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芝尚不知儿子在外头闯下大祸,一早便听到仆人通报,说高家老爷前来拜访,马上笑脸相迎。
'亲家公,欢迎、欢迎。'她赶紧命下人奉茶,没瞧见高老爷不豫的脸色。
高老爷马上抬起右手,'等一等,这"亲家公"三字还是别喊得太早。'
'啥?亲家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挑高眉梢,诧异的问。
'什么意思?'高老爷一脸忿忿的坐下,用质问的口吻问道:'好,那我就直说了。江夫人,我昨天听到一个传闻,说令公子嗜赌成性,还在外头欠下大笔的赌债,可有此事?'
她闻言大惊,不由分说的便矢口否认,'当然没有这种事了!恩儿一向交友简单、生活节制,怎么可能会上赌场赌钱?一定是别人故意污蔑,亲家公,你可不要误信谣言。'
'真的是谣言吗?对方可是说得斩钉截铁,还说亲眼见到令公子出入赌场。'
江玉芝这下真的生气了,'那个人是谁?请亲家公叫来跟咱们对质。'
'那人是谁你别管,如果让我查出来这件事是真的话,咱们两家的亲事就此作罢。'高老爷直截了当的说。
'绝不可能是真的……'她才这么说,厅外就传来叫嚣声。
'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来?'
'这儿可是丁府,不是你们这些人撒野的地方,快出去!'听那声音像是有两三名仆人努力要阻止外人闯入。
江玉芝不快的喝道:'外面在吵什么?'
'夫人,不好了!'仆人一脸惊慌的冲进来,'外头来了几个人,他们说少爷欠了他们钱,要上门来讨债。'
'什么?!'江玉芝脸色大变,这时展骁已经带了两名打手进门。'你们是什么人?儿子欠你们什么钱了?'
展骁挥了挥手中的证据,'你儿子欠了咱们赌场里一万两的赌债,这儿有他亲笔所签下的借据,就算你们想赖也赖不掉。'
'赌债?!一万两?!'她的身子晃了两下,险些站立不住。'不可能,我儿子绝不会跑去赌钱,绝对不可能!'
高老爷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江夫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来人!快去请少爷到大厅来。'她火速的命人前往,非证实自己儿子的清白不可。
仆人匆忙的到房里将正在和周公下棋的丁书恩叫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到大厅,一见到屋里的展骁,所有的瞌睡虫就全跑了。
'啊……你……'他曾在赌场里见过这个人。
展骁嘲弄的笑笑,'丁大少爷,早哇!'
'恩儿,你老实跟娘说,你根本没到赌场去过,更没有欠下什么赌债对不对?'江玉芝不敢相信在她的管教下儿子会学坏。
丁书恩面带惭色,'我……我……'
'不用问了,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是真的。'高老爷哼道。
'岳父,您……也在这儿?'丁书恩这才见到未来的老丈人也在场。
'不要叫我岳父,咱们高家要不起你这个女婿!江夫人,你还是好好管教你这宝贝儿子,咱们的亲事就当作从来没发生过。'高老爷悻悻的拂袖而去。
'亲家公、亲家公……'江玉芝追了几步,气得转身怒斥儿子,'看你干得好事,好好的一段亲事全被你搞砸了。'
他梗着声音跪下来,'娘,我错了……'
江玉芝气得全身发抖,'现在说错了有什么用?'
'你们说完了没有?'展骁双臂环胸,睥睨眼前的母子,'丁大少爷,你这一万两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
'我……'丁书恩只有向母亲求助,'娘,您要救我……'
江玉芝已经被气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别开脸硬是不理。
'娘,我下次不敢了,这回您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就死定了。'他泣不成声的拉扯江玉芝的裙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您相信我……'
展骁简直快看不下去了,反正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戏也演完了,是该下台一鞠躬了。
'十天之后,我会再上门,到时你要是再不还钱,就要你一只手、一只脚来抵债,咱们走!'说完,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去。
丁书恩连打了好几个哆嗦,'娘……他们说要剁掉我的手跟脚,娘,救我!'
'你真的快把我给气死了……'江玉芝气急败坏的将儿子拖到祖先牌位前,'好好的跪在这里向你爹忏悔,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辛辛苦苦拉拔长大、寄予厚望的独生子,居然给她捅下这么大的楼子,一万两不是个小数目,教她上哪儿去筹?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丁书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
江玉芝沮丧的坐下。欲哭无泪的说:'你知道为什么娘一直要促成咱们和高家的亲事吗?前阵子咱们山里头的树木被人盗伐,损失相当惨重,本想和高家结为亲家后,可以借笔银子来周转。结果被你这么一搞,亲事泡汤了,还欠人家一万两的赌债,现在咱们除了几亩田地之外,就只剩下这座祖先留下来的老宅院,恩儿,难道你要娘把它给卖了吗?'
他震惊的扬起脸,'娘,我不知道……'
'恩儿,你也该长大了,娘不可能让你依靠一辈子。'她现在才明白过去太溺爱儿子,如今为时已晚。
丁书恩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宋雨蔷端详着镜中的影像,心思却飘到天刚破晓时,那男人又用无数的热吻吵醒她,再以唇和手在她身上制造出一波波的块感还记得当时她不住的发出令人销魂的嘤咛声,任由他狎玩摆弄──每忆及此,她就羞得巴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不知该气他,还是恨自己没用。
当她悠然醒转,躺在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因为连着几天下来,只要他回到房中,必定先和她欢爱一回不可。
宋雨蔷轻抚着自己的脸庞,镜中人儿的美眸反常的清亮有神,尽管娇躯因过度纵欲而乏力生疼,可是身心都盈满难言的畅快,这是过去身为她丈夫的丁书恩从未给予过她的美妙滋味——老天!她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从何时开始,她竟变得如此滢荡不堪?怎么可以为了贪图一时之欢,便将自幼所受的教养给抛开?
宋雨蔷将脸埋在手掌中,不敢面对镜中的自己。
'想什么?'一双巨掌轻按在她的肩头上,让她微微的战栗一下。
她低垂粉颈,声若蚊蚋般,'没什么。'
聂廷军从怀中取出一支以黄金为材料,上头镶嵌着红宝石的簪子,就着镜子的映射,插在她绾起的发髻上。
'喜欢吗?'从今以后,他要用一切最好的来娇宠她。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宋雨蔷不解他为什么要送她如此昂贵的礼物,他要她的身子已经得到了,犯不着对她这么好啊!
'我送礼物给我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使是你也不能拒绝。'他又取出一对同样用红宝石镶嵌的耳环给她,'把它们戴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拔下来。'
宋雨蔷从未戴过如此华丽的耳饰,'这……'
'除了谢谢二字,其他的我都不听。'他不改其霸道口吻。
她犹豫了两秒,'谢谢你的礼物。'看来是不收不行了。
当宋雨蔷将红宝石耳饰戴上,正好搭配身上的新衣,烘托出她圣洁美丽的姿容,连她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
'我第一眼看到它们就知道适合你……'聂廷军热血澎湃的睇睨她,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会,宋雨蔷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回避开来。
'请你以后别再这么费神,我向来不习惯戴这么贵重的首饰在身上。'他送她礼物的用意,是为了回报她这几天在床第之间取悦他吗?
聂廷军口气显得有些焦躁,'为什么不敢看着我?是不是因为你心里还没有忘记丁书恩?'
他不想表现出吃醋的丑样,可是她的无动于衷总是让人气愤。
听到丁书恩这个名字,宋雨蔷身子一顿,毕竟夫妻三年,即使他对她无情,终究曾是她的丈夫,她不会这快就将他忘怀。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心里只准有我,不准有其他男人的影子!'他双臂由后环抱住她,紧紧的将她箍在胸前。
宋雨蔷颦眉娇呼,'我不能呼吸了……'
'你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将丁书恩的影子从你的心版上抹去。'聂廷军醋意横生的起誓,接着,有些恶意的坏笑,'告诉你一件消息,听说丁家和高家的亲事已经取消了。'
'为什么?'她一怔。
'丁书恩赌性不改,又到赌场豪赌一番,欠下一万两的赌债,高家不是傻瓜,怎么肯将女儿嫁给他。'
'他又去赌钱了?'宋雨蔷失望的叹息,'他答应我不赌的,为什么还是去了呢?'
聂廷军撇了撇唇色,讽笑的说:'如果戒赌这么容易,我开的那些赌场不早该关门了?这是他遗弃你的报应,那种人不需要同情他!'
她忧心忡忡的低喃,'一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他要怎么还呢?'
'你还在关心他?'他低咆。
宋雨蔷忧虑的凝睇他的眼,'你给他多久还债期限?'
'七天,不过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只剩下最后四天。'
'四天怎么够呢?'她喃喃道。
他禁不住一阵冷嘲热讽,'你这么关心他们,他们曾经领过情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剃头担子一头热,他们可从来不曾在乎过你是死是活,好了,不要说这些了,咱们出去用饭吧!'
尽管已经跟丁家毫无关系,可是她仍然没办法当作不知情。宋雨蔷愁眉深锁的想,只是,就算她想帮忙,也没有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