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变得暖和了。
位于台北东区大楼的华尔国际房地产公司的办公楼层,一群员工竖直耳朵,听着总裁专用办公室里传出来的不寻常声音。
“呵呵呵…”
“呜呜呜……”
几名好事者瞪大眼睛瞅着那百叶窗紧闭的办公室,忍不住低声交谈。
“总裁到底在干什么?”
“谁晓得,这几天一连有几个看来楚楚可怜的女人来访,每人进去后不久都又哭又笑的,真让人毛骨悚然。”
几人谈话间,办公室门打开了,一名穿着灰色连身长裙、年约四十上下的貌美女子眼眶微红的走了出来。
约莫半个钟头后,又有一名同样穿着黑色连身裙,娇小、貌美、看来也只有四十上下的女子,在这两、三天才回到公司上班的董建志带领下,走进办公室,然后门“咔”的一声,关上了。
“怪了,总裁改了口味吗?喜欢年长的女人?”
“谁晓得——嘘!”
众人连忙噤口,因为门又开了,董建志就站在门外,不悦的斜睨着他们。
他多瞟了腰几个赶忙低头办公的人。
但他也明白,怪不了这些人看热闹、嚼舌根的心态,总裁他们父子老爱制造话题。
像这一次,总裁找了一家什么专门破坏夫妻、情人甚至外遇状况的“感情处理公司”,说要找到一个前总裁绝对心仪的女人来破坏他跟雷蓉蓉的感情,好让两人的婚事告吹。
唉,他真的老了、怎么现在连有这种公司的存在他都不知道。
在办公室内,翁伟迪终于对这不知是第几号的侯选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的外貌长得有像父亲的初恋情人孟凯丽,记得他二十岁见到她时,她就像眼前这名叫何家枫的女子一样。
她看来娇小纤细,一头黑直发披在肩后,衣着也相当简单,那张清丽的脸上仅是淡扫蛾眉,整个人看来很有气质。
“你笑给我看。”
何家枫做这行业有三年了,明白每个顾客的要求都不同,也各有所需。
她点点头,眼睛、嘴角都露出笑意。
他挑眉,“笑声。”
“呵呵呵……”
不错,不像白鸟丽子,也不像巫婆。
“哭”
她哽咽一声,眼角先绽泪光,泪水无声的滚落眼眶,一脸伤心的低声啜泣,足以让人的心猛地一揪。
宾果!就是她了!他露出满意的微笑,“好,这个Case就由你接下,我会跟你的公司联系,你归我使唤,任务的日期及地点也由我决定,贵公司不必管那么多。”
何家枫明白的点点头,反正她当自己是一名“演员”,有酬劳顿便行了。
朝他微笑后,她拭去泪水先行离开。
而她一走,翁伟迪也拿起西装外套套上后,步出办公室。
“总裁,你上哪儿?”董建志直觉的也跟上。
“你留下,公司的事帮我处理。
他得去跟他的盟友告知这个好消息,他终于找到理想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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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姐,外找。
“林美霞会计师事务所”内,工读生小妹按了唐薇的内线,一边说一边看着站在她的桌前,简直就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棋特儿一样的翁伟迪。
他长得好俊、好高,V领咖啡色上衣配上条纹灰长裤,和一件同色系的西装外套,那头棕黑色头发看来有些乱却很有型。
好Man的男人啊!
相对于工读生的迷恋眸光,绝不残害国家幼苗的翁伟迪早早就将目光移到这家人数不过七、八人的小型会计师事务所。
一看那马蹄形的办公桌排列方式,就知道谁是老板,而在主桌旁的唐薇,更可以看出她还是公司的要角之一呢。
坐在居中的负责人林美霞先是看了起身的唐薇一眼,再将目光移到站在门口俊俏有型的男人身上。
“你男朋友?”
唐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竟是翁伟迪?!他来这儿做什么?她不解,但不忘先回答上司的问题,“他不是我男朋友。”
林美霞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低头做事。
唐薇知道上司有多么讨厌男人,而其他同事——她发现有好几个同事虽然也低头做事,但不时的以眼角余光瞥向翁伟迪。
她快步的走过去,一把将他拉到公司外的电梯旁,压低声音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他听出她语词中的紧张与不悦,再看看事务所内那些多着素色、年纪看来都不小的老小姐。
“怎么?里面全都是一些销不出去的‘存货’吗?”
她倒怞了口凉气,直觉的想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但哪来得及!
她的老板耳朵超尖的,平常她们几个同事以低如蚊蝇的声音聊些私事都会被她听见,何况这会儿他讲得这么大声。瞧!她已从位子上起身,朝他们走了过来,那张平庸、没化妆的脸上布满冷霜。
“这位先生,我跟我的下属有得罪你吗?”
翁伟迪好整以暇的一笑,“没有,只是我在想你们个个长得花容月貌,我有认识一些斯文有礼的老男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需要?”
“不必!”林美霞冷冷的打断他的话,然后再看向一脸尴尬的唐薇,“唐小姐,现在是上班时间。”
她连忙点头,“我知道,呃,我们会长话短说的。”
“不对不对,我们有很多的话要说,所以她今天要请假。”
“呃——”
“就这样了,拜拜。”他笑笑的扣住她的手臂,就要按电梯走人。
唐薇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不行啊,我的皮包、外套,还有我的一堆工作……”她这段日子为了破坏妈妈的结婚大事,请的假已经够多了。
他回头看向视线从没有离开过他身上的小妹,电眼往她一溜转,“麻烦你帮她拿个皮包、外套,好吗?可爱的妹妹。”
“好好好……”她羞涩一笑,连忙跑到唐薇的位子,将挂在椅背上的皮包、外套拿过来。
“谢了。”
“老板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请假?”唐薇不安的询问冷冷的看着他们的动作却没说话的上司。
林美霞双手环胸,冷声道:“唐小姐,我可没有准假。”
不同于她,翁伟迪深邃的眸子溢满笑意,“这位老板、别那么不近人情,我们做的事总得花好几个钟头,而现在离下班也只不过两、三个小时而已。”
唐薇错愕的瞪着他,急急的压低噪音驳斥,“你别乱说话行不行,真的,我还有一堆工作要做,根本走不开。”
他学着她压低声音,”难怪你浑身都是老处女的气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根本是处在一个处女窝中。”
“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点!”林美霞简直快气炸了,她生平嘴讨厌听到的就是“处女”两个字。
他露齿一笑,“别生气嘛,我是赞美你们,现在处女的价位都很高,你不必感到羞耻。”
‘翁伟迪,你在疯啊!”唐薇咬牙低吼,不知道他哪根筋坏掉了。
“我没疯,不过你要再不跟我走,我就继续说下去,到后来你可能连工作都没了。”
原来他是故意的,“好好好,我请假就是,不好意思了,老板。”恍然大悟的她连忙拉着乐不可支的他走进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她就恶狠狠的给了他一记大白眼,“莫名其妙,你到底在干嘛?’‘
“谁叫你不肯请假,我那么努力的面试人,看得眼镜都快月兑窗了,才决定好一个人选,急着来告诉你这个好稍息,你却臭一张脸给我看。”
“你决定了就好,何必还来通知我?”
“话不是这么说,我们两人是同盟不是吗?”
她不想争辩下去,事实上这几天她老觉得人怪怪的,很累也很想睡,精神不济,到了今天症状更明显,一早人就不太舒服,好像有些感冒了。
“我要回家了。”反正假也请了,她低头柔着太阳袕。
“我跟你去。”
她飞快的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他优雅的耸肩,“人选决定好了,咱们要忙的事情可多了,首先得想个法子安排他跟我爸相遇。”
“这你来安排就行了。”她的头愈来愈痛。1
一看到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她就快步的走了出去,他大脚一跨地走在她身边。
“什么我安排就行?!那多不公平,咱们的利益相当,付出的心力理当一样,这才公平。”
“可我不会——”
“那就让我爸跟你妈结婚好了,因为我也不会。”他也会赖皮啊。
“你——”她语塞。
他勾起嘴角邪恶一笑,“怎么,不想让他们结婚对不对?”
她突然发现他很有逼人就范的能力。
她咬咬牙,“好吧,你到我家。”她不得不投降了。
他莞尔一笑,“乐于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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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后,唐薇搭翁伟迪的车子回到自己不到十坪大的出租套房。
“这就是你的住处?”
翁伟迪一踏进这间活像麻雀住的小屋子,还真的很不习惯。
他的个头高,这里的空间太小,还塞了一张双人床、墙上钉了几排书架,小日式和室桌上摆放了音响、一台小电视、饮水机,一旁靠壁还放了个小衣柜,往后面一看,是一间浴室、小厨房,不,那甚至不能叫厨房,只能说是一个走道,而这儿也没有客厅,要坐就只能坐在床上。
他勾起嘴角一笑。大方的在床上坐下。
唐薇人真的不太舒服,很自然的就往床上躺,没想到旁边的他跟着往后一躺,以手肘支撑着头笑看着她。
不止怎么的,她的心跳在漏跳一拍后,失速狂跳。
她慌张的又坐起身来,却发现即使如此还是没用,因为空间实在太小,那段突然涌上的亲密感好像挥之不去。
“呃,谈吧,就说重点。
“我看咱们干脆先来做一场爱,然后再来谈正事好不好?”
“不!”一见他要压来,她直觉的翻身滚下床,坐在地板上,瞪着他,“请你正经点,行不行?”虽然她的心跳狂乱,脸儿也发烫了。
他露齿一笑,“是你说来你家的,这对一个男人而言就是某一种暗示。”
她皱眉“那是你误会了,我没有任何性致。”
“为什么?你不挺哈我的?”
“此一时彼一时,我不哈你了。”她走到另一边,与仍斜躺在床上的他保持一小段的安全距离。
翁伟迪却被她放在柜子最下方的一排排VCD给吸引住,在她发现想绕过去阻止他怞出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嘴角一扬,怞出好几张封面火辣辣的A片,他眸中带笑的看着粉脸酡红的她,“真没想到啊,你竟然是个女狂呢。”
“别、别胡说。”唐薇涨红着一张脸,抢过他手中的片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当初是为了让自己摆月兑处女之名,才买片子回来观摩的,结果她看过后只觉得恶心极了,将其随意一塞,没想到他的眼镜那么尖,竟然看到了。
“单身女子、双人床、再加上一大叠的A片,我很好奇,还有没有情趣商品?”他挑眉,眸中满是打趣眸光。
她没搭腔,只是送给他一个超级大白眼。
“其实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说得白一点,你妈就像古代的老鸨,开的宾馆就是古代的妓院,你在那样的环境长大,这个房间里就算藏了,我也不会讶异的。”
闻言,她可是气得跳脚,“翁伟迪,你说话客气一点,我不是荡妇,而我妈经营的宾馆是纯宾馆,没有媒介。”
“是吗?上回我在那儿看到的好像不是如此。”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妈曾拿了好几本册子给我看,里面满满的都是女人的照片,有大陆妹、金丝猫,连影视明星都有,说我喜欢哪一个就挑哪一个,而且还有买一送一呢。”
她倒怞了一口凉气,“胡说!”
“信不信由你,你可以打电话问你妈求证。”
“你以为我不敢打?”
她气呼呼的打电话给母亲,将他诬陷她的话—一转达,没想到她妈竟答道:“有什么关系?何况,妈咪也是在制造爱情啊。我告诉你,上回有个大陆妹跟恩客后来成了一对,还上了报,那就是我促成的。”
老天爷!无地自容的唐薇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没想到她打这通电话竟是自取其辱,瞧翁伟迪在一旁笑得嘴巴开开的,她真想拿颗鸡蛋塞进去!
“好了,你要不要谈正事?不谈,请你出去。”她也只能转移话题了。
他点点头,明白何谓见好就收。
两人于是就如何将何家枫送进翁瑞扬的生命里做了一番讨论,可言谈间唐薇不时的柔着太阳袕,还不断的捂嘴打呵欠。
翁伟迪瞥了她几眼,最后还是开口问了,“你人不舒服?还是讨论这个无趣到让你想睡觉?”
“我人不舒服,若可以,请你包容些,由你多动一些脑筋,暂时抛开所谓的公平原则行吗?”
他看着她,发现她的脸色还真的愈来愈苍白了,“最近工作压力大吧。”
“躺下。”
“啥?”
“我按摩的功力一流,帮你抓一抓,你会舒服很多。”
“不用了,这样吧,我觉得很累,你让我睡一下,明天我们再找个地方谈,好不好?就维也纳森林好了。”
他想了一下,点头,“好吧,念在你人不舒服的分上,今天就暂时到这儿,明天晚上七点维也纳森林见。”
看他开门出去后,她真的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将门锁上,躺回了床上,睡意甚浓,“奇怪,这几天我怎么好像特别容易疲倦、嗜睡呢?”她喃喃低语。
不一会儿,她就沉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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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唐薇到公司上班时人还是懒洋洋的,老觉得全身都不太对劲,但一群“老”同事对昨天翁伟迪出现在公司的事可是兴致勃勃,挨到下午四点多,林美霞出外跟客户谈事情后,几个同事就凑在她旁边问东问西的,诸如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多久?进展到哪里?论及婚嫁了吗?
她实在没啥力气回答,再看到她的桌上还有一大堆的账要做,更是意兴阑珊。
“没有,我跟他真的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一个朋友,如此而已。”
“别那么吝啬嘛。”
同事们七嘴八舌的硬要她回答,也不知怎的,她觉得愈来愈烦,胸口有一团无名火愈烧愈旺,到最后她居然忍不住的吼了起来。
“我说没什么就没什么麻,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众人错愕的瞪着她,一时之间,气氛凝结。
唐薇也被自己的雷霆怒吼给吓到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火气会这么旺,可是她真的觉得很烦、很累。
“对不起,我人不太舒服,想提前下班,麻烦你们再帮我跟老板说一声,谢谢。”
情绪失控的她很快的拿起皮包,快步的离开公司。
“谈恋爱的女人果然是晴时多云偶阵雨,情绪起不稳的。”
几名同事嘟囔几句,觉得无趣的回到位子办公。
唐薇出了大楼,吐了一口长气,刚转进人行道手机就响了,“喂?”
“哈啰,有没有想我啊?”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范依倩甜美的声音。
听到她的声音,她露出了一抹微笑,“你最近去了哪里?连点消息也没有?”
“甭说我了,你最近在忙什么?连一通电话也没给我。”
她咬着下唇,想到这阵子发生的事好友都不知情,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讲起。“没什么。”
“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没有啊。”
“好吧,没有就好,可以提前下班吧?都五点了,你跟你那个老板请半个小时的假应该没问题吧?我刚从法国玩回来,有买东西送你呢。”
“我刚好请假,人在外面。”
“那正好,就约个地方吧。”
“呃,那——”想到晚上跟翁伟迪约在维也纳森林,若跟依倩约别的地方不就得赶来赶去的。
思忖一会儿,她干脆将维也纳森林的地址给范依倩,然后搭车前往维也纳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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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
“欢迎光临!”
维也纳森林里,James笑容满面的迎向还是一身黑的唐薇。
“唐小姐,今天真早,只有一个人吗?’”
“不是,我还有一个朋友会过来。”虽然觉得有些无力,但看到这张活力十足的笑脸,她还是回了一个笑容,跟他点点头后,坐到吧台前去。
Hermit对这个老客人点点头,即低头准备帮她调杯酒。
由于酒馆才刚开门营业,所以客人并不多,Kin外出买东西,而那个总是背对着客人弹琴的Narcissus仍沉浸在自己的钢琴世界里,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来回飞舞。
“你未来的继父跟你妈再过两天就要到日本去了,你知道吗?”James站在她旁边聊了起来。
她一愣,“真的?”
“我就猜你一定不知道。”他笑了笑,“他们昨晚来酒馆时,跟我们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他们打算一边玩一边拍婚纱照,然后请一家婚礼顾问公司包办婚礼的一切,务必要办得隆重温馨。”
“James,你的话会不会太多了?”Hermit将调好的一杯金色液体端上来,不以为然的瞅了他一眼。
“我是关心嘛,其实他们两人好恩爱、好甜蜜,我就不懂唐小姐你跟翁先生为什么不看好他们的婚事?”
唐薇叹息一声,“因为我太了解我妈了,她只能活在爱情的梦幻里.一旦回到了现实,她会受不了,她会再去找一个浪漫的爱请,这样她才有活下去的能量。”
“爱情不是一无可取,爱情也可以让人成长,也许你妈已经不一样了。”
“经过二、三十几次的婚姻吗?”
他一愣,“不会吧?”
她苦笑,“怎么不会?你以为我为什么厌恶男人,为什么要将自己弄得像个修女,好避开男人的追求,因为我曾有的浪漫细胞已让我妈一次又一次的婚姻给杀死了,那些少女情怀、那些美丽爱情,在我看来都变得可笑、荒谬,说穿了,那只能称之为游戏。”
“其实你的浪漫细胞不是被杀死了,你只是害怕,害怕付出了真心,到最后会一无所有,会被辜负,所以你宁可什么都不要碰、不想爱。”Hermit突然开口,语气平静。
她怔愕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能看透自己的心。
James看着两个女人,耸耸肩离开吧台,让Hermit去跟她聊,可能更适合吧。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语重心长的说:“其实你有一颗渴望爱情的心,也有一个看透爱情的灵魂,这是你的无奈与悲哀,但那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将爱情关在门外。”
“我不明白……”她喃喃低语。
“饮迎光临。”James洪亮的声音响起。
Hermit微微一笑,瞥了门口一眼,“看来你的朋友好像来了。”
她目光移过去,果然看到一身名牌的范依倩笑咪咪的朝她走过来,手上还拿了两个大袋子。
在范依倩看到放在她面前的金色调酒时,先是一愣,然后笑道:“难得,你不是最讨厌金色的吗?”她边说边在她身边的高脚椅上坐下。
“呃,是吗?”
“是啊,你说过的。”
她忘了,但她的衣服里的确不见金色,她习惯穿黑、白。深紫、深灰色。
“不过,看来好漂亮,好像也好好喝。嗨,我也来一杯一样的。”范依倩朝Hemrit笑了笑。
但Hermt仅瞥她一眼,在她打量完这间气氛超好的酒馆后,递给她一杯蓝色的玛格丽特。
“呃,我说了,我要跟唐薇的那杯酒一样。”
“依倩,你先喝喝着,你会喜欢的。”唐薇知道Hermit的习惯,她一边看着好友困惑的拿起杯子,一边跟她说这个酒馆里没有Menu的事。
范依倩喝了一口,发现还真的满对味的,因为跟唐薇太熟了,她直接拿起她的杯子吸了一口,这才发现她的甜了点,也没啥酒味。
“这杯叫什么?”她好奇的问,颜色真的好漂亮。
经好友这么一问,唐薇才知道自己喝了同样的调酒几次了,却从没问过酒名。
“全色面纱。”Hermit回答。
“哇,好美的名字啊!”范依倩一脸赞叹的看向唐薇,却发现她整个人呆着木鸡,“喂,你干嘛?”
她抚着额头,“我突然觉得人怪怪的,我先回去了。”
“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
唐薇很快的走出了酒馆,招了一辆计程车坐回家,才进门,她从床底拖出一只大纸箱,再从纸箱里拿出一只尘封多年的铁盘子。
将其打开后,里面是一大叠她求学时拿到的学业优异奖状,可这不是她要寻找的东西。
她一张张的找,终于看到一张她小学时的涂鸦。
泛黄的图画纸上,有一个穿着金色婚纱的新娘子,纸张的右上角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太阳。
她记得那天她妈妈当新娘子,阳光好强好烈,那样灿烂的阳光照在妈妈身上的白纱时,妈妈整个人都泛着金色的光,所以她将她画中的新娘礼服还有头纱全部都用金色的蜡笔将它涂得满满的。
当时,她在心里许了一个小小的愿望,等她长大当新娘子时,她也要穿金色的新娘礼服,跟妈妈一样的漂亮。
唐薇深吸了一口气,她记起来了,她为什么会跟依倩说她讨厌金色,因为这个回忆,因为之后几年,母亲一次又一次的穿上婚纱,她心底的这个梦就像是被践踏了一样,变得粗俗,不再珍贵了。
“金色面纱吗?”
她凝睇着泛黄的涂鸦,这个被她尘封在心底的回忆被叫醒了,Hermit跟James的话也在她脑海里一遍遍的回荡……
这一晚,她与翁伟迪的约会她失约了,此外,她将手机关机,电话也不接,甚至门口传来急切的敲门声,她也无心理会,一个人关在黑漆漆的屋内,想着她妈妈、想着自己,想着过去、现在、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