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希望有那么一天,是你带着我走出山庄,四处走走看看的。
流酣斋里,冷耆独坐在书房,脑海里盘旋的尽是这句话。
他黑眸微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说来,妻子的希望何其渺小,而她为他所做的又何其多……
深吸口气,他随即起身,更换了衣服后,从柜子里的暗门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这是一张毫不起眼的面具,也是他化身为冷家的总掌柜,处理家务时的另一张脸。
在大门口时,他遇上了卓相文。
卓相文一见好友竟然也要外出,不由得露齿一笑,“我们可真有默契。”
冷耆看到他也戴上了一张平凡的面具,黑眸一眯,“你想的是什么?”
“她有行动了,也许是要跟什么人接头,也许要传什么消息给杜德开——”他突然觉得好友的脸色不对,奇怪的问:“怎么?你不是想到这些事才乔装外出?”
“不是。”
冷耆答得干脆,他只是想陪妻子上街,虽然这也许不是她期待的方式,但他想看看她喜欢什么,这么以来他还是可以买给她,因为,他想宠爱她……
“喂,你有点危机意识好不好?这是她进到山庄后第一次出门耶!”卓相文没好气的瞪好友一眼。
但他只是沉默,两人随即乘坐马车出去。
片刻之后,他们注意到冷家的另一辆马车停在街角,显然他们的目标已下车闲逛了,幸好拜高人一等的身材之赐,他们很快就找到潘紫嬣等一行人。
冷耆注意到他的妻子对身旁那些五花八门的商店似是完全没兴趣,对吆喝的小贩也不理,甚至有一些玩杂技的表演在她眼前使出浑身解数,她也显得心不在焉。
而山庄里难得看见王妃的四名随行丫头却不时看向她,眼中有骄傲也有惊艳。
她的确很显眼,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知有多少人回首就是为了多看她一眼,接着,众人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那是齐郡王的新婚妻子,真漂亮!”
“看来传言是假的吧?瞧她的皮肤粉粉女敕女敕的,一看就没染病啊,”
“谁知道呢?齐郡王有能力圆房吗?”
一波波压低声音的交谈也传进了尾随在后的冷耆及卓相文耳中,卓相文也压低声音,以只有好友听得见的声音道:“我想你真的不行吧?我那帖药是专门消欲火、怒火、妒火……任何火都会熄灭的万能消火汤啊!”
冷耆只是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不想回答好友的问题。
他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到不远处的妻子身上,只见在她身前身后,那一双双惊艳好奇的眼眸似乎都没有影响到她,像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美一样,一双澄净的水灵眸子只是不停的向前方梭巡,不知道在找什么。
“小嫂子,你怎么什么都不看,只是一直走一直走?”冷采芸忍不住抱怨。
“对不起,采芸,可是我想去——”
“你想去哪里?快说啊,我一定带你去。”
“我想去庙里拜拜,想替你哥求平安符。”
什、什么啊!冷采芸的一张小脸顿时苦了一半,但马上又笑了,“那先逛一逛嘛,庙没长脚,又不会跑。”
“可是——”恩静贤欲言又止,还是带着歉意的答,“这阵子你哥的病没有半点进展,我左思右想,反复在心中问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让他的病快好、让他不痛。”她轻声一叹,神情懊恼,“可我想来想去,也只想到拜拜这个方法而已,所以,我想多去几间庙,这样时间上就得紧凑些了。”
冷采芸顿时傻眼,她真的有一种被这个小嫂子打败的感觉,可是——“哥真幸福,有你这样处处想着他的妻子。”
四名丫头也拼命点头,她们早听说这个王妃又温柔又美丽,今日见到本人,果然是真的。
离她们不远处,冷耆静静的看着妻子娇小纤细的身影。原来她这阵子总是看着他装睡的容颜久久,面露思索,都是在苦思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的病早点好起来?
顿时,他的胸口暖烘烘的,好感动!
就连卓相文也觉得自己好小人,这个潘紫嬣真的不是普通的善良!
“真羡慕,我这一生是没有机会爱上这样纤细、温柔又心地善良的女人了。”
冷耆知道,因为好友这一生的情已栽,就栽在他那大剌剌的妹妹身上。
这一天,冷耆就看着他的妻子往一间又一间的庙宇参拜,为他点上祈愿的光明灯,为他跪拜求平安符,小小声的请各路神明帮帮忙,保佑他快快好。
然后,在冷采芸的坚持下,她们一行人在一家客栈用了晚膳,一直到她们准备乘轿返回山庄时,冷耆跟卓相文才早一步回到流酣斋,冷耆还洗了澡,才躺回床上假寐。
不久,恩静贤小小声的走进来,很小心的拉开纱帐,蹲子,轻轻的将她一整天求来的平安符塞到他的枕头下方。
冷耆却在此时张开眼。
她吓了一跳,尴尬的抚着狂跳的胸口,“我、我吵醒你了?”
“没有,只是刚好醒了。”他摇头,闻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是她的错觉吗?恩静贤觉得这双沉潜的黑眸里有了更多更深的温柔。
“吃了吗?”他又问。
“嗯,连澡也洗了,因为出去绕了一天,怕身上沾染了什么,让你不舒服就不好了。”
她总是如此细心,他微微一笑,“走了一天,一定累了,睡吧。”
“嗯。”
她点点头,走到屏风后方,月兑下外衣,穿着白色衬衣走到躺椅上躺了下来,拉过被子就见他床上的纱帘又放下来了。
她颇感意外,他竟然什么都没问?只是这一躺下,浓浓的倦意便立刻袭来,还没跟他聊起今日的行程,她就沉沉的睡着了。
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冷耆才坐起身子,看了眼枕头下那五、六个红色平安符,怜爱的摇了摇头。
拉开帘子,看她缩成一团熟睡着,今天的夜风的确较凉……
他下了床,将她掉落在身侧的被子拉起盖好,静静凝睇着这张美丽清灵的秀气脸庞,最后情难自已的缓缓俯身,在她额上轻轻的印上一吻。
这一天,明轮山庄的中区亭园里,冷家几个长辈就着一桌茶香糕点聊起了潘紫嬣。
“听采芸说她到好几间庙宇跪求了好几个平安符,我就好感动。”梅姥姥抚着胸口笑说。
马亭燕也是笑容满面,“我看她推着耆儿坐在亭子时,好巧妙的侧身,替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凉风呢。”
“她端上的汤药,看来就不冷不热,刚好入口,我总看她扶着耆儿,将汤匙凑到他唇边,一口一口小心的喂,脸上的温柔真的很吸引人。”梅姥姥又忍不住说。
冷仁景也频频点头,“这个温柔的媳妇,简直好到没话说。”
“可不是嘛,要不是担心皇上还会派人夜探,我真希望耆儿赶快把那张丑面具给摘了,好好跟媳妇当一对正常的夫妻,我也想抱孙子啊!”马亭妍可是很想当女乃女乃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冷仁景看着妻子的脸,也是充满笑意,这桩冲喜婚姻他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虽然娘独排众议,说她调查好了,这媳妇人选没问题,但他仍然担心啊,好在潘紫嬣如此贤慧可人,只是……
他皱眉看向笑得合不拢嘴的娘,“怎么她跟娘派出的探子所说的,有极大的不同?”
“哪里不同?我说了她不是礼教规范内的大家闺秀嘛。”
“可是紫嬣的某些作为都在礼教内,而且是更好。”马亭妩在这一点也颇为纳闷。
梅姥姥闻言,竟无法驳斥,因为仔细想想,确实有些不同……
就在此时,一张脸臭得跟粪坑里的石头没两样的卓相文,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冷耆往这里来,却不见总是跟冷耆形影不离的潘紫嬣。
“怎么回事?紫嬣呢?”姥姥不解。
“某人点了自家娘子的睡袕,然后来找我,说他想变健康,想站起来,想跟娘子恩爱——”一记凉飕飕的冷光射向闷闷说着话的卓相文,他只好手一摊的承认,“好好好,最后一点是我说的,但某人的意思是,他对妻子太愧疚了,她把他当个废人全心全意的照顾,他算什么男人——算了!你自己说好了。”
冷耆没好气的瞪好友一眼。他的话到他嘴里怎么全变了样!
他看向捺着性子等他说话的长辈们,“我知道我做的决定极有可能让你们、包括山庄里的每个人性命受到威胁,所以我无法一意孤行,如果没有取得你们的谅解或支持的话。”
三位长辈看着脸色凝重的他,都明白他的想法。
“也是,紫嬣好好一个姑娘嫁到山庄里来,没丫鬟伺候就算了,反而还得像个丫鬟一样伺候耆儿,任劳任怨的,真是太委屈她了。”
梅姥姥的话可是将冷耆埋藏在心中的话给掏出来了,“姥姥说的是,但你们没有看到的部份是,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战战兢兢、她的不安、她的自责、她的眼泪……”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为此,我的良知及责任都在苛责我,告诉我不可以再这样对待一个全心全意对待我的女子。”
“不公平!你这样说,相对之下,倒显得我冷血了,别忘了,你派去汝州的探子连半点消息也没回给你。”卓相文提醒。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要不,事关我及冷家一家大小的安危,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早已十万火急的送回来了。”冷耆理性的分析。
卓相文顿时哑口无言,因为言之有理。
冷耆深吸口气,看向三位长辈,无声寻求他们的支持,四周顿时跌入一片静寂中,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响,半晌——
“姥姥支持你。”梅姥姥微笑,第一个表态。
“娘也支持。”
“爹也支持。”
冷王爷夫妇也口径一致,要他们牺牲媳妇的幸福来保全冷家所有人,他们实在于心不忍。
“姥姥、王爷、王妃,你们全疯啦?我们的敌人是皇上,是那个荒唐猜忌无能的皇上,但也是权利最高,喊砍人就可以砍的皇上啊!”卓相文大惊失色。
“我也支持!”冷采芸突然从亭园后方的回廊冒了出来。
她本想去找小嫂子的,没想到经过这里时,听到长辈们在聊小嫂子的事,索性就躲着听了。
她气呼呼的瞪着卓相文,“你怕死可以早点走人,反正你不是山庄的人!”
“你!”
他想槌心肝呐!死没良心的女人,他留在这里,放着家大业大的南霸王少主不当,窝在这里日以继夜的像个苦力一样拼命做面具,难道是做辛酸的?没想到他是为谁辛苦为谁忙,除了担心好友外,他也怕她脑袋搬家啊!
“采芸,不可以这样跟相文说话,这一年多来,要没有他,冷家无法如此平静的生活。”冷耆替好友说话。
卓相文感激的看他一眼。还是他有心肝,而他,却白痴的对冷采芸一见钟情!
冷采芸也看到长辈们责怪的眼神,脸儿一红,嘟起嘴,“好嘛,我知道卓笨——呃——卓大夫是为我们家着想,可是小嫂子是无辜的啊,而且,我真的很喜欢她,既然嫁来我们家,就该给她最大的幸福不是吗?”她真的替小嫂子抱不平,“今天如果我是她呢?你们不会心疼?不会气哥吗?”
见她眼眶都委屈得泛红了,卓相文可舍不得,急忙改口,“好好好!我也支持。”
她眼睛瞬间一亮,想也没想的冲上前用力抱着他,“太好了!”
眨眨眼,早知道有这样的福利,他早就说好了,卓相文乐不可支的正想回抱时,惊觉自己动作不对的冷采芸已急急退后,一张粉脸羞答答的。
目睹这一幕的冷家长辈们,哥哥脸上含笑。卓相文的心思他们全懂,但自家小丫头老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没大没小的尽叫人家“卓笨蛋”,像是不知对方心意似的,可现在看来,卓相文的情事也快拨云见日了。
冷耆微笑的看着每一个人,心中的重担顿时轻了不少。
他终于可以让妻子看到真实的自己了。
有了亲情的支持及共识,冷耆很放心的将过去一年多来,随着他病加重而换戴的十多张人皮面具,慢慢的换回来戴。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渐渐“好转”,冷家人有志一同的将大部份的功劳归到新进门的王妃身上,不是说冲喜有了成效,就是说她为他求来的平安符保佑了他,还说是因为她的尽心尽力……总之,都是因为有她,冷耆的身子骨才能一日比一日好起来。
当然,卓相文更是“功不可没”,他离开山庄两日后,再回来时,谎称自己曾经委请他人赴北方千年积雪的山峰取得了万年水,这一次就是砸下重金去取水的。
接着,他开出一记起死回生的药帖,就是由万年水再加上各式珍贵药材熬成汤药及外敷药,内服外抹下,果真让冷耆溃烂的脸慢慢的复原,不过月余,一张俊美出众的久违脸孔便回到冷耆的脸上。
对恩静贤来说,虽然是一点一滴的看着他的脸起变化,但面对这张俊朗不凡的脸,她仍不时会傻乎乎的屏住气息凝睇,直到忽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看他看得痴了时,才脸红心跳起来,但回视她的永远是冷耆眼中的动人温柔。
只是,虽然他的脸好了,但是至今还未外出过。
这一点是恩静贤坚持的,他大病初愈,身子仍虚,从他仍得仰赖轮椅就可看出。一出门,人潮多,不小心沾染上风寒或其他的病怎么办?
另外,她也坚持要让冷耆喝补药,理由是,他才大病一场,好不容易好转,就该将身子好好补一补、调养好,不给怪病再次袭身的机会。
还有,她还是睡在黑檀木躺椅上,一来方便她起身照顾他,二来,他一个人睡那张床也比较好睡。
可这三点可苦了一点病也没有的冷耆,一来,他真的喝厌补汤了,二来,他希望他们成为一对正常的夫妻,同床共眠,第三,他迫不及待想带她出去走走,因为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个希望。
这一天,天空飘下了雨丝。
“我想出去走走。”书房里的冷耆望着窗外的雨,突然开口。
他摆月兑轮椅已有两天,这还是他向卓相文抗议来的,因为卓相文认为,一个病了一年多的人,一个月内是可以让皮相变好,但要能步伐沉稳,甚至健步如飞,就太诡异了。
所以,他这会儿虽然能自行走路,但仍是必须装出重病初愈的样子,走起路来得有点儿虚、有点儿晃,好像随时会摔倒的样子。
在一旁静静看书陪伴他的恩静贤先是一愣,然后不苟同的看着他,“外面下雨了。”
“下雨才好,最好雨再大一点,到街上的人就少了,我的王妃才不会将我禁足。”他忍不住调侃。
她粉脸儿一红,咕哝着说:“我哪敢把你禁足?是你的病才好没多久——”
“只是这个原因?还是你担心路人看到我这张丑脸惊吓走避,又喊我妖魔鬼怪?那已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他说的自然是反话,也有弦外之音,除了暗示她他的脸不再吓人外,他也真的想出去走走。
聪慧的她听出来了,因为他注意到她的眼神在瞬间放柔。
“你现在一点都不丑,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一年多前的事会重演。”
“也是,我相信比你初次见到我时要英俊多了。”他的自我调侃,让她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冷耆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这张温柔的丽颜令他情不自禁的着了魔,心已被她深深打动,他不想掩饰自己的感觉。
他的眼神太灼人,恩静贤被看得浑身不对劲外,连呼吸都莫名急促起来,只能尴尬的从椅子上起身,“我、我去请玄阳他们备马车。”
不一会儿,他们便坐上了马车,在冷家大小的目送下,由古安及玄阳驾车出去。
雨已变成了滂沱大雨,但马车里的世界一定很温暖,明轮山庄的大大小小看着马车消失在灰蒙蒙的雨中,想着方才车上两人相互扶持上车时的温馨互动,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
马车奔驰到一向热闹的街道,才停了下来。
但在倾盆大雨下,两旁的街道冷冷清清的,有些店家还干脆打烊了。
他皱眉看着她,她则不好意思吐了吐舌,不过一会儿,两人又相视而笑。
“雨中散步?”她点点头。
两人于是下了马车,玄阳本要帮忙撑伞,但冷耆却摇头,“我想跟紫嬣走走,你们别跟了。”
“是。”冷耆正要拿伞,却让恩静贤抢先一步,“我拿吧,你走路还微微颤颤的,所以走一小段就好。”
她怎么都不会忘记这些细节?冷耆正想要驳斥,眼角余光突然瞄到对街街角出现一名黑衣人。
该死!赵恒的走狗怎么到处都有?
他在心中低咒,但也只能无奈的让妻子拿着伞,还得煞有介事的走得缓慢,甚至不忘微微喘息。
恩静贤小心翼翼的撑高了伞,只顾着替他遮雨,就怕他会染上风寒。
本来冷耆想要走进几家绸缎店或胭脂、饰品店,但都让她给阻止了。
“我不需要,真的。”
她知道他的心思,这个聪慧的可人儿!他微微一笑,没有坚持,不过——“我来拿伞。”她真的太娇小了,这伞撑得辛苦。
“没关系,我行的。”她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事实上,她替小主子撑伞也撑习惯了,手可是很有力的。
他浓眉一蹙,“可是你身上都湿了——”
她摇头一笑,“我身子好,淋些雨不打紧的。”
但这是逞强的话,湿了大半边身子的她,在凉风吹过来时,冷得打了哆嗦,牙齿也跟着打颤。
冷耆将这些都看在眼底,看见前方有一座亭台,便道,“我们休息一会儿。”
“好。”
小小的亭台里,只有他们并肩坐着,再加上倾盆大雨,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空气中沉淀着一股亲密氛围。
“我觉得有点冷。”冷耆突然说。
闻言,坐在他身旁的恩静贤立即紧张的起身,“那我们快回去,你可不能着凉的。”
她就可以吗?真是个可爱的人!他摇摇头,“不,我还想坐一会儿,你——借我抱一下,我会暖和点的。”
她一愣,脸儿一红,尴尬的道,“我、我身上是湿的,不太好……”
“可我真的觉得很冷。”他轻轻的将她拉入怀中。
脸红红的贴靠在他怀里,恩静贤意外发现这怀抱竟是坚实而温暖的,他的手臂力量也令她惊愕,而且这一抱,反而是她温暖了起来,可他呢?
她抬头,一脸担心,“你——”
冷耆只是眼神灼灼的凝睇她,被他看得心跳加速,恩静贤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浑身不自在的想低头避开他的眼神时,他却无预警的吻上她的唇。
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樱唇微张,正好让他饥渴的舌探入,探索纠缠着吸吮她唇中的甜蜜。天知道他想做这件事想了多久了!
纵然恩静贤心中的警钟想起,提醒她两人不该有如此亲密的关系,但他的吻太温柔,传递了太多情感,她虽然想抓回理智、想要推开他,却只能无助声吟,随着他狂肆的愈吻愈深入,她整个人也瘫软在他怀里,最后的一丝理智跟着远扬。
最后,她不自觉的伸出双臂圈住他的颈项,生涩的回应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