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难熬的一天。
“二哥!”三少爷知道兄长有多么渴望能听到好消息,所以才回府,就马上来见他。
关轩雅瞥见穿着官服的三弟站在房外,他的唇畔还挂着一缕笑意,希望也油然而生,连忙屏住气息地问:“查得如何?”
他先解下沾满雪花的披风,交给伺候的奴才,这才跨进房内。“昨儿个我请顺天府尹将胡老爷剩余的药渣,还有其他未煎的药包找出来,已经确定里头的药材都没有问题,很明显是事后让人在里头下毒。”
“那么可以释放芍药了吗?”关轩雅急切地问。
三少爷敛起笑意。“暂时还不成。”
闻言,他的心又凉了半截。“为什么?”
“我刚刚就是进宫见了刘公公,他说除非找到真正下毒的人,否则……就得有人偿命……”三少爷说完又赶紧安抚。“二哥别担心,顺天府尹已经在审问胡家的奴仆,还有胡老爷的家人,一定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关轩雅按捺住焦躁的情绪。“我懂,我会耐心地等……你这两天也辛苦了,用过膳了吗?”
“不打紧,待会儿再用。”三少爷取下头上的官帽,拉张凳子坐下。“二哥要来京师之前,大哥有先捎封信给我,信上的意思就是要我多捎信回去,将二哥的情况告诉他,好让他能安心,所以昨天我连同司徒家的事都一起写了。”
“大哥就是爱躁心,不过到了春天,他就要娶妻了,也许再过不久,咱们就有侄子或侄女,得改躁心他们了。”他温和地笑说。
三少爷深深地望着他,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么二哥呢?二哥这么关心司徒伯伯的女儿,不单只是因为司徒伯伯对咱们的恩情吧?”因为兄长激烈的反应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
“对。”关轩雅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不过还得经过司徒伯伯和司徒伯母的同意才行,我会用最大的诚意来说服他们把女儿嫁给我。”
“那真是太好了。”三少爷虽然知道冲喜这套说法不可信,不过娶了喜欢的姑娘为妻,身边有人照料,说不定也能让兄长的身子好起来,他得把这个好消息再捎信回去给大哥。
而关轩雅也很清楚要说服司徒伯伯他们不容易,可是他会争取到底,为他和芍药未来的幸福而努力。
时间似乎比平时还要漫长,当天色再度由暗转亮,胡老爷的命案居然来了一个大逆转。
唇上蓄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胡家的管事,此刻跪在顺天府衙门的大堂之上,他亲口认罪了。
“……胡老爷真的是你毒死的?”顺天府尹再问一次。
管事重重地点头。“是我偷偷在他的汤药中下了毒,我全都认了。”
“为什么?”兹事体大,顺天府尹还是要问个清楚。
“就在十三年前,胡老爷看中了我家的传家之宝‘钟馗像’,只因为它可以帮主人抓妖避邪,所以胡老爷想要献给长年为梦魇所苦的刘公公,只为了要巴结他,才想要得到这幅画像,可是我坚持不肯卖,没想到……就在某天的夜晚,我刚好出门不在,胡老爷居然派了好几个人闯进了家中,还杀了我的妻子,以及当时不过三、四岁大的女儿……”
说到伤心处,管事大声哭嚎着。
“这么多年来,为了替妻儿报仇,我隐姓埋名的伺机接近胡老爷,而他也早就忘记我的长相,终于等到成为他府里的管事……加上这几个月胡老爷的身体不适,才让我逮到机会下毒……”
顺天府尹见他说得合情合理,自然采信了一大半,不过还有个疑问。“那么为什么你现在又要认罪?”
“嫁祸他人已经让我很良心不安了,可是当我听说这个帮我配药的小哥其实是百安堂司徒老板的小女儿,如果我的女儿还活着……也跟她一般大了……我怎么能就这么让她顶罪?”管事呜呜咽咽地说着。“大人,人是我害死的,你就砍了我的脑袋,这件事跟那个小姑娘无关……”
“本官也想这么办,不过还是得等刘公公来了才能定夺。”顺天府尹庆幸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也能跟司徒家有个交代。“来人!把他押进大牢。”
待顺天府尹拍案退堂,回到内厅,来到身穿官服的都察院监察御史面前。“你都听到了,这件案子总算是水落石出。”
三少爷拱手一揖。“这都要感谢大人。”
“本官跟司徒家也不是普通交情,何况百安堂生意做了这么久,也没听过有包错药、毒死过人的事,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只不过……还是得等刘公公开口说要放人才行。”顺天府尹也是有他的难处。
顺天府尹自然有其忧虑,三少爷只得再去见刘公公一次,不过究竟谈了些什么,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就这样,一直到了事发后的第五天早上,司徒芍药才得以洗刷罪名,获得释放,百安堂也可以照常做生意。
而在接到关家三少爷的通知之后,司徒仁喜出望外地带着儿子前来顺天府衙门接女儿回家,父女俩恍如隔世地相拥而泣。
或许是知道自己得救了,司徒芍药还没回到家中就昏倒,这下可把家人都给急坏了,只得十万火急地派人去把百安的坐堂先生请到府里来看诊,然后再去药铺抓药回来。
“娘!”司徒青黛柔若无骨地让婢女搀进房来。
司徒夫人看着大女儿的气色。“你不是身子也不舒服,那就回房躺着,芍药有这么多人在照顾,不会有事的。”
“我之所以不舒服是因为芍药病了……”她们姊妹是心灵相通,其中一个出了事,另一个也能感受到。“坐堂先生怎么说?”
“就说芍药受到很大的惊吓,再加上手指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好,又染上风寒,所有的病一起发作,才会高烧不退……”司徒夫人说着说着,又用手绢拭着眼角。“只好等她把药喝了,看情况再说。”
司徒青黛缓步地来到妹妹的床沿坐下,轻抚着那张跟自己相仿的小脸,此刻又红又烫,连喘气声听起来都很痛苦,真的万般不舍。
“芍药,你一定可以熬过来的……不可以丢下我……”她们是一体的,不能缺少另一半。
这个晚上,司徒家的人都轮流到房里来探视司徒芍药,就怕半夜出了状况,每一刻都是种煎熬。
直到鸡啼了、天亮了,司徒芍药的状况才稍稍稳定了些。
“她有醒来过吗?”司徒仁来到守候了整夜的妻子身边问。
司徒夫人叹了口气。“没有,不过额头模起来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烫了。”
“待会儿记得要让她再喝一帖药。”一夜之间又老了好几岁的司徒仁看着结发多年的元配。“这么多年来,芍药和青黛真是多亏有你照顾了。”
“我是她们的娘,照顾她们是理所当然。”司徒夫人早就忘了曾经对夫婿的侧室有过的怨怼和嫉妒了。
司徒仁对她的宽容相当感激。“你也去睡一下,别累坏了。”
“也好……”司徒夫人才要从床沿起来,就听到还在昏睡中的女儿发出细微的呓语,又惊又喜地唤道:“芍药、芍药。”
“娘……”仿佛听见了母亲的呼唤,只是又像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让司徒芍药听得很不真切。
“娘在这儿……”司徒夫人落下泪来。
“娘……关家二少爷……是个好人……他真的很好……”她想把心里的感觉说给母亲听。“我很喜欢他的……”
最后一句话让夫妻俩面面相觑。
“傻孩子,娘是舍不得你将来受苦,才不让你跟他太亲近……”司徒夫人又是叹气,又是流泪的。“你懂不懂?”
司徒仁摇了摇头,觉得妻子太过杞人忧天了。“这也得看轩雅那孩子到底对芍药有没有那个意思,要不然你在这儿穷担心也没有用。”
“如果他说喜欢咱们女儿呢?你真的要把芍药嫁给他?”司徒夫人着恼地问。“万一……他不幸英年早逝,你要咱们女儿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吗?”
“这也是芍药的命。”司徒仁叹了又叹。“这些年来,芍药总是把不嫁人的话挂在嘴边,你以为她只是说着好玩的吗?不就是担心自己的声音那个样子,万一真的嫁了过去,对方之后又嫌弃她,说不定还会把她休了,到时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可是……”司徒夫人想要争辩,但也明白这种情况不无可能。
“所以我才说随缘。”他下了结论。“若是轩雅那孩子不嫌弃她的声音,能够好好疼惜她,那才是芍药的幸福。”
司徒夫人沉默了。
因为说来容易,可是对一个母亲来说,却很困难。
而在另外一头,住在三弟府中的关轩雅捱到了天亮,眼看都快巳时了,真的不能再等下去。
“二少爷要上司徒家去?”周大夫才推门进来,就见小厮正在帮他着装,马上就猜到要上哪儿去。
关轩雅颔了下首。“与其在这儿干着急,还不如亲自走一趟。”
自从昨天知道司徒芍药被释放之后,他就好想快点见到她,没想到司徒家又传来她病倒的消息,关轩雅想到司徒伯伯那儿必定一团混乱,而且忧急如焚,自己也不便选在此时上门打搅,只好先留在府里等。
“外头还下着雪,不如让阿良去就好。”周大夫看了下窗外说。
“这雪是不会停的,我还是想亲自去看看才能安心……”关轩雅浅哂一下。“何况我今天精神不错,不用太过担心。”
周大夫知道阻止不了他,便送关轩雅主仆到大门外,然后乘坐马车离去。
马车平缓地行进着,随着布帘的掀动,冷风灌了进来,靠在软垫上的关轩雅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不会因为这点寒意就打退堂鼓。
她的烧退了吗?都过了一夜,病情有没有好转?
光是这么想,关轩雅心头就像压了块大石,连呼吸都会疼。
就在他沉思的当口,马车到达目的地了。
司徒家的门房认出来客是谁,不用先通报一声,就赶紧开门请关轩雅主仆进入府里,先在厅里稍坐片刻。
听说关家的二少爷来访,司徒元参想到爹娘累了一晚,此刻都在房里休息,便出来招呼客人。“轩雅,你来了。”
“司徒大哥。”见到芍药的兄长,关轩雅扶着座椅的把手起身。
司徒元参神情郑重地说:“这次真是谢谢你们兄弟俩,不然芍药这个劫难只怕会过不去,这个恩情,司徒家记下了。”
“司徒大哥别这么说,咱们也不过是回报罢了。”他不敢居功地说。“芍药……呃,我是说二小姐的病情如何?”
“烧是已经渐渐退了,不过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醒过来。”司徒元参自然也注意到他直呼妹妹的闺名,虽然和妻子才返家半个多月,不过也从双亲的对话当中,对他和妹妹之间的事略知一二。
关轩雅满眼忧虑地提出请求。“可以……让我进去见见她吗?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保证不会耽搁太久。”
见他眼底的焦急,司徒元参毕竟虚长十岁,与妻子结缡多年,夫妻情深,对于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光是用眼睛看就能明白。
“当然可以了,跟我来吧。”司徒元参如今知道妹妹对他有意,而关轩雅又对妹妹有心,就算母亲再怎么反对,只怕也很难分开他们。
“多谢司徒大哥。”说完,关轩雅便迈开步伐跟上对方,虽然走得不快,可是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双脚走去见司徒芍药。
在穿过了庭园,以及弯曲的回廊之后,司徒元参已经带他来到两个妹妹居住的院落了。
在房里伺候的婢女见到大少爷进来,便屈膝行礼。
“二小姐还没醒吗?”司徒元参看了躺在床榻上的妹妹一眼。
“是。”婢女回道。
走到呼吸微促的关轩雅也跟着跨进了房内,当他亲眼见着了司徒芍药,才有了真实感,确定她真的平平安安地回到家中,而不是还被囚禁在那座潮湿黑暗的大牢之中。
“她很强壮的,我相信一定很快就会醒来。”关轩雅站在床头,痴痴地凝望着昏睡不醒的司徒芍药,多想再靠近一点,好能触碰到她。
司徒元参充满信心地说:“是啊,七岁那一年,芍药差点把自己毒死,不过她熬过来了,这次一定也行。”
“我也相信。”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关轩雅才收回目光。“司徒大哥,我明天会再来看她。”
“但是这样来回奔波,你的身子……”司徒元参不希望他太过劳累,接着换他病倒了。
关轩雅眼神坚定。“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来。”
“好吧。”司徒元参也忍不住被关轩雅的固执和坚持给说服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知道双亲都睡醒了,司徒元参便将关轩雅前来探病的事说给他们听,接着又道出自己的看法。
“我看他对芍药真的有那个心……”
司徒夫人闷闷地打断儿子的话。“那又怎么样?总而言之……我是不会答应把芍药嫁给他的。”
闻言,司徒仁和长子相觑一眼,他们决定还是等关轩雅开口表态,到时再想要怎么说服她。
于是,到了第二天,关轩雅真的又来了。
听说司徒芍药烧已经退了,不过还是没有醒来,他有些失望,但还有更多的担心,心想会不会有其他问题。“大夫怎么说?”
伺候的婢女回答他。“大夫说没有关系,只要等二小姐恢复了元气,自然就会醒来了。”
关轩雅这才稍稍安心,瞅着床榻上的那张睡颜半晌,这才告辞。
就这样,第三天,无论外头雪下得多大,他还是又乘坐马车来到司徒家,只为了看司徒芍药一眼。
这一切都落在司徒夫人眼中,她不想被关轩雅的诚意给打动,可是有个男人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用心,没有一个当父母的会无动于衷。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终于,第四天早上,司徒芍药睁开了双眼,意识也恢复了。
“醒来就好,真的快让娘担心死了。”司徒夫人又哭又笑地抱着女儿说。
司徒芍药这才知道自己昏迷了好几天,小心避开还有些微疼痛的手指,泪流满面地拥抱母亲。“娘……”
“哭什么?应该高兴才对。”司徒仁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说。
“对,是该高兴……”司徒夫人拂去泪水,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还好真正下毒的人良心发现,自个儿认罪,要不然……真是祖先保佑,菩萨显灵……”说着,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回换司徒芍药帮母亲拭泪。“娘别哭,我已经没事了。”
此时,司徒元参也听说妹妹醒了,于是偕同妻子一块前来探视。
“让大哥和大嫂担心了。”司徒芍药笑中带泪地说。
司徒仁倍感欣慰的笑叹一声。“这个劫难咱们也算是平安度过了,相信往后更会否极泰来。”
再没有比一家人团圆,更加可贵的事了。
就在大家闲话家常之际,府里的奴才站在房外禀报。
“老爷,关家二少爷来了。”
这句话让司徒芍药差点惊跳起来。“他……来了……”
“你昏睡的这几天,他可是每天都来探望。”司徒元参心想关轩雅来得正好,总算大家都能松口气。
司徒芍药先模模自己的脸蛋,又模模自己的头发,开始慌乱起来。
“请关家二少爷过来……”司徒仁才对奴才这么说,女儿已经慌张失措地大嚷着阻止。
“先不要让他过来……怎么办?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司徒芍药掀开被褥,想要下榻,没料到躺了太多天,双腿无力,就这么滚下了床。“哇……”
司徒夫人赶紧要媳妇儿一块扶她起来。“别这么慌慌张张的……”
“我要梳洗……还有衣服……”她一脸无措地朝婢女嚷道。“先去帮我端洗脸水进来……娘,我现在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呃,还好。”司徒夫人何时见过女儿这么注重外表,也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这样,难道这桩婚事已经由不得她反对了?
司徒芍药又坐在铜镜前,抓起梳子,顾不得手指上未愈的伤口,开始梳理都已经有些打结的发丝,然后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想要让它红润些。
“咱们先出去吧。”司徒仁跟其他人示意地说。
接收到夫婿的眼神,司徒夫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女儿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若是反对婚事,她又会有多伤心难过。
“唉!”她深叹地忖道。
关轩雅从司徒伯伯口中知道司徒芍药醒来的消息,心中大喜,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婢女才来转达二小姐的话。
“请跟奴婢来。”婢女屈了下膝说。
怀着无比欣喜的心情,关轩雅在小厮的陪同之下,来到司徒芍药的寝房内,不过为了避嫌,婢女并没有离开。
“听我大哥说,你这几天都有来看我?”司徒芍药梳了个简单的髻,露出脸颊上的小擦伤,以及略微苍白的气色,身上依然穿着短褐,只是感觉瘦了一圈,衣服变得宽松。
他颔了下首。“我想亲眼看到你醒来才会放心。”
“谢谢。”司徒芍药努力不让自己脸红。“咳,坐下来再说。”她想着只要他能这么关心她,自己就该心满意足了。
“好。”关轩雅将目光调到她的双手上。“伤口好些了吗?”
她用力颔首。“已经好多了,就等结痂。”
“那就好。”他微哂地说。
婢女呈上刚沏好的茶水,然后又回到二小姐身后。
“咳……你……”司徒芍药开口欲言。
关轩雅也同时启唇。“你……”
“你先说!”司徒芍药突然想到他去大牢探监时,曾经紧紧抱住过自己,而她也忘形地扑向关轩雅,顿时浑身不自在。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房里还有婢女在,有些话不太方便说,关轩雅决定等她痊愈之后再表明自己的心意,彼此都有了共识,再向司徒伯伯和司徒伯母正式提亲。
司徒芍药听见他问的是这个,不知怎么,有种小小的失落感,也许她是想听关轩雅说他已经有一点点喜欢自己了。“再过两天,我就会恢复过去生龙活虎的样子了,不用担心,倒是你要多保重。”
“今早醒来,周大夫还说我的身子比以前好了很多,脸色也红润了些,可能是有了充分活动的关系,心脉更比之前还要有力。”他也是这么觉得,似乎离健康又跨前了一步。
“真的吗?那我这场病也生得有价值了。”她为他感到高兴。
“不许你这么说!”关轩雅难得用斥责的口气说道。“我只希望你这一生都能无病无痛,过得快快乐乐的。”
“只要是人,没有不生病的,不过我可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司徒芍药又感动又窝心地说。
关轩雅就是喜欢她这么有生气的模样。“这样才像你,那么等你好了,我有事想跟你谈。”
“为什么不要现在谈?”她困惑地反问。“这样要说不说的,我会胡思乱想,你就快点说吧。”
“还是等你好了再说。”关轩雅缓缓地起身。“我明天再来看你。”
听到关轩雅说明天还会来,司徒芍药就不再追问,这样就能每天见到他了。“那你一定要来,不能又让我呆呆的等。”
“我保证说到做到。”他扬起唇角,那迷人的笑脸让司徒芍药看得差点又失了神。“芍药,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司徒芍药傻乎乎地笑着,直到关轩雅跨出了房门,都走得老远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他……刚刚叫我什么?”对了!被关在大牢里时,关轩雅也是唤她的闺名。
他不再叫她二小姐了,这代表……他愿意当自己是朋友了?
“你有没有听到?他叫我芍药。”她对着婢女傻笑。
“奴婢听到了。”婢女掩嘴笑说。
“不许笑!”她脸蛋一红。
婢女咳了两声,不敢再笑。
咿呀地一声,房门在这时又被人推开了。
“芍药。”司徒青黛在确定关轩雅离去之后才过来。“你可醒了,都快把全家人给吓坏了。”
“你也没事吧?”她知晓其中一方病了,另一方肯定也会身体不适。
司徒青黛拉着妹妹的小手。“你好了,我自然也会没事的,看你气色还没完全恢复,快点躺着休息。”
“你也跟我一块躺着。”司徒芍药拉着姊姊说。
“好。”司徒青黛笑说。
婢女见她们姊妹要说悄悄话,便退下去做自己的事。
“手指抹了药,可别碰水,才会早点好。”见妹妹被关又受伤,她这个当姊姊的可是万般不舍。
司徒芍药偎在姊姊身畔。“我知道……青黛,被关在牢里时,他还有去看我,而且不断安慰我,给我打气,这表示他已经不讨厌我了对不对?”
“你说呢?”司徒青黛自然清楚这个“他”是指谁。
“我觉得应该是吧。”她笑了一声,不过旋即又露出忧愁的神情。“等他回杭州去,我一定会很想念他的……”
“等你嫁了人,我也会很想念你的。”经过这次的无妄之灾,也看得出关轩雅这个男人没有外表那么虚弱没用,他对待妹妹的心意,全家人都感受到了,两家似乎真的有可能会成为亲家,司徒青黛想到这儿,已经开始思念这个打在娘胎中就不曾和自己分开过的妹妹。
“我才不要嫁人,倒是你,爹娘也该帮你挑个好对象,希望不要住得太远,不然咱们得好久才能见上一面。”她亲热地搂着姊姊说。
司徒青黛柔柔地笑了笑。“你不嫁,那我也不嫁,咱们姊妹永远不分开。”
“好哇!不过爹娘可要一个头两个大了……”司徒芍药大笑地说。“等到咱们老了,头发都白了,还可以像这样躺在床榻上有说有笑的,那感觉一定很棒……”
“傻瓜。”要是有个男人能一辈子对她的妹妹好,司徒青黛只能忍痛放手,看来得找机会和那位关家二少爷见上一面了。