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宝园里,阿给跟粘肇均坐立不安的看著蓝雀儿的闺房。
这几天,公主很反常,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很认真的在想事情,也没去找冷擎,就算将军夫人前来求见,她也婉拒见面。
他们两人是仆、是奴才,也不好过问她在想什么,但这样关在房里好多天了,虽然没有不吃不喝的,但这样关著成吗?
一会儿,苏喜甄再次来访,见两名随侍还是守著那扇关著的房门,她也跟著担心起来。
怎么说,她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被人评头论足的说生儿哺育的事还是难堪了些。
「雀儿,你可别因擎儿跟四个姑婆的话而钻牛角尖,擎儿是口不择言,四个姑婆是直肠子、没心眼儿,你千万别生闷气,也别生他们的气,伯母在这儿代他们跟你道歉了,雀儿……」
苏喜甄一说再说,终於盼到门打开了。
蓝雀儿走了出来,气色还算不错。
阿给跟粘肇均交换了一下目光,看来公主已经想通某事了。
蓝雀儿的确已将困扰了自己几天的纷乱思绪给厘清了,不过,暂时她还不能笑脸面对这个温柔的伯母。
她故意绷著一张粉脸,闷闷的道:「我是生气,伯母,你说他们该不该跟我赔罪?尤其是冷擎。」
「当然、当然,我这几次过来,都是想邀你过府,让擎儿跟你道歉的。」
「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呃,这个……」事实上,这个女娃儿这两天没去烦她那个儿子,他可乐得在练功房里勤练武功,对他以言词冒犯她一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忘了。
见她吞吞吐吐,蓝雀儿大概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没关系,他不来,我去,但伯母一定要他跟我道歉。」
「呃——当然。」苏喜甄凝睇著这个跟前几天看来明显有著不同神情的小美人,不过,若要她说出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来,就只是一种感觉。
蓝雀儿跟著苏喜甄上轿前往将军府,随行的阿给脸上有著笑容,因为主子不再将自己关在房里了,这对她这个丫鬟而言,就是喜事。
但粘肇均的表情却有一抹苦涩,他看得出来公主那熠熠发亮的眸光所隐含的意思,而这是她遇上冷擎以来,他一直担心的事。
公主已明白自己被那张俊俏但冷峻的脸孔给吸引,这几天,她想通了这一点,而且,他若没猜错,好强的她一定也会让冷擎为她动心的……
轿子来到将军府门前,蓝雀儿一下轿就想看到冷擎,但令她失望的是,那个人根本没在门口候著。
这几天,她可想清楚了,也确定了,冷擎一定就是她的冤家之一,要不,她不会在跟他比划後,脸红心跳、血脉债张的。
说来,她在珑腾国里武艺算是不凡的了,与她习武的对象中能打得过她的没几人,而打得过她的人又碍於她的身分,总是打得绑手绑脚的,但冷擎这个男人——
她的眸中浮现一抹笑意,他真的很敢,虽然他不知道她是未来的珑腾国女王,但她总是一国特使吧,他对她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这样的男人感觉上是有男子气概得多,当她的第一个丈夫应该很不错,只是他好像没有急著想看看她耶,一日不见,不是该如隔三秋?
一旁的苏喜甄看到了蓝雀儿脸上的失望之情,她的心儿暗自窃喜,这个批评儿子长相的美人看来是口是心非,对俊俏的二儿子还是动心了。
如此甚好,这女方有意,身分又特殊,冷擎这小子可不能对她不理不睬的。
「先进去吧,上回我没请动你,坐了一桌子的人,这一次,也许他们也认为我还是请不动你,所以就各做各的事去了。」
蓝雀儿点点头,跟著她走进屋内,马上就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这声音上回她进将军府就有听见了,不过她没问,这一次,她好奇的眸光看向苏喜甄,「这是……」
她笑了笑,「这是四个姑婆在玩麻将,呃——那是一种娱乐。」
「那冷擎呢?」
「一定在练功房吧。」
「那好,我再去他找比划比划,练功房在哪儿?」她兴致勃勃的四处看了看。
「不妥、不妥,这会儿冷擎的爹还在宫里,家里可没有一个人能镇得住他,这万一要是发生上回的事儿就不妥啦。」苏喜甄急忙阻止。
「嗯,好吧。」她现在是想要跟冷擎谈感情,打打杀杀的确实不好。
怕怠慢了她,苏喜甄急急唤来白二将家中大小全集合到用餐的大厅堂里,不过,等了老半晌,怎么就是不见半个人来?
气氛陷入尴尬。
苏喜甄困窘的直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对不住,真是对不住,上回我硬要大家坐在这儿等,结果我没能劝动你过来,这一次大家许是不理会,各自出去了。」
「那至少模麻将的人在吧,瞧那喀啦喀啦的声音不断,还『连庄』、『连庄』的喊个不停——」蓝雀儿很是不满,「再说了,竖耳一听,还有打算盘的声音、练武的声音、吟诗的声音——」她抿紧了唇,火冒三丈的道:「待我一个一个去『请』他们出来。」
蓝雀儿的「请」字说得咬牙切齿的,众人对她的不在乎真的气坏了她,她先冲到麻将房将姑婆们的方城之战直接踢飞上天。
「哎呀……我剩一张牌就胡啦,小娃儿,你怎么啦?」
「我也听牌啦——」
「呵呵呵……好在,我的牌奇惨无比,小娃儿踢得好。」
「可我的牌也不差……」
四婆的声音此起彼落,但将一桌子的麻将粒子踢高得像天女散花落下的蓝雀儿早就不见了。
怒气冲冲的她是哪儿有声音,就往哪儿去,她纵身来到另一间房门前,大小姐她一踹门,就看到一名俊逸的男子一手拨著算盘,一手算著银两。
冷栴楀起头来,一瞧是个女人家,他的视线马上回到算盘上。
蓝雀儿也不客气,拿起一旁的古董花瓶,直接扔到桌上,「哐啷」一声,接著是「乒乒乓乓」的声音。
「该死的女人——」看著眼前的狼籍,冷楀话还没说完,那个身影早已不见了。
蓝雀儿一路走一路扔下灾难,刚当上宫中最新御聘年轻夫子的冷信正与书中的颜如玉对话,转眼间,他手中的书被撕成一半,一页页的纸张漫天飞舞,他根本还没搞清楚状况,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就不见了。
气呼呼的蓝雀儿最後来到了练功房的门前,出乎阿给跟粘肇均意料的,她竟然没有冲进去,反而在顿了一会儿後,转身就走,刚好与一脸惊慌的苏喜甄还有好几名冷家人正面迎上。
「伯母,今天我没兴趣吃饭了,但今天的灾难只是开始,要是明儿,冷擎不亲自去跟我道歉,并邀我来贵府用餐,那我会再自动过来,而灾难只会再持续,不会间断。」
扔下这些话,蓝雀儿怒不可遏的离开。
苏喜甄没想到小美人儿的个性如此刚烈,甚至可以以蛮横来形容了,这一时之间,她也呆住了,只是愣愣的看著她与随侍、丫鬟离开。
而练功房中的冷擎仍旧专注的练武,殊不知,全家人的怒火正如滔滔江水,对他狂卷而来……
两个时辰後,冷擎抿紧了唇,俊脸上冷飕飕的。
他刚刚已被「邀请」去看过那个蛮横肆虐过的四个姑婆的麻将房、老三的房间、老幺的书房一片狼籍的惨状了,大哥不在家,要不然大概也无法幸免於难。而眼前面对他的则是七嘴八舌要他「搞定」那个死女人的话。
「蓝特使可撂话了,你不去道歉,这个家就会鸡犬不宁,永无宁日。」冷一婆先凉凉的说。
「没错,二哥,那女人明明是冲著你来的,却拿我们开刀,只有你一人没事,你一定要将她『处理』好。」冷楀也不开心。
「二哥,蓝特使将我的书撕破了,我不愿意也不想再看到别本书还有同样的命运,请二哥好好的去跟她道个歉吧。」书呆子冷信口气虽然较缓和,但也可听出那本书被撕毁後他的不舍。
「还有我们的麻将粒子啊,掉了好几个,找的人累,更让人难过的是,我难得拿到一副好牌啊,眼见就要转运了,就这么被踢毁了——」冷四婆说来挺伤心的。
「是啊、是啊……去搞定她。」
「去跟她道个歉!」
「哄哄她嘛。」
「好了!」四个姑婆的声音高低起伏、吵吵闹闹的,终於还是让冷擎受不了的吼了出来!
四个姑婆连忙住嘴,其他人则挑起眉看著他。
他脸色铁青的看著一直不发一语的母亲,「娘,那个女人到家里像只泼猴四处撒野後,你还认为我该去跟她道歉吗?」
苏喜甄咬著下唇,公正的道:「再怎么说你也说过她是母牛之言,就这一句话,你就该去道歉了,更甭提你还跟她动了手——」
「那是她欺人太甚!」
「但远来是客,何况她还是皇上的贵客。」
这句话,让冷擎一肚子的反驳全卡在喉中,再也出不来了。
他握紧了双手,怒不可遏的转身回自己的房里去,一整个晚上都在诅咒那个番婆娘,希望她早早滚回番邦去。
第二天,面对一家人半威胁又半鼓舞的眸光,还有爹的「晓以大义」,冷擎纵然有再多的不愿,他还是不得不带著娘亲特别准备的一盒珠宝,换上一身蓝绸长袍,前往宝园。
冷擎一到宝园,就被那个僵尸脸的粘肇均一路带领到後花园,见到蓝雀儿正站在一簇簇盛开的粉白、粉红、红、橘色等等花卉中,虽然对这个女人很不屑,但他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她看来是人比花娇。
粉雕玉琢的五官、如绸缎般的乌亮长发,一袭粉白缀上金丝线的纺纱裙缎,她看来还真不是普通的美。
蓝雀儿看到丰神俊朗的他瞧著自个儿,心儿一喜,以眼神示意粘肇均先退下,而阿给送了茶水到一旁的凉亭後,也很识相的先退下了。
这个偌大的美丽花园里就剩这一对俊男美女。
「送我的?」
她娇笑如花的走向他,他这才回过神来,一语不吭的将手中的珠宝盒送给她。
她打开来,见到里面放了不少价值不菲、精致珍贵的发钗、耳环、项链後,笑开了嘴,「好漂亮,谢谢。」
「甭谢我,要谢去谢我娘吧。」
她蹙眉,「不是你去买的——」
「我没那个闲工夫。」
「你……」她脸色丕变,笑意也立即消失了。
「今天中午,我们冷家上上下下都会恭迎你这名『贵客』莅临,就这样了。」语毕,他冷冷的转身就走。
「嘿,你还没道歉——」
「我走一趟就胜过一千一万个道歉了!」
要他跟一个臭女人道歉,他才不干!冷擎头也不回的走了。
蓝雀儿气呼呼的将手上的珠宝盒扔到地上去,真是的,他只要说两句,哄哄她,让她高兴就好了嘛,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到了中午,在冷靖畅的一声令下,冷家上上下下,包括他们夫妇俩及两名儿子,全都等著迎接贵客。
但他们在看到冷擎一个人回府时,大家直觉的认为他搞砸了,那个女特使大概不会来了。
但没想到,大家都猜错了,连冷擎也感到意外,那个女人居然盛装打扮的出席,而且还是一人前来,连丫鬟、随侍都没带。
不过,人是来了,却摆著一张臭脸,冷靖禓性格豪爽,对这个小女孩反而感到不自在,所以草草吃了饭,以进宫为由要妻子好好招呼她便走了。
见老爹都闪人了,冷楀也不想浪费赚钱的时间,他编个名义也走了,而冷信不久也托言离座。
冷擎也想闪人,但苏喜甄硬是在桌底下拉住他的袖子,再以眼神示意,要他无论如何也得留下来。
他的唇抿成了一直线,闷头吃饭,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让一个女人搞得这么窝囊,弄得他觉得女人越来越讨厌。
而闲闲的四位姑婆算是桌上比较热络的,对这个异国女娃儿也较感兴趣。
「你几岁了?」冷一婆问。
「二十。」蓝雀儿回答。
「二十岁?!会不会有点大?」冷二婆的眉一蹙。
「这二十,在咱们这儿算是存货了。」冷三婆的眉头也拢紧了。
「什么意思?」蓝雀儿吃饱了,见一些「闲杂人等」也识相的走了,她的谈话兴致稍微高了一点点。
「没有,三婆没什么意思,而是在中原,女子十五、六岁就嫁人了——」苏喜甄连忙解释。
「那你又是几岁?」蓝雀儿没让她说完,而是将目光移到从头到尾瞧都没有瞧她一眼的冷擎。
「二十五了。」冷四婆鸡婆的帮他回答,得到的是他的一记白眼。
「那也算是个老男人了。」
「你——」他半眯起黑眸,不悦的瞪著她,这女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其实在我们那里,女人是不用早早嫁人的,有些身分高贵的女子甚至可以拥有多位丈夫——」她笑盈盈的边说边挑衅的看著他。
「这——真的吗?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可从没听过一个女人可以嫁好几个丈夫的。」冷一婆好讶异,其他三婆也频频点头。
「不是每个女子,例如将来将主掌国事的公主就可以——」
「一个女人只能跟一个男子,要是一个女人跟几个男人在一起,该名女子就只能称作滢妇、荡妇!」冷擎想也没想的就打断了蓝雀儿那略带骄傲的得意神情。
她脸色悚地一变,「你说什么?!」
苏喜甄一边拍抚她的手,一边跟儿子摇摇头,「擎儿,各国的人土风情原本就不同,我们要尊重而非出言贬低污蔑。」
「你最好道歉,否则,我一定——」
「一定怎样?我就是不道歉!」冷擎实在烦透了,他又没说她是荡妇。
她怒不可遏的咬牙道:「好,你不道歉?行,我现在就去面圣,说你出言污蔑我这个异邦特使还不算,更污蔑我国未来的女王,他要是不惩处你,我马上回国,禀明国王……」
「擎儿!」苏喜甄不知道这儿子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个不理智的人,但怎么碰上蓝雀儿,就一点理智也没有,还胡乱批评一通。
冷擎看出生性温柔的母亲生气了,他也知道自己是过分了些,但不知怎的,他就是看蓝雀儿不顺眼,这月兑口而出的话自然也就不好听了。
尤其听她说一个女人可以有几个丈夫时,她居然还讲得洋洋得意的,好像是她可以有好几名相公似的,於是莫名其妙的,他一肚子的怒火就狂烧而上了,挡都挡不住。
一旁的四位姑婆也七嘴八舌的要他道歉,烦都烦死人了!
「好、好!我道歉,行了吧!」他投降了,但那是因为太烦而低头,绝不是真心要道歉。
「不行!」蓝雀儿不甘愿。
「你——」
「没那么简单,这一次,我要你随传随到,我要你日夜相随,你就得日夜相随,总而言之,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这样的道歉,我才愿意接受。」气得粉脸煞白的她连珠炮的说了一大串的话。
他臭著一张俊睑瞪她,「喂!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没有,事实上,这些跟皇上要你做的并无差异,只是你一直做得不好。」她回给他一记白眼,「而我现在就要你落实的去做,反正我要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不然,我就一状告到皇上那儿去!」
「行行行,你说的都行。」苏喜甄跟四位姑婆点头如捣蒜,也白眼、黑眼的跟气炸心肺的冷擎频使眼色。
他握紧了拳头,气呼呼的点了点头。
「好,很好。」蓝雀儿满意的转身离开。
「擎儿,雀儿不会为难你的,其实娘觉得她是喜欢你的——」苏喜甄好言相劝。
「喜欢我?饶了我吧,那我不就得倒楣一辈子了。」
冷擎怒不可遏的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就是他冷擎倒大楣的开始!
一更天,粘肇均过来叫他,说他家小姐要找他,他套上衣服过去,丫鬟阿给说小姐睡著了。
二更天,粘肇均再次过来叫人,说他家小姐醒了,他压抑著怒火再去一次,结果那个女人又睡了。
三更天,粘肇均再次过来叫人,他咬牙切齿的换上衣服又过去,这一次,那个番婆子看来是精神奕奕的等他。
「你到底在搞什么?」他咬牙怒问,一整晚被呼来唤去的火气爆发了。
「随传随到嘛,我只是测试一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随传随到?」她笑盈盈回答。
疯子!他怒不可遏的甩袖离开,但这样的情形一连持续好几晚,搞得家里的每个人都呵欠连连,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困哦」。
「这样挺麻烦的,乾脆你就住到她那里去好了。」冷一婆忍不住的说了。
「啥?」
「是啊,不然很烦的。」冷二婆赞成道。
「没错,睡也睡不好,要打牌也没得打。」冷三婆指指自己的熊猫眼,也点著头。
「反正宝园那么大,房间那么多。」冷四婆也觉得可行。
冷擎没理会四人,但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招致的「民怨」也就越来越多,爹、娘、老三、老四、四位姑婆全希望他去解决那个半夜不睡的瘟神,要不,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呢?!
这会儿,他手里被塞了个包袱,旁边是他的爱马,而他就站在被关上大门的将军府门前,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如释重负的欢呼声!
外头天气乌云罩顶、寒风凄凄,冷擎真的有一种情何以堪的凄怆感!
他居然被赶出家门了?!这天理何在!
是那个臭番婆让他落得如此下场的,他不好过,她怎能好过?!
气得胃发疼的他翻身上了马儿,奔驰了两条街,来到宝园,也没下马,而是直接策马而入,直奔那个女人的闺房,直接以马蹄踢开她的房门。
要比野蛮,大家就来比!
正在房里梳妆的蓝雀儿的确被吓了一跳,但一看到来人是冷擎,她很快的恢复平静,露齿一笑,「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来伺候我了?」
他冷笑,「是啊,拜你这个患了虐待症的女人之赐,我让家人给『请』出来了。」
一旁的阿给脸色一变,「冷二公子,你怎么老是口出不逊——」
「阿给,没关系,你出去。」蓝雀儿打断了她的话。
「小姐——」
「出去!」
阿给抿抿唇,瞟了脸臭臭的冷擎一眼,这才嘟嘟嚷嚷的走了出去,「要不是肇均刚巧出去,他一定会跟他打一场的……」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叫阿给去把你找来呢,可见咱们是心有灵犀。」
他冷冷的瞪著笑盈盈的她,一语不发。
「其实老实的说吧,你被请出来也没啥不好啊,反正这儿的房间多,你跟我的人也就不必来回奔波了,不是?!」
「你到底哪时候要滚回去?」他一字一字的从齿缝间进出来,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话。
她皱眉,「冷擎,你对我说话真的是该客气点——」
「我对女人说话就是这样,而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他放声咆哮。
「那咱们换个话题吧,」她眼珠子慧黠的一转,微笑的走到床边,拍拍床铺,「其实今儿要你来,就是要同你说,我来中原都睡不太好,珑腾国的床比较软,你们中原的床比较硬——」
他抿紧了唇,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他还真是佩服她,她对他的臭脸视而不见,还能笑嘻嘻的。
果然,番就是番!蛮子就是蛮子!
「还有同样的问题,这些椅子也硬,」她走到他前面的椅子坐下,再拍了拍椅子,「我们家乡那儿的椅子也比较软——」
「别说废话,你到底什么时候要离开?」他只想知道这个答案。
她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你先坐下,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他不高兴,但还是勉强自己照她的意思坐下,没想到他甫坐下,她也大方的坐下了,而且是坐在他的腿上。
他难以置信的瞪著对他回眸一笑的女人。
「嗯,不错,是柔软多了。」
她微笑的往後靠在他的怀中,真的挺舒服的,他的胸膛够宽够厚,而且,这个感觉真的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但这个感觉,在被她当成椅垫的男人霍地起身,差点害她跌个狗吃屎後,消失无踪。
「你把我当椅子像话吗?」他的声音严峻如冰。
「其实不只是那样嘛……」她噘起了唇,怎么他都不明白她的心意?
「你够了吧!你当真以为你一个番邦特使就可以这样对我,而我就该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我——」
「我乃顶天立地的男于汉,你惹毛了我,我也豁出去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面圣告状,也随你去!」
「喂!站住!」
她身形一凌,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他怒极的动手跟她打了起来,边打边走,她气炸了丽颜,攻势不歇,但技高一筹的他还是顺利的到了大门口,一掌击退了她。
「冷擎!你给我站住,冷擎!」但不管她怎么喊他、叫他,他一概不理,气得她大声怒叫,「你不怕我去跟皇上告状,说你不理我了?」
「随便你,尽管放马过来吧!」他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
她气得咬牙切齿的,好!放马就放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