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狼狈,年宗腾撑起上半身往床榻角落速移,因姑娘就跪坐在床边,他若要冲下床去,势必得推开她、撞倒她、挤飞她,可这些“猪狗不如”的行径,他对她哪做得出来?
“是不是永昌那小子对你说过什么?”他瞪住神态沉静、眉眸却染羞意的姑娘。
人家姑娘尽管羞涩,两泉眸光仍是坦然、直率,瞧得他直想快快把赤果的身躯裹好,可自个儿的单衣正被她压在膝下,他进退维谷,黝脸爆红,腰下那玩意儿……似乎起了反应,吓得他赶忙扯来被子盖住,还把木枕压在上头。
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
她再待下去,他的礼义廉耻真成卑鄙无耻了。
辛守余从不知自个儿竟能如此大胆,那意念在脑中、在心中斟酌盘桓,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非她所能抑止,此刻对他道出,意念坚定了,燥热虽包裹著她一身,方寸间不寻常的急跳却已渐渐平缓。
“他该对我说什么吗?”她反问。
“说你阿爹那封信……”他陡地顿下,胸膛起伏甚剧。
鹅蛋脸容略偏,她眉间浮现困惑。
年宗腾头忽地一甩,粗声粗气地道:“没什么。很晚了,若已无事,你……你也该回房休息。”
辛守余双手交叠在大腿上,十根指儿暗暗绞拧,微抿下唇,双眼黑幽幽,似乎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做著好大的决定。
沉静地跪坐了会儿,她手突然往后伸去,将绣花鞋给月兑将下来,丢在底下。
“你做啥?”黝脸一怔。
她再次面对他,轻轻地跪步过来,膝盖已隔著他裹身的床被,碰触到他盘坐的腿。
“腾哥,我其实……其实还、还有件事想做。”她话说得期期艾艾,眼汪汪,双颊宛若红霞。
“……什么事?”明知不该接口,可想归想,他嘴巴已不自觉问出。
她并末立即回答。
深吸了口气,她脸容轻垂,小手微微发颤地解著腰带上的结,试过三回才拆开,腰带一松,胸前襟口亦随即松开,她小手模索著腰侧的衣结,轻轻一拉;当著男人的面缓缓地褪下外衣和中衣,露出雪滑香肩和藕臂,以及最里边的水蓝色肚兜儿。
她听见粗嗄地怞气声,心儿一凛,咬了咬软唇,她索性全豁出去了,不让自个儿有后悔的机会,抬起手撩开乌丝,跟著迅速地扯掉后颈和纤背上的蝴蝶小结,任由水蓝颜色往下溜滑。
男子的怞气声更响,那喉问更逸出近乎痛苦的声吟。
有些儿凉冷,接触到空气的肌肤泛起一颗颗细小疙瘩,她不禁瑟然,却拚命地克制住想要以双臂环抱自己的。
这确实是太大胆妄为、太不知矜持,但因为是他,让她有足够勇气去争取,想夺得在他身伴的唯一位置。
“腾哥……”她轻哑唤出,再次深深呼吸,勇敢抬起脸蛋,“我、我左胸上……有留下箭伤的疤痕吗?”
她尚不知的肌肤正迅速被一种迷人的嫣红丽色侵染,随著每一下的呼吸,她胸脯亦随之起伏……还有较眼前景象更刺激人的吗?
年宗腾炯目直勾勾,瞬也未瞬,越是去瞧,他左胸跳得越快,狠狠地撞击肋骨,蚤痛得他直想扯开喉咙大叫,偏偏颈项彷佛被谁紧紧给掐住,那痛就只能在身体中闷炙。
见他不答,辛守余又问:“你还说过……姑娘家的身子得白白女敕女敕的,像杏仁豆腐……我、我瞧起来是吗?”
“你瞧起来比……比杏仁豆腐还好吃……”他像被下了符咒般无意识地低哺,那声音不像是他,又像是他,可倘若真是他,怎会说出这么下流、无耻、滢恶的话?
猛然间,后脑勺似挨了一记重槌,打得他眼冒金星,把不知往哪儿远游的神魂一下子给拉了回窍。
他动作迅雷不及掩耳,朝她倾身,拉起姑娘家的衣衫,将她胸脯盈润的春光尽掩。
他粗指紧扫姑娘衣襟,不敢放开,双目望进那对欲语还休的美眸里,四目静对,鼻息都有些儿促紧,热热地拂过彼此脸肤。
“你你你……这是干什么?”他忍不住气急败坏地低吼,“下床,回你房里去。”
她咬唇,凝睇,“你不喜爱我吗?”
他又倒怞了口气,黝脸涨红,忙拉开两人距离。
辛守余心里明白,这么做是卑鄙了些,爬上他的床,硬是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强迫他看著她的果身,姑娘家的贞节算是毁在他手里,依他脾性,定会对她担起责任,她是卑鄙,可……可不如此而为,对他的情意莫非要一直一直地掩藏,然后等著他喜爱上别家的姑娘吗?
情在、心中波动呵……
人对情之牵挂,往往最是厉害……便是这般,她不愿再去猜测与他的缘与分,就依心而为,循情直往,一生至此,这是她最离经叛道,也最值得她勇往直前的时候。
她不放开他的眼,专注凝眸,此时,拙住前襟的男性粗掌己撤,她纤背挺直,又把衣衫给扯将下来。
年宗腾粗嗄低喘,忙瞥开视线,她却跪移得更近,教他避无可避。
这简直……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低吼一声,干脆抓起被子扑向她的果胸,密密地将她包裹,仅露出一张温润赭红的鹅蛋脸,和一头乌溜溜的香发。
“该死的!你是被烟给呛昏头了吗?还是受到惊吓,到现在还没回魂?你、你你你……该死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真会被这姑娘折磨至死。
虽隔著被子,辛守余仍能感受到男人强而有力的双臂,他拥住她,气急败坏地发脾气,这是他第二次同她生气,第一次是在火烧屋中,她不愿他赴险,他却硬要她放开。
可她不怕他的坏脾气,他对她恼怒,常是因心里在乎她、对她关怀。
她从没一刻如此清楚,明白自己心里所念。
蓦然间,她仰高小脸,合起眼睫,柔软瑰唇密密地贴住他的嘴。
那不算真正的亲吻,她也不知什么模样才是男女间交相的亲吻,只是学著她偷瞧过的一些动作,张开小嘴,努力地含住他的丰唇。
晕眩随即而至,全身血液皆往脑门上冲,年宗腾一口气险些提下上来,他双目瞪大犹如牛眼,直瞪住近在毫厘的美脸儿,黝肤烫到极处,似要从毛孔中渗出血珠子来。
老天……老天……他快没命了吧?为什么胸口闷到爆痛?他眉头皱折,不禁无力地闭起眼睛。
紧绷感觉由胸臆往上攀爬,堵塞他的口、他的鼻、他的耳,教他连一丝丝空气也吸取不了……
他快没命了吗?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忽地,像是溺水昏迷者,在抢救过后回复呼吸,猛然狠怞一口气般,他凭著本能大口吸气,没有预期的爽冽,窜进口鼻的全是女儿家独有的馨香,温温软软,甜甜暖暖。
然后,他的舌又凭著本能探出,主动钻进姑娘的檀口里,双臂如怀抱襁褓里的小娃儿,将她紧揽在胸前。
不对!她做了什么?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惊骇如涛,年宗腾双目暴睁,迅捷如电地抬起脸庞。
他气息粗嗄,心跳如雷鸣,愣瞪著臂弯里皎美的润容,半晌不能出声。
“腾哥……你不喜爱我吗?”辛守余再也没半分矜持可言了,一辈子的胆识差不多在今夜全用尽了。
尽管脸容沉静中带著羞涩,可内心里,她亦是惶惶然,怕他真要拒绝到底,怕他当真没将她放在心里,怕他只把她瞧作对阿爹应尽的江湖道义,真以兄妹之情待她。
他真喜爱她。年宗腾嘴上未出,心已有答案。
他在江湖上走踏多年,见过的女子有豪爽、有清雅,有精明深沉足能担一国相位,也有温婉如江南雨莲,却是遇上她这样的一个姑娘,坚强也柔弱,聪颖且赤诚,笑时要他心也开花,落出的泪却有本事烧痛他四肢百骸。
他怎是不喜爱她?
见他依然沉默,似是教她的话问倒,辛守余心里苦笑,轻眨眼睫,嗓音更柔:“……你不想要我作媳妇儿吗?”
他想。当然想。年宗腾抿唇,面容严肃无比。
她眸光在他粗犷的五官间游移,瞧得好仔细,若她不是被一张被子全然裹住,此时此刻,她真想伸手抚触他的脸,用指尖描绘他的长眉和眼窝,还有那张犹沾染著她的湿润的唇。
放纵螓首贴靠著他的胸口,她微微一笑,“腾哥,不打紧的,我并非要你一定得娶我,我只是想……想跟在你身边,想两个人在一块儿,我想……这样就很好了。”
“你说什么鬼话!”怒气来势汹汹,猛地炸开,年宗腾冲著她低吼,“我不需要你这样委曲求全,不需要你拿自个儿的身子来报答,更不需要你满口胡话,说什么想跟在我身边、想两个人在一块儿,还说若为我死,你心里也欢喜!你欢喜,我不欢喜,我做的一切自是我甘愿为之,你这般待我,是把我瞧小了。”蓦地,他放开她,迳自下床。
卒守余连忙挣扎爬起,见他背对自己,双臂握作拳头,肌理绷得死紧,正奋力调整著呼吸,方寸不禁绞痛。
泪在眸中,顺颊静落,她轻喘著,也同样奋力地调整气息,“对不起,腾哥……我、我是真的,我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不是胡话,我没要小瞧你,我只是……只是好喜爱你,心里有你,想和你在一起,我当然感激你,可那是不一样的,我分辨得出,那是全然不同的东西,我、我没想要小瞧你,我没有……我真的……对不起……”
那高大魁梧的身躯陡地调转过来,男人如遭电击,愣在原地动也难动。
她适才说了什么?
她说……她说……
她喜爱他!
好喜爱他!
不是因为感激。
她心里有他!
姑娘像是伤心无比,虽然仅是静静落泪、不住地落泪,偶尔会难以自制地怞噎,-那眉眼神伤,脸容通红,真是好生难受的模样。
老天……老天……原来姑娘真是在对他表白情意,他傻呼呼、呆愣愣,全然没能意会,却只会黑著脸凶她,粗著嗓子指责她,他笨啊、笨啊!简直笨到姥姥家!
“守余……”他重重叹气,懊恼得不得了。
两个大跨步又倏地折回床榻边,他想抱住她,想安慰她,想对她说出好多好多心里话,却是站在那儿搔头抓耳,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不懂为何,见他靠近,听得他一声哑唤,辛守余眼泪落得更急、更凶,勇气尽泄,只觉委屈难堪。
“你别哭啊,守余,你别哭,我我我……”男人在旁边急得跳脚。
“对不起……”她忽地捂住嘴,一手还压住胸前被子,长发遮掩著双肩和果背大部分的春光。
“是我对不起你!”他抱额一吼,房门突然“咿呀”一声被人由外推开。
“小阿叔,你对不起谁呀?这么晚还在跟那个冷脸男……哇啊~~”迎面飞近一物,来势凌厉。
“滚出去!”里边传来暴吼。
年永昌遇险,逃命用的太极四象步立即使上,堪堪避过,竟是一只黑靴。
他虽然被迫“滚”了出去,眼力可好得不得了,随意一瞥,房中情景已瞧得一清二楚,也不管是否会扰人清梦,立在回廊上笑声朗朗——
“小阿叔,出招不手软,果然了得。哈哈哈,原来你早想答应辛爷所求,娶人家闺女儿过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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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永昌这一搅和,疑点顿出。
辛守余对阿爹先前写下、嘱咐她由京师带出的那封信,原就心存疑虑,原以为便如年宗腾先前所说,除将情势说明外,就是请他代为照看她和倚安两个,未料及阿爹所指的“照看”,早有将她许给年宗腾之意。
虽人定胜天,可偶尔有时,亦是人算不如天算。
对那姑娘已隐瞒了好些时候,年宗腾原没打算教她知情,但“事迹败露”,纸包不住火了,他和她之间尚有误会待解,又有满肚子的话急著要对她道出,如今却再添此一件,顿时搅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即便出声,也是不知所谓。
更何况当晚,年永昌被一只黑靴暗器赶出厢房外后,像要存心把事闹腾开来,半夜扯嗓鬼叫,把行会里半数以上的人全给吵醒,好几个连鞋也不及穿,忙冲出来瞧著自家主爷半果身躯,把人家姑娘裹在被里,从自个儿房里抱出。
试问如此情境,天、地、人没一方和合,他心里再有话,也只能硬往肚月复里吞。
事情演变至此,姑娘是非嫁他不可了。
她说,她心里有他,是真心喜爱他,因那份真情真爱,所以想跟在他身旁,一直在一块儿。
唉唉唉……唉唉唉……听得这话,他欢喜得几要发疯、发狂、发痴、发癫,一颗心像被灌饱元气,想扯嗓高歌,想仰天豪笑,想伸长臂膀,锁拥她一身温软。
可他为何会蠢笨如斯?怎惹得她委屈落泪,哭得那样伤心?
他笨啊!一句好听话也不会说,全然没将姑娘的表白当作一回事。他该明白,依她那害羞、矜持的性子,要她王动来到他面前,做出那些大胆的、惊世骇俗又教人惊心动魄的事,该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他对不起她。
他喜爱著她。
他可耻!情在心中,早该表达,一个大男人竟然拖拖拉拉、忸忸伲伲,想爱不敢爱,想抱不敢抱,想亲吻竟也由姑娘主动!他的确可耻。
四、五日过去,心绪沉淀而下,手边大大小小的事全教他丢到一旁。今日,他打算提早回行会,找到那个教他萦怀在心的姑娘,将两人之间的事做个全盘通解。
反正她是非嫁他不可。
米已成炊,他坏了她的名节,姑娘不嫁他,还能嫁谁?
更何况,她本就喜爱他,他俩儿怎么也是两情柏悦。
再过一个多月便到年底,待解释清楚,表明心意,他真能讨个老婆好过年了,可以光明正大把她软呼呼的身子抱在怀里,亲亲她好甜的嘴儿,跟著再亲亲她好香的胸脯,然后再……再……
武汉码头人声鼎沸,货船进出,几个背上扛物、忙著赶时卸货的工人若非反应过人,真要迎头撞上像山一般杵在木道上的壮硕男子。
“年爷,您哪不对劲儿?作啥杵在这儿傻笑?”
“咦?咱瞧这日头温吞得可以,不可能是中暑了吧?”
“那怎么可能?再过一阵子都要过冬了,武汉火炉般折腾人的夏季,也没见年爷中暑过哩!咱瞧他八成想到啥儿好事,笑得真贼!”
“哇啊——年爷,您别流口水呀!完啦完啦,肯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勾了魂魄啦!”
“狗子,去找永昌少爷过来呀!”
“好、好——”
“不用,我人在这儿。”软衫公子爷偷得一点空闲,刚带著自家小厮在前头摊子喝过热面茶,此时正踩著悠闲步伐踱近。
另一边,感觉好些粗嗓在耳边胡吼胡叫,好几只手正乱呼他巴掌,年宗腾陡地回神,双臂护在胸前,两眼睁大如铜铃,“喂喂喂!你们作啥?这么多人扁我一个,算啥儿英雄好汉?”
“年爷,您心里头想啥儿呀?您也知道自个儿生得魁梧巨大,这木道就这么丁点儿宽,您哪儿不去偏要在这里神游,难道还是咱们的错呀?”
“是呀,要不是瞧您是咱们年爷,咱才懒得动手呼您巴掌,呃……不是,是根本不想管您出啥事、哪边不对劲哩。”
“呃……”年宗腾登时气弱,记起适才脑中转的念想,黝脸更是热呼呼的,宽嘴一咧,忍不住又要傻笑兼流口水。
此时,立在一旁的年永昌朝众位抱了抱拳,清徐开口:“不好意思,失礼失礼,我小阿叔年已三十,至今还未成家,他今儿个反常若此,全因心里想著姑娘,怕人家姑娘不理会他,要他打一辈子光棍……”
“喔~~”码头工人们点点头,恍然大悟直瞧著年宗腾。
“早说嘛,年爷,男人想姑娘是好事,寻常得很,不想那才叫糟哩!”
“难怪要流口水啦,真这么心痒痒,就快些上门提亲,往后有媳妇儿抱,还不爽快!”
年宗腾百口莫辩,更何况,他真被说中了,确实想姑娘想得心痒痒。
那情爱他未曾尝过,如今在心中荡漾,想她一回,便震荡一回,一回又一回,不能抑止。
他双掌忽然“啪”一声拍在两颊,集中精神,跟著头一甩,出手便扣住年永昌手腕袕位,不由分说硬将他给拖走,害得小传银在两人身后追得气喘吁吁。
“喂喂喂,小阿叔,有话好说,您这是为了哪般?”年永昌挑眉,暗自苦叹未曾在武艺上好好下功夫。
到得一旁树下,年宗腾终于松开,转过身来面对他,双手握拳抵在腰间。
“全是你给害的。”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
年永昌俊目微眯,“我害谁呀我?”
黑脸撇撇嘴,“你你……你害得我讨不到媳妇儿。这几天,守余似是躲著我。那晚要不是你胡乱闯进,还嚷嚷那么多人来看,我、我我早把事情对她说明白了,也不会拖到现下,惹得她气我、恼我。”他的满腔热血、满怀意爱,还没来得及回应,两人就给行会里的老少当作好戏看了。
年永昌低唔了声,抓起插在腰间的书扇搔了搔后颈,神色有些诡异。
年宗腾双臂改抱在胸前,颇有逼喝的意味,“我不管,限你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之内,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作啥儿?”
“作啥儿?你问我作啥儿?”他黑脸更黑,“当然是让守余点头嫁我,开开心心、欢欢喜喜地嫁我作媳妇儿,让你将功补过!”要不然……嘿嘿嘿……他抬起一只钵大巨拳,在年永昌俊脸前晃动,“这般大的拳头,你瞧过没有?”
年永昌头颈赶忙往后仰,陪著笑,还没出声,一旁挨著树干喘气的传银已抢了话:“小叔爷,您在这儿逼著少爷想法子,还不如快些赶去渡头那儿!守余姑娘和倚安姑娘全跟著那位姓杜的神医老爷走啦,说是要回京城去。”
“什、么!?”
他怎地全然不知?年宗腾双目暴瞠,握作巨拳的指节顿时喀喀乱响,吓得传银脖子一缩,忙抱住树干。
“喔……是、是这个样子的,嗯……这件事说来话长,小叔爷,您得让传银想想,该打哪儿说起较对,嗯……好像是是是那天晚上那个……咦?耶?呃?小叔爷,您不听啦?咱刚起了个头……”
再听下去,有人要发疯、发狂、发痴兼发癫了。
那魁梧巨汉动作疾如迅雷,往码头边拴马的地方快奔疾驰,一跃而上,“驾”地一声,往渡头方向纵蹄狂奔。
树下这一边,年永昌甩了甩适才被扫住袕脉的手腕,又慢条斯理地轻拂软衫,整理仪容,这才斜眼笑睨著自个儿的贴身小厮,淡道:“传银,说得很不错嘛,已听不出来有心虚的味道,眉眼表情也好,呵呵呵……再这么下去,有朝一日,你必得我真传。”
“爷~~您饶了我吧~~”呜~~什么主子嘛?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他诓骗人,他也是千百个不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