让出一条路,离她远远的,就怕真的沾到了她的晦气!
宋旭浩冷漠的看着在他身前站定的美丽少女,从她的穿着,他毫不怀疑她就是甫从纽西兰飞回台湾的童薇。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冷峭的盯着她道。
她扬起一道柳眉,对这张俊俏冷峻的脸孔一点也不陌生,一些时尚、财经杂志上都曾出现过这张脸孔,只是,近距离的见面后,他本人比照片上更俊,但也更能感觉到他全身散发的冷漠气质。
她嗤笑一声,“我不是来找你这个养子,而是来看童家两个老的。”
她转过身,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坐在正中间,两名外貌严谨、白发苍苍,年近七、八十岁的老夫妇,在爸的书桌上有这两个老家伙的照片,虽然照片上的他们看来是年轻许多,但模样神情是差不多。
而眼前这个老太婆是一身高贵丝绸和服,全身上下的首饰不是翡翠就是钻石,那张鸡皮鹤发的脸上在乍听她刚刚所说的话时,是一脸震愕。
至于那个穿西装打领带的老家伙──
“啐!”她粗呸一声,他跟她爸长得还真像,这轮廓五官都同一个样,只是她爸年轻些、也有“温度”些,不像他看来一丝不苟,整个人冷冰冰的。
“你是童薇?”一头花白银发的童汉勋方面大耳,整个人看来相当的有威严感。
“是啊,不过,我觉得你老的兴致真好,儿子、媳妇死了不到半个月,你倒忙着帮你的养子讨老婆啊!”她一脸嘲讽。
当年离家私奔的童敦达死了?众宾客发出第一声错愕的哗然声。
童汉勋眸光一冷,“这就是敦达跟那个勾引我儿子离家的女人生出来的女儿?满口讽刺?”
闻言,众宾客发出第二声吃惊的哗然声,目光在瞬间全投注在童薇身上,这个美丽清纯又带有一股叛逆气质的少女,居然就是童敦达的女儿!
而雅美铃子是个传统的日本女人,丈夫在场,她便没有发言的权利,只是看着跟自己的儿子同个模样的小女孩时,她的眼眶仍有些微湿,她好舍不得,舍不得儿子的早逝,舍不得他们母子已是天上人间,永远没有再见面的一刻!
童薇面对童家二老及宋旭浩,甚至宾贵们不停打量的好奇目光没有一点感觉,她今天是来闹场,不是来这儿让人说教的。
她冷笑一声,突地伸出手挽住宋旭浩的手臂,仰头看着这个身高几近一九○的俊美男子,“我在纽西兰时,曾看过你的一篇专访,你说女人对你而言,只有生殖后代的功能而已。”
他冷睨着她,身为童氏跨国集团的总裁,又有张俊挺的外貌,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所以他从不曾否认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定位只在“生儿育女”上,而想为他生儿育子的女人虽是一大卡车,但他可不想当只种马!
他冷冷的拨开她的手,“回学校去。”
“那怎么成?”她走到赵樱静的身旁,指指自己,笑了笑,“我今年十六岁,她看来应该有二、三十岁了,我当你老婆,应该比较快可以帮你生个孩子出来,你说是不是?”
此言一出,会场上尽是倒怞凉气的声音,童家二老更是瞠目结舌的瞪着她。
宋旭浩俊脸一沉,“你在胡说什么?”
“童薇,今天是我的文定之日,请你离开。”赵樱静气冲冲的从高椅上起身,粉脸上是一片怒火。
“童薇,你自己不要脸,我们两个老的还要脸呢!”童汉勋仍坐在位子上,严俊的脸上已见怒潮。
丢脸?她露齿一笑,双手环胸的看着这个冷冰冰的老家伙,“你很笨,你知不知道?”
“你说什么?”童汉勋怒不可遏的咬牙迸射。
“真的,你笨呆了,宋旭浩姓宋不姓童,身上当然没有流着童家的血,他跟赵家人结婚,以后童家的财产不就到别人的手里去了?可是如果是我跟他生的孩子,这财产至少还是在童家血缘的孩子身上,不是吗?”
这话只是闹场的话,她可不是真的要跟这个男人嘿咻嘿咻,结婚生子呢!虽然……她再瞧了宋旭浩一眼,这样的男人还真的很想给他吃下去!
“你身上还流着林倩伊的血,有那个贱女人的血脉,我宁可将财产送人!”童汉勋话说得很绝。
“你骂我妈是贱女人?”她神情倏地一变,巴掌大的精致脸上因怒火而气得涨红。
“她本来就是贱女人,勾引我的儿子离开的贱女人!”
“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家伙!”她双手握拳冲向前去,要对这个胆敢骂她母亲的老家伙拳打脚踢一番,但整个人突地被人腾空抱起。
“你胡闹够了没!”
宋旭浩冷峻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一回头,正对着一张其实跟老家伙差不多相同的阎王脸。
“宋旭浩,你放我下来!”
“可以。”他话语一歇,双手立刻放开她,她愣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已重重落地。
“痛死我了!”她发出气愤的叫声,一手捂着发疼的,恶狠狠的瞪着这个俊美的僵尸脸。
“到学校报到去,不然,你可能要开始流浪过活了。”
威胁她吗?她冷笑一声,从地上站起身来,“我还求之不得呢!哼!”
她转过身,瞥了赵樱静一眼,“我看过杂志的报导,你未来的老公虽然“零件齐全”,但“功能不佳”,你最好想清楚再帮他套上那只戒指。”
这个侞臭未干的小女孩!宋旭浩黑眸危险的半眯,她竟敢明指他在性方面有障碍?
赵樱静撇撇嘴角,“那是我的事,你一身丧服出现在我的喜宴上,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你还不快给我滚开!”
“丧服?”她低头看了自己一身黑色的洋装,突然一笑,“服装不搭?那就不要穿好了!”
语毕,她快速的拉下洋装拉炼,在众目睽睽下,将那件洋装褪了下来,仅剩一身纯白的内衣裤。
这一幕,可让众人看傻了眼,一时之间,整个宴会场所静悄悄的,静到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宋旭浩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月兑上的白色西装,用力的扔到她半果的身体上。
她笑了笑,神情自若的将衣服套在身上,还慢慢的将扣子扣上。
不过,在这屏气凝神的近五分钟里,众人对她那年轻但发育成熟的婀娜身材印象深刻,尤其她清纯中又带叛逆的性感气质可是最对男人的胃口,再加上那无法一手盈握的侞房,浑身吹弹可破,像掐得出水的粉女敕肌肤,令在场多名男人已不由自主的吞起口水。
“真是不要脸!”赵樱静怒冲冲的看着还尔雅自若的童薇,不免讶异她的胆量,还有那一身比她还要匀称的身体曲线,她不是才十五、六岁?
“旭浩,先将她带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童汉勋火冒三丈的发出咆哮。
“童爷爷,可是戒指……”赵樱静可急了,她还没将戒指套在宋旭浩的手上呢!
“是啊,童老爷,我女儿……”赵士绅也替女儿急了,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一刻。
“有什么好急的,我帮你!”童薇直接拿过赵樱静手上的男戒,下一秒就套进宋旭浩的中指。
宋旭浩浓眉一扬,眸中仍是不见一丝波动,“你这算什么?”
“鸡婆。”她回得干脆。
“旭浩,将她带走,还有哲仁呢?叫他带她到学校去,怎么跑到这儿来闹事?”童汉勋动了肝火,一张沉稳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而雅美铃子的脸色更是难看,这个少女虽然有张酷似儿子的脸孔,但行为举止却大胆得吓人,太可怕了!
“爸,我马上带她走,也会联络哲仁。”宋旭浩恭敬的点头后,便拉住童薇的手,大步的往大厅的电梯走去,留下一室尴尬又无措的宾客。
“童爷爷,你怎么叫旭浩带她走呢?他今天是主角啊!”赵樱静强抑下满怀的不悦,拉起裙摆走到童汉勋的身旁,装出一脸无辜又委屈的神色。
“你们双方都戴上戒指了,剩下只是吃饭的事。”他严肃的说完话,便站起身,拄着拐杖大步的离开会场,雅美铃子则冷漠的朝众人点点头后,便跟着丈夫离开。
这下子,赵樱静再也压抑不下心中的怒火,愤怒的冲进饭店的休息室。
虽然文定之日,是由女方作主,亲友大多是女方敬邀的,但今天跟赵家结亲家的可是台湾商界的龙头大老童汉勋的养子宋旭浩,这多少的宾客是冲着童家的面子前来观礼,结果童家二老跟宋旭浩就这么离开了?
一些重量级的宾客靦腆的跟着离开,让赵士绅夫妇的老脸几乎挂不住,但能怎么办呢?童家财大势大,能跟他们结为亲家,就是他们的福气了!
宋旭浩拉着童薇进了电梯直接到达一楼大厅,在柜台小姐错愕的目光下,要了一间位于七楼的房间后,便又拉着她来到七楼的单人房。
而在这上上下下间,他的脸色一直冷冰冰的,但她倒是笑得很开心,把男主角从会场上拉走,她还是很爽!
两人一进入房间,宋旭浩的脸色是更臭了,但那个小女娃倒挺舒服的,马上躺到洁净的床上,还伸直双手,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冷冷的凝睇着她。
难怪那个柜台小姐在见到她后会那般怔愕,骨架纤细的她身上套了他那件过大西装,V字领口都到了她的胸部以下,露出丰润的侞沟外,也看到了里头那件纯白的,他的目光再往下移,西装大约到她的膝盖处,但由于是剪裁新款的三件式西装,最后一颗钮扣也只在她的大腿处,在她走动时,那双匀称白皙的长腿也全在他人的目光下。
只是这儿不是宾馆,也不是三流饭店,而是五星级度假饭店,结果这个小女娃就穿着这件过大的西装上上下下的!
他是气炸心肺,没想到这点,一直到柜台小姐的表情提醒了他,但她却一派泰然,仿佛她衣着整齐。
“看完了吗?欧吉桑。”
欧──欧吉桑?宋旭浩脸色丕变,发火的看着在床上坐起身,还装得一脸天真的小女娃,“你说什么?”
“我说你看完了吗?欧吉桑。”不怕死的她笑咪咪的又说了一次。
他咬咬牙,俊脸上布满陰霾,“童薇,你不是很清楚状况,对吗?”
什么意思?她瞥他一眼,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直勾勾的睨着她,“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你日后的一切生活所需全由我暂时支付,但你似乎不懂得感激。”
“感激?感不感激,跟我叫你欧吉桑有什么关系?论辈份,你是我的叔叔,而且你的年纪大了我将近二十岁呢。”她故意提醒他这一点。
大了二十岁又如何?他才三十五岁,还是一个横看竖看都是个大帅哥的优质男人,而她居然将他说成欧吉桑,这女娃儿的眼睛是不是坏了?
他压下怒火,扯了扯冷硬的唇角道:“我不是欧吉桑,而且你满口轻蔑,我在你的话里听不到一丝该有的尊重。”
“尊重?需要吗?我刚参加父母的丧礼不久,而你在前一刻才订婚,你觉得我有心情来尊重你这个冷血的人吗?”她不屑的瞟他一眼。
他抿紧了唇,“你想耍嘴皮?”
她冷嗤一声,“有必要吗?”
他直勾勾的睇视着她粉脸上可见的怒火,“你凭什么生气?今天是我的大日子,而你是破坏我的好日子的人。”
她眼神冰冷,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那又如何?我急着想了解你们三个冷血的人为何要将我带来台湾?”
“是你父亲央求的,不然,谁有时间理你!”
她脸色丕变,气冲冲的从床上跳起来,直指着他的鼻子怒道:“既然没有时间理我,那就将卖了我家房子还有咖啡店的钱还我,我一人生活,不用你们鸡婆。”
“你真的搞不清楚状况。”他的神情相当漠然。
“我也不想搞清楚,你将钱还我,我马上消失在你的视线外。”
他冷笑一声,“那可不成,我是“以钱财为尊”的人,你是我的债务人,我怎么能让你消失?”
“债务?是债权人吧!”他有没有搞错?
他摇摇头,还刻意以一种怜悯的眸光看着她。
这算哪们子的眼神?她咬牙切齿的怒道:“你这个欧吉桑真的很不要脸,童家的家产都被你占了,而我爸妈留给我的屋子在变卖后的那些钱你也要一并吞下,你还要不要脸啊?”
她又喊他欧吉桑!他冷峻的俯身逼近她,俊美的脸孔与她相近只有咫尺后,再以冷得不能再冷的语调说:“你父母留给你的是将近一千万台币的负债,这笔钱是我先代为偿还的!”
她倒怞了口凉气,踉跄的退后一步,“你骗人!”
“你父母私奔到纽西兰生活,身上能有多少钱?那栋洋房跟咖啡店都还有七成的房贷,而为了要让你有好的生活,他们还向银行贷了一千万,让你可以上贵族学校,这利滚利,就算将房子卖了,也不足一千万的债款。”
“不──不可能,你骗人的,你以为我年纪小,很好骗,所以胡诌这些话来骗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