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彤霓眼看他们夫妻就要起争执,于是柔声的打断,“方才真是谢谢你们,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这儿了。”
“本来是这么打算,可是我今天太晚起床,只好改明儿再走。段姑娘,不介意一块坐吧?”嘴里这么问,兵小葵早就一坐下,人家也不好意思说不。“你吃过饭了没有?”
她点了下螓首。“我已经用过了。”
说完,严孤鸿便迳自招手叫来店里的伙计,要了白饭和几样小菜,以及一壶龙井茶,虽然不喜欢有外人介入他们之间,可是见两个女人聊得正起劲,他只得强迫自己去习惯这种改变。
兵小葵觑了下她落寞寡欢的神情,看在她们都是女人的份上,忍不住要鸡婆一下,何况这也是每个当大侠和侠女的权利--好管天下不平事。
“段姑娘还在为那个叫韩玉笙的男人伤心难过吗?”
她秀颜微变,没料到她会问得这直接。“我……”
“他都要娶别人了,你再想他也没用。”
“我知道。”段彤霓鼻头微酸,泪中含笑的说:“其实我早就知道玉笙哥和柳大姑娘相恋的事,虽然不愿接受,但也只有认命了。只要玉笙哥快乐,我就快乐,即便这辈子我们无缘,我还是深深的祝福他们。”
兵小葵拍了拍她横放在桌上的纤柔小手,“你能想得开就好,而且天下的男人又不只他一个,不如我帮你介绍两个好男人给你认识,他们的条件可不比那个姓韩的差喔!”
“什么好男人?”严孤鸿心中警铃大作,全身绷得死紧,一脸妒意的问:“你上哪儿认识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笨!就是我们家那两个,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呿!居然连这种醋也吃。
严弧鸿猛地想起两名未婚的属下,这才闭上嘴巴。
段彤霓捂嘴轻笑,让兵小葵不由得脸红。
“呵呵……我们别理他。段姑娘,依你的条件,还怕没有男人要吗?倒是你那个大哥,实在很欠扁,亏你还能受得了他,虽然你们是兄妹,但对付那种人不要客气,该管教的时候就该管教,不然他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兵小葵鄙视的啐道。
段彤霓的笑容又消失不见。“大哥是我们段家的独子,从小,大家就宠着他,难免做事不知轻重,可是他本性并不坏。”
“你不必替他说话了,只要他不来找我麻烦,我是不会跟他过不去的。”
没过一会儿,饭菜都端上桌,严孤鸿怕她只顾着聊天,忘了儿子在挨饿,只好帮她盛饭布菜,再送到面前等她享用。
“我看得出来他真的对你很好,我才真是羡慕你。”段彤霓感动之余,在她耳畔轻轻低语,“就算当了侠女又如何?最后终究要嫁人的,否则各种难听的外号都会主动上身,人们在你面前夸耀你的能力,却会在背后说你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既然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就赶快成亲,不要再拖了。”
兵小葵面有难色,“可是……”
“如果你真当我是明友,就听我的劝。”她说。
“我当然当你是朋友了。”兵小葵大声的嗟叹,“好吧!我考虑看看。”想当个侠女真这么难吗?
段彤霓微微一哂,“那就好,你们慢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便听见客栈外头传来惊嚷--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叠声的惊嚷跟着跑步声冲了进来,直奔向她们斜前方的桌位前,才气喘如牛的站定,便朝众人扔下一颗大炸弹。
“霹、霹雳门出事了!”
这声惊心动魄的昭告让投宿在客栈中的众多武林中人一阵哗然。
“你不要乱说,霹雳门好端瑞的,会出什么事?”有人喝道。
那人一口气才顺了上来,“是、是真的,有人上门找晦气。”
“韩老前辈在江湖上德高望众,受人景仰,谁敢随便上门找碴?”这句话博得在场人士的同意,纷纷表示不信。
“没错,明天可是韩老前辈过六十大寿的大好日子,谁要是选在这节骨眼上门找麻烦,所有武林正派人土都会出面唾弃,挞伐他们的!”
人人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
前来通风报讯的人咽下一大口口水,“你、你们先听我说完。”
“好,你就快说!”
“不要卖关子了。”大家你一声、我一声的催促着。
总算得以畅所欲言,那人无比认真的说:“这可是我刚刚才得知的消息,听说霹雳门早上收到一封奇怪的警告信,信上说要韩老前辈在今晚子时之前交出霹雳门历代门主掌管的令牌,不然便要血洗霹雳门。”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被口水呛死。”
“那不等于是要霹雳门投降归顺吗?”
“是啊!究竟是谁这么大胆?”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惊疑不定。
“对方到底是谁?”
待大家把目光焦点落在那人脸上时,他才严肃的说出答案--
“当今武林之中能无视各大门派,敢把话说得如此狂妄强横的,当然就只有--罗刹门。”
“噗!”兵小葵含在口中的龙井顿时喷了出来,然后瞠目结舌的瞪向面无表情的严孤鸿,剧咳了起来。“咳咳咳……你……”他没事干嘛血洗人家?
严孤鸿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啜了口温酒,凉凉的说:“不是我。”
她登时怔住。“咳咳……真的?”
很不幸的,兵小葵得到的回答是一记大白眼。
对喔!她转念一想,自己怎么没有想到,以严孤鸿的为人,他要杀人干嘛要好心的寄信去通知人家赶快去讨救兵,早就不声下响的上门杀个精光,嗯,这的确有违他的作风。
“咳,不是就好。”不过,既然不是他,那么是谁假冒罗刹门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然后把罪名栽赃在正主身上?这问题值得深思。
同样的,在场的诸位武林中人均闻言色变,各个愤慨不已。
“岂有此理,霹雳门与罗刹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罗刹门凭什么要人家归顺它?莫非它想一统江湖,成为武林霸主?”
兵小葵翻了翻白眼心付,这些人有完没有,也不先把事情弄清楚就乱冤枉人。
“这下真的糟了!传闻罗刹门门主正邪不分、刚愎自用,而且从来没有人躲得过他的诛杀邪掌,听说连属黑道第一大帮的铁手帮帮主慕容赢也是被他杀的。”
唉!这是事实,她无法反驳。
“难不成前些日子好汉庄七十九条人命也全是死在他手上?”有人连想到最近发生的灭门血案,将凶手直指向罗刹门。
不会吧?兵小葵讶异地微张小口。
“对,还有连续几桩女子的奸杀命案,说不定也是……”
兵小葵的下巴掉下一寸,这也太离谱了。
“说不定连那些掳走孕妇再盗紫河车的事件也是罗刹门干的。”
啥???
“真是太惨无人道了,连妇女和婴孩都下得了手,我看他根本是个杀人魔,专以杀人为乐,我们绝对要替天行道。”
兵小葵把月兑臼的下巴扶正,不敢相信这些人竟然这么盲目,将一些八竿子打下到一块的事全赖在她孩子的爹头上,真是枉费他们自命为侠义中人。
“真是太过分了!”
“不错,的确做太过分了。”段彤霓秀眸含怒附和,一把抄起长剑道:“罗刹门居然如此嚣张,凭我们烈沙堡和霹雳门的交情,绝不会袖手旁观。”
兵小葵干笑两声,“段姑娘,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还是先弄清楚对方的身分再说,比较不会冤枉好人。”
段彤霓打断她的话,“我现在立刻上霹雳门,不就能确定事情原委了?两位慢用,我先走了,告辞。”
“段姑娘……”兵小葵想把她叫回来,可是一心挂念心上人安危的段彤霓早巳飞奔而去。“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喂!你说现在怎么办?”
严孤鸿将筷子重新塞回她的小手中,“吃你的饭,晚上早点睡,明早我们就打道回府,什么事都别管。”
“人家都拿罗刹门的招牌干尽坏事了,你真的不痛不痒?”她不能理解。
他果真一脸无动于衷。“反正人又不是我杀的。”
兵小葵故意装出夸张的表情,藉此显示事情非同小可。“可是大家都以为是罗刹门耶!你真的不在乎?”
“他们要是有本事就来找我报仇,不然与我何干?”他狂傲自大的睨着她。
她无力的趴在桌上,“哎哟~~真会被你气死。”
“快吃你的饭,不要想多管闲事,否则你知道我的脾气。”要不先警告她,谁也料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低头默默的扒了一小口白米饭,兵小葵仍然十分渴盼的瞅着他,“你明天真的不想去看看!”
“不想。”冷冷的答案让她失望了。
“真的不想?”就算不是为了揭发冒名的人,兵小葵也不想错过这场武林大火拚,想想场面应该会很壮观。
严孤鸿脸色陰沉的望进她眼底,“你喜欢什么样式的狗链?”
“呃,都,都不喜欢。”她呐呐的说。
讨厌,哪有这样逼人就范的!兵小葵满心不愿的暂时屈服了,可是她真的好想亲眼见识一下明天的决战场面,想必精采无比,要是错过了,她会后悔终生的。
只要让她看一眼就好,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为了观赏这场武林大车拚,兵小葵还是冒着终生监禁和生命危险--溜了。
当严孤鸿回到客房,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想到自己不过才离开一下下,她就不见了,可见得早有预谋,盛怒的他立刻猜到她可能的去处。他对天发誓,这回要把狗链套在她脖子上!
他气势汹汹的冲进霹雳门内缉拿他孩子的娘,让原本已经草木皆兵的霹雳门险些以为敌人来袭,幸好及时让眼尖的韩玉笙瞥见他的到来,这才免去一场灾难。
“严兄能来真是太好了,尊夫人如今身怀六甲,待在这儿只怕会有危险,还是请带她到安全的地方去比较妥当。”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如沐春风,无法对他产生反感。
严孤鸿不吭一声的跨入高高的门槛,无视众人的注目,就走向坐在厅堂的角落。
正和段彤霓两人姊妹情深腻在一块喁喁私语的兵小葵,蓦地感受到强烈的怒气,整个人惊跳起来,直往段彤霓的背后躲藏。“嘿嘿,你、你来了?”人家好戏都还没上场,他这么快就到了。
他凶狠的怒视她不知悔悟的小脸,“你是要用走的回去,还是要我用扛的?两样让你自己选。”
兵小葵颤了颤双唇,“当然是用走的了。”被人用扛的很丢脸耶!“可是……我是想……呃,既然来了……就,就顺便看一下戏再走。”
“看戏?”严孤鸿的脸色彷佛结成万年寒冰。“有什么好看的?就为了这种无聊的小事,胆敢又给我偷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她吓得往后缩,身边的段彤霓也在打哆嗦,不过,还是鼓起勇气仗义执言。“严、严夫人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念在她怀了你的骨肉,你,你就不要对她这凶了。”好可怕的气势,换作是她,只怕早就吓哭了。彷佛没听见她说的话,严孤鸿冷冰冰的双眼仍旧停留在兵小葵脸上。
“人家没看过,真的好想看……”兵小葵泛红了眼眶,梗声的哀求,“孩子的爹,让我看一眼就好,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很厉的瞪着她,“那我干脆把他们全杀了,这样你什么戏都别看了。”
“喝!”先反应过来的是段彤霓,她着实例怞一口凉气,“你……”
“段姑娘,你千万别当真,他这个人说话就是爱夸张,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兵小葵急忙出面打圆场,“我看我还是走好了。”就在她想放弃时,有人似乎不想让他们走了。
有心仪的女子陪伴在侧,段大鹏自然要表现一下男子气概,出言就是一阵讥讽。“怎么又是你们?这里可不是你这个大肚婆该来的地方,要是待会儿不小心伤到,那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段彤霓攒眉轻斥,“大哥,你怎么用这种口气跟人家说话?”
“你大哥又没说错,她挺个大肚子能帮得了什么忙?到时不要变成大家的累赘,我们可没空救你。”柳芊芊有意无意的挖苦。
段大鹏立即附和讨好,“芊芊说得对,你们还是快走,不要留在这儿碍事。”兵小葵听了火冒三丈,“我就是想留下来,你们能把我怎么样?除非主人赶我们出去,不然我是待定了。”
“你……”段大鹏为之气结。
她灵机一动,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孩子的爹,我们要是这么走了,不就更让人家看不起?不如就待给他们看。”
严孤鸿脸色一沉,“少来这一套,走!”
哇咧,这男人真不给面子!
眼看计策失败,兵小葵不得不磨磨蹭蹭的跟着他回去,蓦地,老天爷似乎听见她的祈祷,外头出现了异常的蚤动。
“罗刹门的人来了!”有人高喊。
原本前来祝寿的众多贺客登时执起自身的兵器往外冲,连身为今天寿星的韩征,在亲人、子孙的随身保护下,也毫不退缩的准备应战。
啥?兵小葵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阵仗,一时反应不过来,本以为对方起码要出动上百个人来充充场面、壮壮声势,结果一看不过小猫两三只,登时傻眼了。
这简直像是恶作剧嘛!没知识,总该有些常识,鬼才相信他们是罗刹门的人,真是笑死人了,害她以为会有场大车拚,空欢喜一场,真是扫兴。
“韩征,奉我们门主之命,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不归顺,三天之内,必定血洗霹雳门!”带头的黑衣使者一开口就撂下狠话,好达到恫吓的效果。
话一出口,激发所有人的怒气,情势瞬间紧绷起来,双方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鬼斧王鼎大骂粗话,“放屁!别人怕你们罗刹门,俺可不怕!”
“有我边仲夫在,罗刹门又如何?”独臂刀神也出声怒斥。
众人纷纷声援。“没错、没错。”
韩玉笙正气凛然的跨前一步,“如果贵门主执意要这么做,就是与全武林为敌,那么请他亲自出面给大家一个理由。”
“哼!我们门主不是你们说想见就见得到的。”
“我看你们门主是只缩头乌龟吧!”兵小葵冷不防开口,当场让在场的英雄豪杰惊出一身的冷汗。
“你敢出言辱骂我们门主?”黑衣使者惊吼。
离她最近的段大鹏气急败坏的大叫:“你这大肚婆还不给我闭嘴,你想害死大家是不是?”
“难道他不是吗?不然为什么不敢出面?”她不但不闭嘴,反而挑衅起来。“只会派这几个没脸见人的小喽罗,能干出什么大事?”
段彤霓扯了扯她的衣角,“严夫人,别再说了。”
“我又没说错。”兵小葵不怕死的跨出人群,似笑非笑的说:“不然你叫他们把面罩摘下,说不定这些人都是假冒的。”
假冒的?众人霎时议论纷纷,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拿不定王意。
“你这个大肚婆懂什么?”柳芊芊恶毒的笑了笑,“又是从哪一点看出他们是假的?我看你根本是想在旁边掘风点火,等着看戏。”
她没有否认。“我本来就是来看戏的。”
这下柳芊芊可逮到机会报仇了。“我就知道你们这对夫妻没安好心眼,说不定跟罗刹门还是同伙的。”
“芊妹,别胡说!”韩玉笙抱拳一揖,有礼中带着严肃,“严夫人,这是我们霹雳门的事,请不要再插手过问。”
兵小葵吁叹一声,“唉!我也不想管了。”
黑衣使者冷冷的睇向韩征等人,“这就是霹雳门的答案?好,三天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霹雳门了。”
“干嘛还要等上三天,现在就可以打了,或者是看他们人多势众,你们伯了?”她双手叉在腰后,减轻月复部的负担,语带挑衅的说:“不如现在就叫你们门主出来,本侠女想亲自会会他。”
不等对方有所回应,柳芊芊便大声嘲弄,“就凭你这个大肚婆?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装作没听见她的讽刺,兵小葵仗着有人撑腰,乘机再过一下侠女的瘾。“怎么?让本侠女猜对了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门主,你们也不是罗刹门的人,究竟是谁唆使你们这么做的?”
黑衣使者掩在黑布下的脸颊震动一下,心虚的粗喝,“我们当然是罗刹门的人,你敢质疑我们的身分?”
“唉!你们真是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我真的很想救你们,你们干嘛拚命寻死呢?”她一脸惋惜状,“好,既然你们是罗刹门的人,总该见过你们门主吧?”
黑衣使者大言不惭的嗤哼,“当然见过了。”
兵小葵直接切入重点。“那他长得什么样子?”
“呃,他……他约莫三十左右,身材高大,性情喜怒无常,独断独行……”黑衣使者像背书般的说道。
“停!”她不耐的翻了翻白眼,“这些片面之词大家都嘛知道,我只想问,若是你们罗刹门门主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认得出来吗?”
“废话!”黑衣使者嗤之以鼻。
“唉!真是说大话也不怕闪到舌头。”兵小葵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那他现在就站在我身边,你们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什么?!”不但是他们,连韩征等人也瞪掉了眼珠子,“敬畏”的看着神情凛冽的严孤鸿。“他……他是……”
她故作扼腕状,“真的非常不幸,他就是,所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见事迹败露,几个原本大摇大摆进门的男人全扯下面罩,吓得跪了一地,猛磕头求饶。“饶命呀!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要杀我们……要我们做什么都行……”
“呜……我们全是受到慕容蝉的唆使,才会……”
“我们不该被她的美色所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栽赃……饶了我们……”各个哭得肝胆俱裂,只求有个活命的机会。
兵小葵露出喜色,她总算为她孩子的爹洗刷臭名了。“你们都听见了吧?这几个可不是我孩子的爹的手下,以后要先把事情问清楚,不要动不动就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都安在罗刹门头上,虽然他自己无所谓,可是我会心疼,希望下次不要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戏都看完了?”听见她说的话,严孤鸿的脸色和语调明显的柔和不少。
她垂下眸子,气虚的咕哝,“看完了。”
“那就回去了。”
“哦!”兵小葵不敢抗辩,傻笑的看着段彤霓,“段姑娘,我们要走了,欢迎你有空到罗刹门来做客。”
段彤霓脸色有些不自然,“呃,好。”
“对了,还有你们……”她不怀好意的瞄了瞄段大鹏和柳芊芊,见两人早已躲得远远的,满脸惊惧的看着自己,“段姑娘可是我的朋友,你们要是再敢欺负她,我保证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两人脸色发白,猛打哆嗦,标准的欺善怕恶之徒。
“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兵小葵满意的颔首,然后讨好的挽住严孤鸿的手臂,“孩子的爹,我们可以回去了……呃,狗链的样武可以让我自己选吗?”
他森冷的睨她,“你说呢?”
“嘿嘿!做人不要这么小气嘛!选自己喜欢的,戴起来至少比较愉快些。”她涎着笑脸说。
严孤鸿挑眉冷笑,“好,那我们就回去慢慢挑。”
这下她真的笑不出来了。
呜……人家只是说说客气话,他居然当真了!
“啊啊……好痛……我没力气生了……啊……”房里不断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听得外头的人更是坐立不安,感觉度日如年。
宛如困兽般的严孤鸿一掌击碎了石桌,“该死!孩子为什么还不出来?”
“门主,你要控制一下自己。”海潮生一脸哀悼的瞪了“残骸”一眼,小心戒备着说。
路锋全身戒备的注意门主的一举一动,防止门主拆了房子。“生孩子都嘛要很久,门主先坐下来喝口水歇一歇。”再这样下去,等孩子出生,整个罗刹门大概也变成一座废墟了。
叫声停顿没多久,又开始另一波。
“啊……痛死我了……呜……我不生了……啊……”
严孤鸿怒火沸腾的掠身劈向园内的凉亭,砰然巨响,凉亭应声倒塌,尘埃满天飞,让周围的人咳了半天。“他再不出来,这辈子就别出来了!”他厉声喝道。
“鸿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咒自己的孩子?”
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声赫然飘进他耳里。
严孤鸿一个旋身,怒极的瞪视来人,“谁让你来的?”
“我、我是听说弟妹快生了,所以想来帮忙……”女子的五官和他有七,八分的神似,却多了美丽和娴雅的气质,在他含恨的目光下,呐呐的说。
他眼神冷冽的下逐客令,“不要说得这么好听,你马上给我滚!”
“鸿弟,再给我一次机会补偿你。”
“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补偿。”严素卿扭绞着手巾,泪眼楚楚的问:“鸿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不是有意伤你的?我只是……”太爱你,不想失去你,以致走入歧途,造成终生的遗憾。
他怒极攻心的大吼,“我不想听你任何的辩解,滚!”
“鸿弟……”
这时,凄厉的哭叫让严孤鸿分了心。
“我进去看看。”严素卿提起裙摆,很快的闪进房内。
见状,严孤鸿就要冲进去把她揪出来,“严素卿,你马上给我出来!”
海潮生不由分说的拦住他,“门主,你就让她进去看看夫人的情况,万一情况不乐观,多个人手也好。”
“就请门主再相信她一次。”路锋也代为求情。他抡紧双拳,额上青筋浮起,“我还能够再信任她吗?”虽然这么说,严孤鸿终究没有再行动,表示默许了。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婴儿嗷嗷的哭声让他们发出欢呼。
“生了、生了!”
“恭喜门主,哭声这么洪亮有力,铁定是个小少主。”
严孤鸿心上的大石总算落下,眼中流露出初为人父的愉悦和骄傲。
“喀!”门开了,就见严素卿眼底闪烁着泪光,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出来,“鸿弟,是个男孩,我们严家终于有后了。”
“姊姊……”他情不自禁的唤道。
眼泪再也不听使唤,如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坠落。“对不起,姊姊不该那样伤害你,还让严家险些无后……我的爱的确太幼稚、太愚蠢……实在不配得到你的谅解。”将手中的婴孩放进严孤鸿怀中,严素卿泣不成声的转身要走。
“姊姊如果愿意的话,就留下来多住几天。”他生硬的说,睇着儿子纯真的睡颜,心中有再多的怨恨,似乎也在无形中烟消云散。
闻言,她不禁掩面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