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小的屋子让李潼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整理好,虽然仍简陋破旧,但总算是窗明几净,一点也不像废墟了。
“今天你得上街买菜,我傍晚进门时,要有热腾腾的饭莱等着我。”今天一早,楚谋将一袋碎银和一张简图摆在桌上,给了她一个新任务。
做菜?李潼怔住。努力想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对柴米油盐毫无概念的她,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有问题吗?”明明知道问题极大,楚谋还故意问。
要让她尝尽苦头,这种事怎么可能例外?这两天是看在她忙到应接不暇的分上,加上他不想饿到自己的肚皮,吃食都是由他买了简单的馒头干粮充数,没逼她下厨。
但从今天起她可没那幺轻松了,她不仅得上街采买食材,还得煮出一桌菜肴。想到她即将面临的惨况,楚谋扬起冷笑。连厨房都没进过的她,将会体会到什么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滋昧。
“你会跟我去吗?”李潼鼓起勇气问。如果他能陪她,她就不会那么怕了。
对上那双充满期待的眼,楚谋一时语塞,不怀好意的邪恶念头在猝不及防间被毁得荡然无存,反而让自责填满了胸臆。
就是这个表情,将他的计划毁得一塌糊涂。他原本是想将所有的家务全丢给她去做,就算她再怎么叫苦也会视若无睹,但好几次他都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帮她分担了粗重的工作。
问题就在于她根本不抱怨!要是她能恶言恶状地骂回来就好了,偏偏她一直咬牙苦做,每次都得他喊停了她才会罢手,让他觉得袖手旁观的自己很卑劣。
他一再自我告诫她有多狠毒,心智仍被她柔弱的外表蒙蔽,沉重的柜子他搬了,之后需要用的柴薪他也补好了,但出手相助后他都感到强烈的懊悔。
无法继续坐视这样的恶性循环,他选择离开。眼不见为净,这样就不会再忍不住动手帮她。
他不曾走远,隔了一阵就回来,每故都故意挑剔她的进度,想激怒她让她露出马脚,但每一次他都失败了,因为她总是柔顺地点点头,等他下一次再回来时,虽然还是差强人意,但她真的已经尽心将他抱怨的地方做了改进。
“可以吗?我不知道路。”见他沉默,李潼以为他在考虑,一颗心因怀抱希望而跳得飞快。
楚谋强迫自己别去看她那张会瓦解所有冷漠防备的姣美容颜。不,够了,这两天他做的已经太多了,他不能再心软!
“我画了图。”他冷道,把地图推到她面前。
李潼低垂眼睫,连带把失望掩下。身为将军的他应该很忙吧?这两天他大多的时间都不在家里,她不但没帮他分忧解劳,还用这种小事烦他。
“好。”即使对接下来要怎么做感到茫然,她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好什么?一个出入总是由轿子代步的人,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那张图她看得懂才有鬼!她的回答让楚谋勃然大怒,却是因为担虑。想到她很可能会迷失在市街里,他的心就猛然揪紧。
察觉到那抹不该有的反应,他更火,气极了摇摆不定的自己。他到底怎么了?不是还打算让她在外面流浪个三天三夜的吗?都已经画图给她了,他还想怎样?
不忍与冷情在心头强烈拉扯,最后,他还是只能选择逃离。
“傍晚回来我要看到东西。”他丢下警告,旋即转身离开。
李潼怔站原地,毫无头绪的她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要买什么?怎么买?怎么生火?怎么煮东西?
看到桌上的东西,她下了决定。至少得先找到市街,其余的到时候再说了。她拿起钱袋,一边研究地图,一边往外走去。
“小娘子,早啊!”突然有人喊住她。
李潼抬头,看到邻居杨大婶站在缺口处对她招手。从小到大没遇到过有人这样和她打招呼,加上秦嬷嬷一直教导她别随意和人交谈才是高雅的表现,她只是把视线又调回地图,继续往前走,并不晓得这举止有多么无礼。
“你这姑娘怎么这样?回来!”和蔼可亲的杨大婶顿时变了脸,怒声斥喝。“人家跟你道早,你就得回应,说杨大婶早,快!”
李潼吓了一跳,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对方威猛的气势又不容违抗,她只好跟着重复一次。“杨大婶早。”
杨大婶的怒气平息了些,将她的淡然解读成高傲,对她的态度还是很不满。
“以后见了长辈要主动问好,别当成没看见就晃过去,还有,要、笑!”杨大婶拉住双颊,扯出一个狰狞的笑。“不然长得漂漂亮亮的有什么用?跟木头人一样,哪会得人疼?”
“这样不得体。”李潼眼中盈上了困惑。杨大婶说的和她自幼学的并不一样。
“谁教你的?”杨大婶瞪眼。目中无人被教成理所当然?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嬷嬷。”想起他说不能提到身分的叮咛,李潼只能简单答道。
“你嬷嬷老糊涂啦?真是的,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就这样被教坏了。”杨大婶不住摇头嘀咕。“难怪你家相公老是对你那么凶。”
“他对我很好的……”怕他被人误解,她立刻为他辩驳。
那一晚虽然她睡着了,但她知道他为她做了什么。醒来后发现手上经过处理的伤势,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却绝口不提,她也只能把这份感激收在心里。
李潼悄悄将手握在心口,掌中因逐渐愈合而产生的硬皮提醒着他不曾言明的温柔,想到他曾经握着她的手,她不禁红了脸。
“有吗?”杨大婶冷哼。
虽然这两天小娘子忙着打扫很少露脸,但偶尔听到的一些对话已足以让她大概猜出他们相处的情形。那男人呐,对自个儿娘子和对她这个外人的态度未免也差别太大了些,她本来还觉得奇怪,现在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说你呀,老是摆着张冷冰冰的脸,男人看了怎么会开心?”
李潼闻言一震。是这样吗?因为她不笑他才会对她冷言冷语?但嬷嬷教她的不是这样啊……“可是……”她没办法问嬷嬷了,她该怎么办?她的脑中一片紊乱,强烈的慌乱及无所适从粉碎了她睑上的淡然表情。
那像是被人遗弃的无依神态,即使同为女人见了也忍不住给予疼惜。
“没关系,有我在,不管是打理家务还是进对应退,听我的就对了!”杨大婶胸脯一拍。小娘子看起来本性不坏,只是缺人管教,她绝对要把她的坏缺点生都改掉。“你要去哪?”发现她手上的纸,杨大婶问。
她豪爽热情的个性让李潼有些不知如何回应,却又有种被人保护的心安,有人可以商量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个人。
“买东西。”不知道该回答要去哪里的她,只好拿出手上的地图和钱袋。
“我看看。”不等她动作,性急的杨大婶已经跨过墙快步来到她面前,拿过钱袋把里头的碎银倒出,金额少到让她诧异低喊。“才这么点?”
李潼根本不晓得那些钱可以买到多少东西,被这么一问,只能点头。
“你家相公赚的不多啊……”杨大婶拧眉苦思,实然抓住她的手往外走去。“来吧,精打细算我最行了,咱们烧出几道好菜,包准让你相公刮目相看!”
李潼被拉得措手不及,不小心让手上的纸给飞了。“地图……”她想去追,杨大婶却牢牢抓住她的手不放。
“有我在哪用得着什么图啊?”杨大婶昂首哼笑,见她就这么安静下来,不悦地怒啧了声。“人家这么好心帮你,像这时候就要说谢谢,懂不懂?”
“谢谢。”孺子可教的李潼赶紧说道。
“没有指名道姓,谁知道你在跟谁讲话?有诚意一点,不要面无表情!”
“谢谢杨大婶。”
“这才对。还有啊,你打扫的速度真够慢了,等回来后我再好好教你——”
直至大门关上,杨大婶那连珠炮的声响仍隐约可闻,一个忙着教,一个忙着听,她们都没发现有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屋顶上,静静看着一切。
其实楚谋并未离开,他终宄还是不放心让她自己外出,所以候在屋顶,打算等她出门时再悄悄跟在她身后。让她担心受怕就够了,长安城这么大,没必要真的让她找不到路回来。
他刻意给了她极少的银两,为的是让她尝尝生活穷困的苦,同时他也可以在她无法弄出象样的菜色时指责她,没想到这反而激起杨大婶的满腔热血,有她带着,别说迷路了,看样子就连其它的事她也打算一并教会。
她日子不好过了。楚谋微微一笑,淡嘲中隐含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宠溺。目送她们离开后,他才跃过后院的高墙,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楚谋以为什么都不会的她会被杨大婶盯得极惨,但当他进门时,她又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桌上摆着两菜一汤和备齐的碗筷,她就坐在桌旁等候着,看到他进来,她扬起了一抹怯怯的笑。
她笑得很僵、很不自然,像是一辈子都没这样笑过,却完全分走他的心神。她煮了些什么、味道好不好吃,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有那抹烙在脑海的笑,挥之不去。
吃完饭后,李潼收了碗筷到屋后去洗,回来时,和他对上视线,她又努力对他展露笺靥。
今天杨大婶在发现她连要怎么看钱都不会时,差点没晕倒,却未因此打退堂鼓,从头开始一步步教她,虽然有时难免急到骂人,怛那浓浓的关怀和好意让她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她身边的他也是这样。她悄悄觑了他一眼,稍嫌僵硬的笑容因倾心变得柔和。她知道那张冷怒的面容下有颗温柔的心,是她不好,老是惹得他生气……忆起今天的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沈淀了下来。
今天上市街让她好震惊,一如杨大婶所言,没人像她这样,不管是热络招呼、还是开心聊天,甚或是当街大吵,每个人睑上的喜怒哀乐都好鲜明。
她不想质疑嬷嬷,但事实却让她无法漠视。如果这是不合礼仪的,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做?难道这是宫中和民间的不同吗?她现在嫁人了,是不是就不该再依着宫中的规则了?
发觉到自己又习惯性地平抑着脸,她赶紧撑起微笑。她不怕他冷漠的言词,但如果她淡然的表情是造成他不开心的原因,那她愿意违抗那些根深柢固的矜持观念,希望他在家里也能保持愉快的心情。
即使他没看她,她还是努力提醒自己保持笑容,不得闲的她拿起抹布开始擦拭床榻,擦完再抹柜子。这是杨大婶教她的,晚上顺手整理房间,白天再去做其它扫地、洗衣这些需要光线的事,善用时间会让事情变得简单轻松。
楚谋坐在桌边,就着烛火翻阅兵书,他刻意不看向她,心思却一直缠绕在她身上。
她总是忙得团团转,所以即使两人独处也不会觉得尴尬,但她现在虽然仍忙碌着,却是循序渐进、掌握要领的,少了那抹慌乱,彼此间的沉默变得如此明显,化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他几近窒息。
他受不了了,他必须结束这一晚。
“你要去打水净身吗?”虽是问句,他已准备离开让出空间。注重整洁的她,不管再累每晚都要拭净身子才上榻。
她却摇摇头,打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愉悦在她脸上盛开成一朵艳丽的笑花。
“我净过身了。”她从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第一次上街买物、第一次生火烧饭,杨大婶还借澡盆,教她怎么烧水,让她把头发和身子都能洗得干干净净。
他不想问她经历了什么,但在她眩目的笑容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杨大婶教的?”
“嗯。”她用力点头,想将所感受到的愉快事物都和他一起分享。“我帮你烧水好吗?”
她的软语像丝绸般滑过他的心,他怔忡了,凝视她的目光变得迷离。
向来被人服侍的她,竟心甘情愿反过来服侍他?她是真心的吗?但若是另有居心,那又是为了么?她连要他缓手都不曾求过,这么刻意讨好他并没有好处。
他没发现,越是深思越是让柔美的她在心里占有一席之地,逐渐覆盖过去坏公主的形象……“不用了。”厘不清思绪的他只好催她上榻。“时间晚了,睡吧。”
“好。”李潼把东西整理好,然后爬上床榻躺进靠里面的位置。
她拉过被褥覆在身上,不一会儿屋里的灯烛熄了,感觉到他在她身边躺下。这两天他们都睡在同一张榻上,而她都累到一闭上眼就失了意识,再睁开时已经天亮。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一直没跟她圆房?今晚……她没那么累了,他会碰她吗?她咬着唇,好怕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会被他听见。
她以为自己会紧张到无法成眠,结果才刚躺下没多久,睡意就整个袭来,不一会儿便睡得深沈。
她不晓得,无法成眠的是她身旁的男子。
楚谋全身的肌肉绷紧,听着她的呼息因熟睡而变得徐缓,他仍没有移动分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闭上眼,脑中就满是她羞怯柔媚的笑靥,但他更不能睁开眼,因为软馥玲珑的身子就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或许是她说她淋浴过的话、或许是从她身上传来的撩人香气,他总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彷佛他在旁看着她褪去衣衫,氤氲的热气将她双颊染上嫣红……察觉到心思已月兑缰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楚谋赶紧抑回。他恨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想碰她?若是要她的身子,他早就得到了,他连撕开她的嫁衣、将她压在榻上都唤不起了,不是吗?
他试着回想一切,试图筑起恨意,没想到激起的不是熟悉的怒火,而是让他疼到无法纾解的欲火,眼前浮现的全是这两天来,她在他面前忙碌打扫、腰身款摆的诱人身影。
够了!他倏地坐起,强迫自己闭眼徐长呼息,许久,好不容易才稳内的狂潮,所感受的疲累却比他征战三天三夜还更耗竭心力。
准备再躺回时,身边发出的小小声响引他朝她望去——她从正躺变成面向他侧卧着,握成小拳的手偎在颊边,粉女敕的唇瓣轻轻勾扬,漾起了一抹幸福的的弧度,柔和着无辜及娇媚的神态彷佛在发出呼唤,勾诱着人将她拥进怀中呵疼。
这不都是她装出来的吗?为何她连睡梦中都能伪装得如此自然?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将她握拳的掌指轻轻摊开,指尖温柔地抚过已不再那么怵目惊心的伤痕。
“嗯……”那微痒的肤触让她轻呓了声,她的手再度收紧,连带将他的手指握在掌中,陷在迷眩中的楚谋被这动作瞬间惊醒。
别心软。别心软。他强硬地把这三个字刻进脑中,怞回手,背着她躺下,凝聚所有的意志将近在咫尺的她逐出思绪之外,逼自己沈进睡梦。
长安城外十里处的营区里到处充满了气势如虹的喝喊声,这里是御林军的教练场,负责保护皇帝和捍卫皇宫的精兵皆在此受训。
“砍、抹、挑、截——”持刀的士兵一宇排开,依着口令整齐划一地挥舞刀法。
“刺——收枪,刺——”另一边,手持长枪的士兵也练得如火如荼。
楚谋巡视,如鹰的视线在各个小队中来回。
被调回长安之后,他接下负责训练御林军的工作。在他的带领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就锐猛的御林军更加精进,那与生俱来的狂霸气魄和杰出的军事才能让所有人都甘心臣服在他的指挥之下,竭尽所能达到他所要求的完美境地。
看到大家又是尘、又是汗的辛苦模样,楚谋提气将声音平稳地传至全场——“休息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交换兵器再练一轮,今天就到此为止。”
“是!”士兵们大声响应,随即散了开去,哔笑声顿时取代了所有的严谨。
“将军,渴不渴?要不要喝水?”一看到他,立到有人热切招呼。
训练时纪律严明,休憩时轻松随兴,公私分得清清楚楚。除了让人佩服的才能外,平易近人也是楚谋在不知不觉中掳获人心的另一项优点。
“你们用吧。”楚谋微笑婉拒。
他绕着教练场缓步而行,一面响应士兵们的热情,一面留意是否有需要更新的设备。
“将军——”一名将领追上他。“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您离开吧!”
“怕我逼得太紧?”楚谋调侃笑道。
“您……您还在休假啊”那名将领为难地搔搔头。
闻言,楚谋笑意微敛,没将心思显露脸上,脚步未停地继续往前走。
没错,皇上放了他一个月的婚假,这段期间他其实不用到教练场来。太平盛世,负责代理职责的又是跟随多年的属下,他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但他还是出现在这里——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待在家。
这几天,情况完全超出他的控制。杨大婶不知怎么教她的,她从一个连穿衣服都不会的尊责公主,成了打扫、烧饭、洗衣全都包办的尽责妻子,甚至连前院的杂草都拔得一乾二净。
她不累吗?她不烦吗?即使有人教,并不代表躁持家务的辛苦就不存在,她却甘之如饴,还在他踏进家门时,用满满的笑容迎接他。
她的眼中总是闪动着热切的光芒,像个急欲讨好的孩子,期望着能从他口中得到一点温言软语,但不管他再怎么摆脸色、冷嘲热讽,她还是笑着,笑容一天比一天灿烂。
最让他无法面对的是自己越来越捉不住的心思,对她硬起心肠成了一种艰难万分的挣扎,和她同榻更是种恼人的折磨,每晚他都辗转反侧,被一堆不该的念头扰乱得难以成眠。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感到痛苦?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楚谋看向远方,逐渐西落的日头提醒着返家的时刻即将到来,让他更觉烦躁。
望着他挺得僵直的背影,那名将领在心里暗叹。在将军身边多年,他从没见过将军如此心绪不宁的时候。也难怪,被逼娶了坏公主,谁开心得起来?换做是他也会老往教练场跑了。
楚谋深吸口气,把所有情绪都抑下。这里是他的领域,是她躁纵不到的地方,别让她的影响追到这里来。
“时间差不多,召集弟兄……”楚谋开口,却被远方骑马奔来的身影顿住了话,看清来人,他开始后退。“最后一轮就交给你,我先离开。”语音未落,他已施展轻功跃离,几个起落即不见了人影。
那名将领还没意会到发生什么事,马蹄声已在身边停下。
“他人呢?人呢?!”一回头,骑在马上的李靖气急败坏地四下张望。
“大总管……”他要行礼,却被一把揪起。
“楚谋呢?”哪有时间搞这种繁文缛节,逮到人最要紧。
“将军……离开了。”被他吓到,将领呆呆地朝楚谋消失的方向一指。
“可恶!”李靖气得握紧了缰绳。
王家的事他听说了,楚谋过于顺从的反应也让他放心不下,他一直想找他好好谈一谈,这小子却老是躲着他,自他答应婚事后,他们至今都还没有机会私下聊聊。
原本想说等楚谋休了婚假后可以直接上门找人,却发现成亲隔天他就带着公主离开将军府,除了楚谋偶尔会回去外,公主完全不见人影,这更是让他大感不妙。好不容易听说楚谋都会到教练场,他立刻赶到这里来堵人,结果还是让他给跑了。
“楚将军都住哪儿?”李靖逼问那名将领。这小家伙跟了楚谋很多年,搞不好会知道。
“将、将军府啊。”将领一脸错愕。大总管和将军情同父子,怎么可能不晓得将军住哪里?
“啧、哎……算了。”李靖有口难言。楚谋把公主弄不见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圣上不准他进教练场,他得快快离开。“下回将军再来,立到派人来跟我说,知不知道?”他一扯缰绳,和来的时候一样飞快地走了。
剩下那名将领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